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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委西聽到聲音轉身, 看到這幅場景不免神情恍惚，簫路就這麽讨小孩子的喜歡？

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小孩全都聚集在他的周圍。幸好簫路跟着來了, 要是他一人，怕是應付不了楊晗和這些小孩。

“簫路，我先去院長辦公室，提交材料辦手續, 你先在這裏等我吧。”

“好，林哥，去吧。”簫路把小孩放了下來, 擡手抹掉他的眼淚，“長得這麽可愛, 應該多笑笑。”

小孩哽咽了一會，望着這張帥氣又溫柔的臉, 慢慢地停止哭泣。

高個子小孩趁機上前, 拉過小孩的手，向簫路道歉：“他不是故意的, 就是太小了，求你不要告訴院長。”

“沒事, 我不會的。”簫路看清了他們眼裏的一絲懼怕，“不過作為交換，你得告訴我, 楊晗平常喜歡幹什麽事情。”

“楊晗啊。”孩子們放空腦袋思考了這個人是誰, 過了十幾秒終于回憶了起來。

“他通常都是自己一個人, 不跟我們玩的。我經常看到他總喜歡大晚上跑到操場玩雪。”高個子的小孩指了指一棟破爛的樓, 樓後面就是他們活動的操場。

“好的, 謝謝你們告訴我。”簫路眯眼感謝。

小孩子互相看了幾眼, 滿目驚奇，他們好像還未聽過有人說謝謝，感謝他們。

尤其還是英雄的感謝？！

他們還太小，不太清楚這是什麽情感，只知道「謝謝」兩字居然如此的甜。

“現在不早了，你們是不是該吃飯了？”簫路瞄了瞄天空，最後的幾縷光即将隐入山頭。

“對對！吃飯！”七個小孩子反應過來，趕緊撒丫子往回跑，“快點，再不去要被其他人搶光了！”

簫路站在原地，揉捏着手，凝視前方雪地上的一個個小腳印。

七個瘦弱的小孩快速地向前奔跑，踩在僅剩的黃昏上，而後跳進一朵蘑菇裏。

蘑菇屋在童話中，是象征着無憂無慮、快樂甜蜜。而這座收納所，其它建築都是普通的、陳舊的水泥房，只有食堂是一朵漂亮且鮮豔的蘑菇。

簫路擡起頭，望向天空，想着對于當下的這些孩子來說，能吃到飯、能吃飽飯才是最重要的吧。

“系統，我的心......好像有點堵。”簫路覆上自己的心髒，“這不可能啊，我起碼已經九千年沒有感受到情緒波動了，怎麽可能會因為這種小事情就幹擾到我。”

系統道：“但是，你能感受到不是也很好嗎？”

“好好當回人吧，簫路。”

“哎，你別變着法子來罵我了，現在我只想賺錢。”

“你的執念太重。”

簫路說：“即使我死了，我也要抱着金錢入土。”

“......”

簫路等了十分鐘，林委西和一個看上去還有學生氣的雌蟲走了出來。

雌蟲姓馮，是個大學生，一有空就會來這裏免費打工幫忙，照顧小孩子。

通過他的口述，簫路知道了這座收納所是院長自己辦的，平日的錢基本是由他自己出的，或者是社會上的捐贈。

收納所辦了四十年，院長現在幾乎入不敷出，估計再過一兩個月就得倒閉，到時候這些孩子無路可去，或者送到其它收納所。

簫路問了為什麽孩子這麽害怕觸碰陌生人？

小馮解釋說，來到這裏的陌生人要麽是捐贈者，要麽是收養者。有時候孩子太淘氣，會戲弄陌生人，敗壞了不少的好感度，搞黃了不少的捐贈和收養，氣得院長不得不拿樹枝抽人。久而久之，這些孩子也害怕了，不敢繼續做這種事情。

