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輸出

據說這是近幾年最冷的一個春節, 昨晚地裏都打霜了。

紫竹林一帶除了地頭的大榕樹,還有路邊的一些竹子之外,其他地方是一棵綠植都沒有, 到處光禿禿的,別的荒地裏也只有幹枯的草。

老麥帶來的人聚在竹子邊上,看起來有十幾個,都是臨時從工地窩棚裏拉來的, 葉昭這邊沒來人之前,他們還挺像那麽回事, 結果對方呼啦啦來了一堆人,一個個看着都不好惹, 他們頓時慫了幾分。

除了帶頭的幾個還裝裝樣子,其他人都直接蹲在地上抽煙。

誰想大年初一打架呀, 老板給那幾個工錢, 不值得他們打一架。

之前推土機師父下車上廁所的時候,眼看自己人不給力的老麥瞅準機會, 這胖子爬到推土機車頭上了, 葉昭要是不讓步,他就不下來,他要以智取勝!

老麥看了眼葉昭這邊, 人強馬壯,就連曾二巧都趕來湊熱鬧,再看看自己的人,蔫不拉幾的, 對比慘烈, 看了真來氣。

他站在機頭上雙手叉腰, 老麥其實不算很胖, 但肚腩大,低頭都看不到自己的腳,聽着在中間調停做和事佬的老開說完,他揮揮手道:“讓她賠兩萬。”

老開走前來,站在推土機前面勸道:“兩萬太多了!你搶劫呢?你這沙子石頭,最多值個幾千塊。早讓你運走嘛,你不運走,現在成了別人家地基了,她要是願意給你賠個幾千你就阿彌陀佛了。你還敢要兩萬!”

老麥數着指頭給他算:“我這是河沙!不是海沙!你知道現在到處施工,整個深城都買不到河沙,這河沙多金貴啊!我是從莞城運過來的,路費都不止你說的這個數了。”

老開“啧”了一聲:“誰管你運費多少?你開價太高,人家直接不理你了!報警都沒用。”

“哎,老開,我們好歹是親戚吧,你中間調停的,怎麽這麽偏心呢,你別管這些了,你先去跟她要價!”

老開見老麥不開化,勸不動,只好走回路邊跟葉昭說:“老麥這些沙子從莞城運過來的,花了好幾萬,他現在只要兩萬,給了錢他就走。”

兩萬?獅子大開口!做夢呢!

葉昭道:“不給錢他就打算在車頭上吃喝拉撒不走了?還是說他能把沙子挖了運走?”

老開:“怎麽可能再運走,這沙子和泥混在一起,沒辦法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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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皮抽着煙,吐槽道:“要不是我這推土機每天都要租金,我就讓他在車上挂着好了。”

這個調停人不好當,老開無奈問葉昭:“你這邊能賠多少?我去跟他說。”

巧姨不等葉昭拒絕,直接道:“賠根毛給他!大年初一在這兒搞搞震!看我們人多,哎,跑車頭上耍賴去了,真不要臉!”

老開:“人家是急了!”

葉昭道:“我給了他機會讓他運走,可惜他自己不珍惜,開叔,你可是親耳聽見的……”

老開掏出一根煙來,夾在手上,沒點,只問道:“那現在你是打算怎麽處理?”

葉昭态度堅決:“讓他馬上從車頭上滾下來,別妨礙我們開工,耽誤我們時間,不然後面不是他告我,是我告他。”

“就算不賠沙價,你填平這裏去買土方,再加上運費,也要花不少錢的,你不如就把這個買土的錢給他算了。”

葉昭伸手指了指遠處多出來的土方,“我不需要買土,你看,還有多的,還可以賣點給他。”

