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1)
弘晖奶裏奶氣道:“沒事沒事, 就是一根、一根肉幹。”
他摳着小手,嘴裏說着無所謂的話,眼圈卻悄悄紅了。
熊貓崽崽走這麽久, 天沒亮就起床, 早就餓了, 就帶這麽一根,竟然還被騙走了。他若是說給他吃,小崽崽也不介意,給就給了,但是他說就咬一口的,還有種被欺騙的難受感。
他抽了抽鼻子。
胤禛見他委屈巴巴的望過來, 慢條斯理地抽出一根箭, 掰掉箭頭,在上面纏了一層布條。
看他這樣,胤禩慢慢的放下了撸着袖子的手,他背後, 郭絡羅氏快把他腰給擰個洞。
胤禵沒看見,他還樂滋滋的跟弘晖略略略, 就喜歡看他眼眶紅紅哭唧唧的可憐小樣子。
生孩子當然要用來玩。
多可愛。
然而他聽到低沉磁性的男音叫他, 胤禵毫無防備的回頭,就見自家好四哥挽弓射箭,一只箭矢沖他門面直直而來。
胤禵扭頭就跑,他尚未成婚, 若是破相了,怕是得瘋。
小受大走,他才不要站在原地挨揍。
胤禛見他轉身便勾了勾唇角,弘晖睜大眼睛, 就見箭矢biu的砸在他屁股上。
“哇哦~”
“啊!!!”
驚嘆聲和慘叫聲一同響起,胤禵捂着屁股蹦起來。
衆人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弘晖也跟着笑,一笑眼淚就掉下來。
他一掉眼淚,郭絡羅氏就一個勁的戳胤禩,恨不得直接弄胤禵一頓。
烏拉那拉氏趕緊把他抱懷裏哄,軟聲道:“乖,等回家了額娘給你弄一箱放在床頭,随時可以吃。”
弘晖搖頭:“不是肉肉。”
他雖然饞嘴極了,但是并不小氣,要不然十四叔說要吃一口,他不會毫無防備的給他。
就是被一口吞,搞心态了。
嘤。
想想就傷心。
胤禵捂着自己的屁股,離他們遠遠的,這才開始喊:“你連十三歲的孩子都打?”
他感覺屁股都裂了。
胤禛冷冷的瞥他一眼。
他縱然一句話都沒有說,但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遮不住的。自己的崽自己可以玩,別人不可。碰破他一點油皮,就要十倍百倍來還。
胤禵被他看的心裏一緊,他特別能屈能伸,在自己四哥氣勢十足的眼神下,磨磨蹭蹭的湊過來,拍了拍弘晖的小腦袋,輕聲誘哄:“等回去了,叔給你一箱。”
“好。”弘晖眨巴眨巴眼睛,軟軟問:“屁股還疼嗎?”
胤禵登時又捂住自己的屁股,片刻後才若無其事的松開,壓低聲音道:“作甚?”
弘晖昂着白生生的小臉蛋:“讓皇瑪法打你屁股。”
胤禵:?
你阿瑪已經打過了,還要讓我汗阿瑪打,總覺得他會後悔吃他這口肉幹。
衆人登時又笑,胤褆調侃的看向胤禵,笑着道:“別說,爺也想揍你。”欺負這麽個奶團子,還有沒有點當叔的樣子。
胤祉也肯定的點點頭。
他慢條斯理地挽着袖子。
而胤祺看向胤禟,笑吟吟道:“要趁着弟弟年紀小趁早揍,等年紀大了就揍不到了。”
他脾氣溫和,沒有揍過,現在更別提了,根本不會動他一根手指。
這樣說也就是調侃一下。
胤禛目光清冷,看的胤禵渾身不自在,總覺得他随時會彎弓對着他屁股射箭,真是可怕的很。
而在這時,侍衛把獵物處理好了,又另外去捉了幾只,去莊子上買了菜,這才處理出來一塊空地。打算原地燒烤。
這麽多人,要消耗的肉類不少,廚子還特意叫撈魚炖了一鍋湯,先一人喝一碗暖暖身子。
弘晖捧着碗,小口小口的啜飲着。
“好香哦。”
他不住口的感慨。
郭絡羅氏看着他,笑的一臉慈愛,溫柔的恨不得滴出水來:“那你多喝點,要不要嬸娘幫你喂啊?”
