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我娶你

“你說什麽！”魏無羨的聲音劃破原本寂靜的夜空。

“……我是女子。”蕭苒重複道。

魏無羨聽得俯下身，伸手擡起她的小下巴，仔細端詳着，半晌，揚眉道：“也不像啊。”

“……”

突然好想揍人。

蕭苒氣得拍開他的手，直接起身，随後毫不猶豫地一個過肩摔，将前一刻還抱着她的魏無羨再次丢到了池塘裏。

魏無羨雙手雙腳并用，濕漉漉地爬了上來。原本他剛才還擔心蕭苒突然間變得虛弱的事，如今見她剛才摔自己摔的十分有力，就知道這小子……好吧是小丫頭已無事，心中大石總算落下了。

魏無羨看着她氣呼呼的小模樣，只覺得可愛的緊，于是忍住笑，半蹲在她面前道：“蕭蕭，別氣了，先把衣服弄幹，小心風寒。”

蕭苒正在氣頭上，想也沒想道：“才不用你管！”

魏無羨無奈，只得繼續哄蕭苒道:“蕭蕭別惱，我是跟你說笑呢，你這麽美怎麽會不像女子呢？”

“騙誰呢，那麽多年你也沒認出來我是女子啊。”蕭苒不滿地小聲嘀咕道。

魏無羨面顯尴尬之色，在心裏默默地罵自己蠢，眼珠子一轉，貼上蕭苒發紅的耳邊說道:“是我的錯，那我把自己補償給蕭蕭當夫君，如何？”

“你，你你你你……臭不要臉！”蕭苒驚得躲遠了一步。

“我哪有不要臉，蕭蕭你剛才都答應我了~”魏無羨再次貼了上去，這次他直接伸出雙臂将人索入懷中。

蕭苒漲紅臉吼道：“胡，胡說，我剛才才沒有答應！” 是還沒說完答應的話，就是還沒沒答應，哼！

魏無羨繼續讨好：“好好好，是沒答應，我繼續追就是了。還生氣啊？要不，蕭蕭你在打我兩下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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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蕭苒悶哼了一聲，将臉埋進他的懷中，魏無羨卻趁勢抱緊了她，他的氣息瞬間将她整個人包容，隔着已經濕了的衣衫，她清晰地聽見他心跳的聲音，她的臉緊緊貼在他胸前，一動不動，眼前一片黑暗，周遭的事物什麽也瞧不見。

蕭苒不由自主地回抱了依舊渾身是水的魏無羨，輕輕念了兩句，緊接着他們二人身上陸續冒出許多煙霧，大約一盞茶工夫，再看時，衣裳已經幹了。

見蕭苒态度終于有松動了，魏無羨趕緊誇道：“蕭蕭的功力又有進步啊！就這靈力的控制能力，就連……”

“魏無羨。”蕭苒打斷他，轉身望向那一片池塘。“你，真的不介意嗎？”

魏無羨跟着她走過去張望 :“介意什麽？”

蕭苒回眸，對上他依舊清澈的眼底，道：“我是女子啊。”

“哦，你剛才說過了，所以呢？” 魏無羨疑惑道。

“你，你……不是喜歡男的嗎？還一直讓我斷袖來着。”蕭苒糾結了半天，最終還是說了出來，聲音也越來越小。

魏無羨氣的臉都白了，她以為他當初決意要斷袖都是因為誰呀啊！現在反過來倒打他一耙。

拜托，他在還不知道她是女子時都決意要愛她了好不好，這死丫頭怎麽就這麽笨呢！

“你怎麽這麽……”魏無羨吞下已到嘴邊的“蠢”字，不行不行，他要在蕭蕭面前保持他的作為一個完美夫君的形象，怎麽能罵他家未來的夫人呢！

“蕭蕭，你聽好了。”魏無羨抓住蕭苒的雙肩，罷了罷了，他就在重複一遍好了，也不差這一次了。

蕭苒認真點頭，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哦，我聽着呢。”

“我喜歡你，從頭到尾喜歡的就是你這個人，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喜歡你，心悅與你，想和你攜手白頭。這次，可聽清楚了？”魏無羨認真道。

