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第六十三個月亮 ·
“我媽媽真的還活着?”司晴的眼淚掉在他的西服領口上。
“真的。”南恣回答。
司晴問:“她在哪裏?她過得好嗎?她既然活着為何不來找我?”
司晴激動的抱着南恣啜泣。
“先對我撒個嬌, 我就告訴你。”南恣将煙丢進風裏,搭手抱住她柔媚的腰肢。
“你別開我玩笑了……這很重要……嗚嗚嗚……”司晴終于回到當初那個膽小怕事的小姑娘模樣。
在南恣面前,她永遠無法真的強硬。
“為了我媽媽的事, 我還以為這輩子都不能跟你在一起了……離開你的時候,我總是想, 我們肯定不會結婚的, 這三年我害怕你娶別人,害怕得徹夜不眠,害怕得學會了抽煙,我還把你的名字悄悄刺在我的腿根上, 告訴自己, 不要害怕, 要勇敢, 因為你再也不會護着我了……可是我還是會想你……還是會止不住的繼續喜歡你……”
她撲在他硬實的胸膛,将她是如何再次來到他身邊的愁苦心情全部告訴了他。
“傻丫頭。這三年真是難為你了。”南恣撫摸司晴的頭, 嘲笑她,“如果那年你第一時間告訴我你媽媽的事, 我們怎麽可能分開這麽久。”
“我已經派人接你爸爸回來了。明天我會安排他們見面。”
“恭喜你, 終于一家團聚。”
蹲過監獄的男人其實并不是個溫柔細膩的人, 卻能在對她的每件事上都無窮盡的體貼入微。
這一瞬,司晴被他感動得無以為繼。
“謝謝你……”
“謝我什麽, 為老婆做事, 理所應當。”
Advertisement
夜風再次溫柔吹起。
他們擁抱在一起。
司晴枕在男人已然成熟的肩膀, 目見萬家燈火, 今後, 這樣亮起燈的完整無缺的家,他跟她也會有一個。
從小就長在單親家庭的司晴沒想過, 有一天,幸福還會如此為她降臨。
因為南恣,司晴感到了她擁有了全世界。
趙玫文再見到司成功的時候,時間已經足足過去了十餘載。
因為腦部神經受損,以前的她似乎不太能記得他了。
但是當他來到她面前的時候,她擡臉看他,總覺得他的眼眸裏有一股跟她如膠似漆的親近感。
自二人結婚以後,後來的他在她眼裏,不論何時,一直都是一個親切的人。
為什麽她會這樣覺得呢。
也許是第一次相親時他為了等她下班,在她上班的辦公樓下等了她整個晚上。
本來是相約吃晚飯,結果變成了吃第二天的早餐。
也許是第一次去她家時,他送了她鈴蘭花。
小小的白色鈴铛形狀的花倒挂在綠色的葉子上,被高大清俊的他捏在手裏,別樣的美,深得她的喜歡。
也許是後來她去部隊看他時,他在部隊駐紮的邊遠小鎮上請她喝疙瘩湯。
喝一半,風沙卷上她的臉,頭發淩亂的她覺得自己很醜,他卻忍不住探唇吻上她的臉。
真希望時光往前,再往前一點,回到他跟她剛開始的起點。
那是一九九六年,剛大學畢業的她去寧夏特殊的風景裏寫生。
跟着一隊年輕學生在一起,在那些偏遠卻獨特的地方探尋創作的靈感。
那一天,他們幾十個人坐一輛大巴車路過山區,運氣不好,遇到了劇烈的山體活動。
數不清的巨石從山上嘩嘩滾落,宛若末日降臨。
一個眨眼間,盤山公路上到處都在塌方。
從山上滾落的石頭像妖魔一樣,襲擊躲在鐵皮車裏的脆弱人類。
他們坐的大巴車剛進隧道,巨石将隧道直接壓垮,他們遭遇到了最可怕的險情。
後面沒進隧道的車反而還僥幸的逃過了劫難。
她的同伴好幾個當場殒命。
一隊駐紮在當地的武警官兵接到指揮後,快速趕來搭救被困在隧道裏的大巴車上的人。
很多人當場就死了。
她沒有,很幸運,坐在最後一排的她只是被壓住了腳。
大巴車被巨石埋在下面,她的腳受傷了,他費了好大勁才将她拖出來。
整個過程中除了救她,指引她如何配合他,他沒對她多看過一眼。
隧道塌方得嚴重,他們可以算是匍匐在一座碎石山裏,任何救援工具都施展不開。
他用手狠命的刨,才刨出一條出路。
要從那塌方的隧道裏逃出的時候,一塊石頭朝她的腦袋砸來。
關鍵時刻他伸了他血肉模糊的右手,朝她耳邊一擋。
腥甜的血濺到她臉上。她吓壞了。
他卻吭都沒吭一聲。
“你……怎麽樣?”
