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薛洋番外（一）

血液被陣法一點點抽幹，以身獻祭的滋味一點都不好受。但不知為何，蕭苒覺得自己依舊是笑着的，就是有些對不起不惜破戒下界，費盡心思一心想要她回歸的師父了，還有念遠……

魏無羨，別忘了我。罷了……還是忘了的好。

“主人！”

這聲音是……念遠嗎？再試着睜眼一瞧，周身仙霧缭繞，沒有一絲人間的煙火氣息。而她記憶中的那個一向狂拽霸氣的姑娘，此刻正默默蹲在她身旁，流着眼淚：“主人，您終于醒了！”

“念遠。”蕭苒伸手摸上她低着的腦袋，語氣中滿是懷念。

溫熱的手心傳來真實的觸感，讓她安撫蘇念遠的動作停了一下。她難道沒有消散與天地之間，還活着嗎？

身旁的蘇念遠一直在哭，從沒停過。她流着淚說：“主人，我和清陽給您重聚了身體，您已經睡了三年了！”

三年？她沒死，看樣子是回到了仙界，只是睡了三年？

“念遠，魏……”

“那小子沒事，活着好好的呢！您剛醒先別想別的了，餓不餓啊，您都想吃什麽呢？我去給您做好不好？”蘇念遠打斷蕭苒的話，嘟着嘴道。

被強制性投喂了一堆吃的，蕭苒連連擺手表示她真的吃不下了，蘇念遠這才放過她。

見蕭苒的氣色好了許多，蘇念遠松了一口氣，兩手抱住蕭苒的腰，往她身上蹭了蹭，露出滿足的表情。

有主人在的感覺真好！她又盡情地可以撒嬌賣萌了！

“念遠，師父呢？”猶豫了一下，蕭苒咽下了吐到嘴邊的魏無羨三個字，轉而問起了清陽真人的下落。

“他呀，煉丹室煉丹呢，沒個十來天出不來。”蘇念遠開心道。

真好，現在總算沒人跟她搶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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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蕭苒默默道，終是沒能忍住，開口道:“念遠，我沉睡的這三年都發生了些什麽？”

蕭苒的眼睛茫然地望着前方，蘇念遠一下就領會到了她的想法，滿目悲涼。

“主人，您還是想要回去嗎？”她輕咬下唇，望着蕭苒道:“留在這裏不好嗎？人世間苦楚甚多，人心難測，不似仙界無憂無慮，逍遙自在，為什麽不留下？”

蘇念遠的聲音都在抖，面對她的質問，蕭苒默默合上雙眼。心中愧疚不已。她不配當念遠的主人，還有師父他，也會對自己。很失望吧。

“為什麽？”

她也知道這樣是不太好，但是，她沒辦法啊！

“把一個人放在心上，若是講得出理由，就不用那麽辛苦了吧……”

她只想去有他在的地方。其他地方再好，也沒有魏無羨。

蕭苒還沒來得及在說什麽，卻見一個身穿藍色袍子的人一個手刀落在蘇念遠的肩上，直接将她打昏過去了。

清陽真人摸了摸蕭苒的頭，輕笑道：“丫頭，去吧。”

“師父。”蕭苒心裏有些酸澀。

“去吧……”

去做你想做的事，找想找的人。小徒弟長大了，終歸是要離開的。不過，他們總會再見面的。

悠悠轉醒的蘇念遠咬牙切齒，一副恨不得吃了清陽的模樣。“你就這麽把主人送回去了！”

“不然呢？”清陽真人搖了搖手中的折扇，他都答應那小子了，難不成還要反悔？他堂堂一個仙尊，哪有不守承諾的道理啊。

“放心，我加了點作料。”自己乖巧可愛的徒弟被拐跑了，他稍微給那臭小子添點亂，一點都不過分吧。

“呵。”蘇念遠一臉鄙視，“都說了你那破封印沒啥用了。”

清陽真人: “呵……”

