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不愧是蕭苒的徒弟！

蓮花塢練武場。

江澄拿着一把□□走到了場上，他緩緩的舉起弓身，另一只手搭在弓弦之上，屏氣凝神仿佛他手裏已經握着把羽箭，随時準備射出。

他持弓的動作很漂亮，雖然姿勢也很完美。

“宗主，蘭陵金氏的宗主派人過來傳話了。”雲夢江氏的六師弟上前禀告。

“他說什麽了？”江澄維持着拉弓的動作，目不斜視。

“金宗主說，說大師兄和小師弟在夷陵深山，和溫情她們在一起。”

“哦。”江澄面無表情，只見他凝神片刻，搭在弓弦上的雙指微微用力向後一拉。

“師姐馬上就要成親了，宗主，我們不用派人去叫他們二人回來嗎？”六師弟小聲試探道。

蓮花塢少了這兩個人，一下子變得沒什麽生氣了。師姐只當他們二人貪玩，再加上最近要準備自己的婚禮，沒太在意。倒是宗主他……最近的臉色準時不太好。

“不必。”随着江澄搭在弓弦之上的雙指放開，深灰色的羽箭化作一道深色的影痕夾雜着淡淡的紫色光暈，如同閃電一般朝着靶子飛射而去！

寬敞的練武場內，只聽見一聲脆響，那枚離弦之箭直接貫穿靶心，釘在了靶子後方的牆壁之上。

“我親自去叫。”他倒要看看，這兩個人到底在搞什麽名堂！

那支箭矢不但貫穿了整個靶心，更是有半截箭都嵌入了牆壁之中。

六師弟偷偷瞅了一眼黑着臉的江澄，默默地嘆了一口氣，看向夷陵的方向，不安地嘟囔道:“大師兄，小師弟，你們自求多福吧。”

木頭制成的箭矢離弦而出，在空中劃過一到獨特的弧度，随後直直地插在了地面上。

溫寧習慣性地将它撿起，瞅了瞅自己懷裏的二三十只箭，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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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阿苑委屈巴巴地抿着唇，不甘心的低下頭，像是要把地面盯出一個洞，然後鑽進去一樣。

蕭苒繞道他的身後，兩只手分別握着阿苑的小胖手，在他耳邊道：“拿弓的手要穩，目視前方。”拈弓搭箭，直接射了一箭，正中靶心。

“師父好厲害！”小阿苑抱着蕭苒歡呼了起來。

魏無羨盯着環在蕭苒腰間胖乎乎的小手，嘴角抽了抽，半天只蹦出來一句“臭小子。”便不再吭聲了。

蕭苒看着小孩燦爛的笑臉，神情又柔和了幾分，揉着他的小腦袋，“記住這種感覺，再來試幾次。”

“是，師父！”阿苑松開蕭苒，興致勃勃地舉起弓，搭上箭，深呼一口氣，緊繃的弓身在他的小手下拉出了一個完美的弧度。

“哼，架勢倒是不錯。”魏無羨雙手抱胸，輕哼道。

溫寧汗顏，暗嘆魏公子其實還是對小阿苑很好的，只是嘴硬罷了。

“運轉你體內的靈力，附到自己的眼睛上，鎖定目标。”蕭苒的聲音再次響起。

小阿苑定下心神，按照蕭苒所言，随後清楚的感覺到，他眼前的畫面變得無比清晰，遠在幾十米外的靶子似乎在無限的放大拉近。

羽箭無聲無息的劃破空氣，準确無誤的穿透紅心。

“師父師父，我成功了！”小阿苑興奮地跳了起來。

溫寧松了一口氣，自己終于不用再撿箭了，由衷稱贊道:“阿苑很厲害。”

“一次而已，也就勉勉強強吧。”魏無羨抓住小阿苑的衣領，不屑道。

輕甩開魏無羨的手臂，阿苑走到蕭苒身邊，“師父，我是不是很棒？”

“嗯，阿苑最棒了！”蕭苒笑道。

聞言，小阿苑很是得意的看向身後的魏無羨，轉身張開手臂嘟着小嘴喊道，“師父，獎勵抱抱。”

蕭苒笑着抱起小阿苑在一粗壯的樹枝上坐下。小阿苑在蕭苒的懷裏，開心地晃蕩着兩條小短腿，餘光撇到魏無羨無奈的神色，不由得更開心了。

他“吧唧”一口親上蕭苒的臉頰，滿足地環上蕭苒的脖子，“師父你真好，我長大了也要做師父的道侶！”

