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五夜

1.

屋外是雜亂交織的腳步聲、人們的交談聲，現在整個煜明殿都忙做一團——為了重建Magi的居所而忙碌，原本只有兩個Magi居住的煜明殿現在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在練玉豔所在的後宮都能聽到那邊的喧嘩。這是多洛莉絲和裘達爾那次大動幹戈的‘打架事件’之後的第三天，因為前兩天一直下着大暴雨，今日才放晴的原因人們才開始施工。而裘達爾也處于靜養狀态，房屋坍塌的時候，有碎塊砸到了他的腦袋了，即使是Magi也在毫無防備情況之下，對這種傷害無可奈何。

相比之下只是擦破點皮的多洛莉絲簡直是十分幸運了，不僅如此，她最後還阻止了要将他們倆壓扁的牆壁碎塊。

不知事實的人對她的舉動十分震驚，卻也十分尊敬。

而練玉豔并不是那些人中的，但她也沒有因為這件事情露出一點的怒色，而是在今天，天氣放晴後召見了多洛莉絲來到後宮，她所居住的宮殿。

“我沒有要責備你的意思哦，多洛莉絲。”練玉豔一揮手，守在兩邊的宮女全部退下，屋內只剩下她們兩個人，多洛莉絲安靜的坐在椅子上，垂着頭。

不論和裘達爾相處成什麽樣，她在練玉豔面前永遠是這幅死氣沉沉的樣子。

“你總是讓我驚訝，不論是學習魔法的速度，還是體術的掌握，你都讓我感到驕傲多洛莉絲……可你太固執了，任何手段都無法使你屈服，就連裘達爾對那些手段都會屈服，卻對你一點作用都沒有。”

練玉豔伸出手，纖細的五指從她的肩膀游走到她的喉口，柔聲道：“有時候我真的想掐着你的脖子，将你扔在地上，踩踏也好，還是用匕首去割也好，想把所有的疼痛都加在你身上，讓你低頭服軟，讓你屈服。”

“……”多洛莉絲的黑瞳如一潭死水，一絲潋滟都沒有。

練玉豔彎起眉眼，手離開她的脖子，放在她的肩膀上，手上逐漸開始施力，過長的指甲穿透衣服，陷進她的血肉之中。多洛莉絲垂着頭沒有躲，也沒有反抗，這副樣子讓練玉豔笑容越發妖媚。

她的五指在緩緩收攏，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多洛莉絲肩膀上的白衣漸漸被鮮血染紅。

在練玉豔看不到的地方，她劉海之下的額頭上布滿了冷汗，放在腿上收攏的雙手在隐隐發顫，面上卻依舊保持着平靜。

屋內彌漫着一種令人窒息的氣氛，就在多洛莉絲覺得撐不下去的時候。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伴随着宮女們驚慌的聲音，練玉豔不動聲色的将手收回，一邊用手帕擦拭自己指甲上的鮮血，一邊擡起頭露出溫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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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門口的是原本應該靜養的裘達爾，他額頭上還纏着一圈繃帶，神色卻如往常一樣乖戾。

“裘達爾身體已經沒事了嗎？”練玉豔柔聲詢問同時，對驚慌的宮女揮了揮手，示意她們退下。

“那群老頭子太啰嗦了，這點小傷早就好了！”裘達爾瞥了一眼在練玉豔身邊背對着門口坐着的多洛莉絲，在白衣上那抹紅色無論如何都無法讓人忽視，裘達爾注意到她的身體在隐隐發顫，但她似乎在極力忍耐着這一點。

“要好好聽太醫們的話，愛惜自己的身體哦，裘達爾。”

“知道了知道了，你不要在啰嗦了！”裘達爾大步走到多洛莉絲面前，拿過一個凳子坐在她的身後，翹起腿對練玉豔的話表現出不耐煩。

裘達爾一擋住她後背的瞬間，多洛莉絲整個人的神經就松了下來，她擡起手擦了擦流到下巴的汗水，這才發現掌心中也被汗水打濕了。

練玉豔将擦拭完指甲的手帕收了起來，詢問裘達爾：“那麽裘達爾來我這裏做什麽呢？”她彎起眉眼笑盈盈道：“難道是來找多洛莉絲的嗎？”

多洛莉絲的瞳孔驟然縮小，盡管有裘達爾擋在後面，她也感覺到了一種詭異的視線，緊盯着她。

‘要好好保持哦，這種對生命和自己殘忍的态度。’

‘不然的話，今天多洛莉絲讓我傷心的事情，我是一定會讨回來的。’

那天練玉豔的話回響在耳畔，多洛莉絲心中湧起了巨大的不安和恐懼。她咬着牙，雙手緊握在一起手背上青筋凸起，這才勉強控制住自己的身體不讓它顫抖。

她集中精神仔細聽裘達爾的回答，可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好久她才聽到裘達爾的回答：“當然啊！”

她的手腕被裘達爾握住，裘達爾往前一扯，多洛莉絲就被他從椅子上扯了下來，踉踉跄跄的站在他身邊。裘達爾瞪着猩紅的眼睛指着多洛莉絲：“因為這家夥我才受傷了诶！我當然要讨回來！”