她知道他的手被砸出了很多血。
“沒事。”他低聲應,像個不知道痛的勇士,鐵骨铮铮。
口吻那麽冷淡,好像在責怪她這樣的大學畢業生吃飽了沒事跑來這不毛之地搞藝術,為他們這樣駐守邊境的武警官兵平添麻煩。
他們終于從死人堆裏爬了出去。
那是她活到二十二歲,過得最驚心動魄的一天。
他卻看起來若無其事。
她走向救護車的時候,聞見他還在跟戰友開玩笑。
“司隊,你牛逼啊,把那姑娘從死人堆裏刨出來。都持的是什麽執念,是不是看上她了?”
有人問他。
醫務人員人手不夠,忙着照顧普通群衆。
他只能自己拿卷繃帶,往血流不止的右手上纏,咬着一根緩痛煙,一邊草率的纏着自己的手,一邊毫不在乎的說:“在群衆面前,瞎開什麽黃腔呢。”
被護士帶上救護車的時候,她忍不住側頭看他一眼。
在漆黑的塌方土堆裏光線不好,她沒看清。
只聽見他惜字如金的蘇聲了。
現在的她很想看一看,他是不是跟她現象中一樣,聲如其人。
果然是。
他高大,帥氣,陽剛,能把武警部隊裏統一發的土氣迷彩作戰服穿出英挺的隽永之氣。
板寸的刺頭理得特別短,一張五官端正的臉,被太陽一照,不僅晶亮的眸,還有皓白的牙,連皮膚都是發光的。
長腿下套着一雙黑色的深統靴,氣場十足,似乎踏着祖國的山河。
司隊。她記住了別人對他的稱呼。
也記住了她對他的稱呼,群衆。
後來她從別的地方得知他叫司成功。
她一下子就記住了這個名字,因為它真的,太土了。
她叫趙玫文,是一個骨子裏都裹雜着浪漫跟文藝的女人。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遇到一個大名叫成功的糙漢子。
那時候,漂亮的她是剛從清華大學建築學院畢業的大學生,身邊有很多追求者。
其中有一個英俊的公子哥,家裏是開巨型房地産公司的。
這位公子哥在一次項目招标會上遇到了她,便對她展開了強烈的攻勢,出手十分大方,送名牌包,名牌衣服,名牌車,甚至是豪宅跟珠寶。
但是她知道那人不止送給她一個人。
那人出身鐘鳴鼎食之家,要是她跟了他,擁有的将會是一生的富貴榮華。
可是,她這樣從普通家庭走出的兒女卻不向往那樣的富貴榮華。
她喜歡日暮黃昏時分亮起的萬家燈火。
那才是世間千金難換的珍寶。
從寧夏回來後半年過去了,到了适婚年齡的她總被家裏催婚。
她濫竽充數的見了一個又一個,卻從來都提不起精神去記得對方的小鼻子跟小眼睛。
有一個人,一個把她當群衆的人,她卻把他當不了群衆。
芸芸衆生裏,她總拿他跟別人比,比完之後發現,就算是那位風流倜傥,才高八鬥的南家二公子,也比不上他。
一開始她還嫌成功這名土。
直到她回到她本來的生活裏,她才漸漸明白,見過司成功,世間再無男人可以在她眼裏堪稱成功。
不久,家裏又給她安排了一個相親對象。
人還沒見,光聽名字,她就答應了。
介紹人說,那人叫司成功,在寧夏的部隊裏當兵。
家裏是賣包子的,雖不是大富大貴,但也可保她無憂無慮。
家裏在成城北區有三間祖傳鋪面,他是大哥,将來那店面肯定要留給他。
那三間店面在那個年代保守估計也值千萬。
所以這人還是個千萬富翁。
還有啊,這小夥還長得賊俊朗呢。身長八尺有餘,貌比潘安,顏如宋玉……
在部隊裏地位,立了很多戰功,這次退役回來拿了不少遣散費呢……
成城好多姑娘都想跟他見面,他卻先見趙玫文。
在介紹人還要再誇大其詞的唠叨下去的時候,
“好。我答應了。”她說。
“不用看照片啦?要是個醜八怪怎麽辦?”介紹人問。”
“是叫司成功對嗎?在寧夏當兵?”