胤禩臉上那叫人如沐春風的笑容一收,對他就沒有這麽溫柔,剛才他的腰被掐的好疼。
片刻間,大家都沒辦法去注意龇牙咧嘴的胤禵,而是看向正在被火焰炙烤的獵物。
廚子正在刷蜂蜜,皮肉被烤焦散發出來的油脂和蜂蜜的甜味結合在一起,迸發出一種令人無法拒絕的香味。
“有點香啊,”胤禵抽了抽鼻子。
胤禛慢條斯理道:“這是弘晖射中的。”他指着一旁的小鹿:“這是你四嫂獵到的。”
“這是爺所獵。”
你欺負人兒子,怎麽好意思吃旁人東西。
胤禵呆住。
“抛開事實不談,這也是膳食,總不能叫人餓着,您肯定是舍不得,對吧?”
他試圖狡辯。
弘晖歪着小腦袋,奶唧唧道:“抛開事實不談,談什麽?”
“談戀愛嗎?”
胤禵捂着耳朵裝聽不見。
他餓了。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的年歲,就算在宮裏也不行,早上喝的那點稀粥,早已經被消耗殆盡,什麽都不剩了。
而對他來說,這烤肉的香味,比什麽的誘惑都大。
弘晖不由得笑了:“我也想吃。”
他沒忍住嘴巴蠕動,撅着小屁股蹲在火堆邊上,殷勤的試圖添炭。
胤禛擔心他燙着,拎着他的後脖頸,直接把他拎遠了些。
而董鄂氏也難免視線望過來,好奇的看着弘晖,這麽好看的崽崽,她明說了,多看看,能不能也生個好看的。
她見弘晖望過來,那軟軟的小眼神看的她喜歡極了,就笑着問:“你多大了呀?”
弘晖歪頭。
他邁着小短腿,往後面退着走了兩步,伸開自己的小胳膊,奶裏奶氣道:“就這麽大。”
董鄂氏一時沒聽懂,還是郭絡羅氏哈哈大笑起來,她神思一轉,這才反應過來。
“真可愛。”她不住口的誇。
弘晖不明所以,狐疑的挑着眉毛。
烏拉那拉氏含笑摸摸他的腦袋,沒忍住笑:“小傻子。”
熊貓崽崽:……
突然變傻,看着衆人笑的眉眼彎彎,她又覺得,這傻就傻了,也無妨。
很快烤好了,屬于食物的鮮香味在林子中四散而開。衆人也就随意的閑聊着,看着小宮女忙着溫酒,心中愈發期待起來。
“把這一塊圍住。”胤禛指揮道。
他來的時候,東西都備齊了,現在就等着布置了。圈幾棵樹圍起來,風頓時被攔在外面,幾人便愈發從容起來。
弘晖挨着胤禛的腿坐了,奶唧唧道:“阿瑪,餓餓,飯飯。”
胤禛起身看了一下,覺得好像差不多了,就點點頭。
他大馬金刀的坐在膳桌前,開始分肉,當然從直郡王胤禔開始,他咔咔的分,胤禵也餓了,他眼巴巴的看着。
他等的都着急了。
等所有人都分完了,他抿着嘴,見只剩下點屁股部分,他不由得着急起來。
他都被打屁股了,不想吃屁股。
弘晖啃腿子啃的小嘴油汪汪。
“十四叔,真的好香啊。”他奶唧唧道。
吃不到嘴裏的胤禵,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慘兮兮的看着四哥,他是真狠啊。
不就吃崽崽一口肉,他真的敢讓他幹看着。
胤禛把屁股遞給他。
胤禵瞪着眼睛望着,下口也不是,不吃又饞。
還是弘晖歪着小腦袋,奶裏奶氣道:“那你把它切碎不就看不出是屁股了嗎?”