小馮把他們帶到食堂，三十個孩子分好食物後，沒吃飽就會搶其他人的，今天也只有一個老師在，管也管不過來。

簫路戴好口罩，在大亂鬥的場面裏精準地找到了一處寂靜地。一個黑發黑眸的雌蟲坐在角落，吃了幾口就放下了勺子。旁邊的孩子見狀，問他還吃嗎。雌蟲沒有回應，自己走出了房間。

“那就是楊晗，他來到這裏沒有說過一句話，我幾乎要懷疑他是啞巴了。”小馮指着出門的小孩道。

“謝謝你，我們帶他回去了。”

小馮彎腰。

簫路和林委西跟了上去。

夜晚的操場黑乎乎的，邊上只有一盞暗黃色的破燈，幾只飛蛾在周邊跳動。

楊晗蹲在燈下，擡頭仰望上方了幾分鐘。這時的上方只有黑暗，月亮被雲擋住了。

然後他低下頭，雙手開始揉搓着雪團。

“我不明白他為什麽一個人在這裏玩雪？”林委西吸了口氣，“很冷，感覺鼻子都要凍僵了。”

簫路遠遠看着他，沒有回答。

林委西走過去，蹲在楊晗的前面，“楊晗，我是你哥哥，曾經你出生的時候我還回去看過你。”

楊晗不為所動，自顧自地玩着，全然沒聽見。

“跟我回去吧，我給你買很多好玩的玩具，比雪都還要好玩。”林委西伸出手抓住了他。

楊晗擡起頭，眼神幽暗的深不見底。

林委西不自覺地放下手，有點擔憂：“我怎麽感覺他有自閉的症狀，是不是心理出現了問題。”長期被家暴被折磨，沒有一點心理問題才叫不正常。

“不......”簫路突然出了聲，“他在試圖接起自己的雙腿。”

話落，林委西定睛一看。

楊晗在捏一個雪人，雪人并不是通常圓滾滾的，而是近似人類的身體，它有兩只手，有肩膀，也有兩條腿。前面的部位楊晗捏得很順利，直到要捏腿的時候，他的手指顫栗，捏到膝蓋就無法進行下去。

“繼續。”簫路抓住楊晗的手，而楊晗也像是沒有察覺似的，就讓這雙手帶着他一點點地捏好了剩下的腿。兩條腿捏的很好，筆直、完整，看上去很健康。

“這是你一直想要的雪人嗎？”簫路問。

楊晗撫摸着它，緊閉不言。

“跟你哥哥一起走吧，他會好好照顧你的。”說着，簫路就直接把楊晗抱了起來，根本不給他回應的時間。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楊晗，忽然聞到了一股很好聞的氣味，鼻子下意識嗅了嗅，回過神後，他看到了一雙碧綠色的眼睛。

“走吧，林哥。”

“嗯。”

林委西走在前頭，不好意思道：“我不太會哄小孩子，也沒經驗，幸好你跟着我來了，要不我只能幹着急。不過我想一想以後要跟着他相處，還是有點不知所措。”

“沒事的，林哥，我來打下手。”簫路說。

簫路的話讓林委西為難地撓了撓臉，有時候他感覺簫路比自己還成熟，“我剛剛已經訂好旅館，休息一晚，明天下午兩點乘坐飛行器。”

“好。”

簫路抱着楊晗，跟在林委西的後頭。

回去旅館的路途中又下起了小雪，楊晗側臉貼在簫路的肩膀上，黑色的瞳孔直愣愣地凝睇着面前的臉。

簫路摸了摸他的頭發，小聲道：“雙腿斷了，那就等它長好，再重新站起來，走起來，跑起來，飛起來。這片廣闊無垠的天空是屬于你的，以後浩瀚美妙的宇宙也是由你來征服。”

“楊晗，未來的你，是個大英雄。”劇本裏他冷酷無情，保衛帝國直至死亡，是所有人心中不可磨滅的戰神，五星級上将怎麽可能會敗在這種小事情上。

系統：“......你他......別劇透了！”

簫路一笑：“他還小，聽了很快就會忘的。”