“也不管我曾經是何身份，隐瞞過你什麽嗎？”蕭苒低低問道。

“不管！你永遠都是我的蕭蕭！”魏無羨聲音洪亮而堅定地說道。

“那，我們在一起吧！”蕭苒聲音低柔地說道。她不想再騙自己了，既然已經兩情相悅，那就能開心一天就開心一天，不在管她所剩無幾的性命，也不在去理會什麽是非恩怨。

魏無羨的目光轉瞬欣喜若狂，他将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捧在唇邊，又驚又喜。

蕭苒也凝神看着他，看到雙目澀痛，也不願眨一下眼睛。似乎要将他的容顏刻入眸中，雕在心上。

四目相對，剎那芳華。

天地萬物似乎都在他們這一刻的對望中隐去。整個世間，似乎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然而，這世間自然不可能只有他們兩個人啦。

正在此時，雲夢的幾位師兄弟們用完膳後回來路過此地，六師弟看到魏無羨便開口喚道：“哎，大師兄！你怎麽也在這兒？”剛說完，他忽然看見魏無羨身後蕭苒，忙道：“小師……弟。”

望着魏無羨吻着蕭苒的手，這些弟子的眼睛瞬間瞪圓，嘴巴越張越大，幾乎可以放進一個雞蛋。

他們幾個貌似……來的不是時候。

蕭苒的臉頓時燙了起來，她側眸向外望去，只見多日不見的幾位師兄弟們在院內不遠處的一棵樹下伫立。

魏無羨軒眉一皺，一股寒意頓時從眸中閃過，他冷冷說道：“你們幾個，有什麽事嗎！！”

“啊哈哈哈哈，大師兄我們無事，無事！”“對對對，我們這就走這就走，你們繼續！”幾個師弟七嘴八舌地說道。目光悄然從蕭苒發紅的臉上淡淡掃過，眸中閃過一絲絲八卦的亮光。

蕭苒摸摸地瞥了他們一眼，淡淡說道：“魏無羨，那我也先回去了。”她緩步向自己的住處走去，身後，隐約感覺到好幾道目光，深深淺淺地落在她背上。

直到蕭苒的身影消失在視野內，魏無羨才收回放在她身上的視線，轉向還愣在原地的幾位師弟們，又一把拽住想要偷偷溜走的六師弟，嘴角一挑，低聲說道：“好久不見了各位，都別急着走嘛，我們幾個師兄弟來比劃比劃，如何？”

“大師兄饒命！” 衆人慘叫，懊惱他們剛才怎麽沒溜得在快一點，愣什麽神兒啊！可惜……現在已經來不及跑了！

嗚嗚，小師弟你快回來！沒有你，我們承受不來！

又過了幾日，當又一個雲夢弟子再一次神情怪異地閃躲開他們的時候，蕭苒強忍住想要發飙的情緒。

笑容滿面其實是一件很好的事，你一天要是經常笑幾次，別人會覺得你今天心情不錯。如果一整天都保持微笑，并且看到誰都要傻笑一下，別人可能會覺得……這人絕對是要瘋了吧！

比如說眼前的這個魏無羨！

他這幾天就跟中了邪似的，時刻面帶笑容，見人就笑，見物也笑，甚至聽說就他一個待着，沒人招惹他的時候，他還在笑！

蕭苒覺得自己是真的快要忍不住了，想……超想上前踹他兩腳！

“蕭苒，魏無羨他這一臉傻笑是怎麽回事？”江澄湊到蕭苒的耳畔小聲問道。魏無羨已經連續笑了好幾天了，而且最近，他待人接物的态度那叫一個如沐春風，春風到讓他瘆的慌！

“我估計啊，是因為這幾天他突然中風，所以臉有些抽了！” 蕭苒的聲音不大不小，足以讓魏無羨也聽見。

“中風……”江澄的嘴角抽了抽，将信将疑地看向魏無羨。

“在說我什麽壞話呢！”魏無羨飄到蕭苒的身邊，寵昵般捏捏她俏挺的鼻尖。

不經意流露出的情人間的親密，大庭廣衆之下讓蕭苒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她還穿着男裝，更是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她的眼角偷偷瞄了一眼四周，幸好并沒有什麽其他人。