此話有理。
一點都不像他阿瑪,損的要命。
他三五下的解決,拿着肉塊大快朵頤,屁股上的肉反而是最好吃的。
衆人看着,不由得哈哈大笑。
胤禵就吃了半日的屁股肉,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就算切成塊,看多了也忘不掉那形狀。
他惆悵一嘆。
四哥真是個小心眼,他記住了。
弘晖吃的小肚子圓圓,往胤禛懷裏一倒,睡着了。衆人正聊着天,看着他睡覺的速度,不由得震驚極了。
烏拉那拉氏拿來披風給他裹住,一邊歉意的笑:“他吃飽了就要睡。”
小孩子電量就這麽多,耗完了就睡着了。
他一睡,衆人說話就變得輕起來。
幾人閑閑的聊着天,說以前做兄弟時候,說現在差事的不順,天南海北的随口聊着。
烏拉那拉氏、郭絡羅氏、董鄂氏三人就湊在一處,閑閑的聊着近些日子京中的狀況。
聊着聊着就說起這一屆選秀秀女來,郭絡羅氏提起來就小臉一垮,瞥了一眼幾個男人,壓低聲音道:“有個要命的事,不知道你們知不知?”
烏拉那拉氏挑眉。
就聽她說:“每次各府也要進人的。”
董鄂氏滿臉錯愕,她剛成婚,最是蜜裏調油的時候,一聽說府裏要進人,呼吸都停了,光是想想心裏就難受的厲害,她心慌的要命。
“真的要進嗎?”
她無助的看向烏拉那拉氏,四嫂成婚最早,想必是知道的。
烏拉那拉氏點頭:“要的吧。”
四貝勒府也要進人,這久違的平靜,馬上就要被打破了。
看着董鄂氏帶着星星點點水光的眼睛,郭絡羅氏拍了拍她的肩,壓低聲音道:“你也別這麽軟,直接想法子攏住爺們的心,比什麽都強。”
她朝着烏拉那拉氏的方向努了努嘴,低聲道:“你看四嫂多厲害,四貝勒整日裏出來都要帶着,形影不離的。”
雖然在人前時,兩人鮮少說話,眼神交彙也少,可在這種情況下,兩人還是能好好的把事情給辦好,這代表着平日裏私下兩人處的極好,才有這個默契。
烏拉那拉氏神情微怔,她含笑搖頭:“你還提,小八都快把你供起來了。”
誰不知道他對她好。
郭絡羅氏就捂着嘴笑,笑着笑着就心酸,那又如何,他還是會去其他格格屋裏的。
她惆悵一嘆,不想說話了。
董鄂氏看看兩人,扭着手帕,小臉皺巴巴的。
烏拉那拉氏一看,就知道她心裏在擰醋汁子,這是剛成婚,正甜蜜着,自然哪裏都好。
“好了好了,只是個猜測,還沒有影子的事。”挨着慣常來說,确實是這樣罷了。
這話根本不能安慰董鄂氏,她抿着唇,卻還是細聲細氣的回。
沒過一會兒,弘晖就睡醒了,他一醒,就自帶熱鬧buff,快活道:“我做夢啦,夢裏是十四叔叼着屁股肉被打屁股。”
大仇得報。
胤禵:……
合着爺倆都是小心眼。
受傷的只有他!只有他!
衆人哈哈大笑起來,指着胤禵道:“做夢?也可以成為真的。”
胤禵:QAQ.
當他啥都沒說,實在是太慘了。
弘晖嘎嘎直樂。
炭火熄滅了,冷氣上竄,衆人這才各自散了回去。
等走到路上的時候,胤禛就問:“方才見你們三人聊天,說着說着董鄂氏快哭了,在說什麽?”
烏拉那拉氏瞥他一眼,冷笑:“在聊爺們好福氣,這次選秀府上又要進新人了。”
胤禛摸了摸鼻子,倒是喜歡她這拈酸吃醋的俊俏小模樣,伸出大掌偷偷握住她的手,又悄悄放開。
“醋了?”