耳邊溫柔又堅強的話讓楊晗眨了一下眼，他一動不動地注視着簫路，腦袋裏似乎劃過了幾個畫面。

随後，他的聲音嘶啞道：“英雄......”你是英雄。

簫路聽到他的回複并沒有感覺到吃驚，他如正常對話一般，繼續跟他說：“對。”你是英雄。

這一夜，楊晗并沒有和林委西住在一個房間。簫路在要放下他時，楊晗勾了勾衣服，動作很輕、很細微，但簫路感受到了。

簫路只好帶着他洗澡洗漱。

楊晗很乖，雖然期間很少說話，但起碼還能回應簫路的動作。

第二天早上九點，他們要離開這裏時，簫路望着半空中升起的太陽，突然停下腳步，而後把楊晗放到林委西的懷裏。

“林哥，我去一趟收納所，等我一個小時。”

“行。”

楊晗趴在林委西的懷裏，安靜地望着處在陽光下的簫路。

簫路進入收納所，找到了院長。

院長是個雌蟲，他頭發半白，臉部有了歲月留下的痕跡。

“院長，做個交易怎麽樣？”簫路抱着手，靠在門口，笑問。

院長轉過頭，與他對視，認真道：“什麽交易？”

“我資助這座收納所，你每個月将每個孩子的情況報給我，他們的受教育的情況，興趣愛好，身體情況，性格等等，我都要，必須一個不落。”

院長緩緩站了起來，腳步沉重，像是抗下了很重的擔子，他打量着簫路，“你很奇怪，其他捐贈者只要孩子吃飽飯，長大就好，你為什麽要這麽了解他們？”

簫路站直身體，接下了院長投來的目光，他一臉嚴肅說：“因為孩子是未來，他們有無限的可能。怎麽能僅僅因為是孤兒，就把他們随意關在一個圈子中。或許在這些孩子裏，以後會出現帝國上将，藝術家，老師，科學家......”

“既然沒人愛他，那麽我要他們學會愛自己，發展自己，好好地成長。”

“院長，您可以辦得到的吧，為了您堅持了四十年的夢想，現在也該有點盼頭了。”

院長瞧着這張自信的臉，笑出了聲：“是的，簫路大明星。”

“你說大明星，我還有點不敢當。”

院長請他坐下，倒了一杯茶，“你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簫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眯眼笑道：“是的。”

解決好事情後，簫路就直接回去了，也沒有去看孩子一眼。

“老師，為什麽今天的飯這麽好！居然有雞腿、雞蛋和牛奶。”孩子狼吞虎咽，紛紛奇怪地問。

老師回：“一個好心人資助了大筆錢。”

“誰呀，是不是一個長得很好看的雄蟲嗎？”

老師回憶了一下，雖然他沒看到對方的具體面容，但露出的金發碧眼和高挑的身形，看上去就屬于顏值高的那類人。

“對。”

“看吧，我就說嘛，英雄一定會來拯救我們的，你們之前還說我在胡扯。”七歲的小孩舉起雞腿，“我要看新聞！”

簫路坐在飛行器裏，查看卡裏只剩下一萬塊錢，跟系統捶胸道：“剛才太逞能，怎麽能一下子把之前賺的全都捐了，我又成窮人了！如果近期花完了，看來要去喬清楓那裏，蹭點錢來用了。”

系統說：“你這次花錢倒很爽快。”

簫路接過楊晗，楊晗摟着他的脖子漸漸入睡。

“做明星，得有個正能量的引導，對自己對社會都會帶來好處，到時候的收益要比想象中的來得多，眼光放長遠點。”

“林哥，最近有沒有什麽比較好的廣告代言？”

林委西脫口而出：“有幾個，我和對方說了，過年後再商讨。”旋即他又問，“你剛剛去捐錢了？”

“你怎麽知道？”

林委西不出意外：“你是個心軟的人。”

心軟麽？這還是頭一個人這麽對簫路說的。很新穎，稀奇，不過感覺還不錯。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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