多洛莉絲發覺如果不是裘達爾緊握着她的手腕，恐怕此刻她已經因為腿軟跪倒在地上了。

握住她手腕的手，明明還那麽稚嫩有着小孩子特有的柔軟，卻讓她漸漸停住了顫抖。

裘達爾氣勢洶洶的轉過頭：“你別以為同是Magi我就會對你手軟！這次我一定要把你扔到奴.隸營去！讓你成為最下賤的存在！讓他們用鞭子抽你！”

裘達爾被氣的失去了理智，他甚至想要直接在這裏對多洛莉絲動手。

“裘達爾。”練玉豔的手搭在憤怒的男孩身上，聲音很輕柔卻帶着一種讓人反抗不了的力度：“這種話不可以再說了，多洛莉絲和你都是我最愛的孩子，你們要好好相處，互相扶持。”她蹲下身，扣住兩個孩子的後乃将他們摟緊懷裏。

“然後為了我，為了吾父獻出你們的力量和一切。”

2.

回到煜明宮時已經是傍晚了，因為多洛莉絲的新房子還沒有建好，她暫時搬來了裘達爾這裏和他一起住。

一路都是被裘達爾牽着手腕，到了他的房間，裘達爾将門和窗戶都關上，保持對周圍的警惕，片刻後，沒有感覺到什麽他才張開雙臂倒在自己的床上：

“啊，好累，那個老太婆真難搞。”

多洛莉絲站在屋子中間，緊抿着唇，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裘達爾猩紅的眼睛看向她：“你那是什麽表情？”

“……”多洛莉絲沉默片刻後，道：“你為什麽要幫我？”

“那還用說嗎？！”裘達爾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來，脫掉自己的外衣扔在地上一臉嫌惡道：“看她得意我就想吐！”

他擡起頭看多洛莉絲眉頭還是緊皺，以為她沒有理解他話中的意思，又換了個簡單的說法：“所以說比起老太婆，我更願意幫你。這樣能理解不？”

“……”

看多洛莉絲還是不說話，裘達爾也皺起眉頭，這時他突然看到多洛莉絲肩上的紅色，才猛然想起她肩膀上還有傷，扭過頭道：“你會那麽多魔法，不會自己處理下嗎？”

聞言，多洛莉絲擡起手碰了一下傷口，就‘嘶’了一聲，裘達爾立馬轉過頭，多洛莉絲卻扭過頭，用手臂擋住臉，她咬着下唇瓣，擋在臉前的手臂在打顫。

過了一會，她聽到一些輕微的聲響，好像是裘達爾走了過來，然後什麽東西就被放在了她的腳下，拿開手臂，多洛莉絲透過朦胧的視野看到背對着她躺在床上的裘達爾。

在她腳邊放着的是一個精致的小瓷瓶。

裘達爾頭也不回，指了指自己的床，又指了指地板，道：“先說好，床是我的，地板是你的。”

“………”

就在裘達爾以為多洛莉絲不會回答的時候，傳來一聲微乎其微的回應：

“嗯。”

多洛莉絲坐在椅子上，桌子上放着一個燭臺，火光照亮她慘白的臉。将瓷瓶裏的藥粉灑在肩膀上的時候，盡管死死咬住唇瓣卻還是有呻.吟偷跑出來，藥粉讓她的傷口處有火辣辣的疼痛感。

裘達爾原本阖上的眼睛在聽到，多洛莉絲痛苦的呻.吟後睜開了。

他偷偷轉過頭，在火光照亮的桌子邊，女孩的嘴唇毫無血色，臉色堪比她身上的白衣，多洛莉絲擡起手，他就飛快的扭過頭，閉上眼睛假裝睡着了。

多洛莉絲将蠟燭吹滅，因為有從窗邊斜.射進來的月光所以屋內并不是那麽暗。

她為了防止不碰到傷口，側躺在褥子上，從她這裏擡起頭就可以看到窗戶外面的那輪圓月，每天的黑夜中只有她一個人，現在又多了一個人，她既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抗拒。

她又把目光落在床上男孩的背上。

現在他纏着我，絕對不是因為我對他而言有多麽特殊，只是因為我正好在他的身邊，正好也是Magi，正好和他一起長大，僅此而已。

那樣的話……

完全不懂自己為什麽要裝睡的裘達爾，感受着背後那股視線，好幾次都想轉過身去，但他一想到，女孩方才咬着下唇，用手臂擋住臉的景象，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裘達爾。”

不知過了多久，裘達爾覺得自己睡意真的湧了上來時，寂靜的屋內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讓他猛的清醒了。

“就那樣聽我說。”

女孩的聲音很平靜，說出的話卻讓裘達爾的腦子一下炸了：“你之前說好好相處的事情，好算數嗎？”

裘達爾的心猛的狂跳起來，他覺得這時候他應該馬上坐起來回應，但是身體卻動不了。

“如果算數的話，那我現在答應你。”多洛莉絲在黑暗中嘆了口氣：“讓我們友好相處吧。”

那麽就陪他到，他膩了為止。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多洛莉絲覺得裘達爾是小孩子對新鮮玩具的渴望，得到了也很快就膩了，所以比起一直被他纏着，不如讓他膩了。

小裘達爾真的是去救多洛莉絲的√

“哈？那家夥去了老太婆哪裏？！”

“裘達爾大人不能這樣說玉豔大人……”

“怎樣都無所謂！把衣服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