“誰喝幹醋。”
烏拉那拉氏不軟不硬的罵了一句,她也說不好心裏是個什麽感覺,畢竟新人進來,還得摸脾性,給她置辦東西,就挺麻煩的。
誰願意做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誰知道是不是個一往無前的勇夫,愛做些無所畏懼的差心眼事。
胤禛抿嘴,溫熱的大掌握住她的,随即耳邊傳來一聲輕笑。
“沒有。”
“什麽?”
“這次沒有。”
先前汗阿瑪找他問過了,他說嫡子尚小,他精力不濟,府裏這些格格盡夠了。再者弟弟們還小,還是給弟弟們挑好了再說。
攏共才幾個秀女,還有宗室,根本分不過來。這樣一推辭,他只是為了顯示自己謙讓。
如今看來,倒是歪打正着。
烏拉那拉氏驚訝了,她眼睛睜的溜圓,呆呆的看着他,軟聲道:“所以?這次?沒有?”
胤禛輕輕嗯了一聲:“爺已經拒了,但汗阿瑪會不會安排,就不知道了。”
他無法以個人對抗康熙。
“您有這個心就夠了。”烏拉那拉氏翹着唇角,笑的很甜。
弘晖也跟着樂。
“你笑什麽?”他問。
弘晖笑容一收:“額娘高興我就高興。”
他歪着腦袋看胤禛:“阿瑪覺得呢?”
晖晖崽都這麽說了,他能說什麽,胤禛掐住他的小臉晃了晃,這才慢條斯理道…“你額娘才不會不高興。”
他本來覺得自己對烏拉那拉氏挺好了,但現在直接被弘晖給卷沒了。
這孩子滿心滿眼都是額娘,嘴巴又甜,又會做事。
真是卷生卷死。
弘晖嘿嘿笑,他扒着胤禛的腿,奶唧唧道:“阿瑪要抱抱。”
胤禛将他抱起來,就聽小崽崽奶裏奶氣的說自己在宮裏頭又做噩夢了。
小小的奶團子,還鼓着包子臉嘆氣,皺着小眉頭道:“是不是因為阿瑪沒在身邊啊?”
之前一起住時,好些日子沒夢魇了。
胤禛若有所思:“是。”
他這整日裏夢魇,也不是個事。
抱着弘晖軟軟的小身子,胤禛有些恍然,都說養兒方知父母恩,他現在才知道,原來汗阿瑪抱着太子的時候,心裏想的真的不一樣。
光是身份,就已經勝過了所有。
“行,那這些日子,阿瑪多陪你睡。”胤禛道。
弘晖頓時興奮起來,他樂呵呵的想,阿瑪果然面冷心熱。
晖晖崽現在的想法很單純,只要阿瑪被他訂在正院,就跟額娘在一起,額娘那麽美麗又那麽好,他肯定會喜歡的。
到時候給他生個弟弟或者妹妹,這樣就可以了。到時候他沒了,額娘還有一個孩子,也不至于傷心。
他走了就走了。
反正阿瑪不在乎。
弘晖這樣想着,臉上卻挂着大大的笑容,他掙紮着往烏拉那拉氏的方向去,壓低聲音湊在她耳邊小小聲道:“要個弟弟或者妹妹。”
“弟弟妹妹一起來也行。”
弘晖拍拍自己鼓鼓的小肚肚,表示自己一點都不挑。
烏拉那拉氏一噎,一巴掌拍在他頭上:“胡說什麽。”他自認為是在說悄悄話,但是那聲音在大人聽來,震耳欲聾也差不多了。
反正看四爺那瞳孔地震的樣子,他肯定是聽到了的。在看後面奴才努力的保持面部表情不出現異樣,那就說明也聽到了。
弘晖說着所有人都能聽到的悄悄話,還滿臉期待的看着額娘,烏拉那拉氏小手捂住他的臉,示意他快別說了。
她自己都臉紅,實在可憐。
瞥見胤禛似笑非笑的眼神,她臉徹底紅透。
救命,她該怎麽面對他。
弘晖小嘴巴一張一合,他說完痛快了,她怎麽辦?
“額娘,我跟你縮你別害羞,該主動……唔……”不等弘晖說完他震耳欲聾的悄悄話,烏拉那拉氏快速的捂住他的嘴。
有些話,不必說!