陰雨連綿的夜晚，一座被當地百姓敬而遠之的小仙門常氏一族的院落，此刻正陰霧彌漫。轟隆聲、慘叫聲、樹木折斷的脆裂聲、恐慌的驚叫聲，混雜在一起，經久不散。

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聲，讓附近城裏的老百姓驚了，怕了，一個仙門世家好端端的怎麽會在大半夜的，莫名傳出這般可怕的聲音，衆人小心議論，卻沒有人敢涉足前往查看情況。

沒有人知道此刻的常氏院內，簡直就是一個血紅的人間煉獄。不算寬廣的庭院之中竟默默的躺着近百餘具屍體。有的屍體像是被烈火焚燒過一般，已經變成一截黑碳；有的屍體像是被寒霜侵蝕一般，皮膚的表面已經結冰，僵硬成石；還有的屍體則是頭部血肉模糊，明顯是不堪忍受痛苦而撞壁自盡。

一黑衣少年掃視四周一圈，一言不發地東翻翻、西翻翻屍體，像是在找些什麽，可不到半個時辰，他竟頹然沮喪地跌坐在地上。

“這群垃圾修士，體質太差，幾百餘號人呢，竟沒有一個能煉成聽話的兇屍的。”少年的眼中閃過一絲狂亂，整張臉在瞬間變得猙獰恐怖，那感覺有一種說不出的詭谲。“為什麽那夷陵老祖就能輕易禦走屍成千，果然還是我不夠強嗎？”

黑衣少年喃喃自語着，正當他起身想步出常氏時，他突然聽到身後有微弱的□□……

“……唔唔……我不想……死……啊啊……不想……”

這□□，這痛苦的□□，此時，給少年帶來了一絲興奮。他蹲下身，順着□□聲，扒開一具有些潰爛的屍體一看。只見那名曾經欺壓過他的常氏家主，正蜷縮在暗處，從頭到腳血跡斑斑，全身沾滿了污泥和土跡，破爛不堪，十指皆被斬下，兩腿上被利器所傷的傷口鮮血淋漓，怵目驚心。

“哈哈哈哈……哈哈…”少年發出陣陣清亮的笑聲，久久回蕩，“你竟然還活着呢！不錯哦！”

那位家主的臉龐驚恐到扭曲，忍着常人難以想像的痛苦，兩眼緊閉，唇畔不時蠕動顫抖，一動不動，沒有絲毫氣力，任由少年擺布着。

“不過……”少年低沉的嗓音清淡如水，似無絲毫情緒起伏，淡淡地宣判了他的決意，“我對你這個兇屍，沒什麽興趣呢。”

少年揚起包裹着黑氣的手，勾唇笑道:“所以，你還是去死吧。”

“轟隆！”

正在此時，上方的天空突然發出詭異的急響。

“咔嚓！”少年的動作随着兩聲巨響嘎止，地面跟着轟然一震，而那位常氏家主的身影也瞬間消失在他眼前。

東方開始綻放第一縷陽光，少年周遭的霧氣逐漸升騰而起，缱绻在風中，一絲絲，一縷縷，面前的影像清晰起來。

黑衣少年望着前方，眸中突地異芒一閃，驚訝之色掠過。他剛想殺的人，還未來的及動手，就被從天而降的異物直直砸在了身上。

那人本就奄奄一息的身體在巨大沖擊中很快斷了氣，呈“個”字陷入地中，堅硬的泥土已深沒了他的全身，形成了一個人形坑。

走近探視，這異物竟還是個嬌小的女子，少年揚首上望，天象并沒有什麽變化，一如既往。沒什麽他想象中的裂縫啦之類的洞洞。

那這女子，究竟是從何而來？他伸出一指，探于女子鼻下，細小微弱，還有氣息。

這下，他貌似又有好玩的東西了。少年美滋滋地随即輕輕将女子往空中一抛，單手托着她的身體離開了常氏。

天空透出的第一縷晨陽，将光芒灑入街道，漸漸照亮房屋，樹木，霧氣升騰。

少年小小的黑影像潛入白水之中的點點黑墨，如絲游走，或聚或離，或明或暗，飄渺穿游于清晨的朦胧霧氣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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