溫寧手一抖，懷裏的箭散落一地。

魏無羨原本還表面笑嘻嘻的臉猛然僵在那裏，這還得了！這小屁孩子居然要和他搶人！他立馬控訴地看向蕭蕭。

蕭苒尴尬地笑了笑，揪着阿菀紅撲撲的小臉，語重心長的開口，“阿苑，師父已經有道侶了，你不是知道的嗎。” 蕭苒指了指魏無羨，魏無羨哼了一聲。

阿苑掃了一眼在一邊生悶氣的魏無羨嘟着嘴反駁道:“爹爹他那麽慫，不用管他的，等我以後打贏他就是了！”

魏無羨一個沒站穩差點跌到地上，神色徹底一黑，溫寧差點憋不住笑，肩膀一顫一顫的。

魏無羨拽住阿苑，毫不客氣地往後一丢，“快把這小子給我帶走！”指着已經在一旁忍笑忍得很辛苦的溫寧吩咐道。

這孩子簡直是在挑戰他的極限！

完全被無視了的溫寧，看看魏無羨已經氣的随手丢人了，趕忙接住小阿苑，果斷開溜了。

風吹亂了蕭苒耳邊一縷秀發，魏無羨伸手，将那縷秀發撩到她的耳後。

“咳咳，那個，好像快到吃飯的時間了哈？”蕭苒為了避開尴尬，尋着話題。

“蕭蕭，你以後都不許在抱那個臭小子！”魏無羨斬釘截鐵道。

這孩子才幾歲就要跟他搶人，長大了還得了？必須死死地掐斷他那點小苗頭，連根拔起！

蕭苒抿嘴一笑，無奈道:“童言無忌啦，他還小，懂什麽。”她發現，這個男人在她面前，變得越來越幼稚了。

“再說，魏無羨你都多大了，還天天跟一個六七歲的小孩子争。”

魏無羨聽了這話，揚了揚眉，頗為自豪道:“我三歲啦，比那臭小子還要小好幾歲呢！”

蕭苒漲紅了臉，卻忍不住上揚的嘴角，“誰信你。”

魏無羨輕笑了笑，也不辯解，只是伸手道，“信不信，魏無羨小寶寶都要求抱抱！”

“哥哥想要抱抱小憂嘛！”小小的魏無羨委屈地摸着頭頂的包。“小憂，讓哥哥抱抱好不好？”

兒時的記憶與眼前的畫面重疊，蕭苒的心突然間象變成了一根琴弦，被輕輕的一撥，顫悠悠的震開了。

她臉上慢慢泛了紅，過了片刻人，才擡起頭，與他目光相接，他神色溫和，讓她心裏更是軟得沒了半點力氣。

黑衫小男孩總是寵着他的小女孩，夏天編一個草藤，點綴着幾多桃花戴在她頭上，冬天總會從身後腰間抽出一枝梅花，小心地別在她的耳後。

春夏秋冬一年四季，不同的花給那女孩添上了幾分嬌俏。伴着空中升起的白煙和鍋中飯菜的香味，柔和了歲月如歌，溫婉了似水年華。

蕭苒将手穿進他的外衣，環住他窄緊的腰，“這樣抱着你，可好。”

魏無羨身體微微震，僵住了，不敢有一絲動彈，甚至有一種身在幻境的感覺。每一次他這樣戲谑蕭蕭，收到的都是幻塵的回應，像這樣主動的蕭蕭，着實有些少見。

直到她收緊了手臂，将頭靠在他肩膀上，溫暖如絲的呼吸輕拂着他的頸項，才慢慢相信這不是什麽幻境。

試着微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見她沒有因為害羞退縮，才将面頰輕貼着她的額角，一顆心卻是怦然亂跳。

良久良久，都不動彈，只願這樣依偎着一路走下去。

他的蕭蕭最近乖巧了一些，這般的乖巧和依戀，反而讓他有一絲不安。

不管怎樣，魏無羨聞着懷中熟悉的幽幽淡雅香氣，心裏也是暖得像一汪春水，“自然很好。”

風刮着樹梢，呼呼作響，可是這些他全覺得遙遠，耳邊只有她輕微舒緩的呼吸聲。

“蕭蕭，此生，能有你陪在我身邊，真好。”魏無羨認真地說着，但蕭苒卻笑不出來了，只是愣愣的看着他，慢慢垂下眼睑，神色黯淡下來。

“魏無羨……”

他察覺到了她的異樣，“怎麽了？”