對上胤禛那深邃的眼神,烏拉那拉氏甚至顧不得臉紅,慘兮兮的看着他。
胤禛上前抱住弘晖,在他耳邊道:“你說的爺都聽見了。”
弘晖把住他脖子:“就是給你聽的。”
胤禛:?
這小子心眼不少。
烏拉那拉氏:?
這小子坑完娘就坑爹。
夫妻倆面面相觑,突然就非常的志同道合,伸着自己的大巴掌來揍他小屁股。
弘晖見事情不對,還不等巴掌打到身上,就慘叫一聲扭頭就跑。
“救命,說歸說,鬧歸鬧,怎麽還動手了?”
“還是男女混合!”
“雙打!”
他喘勻氣息,這才補充完最後兩句。
胤禛淡淡的瞥他一眼,單臂順手一帶烏拉那拉氏将她抱上馬,他一甩馬鞭,馬兒動起來,瞬間把弘晖甩在身後。
弘晖呆住。
阿瑪帶着額娘跑了,就剩下他一個人。
“額娘~”他大聲喊。
烏拉那拉氏哪裏能舍得,趕緊催着回來,這才揚聲喊弘晖:“快上馬。”
弘晖兩條小短腿倒騰的飛快,差點各跑個各的,好懸趕上了,他擠在阿瑪和額娘中間,好奇的看着這個世界。
視線有些不太好。
背後的阿瑪還硌人。
“阿瑪,我想跟額娘坐。”他奶裏奶氣的提議。
胤禛不光裝沒聽見,還故意騎快了一點跑路,想要把他的話語給颠散。
等回貝勒府後,弘晖捂着自己的小屁股,慘兮兮道:“屁屁疼。”
烏拉那拉氏就讓他躺在軟榻上,伸出玉白的小手,一點一點的給他揉,胤禛冷冷的瞥了他好幾眼。
然而他只顧着閉着眼睛享受,什麽都沒看到。
甚至還睡着了。
胤禛長腿半曲着,靜靜地看着他。
“這孩子,光做噩夢是怎麽回事?”在屋裏的時候沒做,去乾清宮又做了。
胤禛握着他的小手。
烏拉那拉氏靠着他,摟着他的腰,小小聲道:“我害怕。”
她擔心弘晖。
胤禛摸摸她的頭,溫柔道:“沒事,一切有爺,爺會陪着你們娘倆。”
弘晖是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是那小心思很可愛。
都擺在明面上。
他是做噩夢要阿瑪陪,他也确實需要嫡子。
嫡女也成。
多子多福總是好的。
烏拉那拉氏心裏一跳,突然想起來個傳言,據說小孩子不會平白無故的說這個,他們說了,那說明就是有了。
她摸了摸自己微凸的小腹。
如果,這不是胖了呢。
她最近為了給弘晖做個好榜樣,整日裏都吃的很多,不挑食不挑飯要多吃,衣服放了一寸又一寸。
“我想請個平安脈。”烏拉那拉氏道。
看着她摸肚子,胤禛神情微怔,起身來到門外,交代蘇培盛去請。
他沒忍住,也伸出大掌摸摸她軟軟的小肚子。她如今纖秾合度,骨肉停勻,肌膚細膩白皙,摸起來軟的像沒骨頭。
“別,還不一定呢。”烏拉那拉氏觑着他的神色解釋:“就是看看,據說小兒嘴巴靈,試試。”
其實她自己心裏也有預感,畢竟突然飯量變大,才做的兜衣三五日就穿不上了。
“嗯。”胤禛淡淡的嗯了一聲。
反過來安慰她:“若沒有,爺就再去宰小鹿。”
烏拉那拉氏紅着臉斜睨他一眼,笑的無奈。這人什麽話都敢往外說,端的沒羞沒臊。
太醫來了,兩人也就從內室出來,都沒說什麽,就說請個平安脈。
“這是有喜了。”太醫一摸着脈就笑。素日裏都在府上住着,有個頭疼發熱的都要請來,也算是熟悉的很。
弘晖那時候都是他診出來的。
“恭喜恭喜。”太醫笑呵呵的拱手。
烏拉那拉氏縱然心裏有預感,卻不敢确定,畢竟還沒到小日子的時候,突然聽見,心裏有一種巨大的驚喜,和不确定帶來的茫然感。
胤禛沒繃住。
笑了。
他一笑,冰寒之氣盡消,反而帶着飛揚跋扈的書生意氣。
烏拉那拉氏看着他,紅着臉笑。
“好事好事,只不過月份太淺,凡事都仔細些。”太醫細細叮囑。
前頭生弘晖,什麽都不懂,就悶着頭,吃口什麽都要問一句,現在有了二胎,還是什麽都不懂。
就是慌。
想想肚子裏又揣崽了,就慌。
胤禛也慌,素來四平八穩做什麽都很理智人,現在也搓着手,有些不敢碰她了。
“不妥。”
“什麽?”