“哼！我才不會說第二遍一模一樣的話！”蕭苒邊說邊往後挪一龜步，非常細微的距離。

“可蕭蕭你，剛才說的是我呀！我想聽你說第二遍～”魏無羨湊上前去。

“你都知道我在說你，想必已經聽得很清楚了，我幹嘛要說第二遍！”蕭苒又偷偷往後移一小步。他都聽見了，還給她裝傻！

這一步挪實在是太明顯，魏無羨一臉受傷的瞅着她，可憐兮兮地閃着他那略帶水汪汪的眼睛，瞬間秒殺了蕭苒。

賣萌什麽的太犯規啦！

不過，好……好可愛哦！

不！蕭苒搖醒腦袋……意志不能這樣薄弱，一點點小小的誘惑都頂不住怎麽行！！

“你一個大男人，總這麽粘人好意思嗎？”又後退一步。

“可是，我只想粘着蕭蕭你一個人。”魏無羨這次直接抱了上去。

“而且……蕭蕭……我只是太高興了……”開心到讓他總覺得，此刻的時光過于不真實。魏無羨抱緊了懷中的小丫頭，他近來夜夜噩夢纏身，總覺得仿佛下一秒，蕭蕭就會消失在他的眼前。

“魏無羨……”見他的頭越垂越低，像被欺負了卻無力反抗的小孩子，蕭苒心中産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罪惡感。

“我……”

“咳咳。”江澄清咳了幾聲，真不知道這次讓他們過來是商議虐溫狗的，還是來虐他的。

魏無羨單手摟着蕭苒的肩膀，笑嘻嘻道：“怎麽，江澄你羨慕啦？”

“好了，談正事。”江澄白了魏無羨一眼，放下茶盞道。

旁邊的蓮花池，池上碧波蕩漾，紅蓮鮮美，碧葉翻風，無處不透着融融暖意。可江澄接下來說出的話卻無不透着陣陣寒氣。

“據說那溫若寒不知從何處又得了一萬修士，之後的仗我們人手不足，該怎麽打？”

“交給我就好，我有辦法。”魏無羨松開蕭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蕭苒泡的香水蓮花茶。

“你能有什麽好辦法？”江澄鄙視道。

“當年我和蕭蕭被困在那玄武洞中時，我發現那湖底有一柄黑色的鐵劍，極其陰邪，若能将其順利煉化成法器，我定會功力大漲。到時候，那些溫狗，自然不足為懼！”

“你有成的把握？可不要亂來，傷到自己！”蕭苒皺眉道。

“放心吧蕭蕭，我心裏有數。”魏無羨伸手摸了摸她頭上亂晃的呆毛，溫柔道。有她在，他又怎麽會舍得允許自己有事呢，他還想有更多的時間，來和她相守一生，一世。

三日後，夷陵亂葬崗。

“你，真的決定了嗎？”蕭苒望着攜帶着黑鐵的魏無羨，擔憂道。煉化這等陰邪之物必定兇險萬分，她不想他有事。

“嗯。”他也是考慮過很久的，深思熟慮，此刻心意已決。

“那，我就在外面等着你。”蕭苒手握幻塵，決定一旦有什麽狀況，就立刻沖進去。

“蕭蕭……”魏無羨擁住蕭苒，把自己的頭埋入她的發間，嗅這他熟悉的香氣。

“嗯？”

“我這幾天總是在做一個很可怕的夢。”

“什麽夢？”

“我夢到有一天，你突然就不在我身邊了，無論我怎麽找，也找不到。”所以總是想抱着你，不抱着你就覺得現在的美好是那麽的虛幻。

“魏無羨，夢……都是反的。”蕭苒的身體一顫，很快又放松道。

“可是我怕，所以我想時刻都把你帶在身邊，所以我必須變強，變得任何人都無法傷害你！”魏無羨十指扣住蕭苒的指尖，眼底一片柔情。

蕭苒踮起腳尖，雙手捧起魏無羨俊美的臉龐，認真道:“魏無羨，我有句話還沒有正式的跟你說，現在我要告訴你，我喜歡你。”

“蕭蕭，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喜歡你，心悅與你，我會時時刻刻陪在你身邊，我發誓絕不會離開你。”絕對不會離開，直到她生命的盡頭。

“再說一次。”

“我喜歡你，魏無羨，我發誓……”剩餘的話淹沒在兩人相觸的唇齒之間。

“蕭蕭，我娶你。嫁我可好？”

“好。”

“等所有的一切都結束後，我們成親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