18

“害怕嗎？”木三慈祥的看着慕白。

“不。”慕白使勁的搖了搖頭。他經歷的可怕的事情那麽多，都沒有退縮。現在只是治療而已，怎麽會害怕？

“為了最大限度的激活你體內存餘的氣，在手術過程中，不會使用任何麻醉效果。”水銀作為這次手術的助手，也已經換好了衣服，“小白你要是支撐不住就說一聲。”

“不需要。”慕白斬釘截鐵。他一定要取回力量，然後實現夢想。

……

“喂，阿玄，你不進去嗎？”易地踹了扒拉着門縫的易玄一腳，“你這樣子太丢臉了！”

“我害怕。”易玄躊躇道。

“小白都不怕，你怕什麽？”易天好笑道。阿玄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家夥居然會說出“害怕”這個詞？

“小白雖然很愛哭，但是從來不會退縮，我是知道的。”易玄撓了撓頭，“但是我一想到他會經歷毫無麻醉效果的手術……那種痛苦的神情……不知怎麽的，我就沒有勇氣走進去了。我真的……挺害怕看見他那樣。”

易天和易地對視一眼。他們的三弟是開竅了還是沒開竅啊？說是開竅了，但是他一直否認。說是沒開竅，阿玄又不自覺地每次說到小白都在告白似的。還是說，阿玄已經遲鈍的連自己喜歡誰都搞不清楚了？這已經不是情商問題，而是智商問題了好吧？

“我決定了！”易玄握拳。

正在神游的易天和易地回過神來。

“我去多抓點有營養的食物回來！給小白加餐！”說完易玄就一陣煙似的跑掉了。

-_-|||易天and易地。

“我覺得木三爺爺肯定早就準備好了。”易天按着眉間，他覺得最近做這個動作的次數特別多。

“算了，也是他一片心意。”易地推開門，“雖然愚蠢的弟弟跑掉了，我們這些當哥哥的還是要進去安慰小白的。不然小白誤以為我們不在意他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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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在意嗎？自然是在意的。

慕白看到易天和易地看望他，但是易玄卻沒來，心裏還是有着些許的黯然。不過當聽說易玄是去給自己狩獵新鮮的食材的時候，慕白啪嗒啪嗒上下擺動的耳朵，完全洩露了他的好心情。然後他帶着這種好心情進入了手術間。

這裏的醫療除了各種高科技之外，還有各種異能和神奇動植物的輔助。慕白覺得，每次來醫院都不像在醫院，而是在充滿動植物的溫室裏。

這樣的環境也很好的撫慰了慕白緊張焦躁的心情。

“雖然手術成功會取回你的力量，體質也會重新變回獸人。不過畢竟那藥劑有部分融合在你的體內，會造成一些遺留問題。”水珥看起來是一個很溫柔很精幹的老人——說是老人，只是頭發是白的，如果看相貌的話，說是中年人也不為過。明明水珥和木三應該是同一個年齡段的人，但是木三看起來就要老多了。

水珥有一雙很漂亮的鹿角，但是水銀卻是擁有犬科動物的特征。這種不同種類的獸人亞獸人生出不同種類的獸人亞獸人什麽的很不科學，但是在這個世界是常态。

“沒關系，只要身體健康就好。”慕白對手術後的遺留症表示很豁達。他本來以為一輩子都會這樣病怏怏的，能獲得健康的身體已經是老天給的恩惠，他不會再奢求更多。

“那麽，開始吧。”水珥點點頭，“不要怕，我會盡力減輕你的感覺。”

……

雖然水珥已經保證盡力減輕慕白手術中的感覺，但是那滋味仍舊是不好受的。

有時候是劇烈的疼痛，有時候是恨不得抓破皮的麻癢，有時候是如同火燒般的灼熱，有時候卻又如墜冰窖。在整個手術過程中，慕白是蒙着眼睛，被綁在可以翻轉的病床上的。不然在手術過程中劇烈的掙紮，會幹擾手術的進行。

易玄嘴裏說着不敢看會害怕，但是在狩獵過程中卻心神不寧，更加的擔憂。最後還是兩手空空的跑了回來，守在手術室的門口。

這種精細的手術，自然都是隔絕了周圍的幹擾。易玄也看不到裏面、聽不到裏面在幹什麽。他幹坐了一整天，顆粒未盡滴水未沾。雖然對于他這種實力的人而言，幾天幾夜不吃飯不喝水完全不會對身體造成影響，但是以易玄大胃王的性格，在可以吃飯的前提下，還整整一天不進食任何東西，算是十分罕見了。