“你今天還跟着走了那麽遠的路。”
胤禛皺着眉頭,平日裏都是單臂把烏拉那拉氏抱起來,現在想想,直接公主抱,把她放在一旁的軟榻上。
昂着頭望着她,輕輕的親吻她指尖。
“真好。”他說。
烏拉那拉氏抿着嘴笑,輕聲道:“才剛懷,什麽反應都沒有,不必如此小心。”
他跟對待瓷娃娃一樣。
胤禛點頭。
等弘晖醒了,他耳提面命,一定不許折騰額娘。
“怎麽了呀。”晖晖崽軟軟的問。
胤禛捏捏他小臉,心情很好,但方才的笑意隐匿不見,重新變得清冷起來:“你在照做。”
還是烏拉那拉氏笑着道:“肚子裏有弟弟或者妹妹了,不過生下來才知道。”
現在根本看不出。
弘晖呆住。
他起身上前,小心翼翼的摸摸烏拉那拉氏平坦的小肚子。
歪着小腦袋貼着蹭蹭,奶裏奶氣道:“那我要認真的習武布庫,我要保護額娘!保護小崽崽!”
烏拉那拉氏摸摸他的小臉,笑的溫柔。
等第二日胤禛去上朝的時候,臨走前看着母子倆熟睡的小臉,他挨個俯身親了親,這才轉身離去。
到上朝的地方,碰見兄弟朝臣,大家都能發現他眉眼間暗藏的愉悅,胤禔笑着調侃:“怎的,做夢撿錢了?”
胤禛一點都不惱,甚至還慢條斯理地點點頭。
衆人都知道他真的不生氣了。
不由得好笑。
“看來真的撿錢了。”都高興到承認了。
衆人有心想試探,拿各種話來問,然而他就是咬準了昨天出去玩撿錢了高興。
衆人覺得他說的假話,卻沒有辦法。
又猜是不是萬歲爺又給他什麽差事了,但他不認,也沒聽到什麽風聲,只能作罷了。
而弘晖也高興。
他把保護額娘當成己任。
把烏拉那拉氏煩的夠嗆:“你自己去玩。”她連去更衣他都跟着。
弘晖這才自己去玩了。
小跟屁蟲走了,烏拉那拉氏還有些不習慣,她探頭看了一眼,見他正坐在石榴樹下讀書,還絮絮叨叨的說着什麽,不由得勾唇笑了。
能被愛着真好。
弘晖真的滿心滿眼都是她。
等胤禛下值後,有同僚請他聚聚,他也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一本正經道:“回家種地了。”
同僚:?
你咋不說你回家澆地呢。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胤禛輕吟一句,扭頭就走。他真的想回家看看福晉,看看弘晖。
同僚:?
你跑這麽快,很難不懷疑你金屋藏嬌。
同僚不滿,就跟隔壁說了自己的猜測,然而他隔壁想想,這肯定實錘,要不然這皇阿哥急匆匆回去作甚。
見他那個成婚十年的福晉?