“我不想……離開你。”蕭苒不願擡頭讓他看到她慢慢濕潤的眼。

如果真的可以，她想要永遠留在他身邊，為他釀酒，做飯，看一世桃花，品一世人情冷暖。

可是，蕭苒垂下眼睑，長睫毛下閃過一股凄然，她沒有辦法，留不住了……

“不會。”他簡單的回答，不再說什麽，只是将她摟得更緊。他只當蕭蕭是害怕之後的他控制不住邪氣，逼她動手，然後離她而去。這些日子，她和溫情的辛苦他看在眼裏，他看着蕭蕭一天天消瘦，眼神也越來越絕望，心中了然。

過了良久，他才在她耳邊低聲輕呤，“別想那些有的沒得。”他手指輕撫她的面頰，“你在哪，我就在哪。”

蕭苒眼底一熱，一句‘我愛你’差點出口，但哽在喉嚨裏卻沒說出來，今日不知明日事，前路未蔔，她看不到一絲的光亮。

可有機會，和這個人一起，再品酒香？又可否，能再共飲？

她不知道，但就算不能，也值得。

“……為什麽我不能喜歡師父？”小阿苑氣呼呼的用力踩着地面，大眼睛不滿地瞪着牽着他的溫寧。

“……”瞧着一路都悶悶不樂的小阿苑，溫寧頓感頭疼不已。

“阿苑，蕭公子是你師父啊，哪有師父喜歡自己徒弟的，而且……蕭公子還和小阿苑一樣，是男子啊。”

“爹爹不也是男子嘛，為什麽爹爹就能喜歡，我不行。”

“……”

溫寧扶額，思索着他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才能讓阿苑這個小孩子聽的懂呢？

“難不成，爹爹他，其實是女子？”

“啊？不不不，不是不是！魏公子當然是堂堂正正的男兒身！”溫寧連連擺手解釋。

“是真的嗎？”小阿苑一臉懷疑。

溫寧被他那不确信的小模樣萌的‘哈’的一聲笑出了聲，“當然是真的，小阿苑訓練了那麽久，不累嗎，喝點水，我帶你去休息好不好？”溫寧接下随身攜帶的水囊，遞給小阿苑，覺得眼下還是先不要讓小阿苑再聊下去比較好。

阿苑正好有些口渴，接過水囊，撥開木塞喝水。

“溫寧哥哥。”

“嗯？”

阿苑抱着小水壺，哭喪着小臉認真問道:“師父他，真的那麽喜歡爹爹嗎？”他師父那麽溫柔的一個人，他舍不得。

“……嗯。”似是想到了蕭苒看向魏無羨的眼神，溫寧仰頭微笑，“你師父他呀……真的很喜歡魏公子。”無論什麽時候，那個人的眼睛裏，永遠都只看着魏無羨一個人，帶着一份獨特的柔情，從未在其他人面前展現的柔情。

“就算他們都是男子？”小阿苑轉過頭，斜看着溫寧。

溫寧蹲下身來，他擡手拭去他嘴角水滴，神色溫柔，“就算他們都是男子。”

“……我知道了。”小阿苑将水壺抱的更緊了，“其實，我之前都是随便說說的，說要做師父道侶什麽的，我，我不過就是想氣氣爹爹，誰讓他老霸占着師父不放！”

溫寧愣了一下，擦拭着他嘴角的手上擡，摸上了阿苑的小腦袋，笑道:“阿苑是個好孩子。”

“哼！”小阿苑扭過頭去，哼聲道，“不過，要是爹爹敢欺負師父，我以後就替師父揍他！”

“好，在那之前，小阿苑要先長高才行，我們去吃飯吧。”溫寧揉着阿苑的小腦袋，哭笑不得。“乖，多吃飯，以後才能長高保護你師父。”

“切，比我高有什麽了不起的。”阿苑踢開擋路的小石子，“我決定了！”

“……決定什麽？”溫寧陪笑道。

“等我長大以後，我也要找一個男子當夫人！”

“……”

“溫寧哥哥，你說怎麽樣啊？”

阿苑的話猶如當頭一棒，徹底石化了溫寧，他幾乎可以感覺到一片烏雲正逐漸的将他籠罩，隐隐還卡伊聽到轟鳴的雷聲。

這孩子……當真了得，不愧是蕭苒公子的徒弟！

“決定了，我要找一個像師父一樣，好看又能打架的男子！”小阿苑摩拳擦掌暗自下了決心。“其實溫寧哥哥，你長得挺好看的……”

溫寧吞了吞口水，驚慌失措地撒開了阿苑的小手，溜之大吉。

蕭苒公子救命！你徒弟彎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很多年以後，小阿苑牽着這一個男孩子的手，認真介紹道：“師父，爹爹，這是我夫人。”

蕭苒：“……”

魏無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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