易天和易地都來勸易玄吃點東西，連木三爺爺都親自帶了食物過來。易玄看着平時求都難求到的、木三親自做的美食，卻還是吃不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只要一想到慕白在手術室裏正難受的不得了，就完全沒有食欲。

三十多個小時之後，手術室的門打開。第一階段的手術結束。慕白需要進食一些東西，補充體力之後，再進行第二階段的手術。

易玄在門口猶豫了好久，才艱難的踏進了手術室。此時慕白還在昏睡着。顯然手術過程太過難受，讓慕白暈了過去。

慕白的衣服已經完全被汗所打濕，即使束縛四肢和腰部的器材已經很注意不會傷害到慕白的身體，但是慕白被束縛的地方還是有顯眼的淤青，可見掙紮的力度之大。

木三爺爺看着慕白的眼神中有着明顯的心疼。他這麽瘦小的身材抱起慕白卻非常輕松：“我去帶小白清洗一下，你們幾個小娃娃把我做的粥盛好，等會兒喂給小白喝。”

易玄使勁的搖晃了一下腦袋，想把慕白蒼白的臉色從腦海裏晃出去，不過顯然失敗了。他撓了撓後腦勺，嘆了口氣，磨磨蹭蹭的去給小白盛粥。

其實他想抱着小白去清洗的。只是木三爺爺在這，明顯不會有他的份兒。

慕白是被食物的香氣勾引的恢複意識的。他現在什麽都不能觸碰，渾身軟綿綿的，連手都擡不起來，甚至說話動嘴皮子都動不了。整個身體似乎已經不是他的似的，完全無法掌控，連腦袋都直不起來，需要用枕頭固定。

“能張開嘴嗎？”木三爺爺從易玄那裏接過碗，無視易玄那強烈的“讓我來”電波，小聲的問道。

慕白艱難的張開嘴，木三爺爺引導碗裏的粥在空中聚集成一個小團，然後自己飛入了慕白的嘴裏。粥炖的很爛，完全不需要咀嚼。慕白雖然吞咽也有些困難，但是木三爺爺引導着粥直接進入食道，雖然這樣喝着很難受，但好歹喝了下去。

木三爺爺的能力是控制水流，所以這樣給慕白喂粥也是可以的。

易玄在旁邊可憐巴巴的看着。他能控制空氣，所以也可以用氣流包裹着粥給小白喂食啊。

“然後空氣進入食道引起胃脹氣？”木三爺爺沒好氣的說道。

易玄連忙給嘴上做了個拉上拉鏈的動作。糟，不小心說出口了。

阿玄先生？慕白眼珠子轉了過去。阿玄先生不是去狩獵食材去了嗎，已經回來了啊。

像是知道慕白心裏想什麽似的，易玄擠出一個慘不忍睹的讨好笑容：“對不起啊小白，太擔心你我中途就趕回來了。兩手空空的真不好意思，等你身體好了之後我們一起去狩獵食材吧，狩獵到什麽都給你搬回來，好不好？”

慕白努力的眨了眨眼睛，想把那個“好”字表現出來。

“那個，我在門口守着。”易玄突然站起來，“小白好好吃東西，積攢力氣挺過下一次！”

易玄說完之後就離開了房間，帶上了門，然後就這麽坐在門口的地板上發呆。

“怎麽了，阿玄？”易天也一直守在門外，而易地則去狩獵食材去了。這也是他們的一點心意。

“真的很難受……”易玄抱住腦袋，“小白這麽好的人……怎麽會有人舍得……”

“總會有些人沒有正常的靈魂，去做一些喪盡天良的事。”易天安慰道，“現在有你在不是嗎？以後小白就不會再遇到這種事了。”

“當然，我會保護他的。”易玄眼圈紅彤彤的，他受過再重的傷，也經歷過瀕死的遭遇，都沒有流過一滴眼淚，但是現在看着慕白躺在病床上，卻有一種想流淚的沖動，“我想讓小白當我的搭檔。”

“我還以為你早就決定了。”易天忍不住笑了。阿玄怎麽這麽呆。

“以前……真的沒想過。只是想對他好一點。”易玄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一直沒想這個問題，“而且我運氣一直不好，小白以後一定會有很大的成就。我擔心我和他的搭檔反而拖累了他。不過現在……把他交給任何人我都不放心，還是放在眼皮子底下，自己看着護着才好。”

易天按住眉間。這人大概還是沒明白自己對小白的感情吧？這麽呆可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