看都看厭了。
不可能。
那必定是有了新人,金屋藏嬌啊。
于是他閑聊的時候就板上釘釘的說,四貝勒金屋藏嬌了。
這流言傳着傳着就離譜了。
成了——四貝勒慣常金屋藏嬌。
等到第二日胤禛上朝的時候,就有人跟他閑聊時開始嘚瑟:“你慣常金屋藏嬌,是打從江南來的美人嗎?”
要不是在金銮殿上,他都想問瘦馬了。
胤禛一聽,面容一利,他冷冷的盯着來問的大臣,他滿臉谄媚,為了和他攀關系,特意提了這麽個話題。
“臣那有一罐江南來的好茶,尚未品鑒,四貝勒若……”
“砰!”
那臣子谄媚的話尚未說完,就被胤禛一腳踹出。他離得很近,近到能聞到他早間用膳的味道,屬實惡心。
谄媚油膩的味道跟毒舌一樣伺機而動。
這裏起了喧嘩,見四貝勒面色鐵青,大家都安靜下來,靜靜地看着他們。
而胤禵一看,撸着袖子就上來了,橫眉冷對:“做什麽的狗東西?憑是你也敢欺負爺四哥?”
衆人:……
能不能好好吃瓜。
你四哥看着是會被欺負的樣子嗎?
正在此時,太子恰巧走了進來,見那臣子跪在地上,眉頭一皺,不悅道:“怎麽回事?”
那臣子眼前一亮,躬身伏在地上:“回太子爺的話,是小人魯莽,惹了四爺的怒。”
“滾!”
太子三言兩語把他罵出去,這才帶着胤禛一道往大殿去,一邊無奈道:“仔細汗阿瑪生氣。”
等進了殿,他也不說話了。
胤禛面色冰寒。
康熙一進來,笑吟吟的臉就對上老四這張不高興的臉,瞬間也收了笑容。
昨兒眼中還帶笑,今兒又板着臉。
“老四。怎麽回事啊?”他冷笑着問。
胤禵頓時着急了,踹了朝臣不算什麽,但是不能當着汗阿瑪的面說。
就見——
胤礽邁步上前,躬身道:“兒臣無狀,堂前踹了狗奴才一腳,求汗阿瑪寬恕。”
康熙挑眉:“哦?”
看衆人的反應,就知道事情是老四犯的,但胤礽願意攬下來,就有意思了。
“他說什麽金屋藏嬌美人的,兒臣聽着氣憤。”
胤礽神色凜然,不緊不慢道:“唐時有言:君人者,君誠能見可欲,則思知足以自戒;将有作,則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則思謙沖而自牧……”魏征的谏太宗十思疏被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康熙神色松散許多,淡淡的嗯了一聲,看向胤禛的面色卻仍舊冰寒,他冷聲道:“但是失手朝臣,也不能就此揭過,太子罰抄經書三卷,以四貝勒代勞!”
他憤怒懲罰。
然後胤禛就被罰回去抄經書了。
等第二日弘晖睡醒,他就呆呆的發現,天色已經大亮,但自家阿瑪穿着淺青色的長袍,正坐在窗前的書桌上練大字。
他沒穿鞋子,噠噠噠的跑下來,一把撲進胤禛的懷裏,甜滋滋:“阿瑪阿瑪,你不去上值嗎?”
竟然也有放假的這一天。
胤禛淡淡的嗯了一聲。
抄寫經書三卷,是個象征性的懲罰,他沒放在心上。
弘晖頓時快活起來。
然而等他用完膳,他就發現,實在是快活早了。
“弘晖,來抄。”
低沉磁性的男音響起。
他聲音很好聽,但是說出來的話不好聽。
他很喜歡聽他說話因為很好聽,他不喜歡他現在說的話,因為說的話不好聽。
弘晖給自己出了個繞口令聽力題,蔫噠噠的去抄寫經書。
那些字真難。
但是真的抄的時候,他發現他會。
面前頓時浮現一個小豆丁立在書桌前,搓着小手抄寫經書,他一邊抄,還一邊作揖。
要多虔誠,才能做到這一步。
弘晖很想知道,他是為誰抄寫的,是阿瑪,亦或者是額娘。
不得而知。
他慢慢的抄寫,看向阿瑪,奶裏奶氣問:“你抄寫這個做什麽?”