“對。”介紹人說。
“我同意了。”
不久,他們見了屈指可數的三面。
一次是他請假回來相親,他穿了身新衣服到她上班的地方去等她下班。
一次是他回城來辦戶口登記,因為離她家有些近,辦完後便順道在街邊買了束鈴蘭去她家裏見她。
一次是她千裏迢迢跑去寧夏見他,在部隊裏,以家屬的身份去探望他。
三面之後,他們就決定結婚了。
臨結婚之前,他從部隊退役了,說是父命難為,要回來繼承那間歷史悠久的包子鋪。
她以為真的是這樣,沒有多想。
這樣也好,起碼兩人不用長期分隔兩地。
他們結婚的時候,他二十五歲,她二十三歲。
結婚後他們很快就生了一個乖巧的女兒。
然後,她回了濟同建築事務所上班,他在包子鋪開店。
她自以為是,将自己當作是比他高級的白領,為了趕案子經常很晚下班。
照顧女兒的任務就落到了他身上。
女兒很快長大了,開包子鋪的他每天都接送女兒放學。
連幼兒園的老師都以為他是離異,還主動約高大帥氣的他去看電影。
回家後女兒告訴她,她還吃醋了,在他面前自嘲一笑:“是爸爸太帥了,媽媽可配不上她。”
他也不惱,只是靜靜問她:“周末有沒有時間陪他跟女兒去看個電影。”
但是她卻總是疲于奔命的趕着自己的工作。
一次都沒有陪他去看電影。
她理所當然的覺得他們的生活終将會這樣平淡無奇的持續下去。
有一次,她帶着三歲的女兒去買菜,走到路口,偶然聽到街坊鄰居在說:
司成功那年要不是因為手傷從部隊退役,現在軍銜肯定高得能進省武警部隊黨-委總指揮了,要是運氣好,還能上中-央去當大官咧。
他們說司成功當初在寧夏的塌方事故裏救過一個剛畢業的女大學生,不顧自己也是血肉之軀,幫她擋石頭。
手被砸斷了三根手筋,從此落下了十級殘疾。
如果不是為了救她,司成功的人生真的可以很成功,絕不會以在街頭巷弄開一間包子鋪結局。
她捏緊手裏的菜籃子,差點忘了晚上該給他做什麽菜。
女兒乖巧的在她身邊問:“媽媽,你怎麽啦。他們說的司成功是不是我爸爸呀?”
那個晚上,照顧好女兒上床睡覺,熄了燈以後,躺到床上,她在一片漆黑中問他,那年為何主動申請退役回來跟她結婚。
他笑了笑,沒回答。
她把臉貼在他胸膛,眼淚源源不絕的滴在他懷裏。
“是我毀了你。”她難受的承認這一點。
“并沒有。”他柔聲安慰她說,“做個平凡的人也很好。”
那年塌方現場,他為了救她,手被壓了,斷了好幾根手筋,後來就算接受了治療,也落下了殘疾,即使不主動申請退役,也會被部隊遣散。
但是他從她将那塌方的隧道裏救起,直至後來回到成城再遇見她,甚至是後來他們的女兒長到了四歲,她都不曾知道這件事。
這一刻,再次見到鬓角已經染上風霜的他朝她走來,為她帶來一束芳香的鈴蘭花。
她心痛如絞的自嘲一笑,那時候要是她也甘于做個平凡的人就好了。
他為她卸甲歸田,做個凡人。
她卻體會不到這份苦心,一心撲在事業上,跟南氏的人去國外出差,遭遇不幸,一別經年,讓他空等。
見久違的男人朝她緩步走來,她漾起唇角,用期待的眼神迎接他,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趙玫文坐在深秋的金色陽光裏,一顆梧桐樹下的白色長椅上。
司成功走向她的每一步,對她來說,都是一段珍貴年華的逝去。
“趙女士,小心着涼,今天有人來看你,你記得他嗎?”
療養院的看護為趙玫文拿來了毯子,知道她身體不好,時刻需要被精心照顧。
她是一年前住進來的。
她的大腦受了嚴重的創傷。
這十年來有人帶着她在世界各地求醫,偏執的要給她保命。
她經歷了許多次如抽絲剝繭般精細的顱內手術。
看護聽主診醫生提起過,她能活下來是一個奇跡,能漸漸找回記憶也是一個奇跡。
失去的記憶像散亂的拼圖,被她努力的拼接。
每一天,她要做的事就是記起他。
有些人,有些事,是永遠不能忘的。
如果忘了,自己活下去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趙女士,你認識這位先生嗎?”沒有得到回應,看護俯身,貼住趙玫文的耳朵再次問了一次。
“記得。”趙玫文輕聲回答,“他是我丈夫。”
男人的右手上有醜陋的疤。
那是當年為了救她時伸手幫她擋巨石落下的傷痕。
貌比潘安,顏如宋玉。她想起了介紹他們相親的人是如何形容他的。
的确是啊。全世界,還是他最帥。
男人走近了,在她腿邊蹲下,拉起她纖細的手,貼在臉上。
他嘴角有笑意,眼中卻是淚光閃爍。
趙玫文輕輕伸手,摸他鬓角邊的白發,撫他浮現皺紋的臉。
她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眼裏的淚也越來越多。
終于,她拽緊他的手,失聲痛哭。
到底是數着世間更疊的四季多少次了,終于,他們重逢了。
——我去出差了,一個禮拜就回來。
——好,我會照顧好小晴,等你回來。
他們清楚的記得分別之際說的話。
陽光穿過樹梢,射到彼此的眼睛裏。
那是,你帶給我的生命裏的光亮。
你終于回來了。
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涼涼的最大問題可能是因為女主家裏是賣包子的吧。QAQ。
現在我們來跟包子鋪和解一下。不要神的光環,只為你平凡。XDDD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