胤禛睫毛顫了顫,下筆微頓,這個字瞬間要不成了。他把這字畫掉,這才接着抄。
做什麽。
不做什麽。
他被罰了而已。
“好好抄。”
他兇。
若抄寫經書就能精心,他兒時又怎麽受那許多磋磨,定是德額娘抄的少了吧。
胤禛轉了轉手上的佛珠。
弘晖也學着他的樣子轉了轉,一邊低聲道:“阿彌陀佛。”
“啪。”
胤禛一巴掌呼到他頭上。
“抄。”
弘晖頓時乖巧的抄起來,到底手小。捏不住筆,寫的字筆畫大大小小,看着可可愛愛的。
烏拉那拉氏拿着籮筐進來,她坐在他們身邊開始繡襪子。
胤禛瞥了一眼,皺眉:“叫奴才做。”
烏拉那拉氏搖頭,說奴才做的不盡心,還是她來,再者現在也沒感覺。
“給你和弘晖做些備着,誰知道後頭啥情況。”她笑吟吟道。女子生産,一腳踏在鬼門關,可名不虛傳,是真的會死。
弘晖也跟着勸:“別忙了,仔細累眼睛。”
“抄你們的經書!”她柳眉倒豎,念叨的人好煩。
一大一小頓時蔫了。
乖乖的抄寫經書。
然而,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這簡直叫人不知道說什麽好。
情況很簡單,那官員回家路上,被人用麻袋套頭給狠狠的揍了一頓。
他找不到人,但是知道跟誰結怨了。他這幅情形,被很多人都看見了。衆人暗地裏都神神秘秘地伸出四根手指。
反正大家都認為,是四貝勒幹的。
然後就傳到了康熙耳朵裏。
他瞬間怒了,直接傳口谕,叫他抄經書十遍,好好靜心。
胤禛:……
他接到口谕,不由得懵了。
所以太子替他背鍋,結果沒背上,直接罰他抄寫。現在就是不知道誰揍那記不清名字的官員一頓,現在又背在他頭上。
人啊,總是免不了讓人背鍋,和背別人的鍋。
他冷笑:“這小子,就等着挨揍。”
弘晖不由得好奇,歪着腦袋問:“十四叔?”
烏拉那拉氏:……
這。
她撓了撓臉頰,試圖安撫胤禛:“也不是什麽大事,三遍是抄,十遍也是抄,不妨事。”
胤禛輕輕嗯一聲。
他大掌摸摸烏拉那拉氏的頭,溫聲安撫回去:“沒事。”
三人面面相觑,埋頭抄寫經書。
沒過一會兒,就聽見有人高昂的聲音響起:“四哥!我來辣!”
離很遠都能聽到他自豪的聲音。
弘晖眼睛一亮:“十四叔!”
他不由得笑了。
“四哥!開門?”跟鴨子一樣嘎嘎的聲音響起。
胤禛擡了擡下颌:“開門。”
等他一進來,就面對胤禛的冷臉,胤禵渾不在意,畢竟平日裏都是這個表情。
但是他覺得氣氛不對,就站在那裏,好奇的問:“咋了?”
他自豪的挺着胸膛。
胤禛一聲冷笑,他瞬間萎了:“怎麽了?”
“來,十遍,抄。”
他冷冷的聲音響起,
弘晖更是興奮的眸子亮晶晶:“來一起。”
胤禵:?
他不想來。
并不想來,他想走。
他轉身就要走,卻見大門在自己面前緩緩關上。
“這?”胤禵呆呆回頭。
弘晖不由得笑了。
“來嘛。”他笑。
三人排排坐,一起抄寫經書。
胤禵:QAQ.
他何苦來一趟,就是來抄寫經書,給自己找點事的。
“魯莽。”冷冷的男音響起。
胤禵:QAQ
還挨罵了。
但是他不後悔,誰讓一個破官員都敢欺負他四哥,趕緊不能忍。
“好吧好吧。”他學着弘晖的樣子鼓着嘴巴,哼笑道:“下次不敢了。”
他下次還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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