兩邊都不是善茬,兩邊都不講道理,都不願意退讓,老開真是頭禿攤上了這事,他嘆了一聲,又一路小跑去跟老麥說。

遠處傳來鞭炮聲,從除夕夜到現在,鞭炮聲就沒怎麽停過。

葉昭回頭看了一眼,祥哥騎着摩托就在邊上,她走過去跟他聊了幾句,祥哥騎着摩托車走了。

老開又跑回來,說對方願意少1萬。

“我說了,一分錢都不會給。”

“真一分不賠啊?人家也不是什麽大老板,就一個包工程的,賺點錢不容易……”

“既然賺錢不容易,為什麽還不珍惜。讓他拉走他裝作聽不見,就想白占地方,白占便宜,欺負我一個小女孩,外地人!他這叫做自作自受!像他這種沒品的包工頭,後面有他好受的,真以為承包財富大廈的活兒能賺大錢,作威作福了?”葉昭冷笑了一聲,總有一天開發商欠建築商工程款,建築商又欠他們這些包工頭的錢,苦日子都在後頭呢。

老開哪裏能預知這些,在他看來,老麥未來可是個香饽饽:“他現在是手頭緊,等他拿了工程款,可比我們這些人有錢多了。沒必要得罪他這樣的人,是不是?”

“還不是拜開叔你所賜啊,你自己欠他500賭債不還,你都不怕得罪他,我怕什麽。”

“我跟他是遠親!欠個小錢有什麽。我們不一樣。”

兩邊來回扯皮了一陣,葉昭聽見摩托車響,曾祥回來了,她對老開道:“再給你這個遠親一次機會,讓他現在馬上下來,不然等會兒他出醜了,我可不管。”

“你要幹啥?你可別讓司機強行開車,這要是把他摔下來,推土機沒控制好,就把他給壓了。”

“那你還不趕緊通知他。”

老開被兩邊指使,忙的暈頭轉向,他又跑向推土機,勸說老麥下來。

老麥脾氣上來了,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你讓他們有本事就開車,讓他們開車從我身上碾過去!他們要是不敢,他們是龜孫子!死撲街!外地人在我們地頭上也文也武、耀武揚威!”

他還在咒罵着,只見一個少年從摩托車上下來,手裏提着個袋子。

老麥愣愣看着對方走來,他問老開,“這誰啊?”

“巧姐兒子。挺蠻的!前一段就在他們自己家門口,一個打五個,差點把人打殘了,結果被捅了一刀!”

老麥緊張了,不會來硬的,直接把他從車頭上拽下去吧,他也是帶了人來的!

“阿喬!你們過來!”他沖着站竹林邊上的工人喊了一聲。

阿喬也沒聽清,就一個跑過來了,跑到一半,才聽見老麥大喊:“都過來!全部!幹什麽呢?!”

工人們這才都走過去,廚房副班戴向榮怕自己人吃虧,也要帶人往裏沖,被葉昭給攔住了。

“你們別去,祥哥一個人可以。”人多了,還妨礙她祥哥發揮。

曾祥走到距離推土車幾米的地方停下來了,他手裏拿着一個打火機,從袋子裏摸出一排紅色的東西……

老麥還沒反應過來,紅色的鞭炮就在他腳下炸響了!

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啪啪啪!

他吓得捂着耳朵左右橫跳!

又一排扔了過來!

你老母!老麥連滾帶爬從車頭上跳了下去!

他帶來的人愣了一下,還沒想好要不要去救老板,結果一排又一排鞭炮像雨點似的扔了過來,一夥人吓得屁滾尿流四處逃竄!

推土機司機趁機開車往後倒,老麥一身灰頭土臉,氣得半天都說不上來,再一看,別說老開了,就連自己人都比他跑得還快。

啊啊啊啊!老麥氣得人都要炸了!

而那小子悠閑地玩着打火機,手裏還有大半袋的鞭炮,顯然,他還沒玩夠呢。

“我要報警!我他媽要報警!”老麥語無倫次地大罵!腳上被鞭炮彈傷了,還刺拉拉的疼!

曾祥這小子!

老開呲着牙不知道說什麽好。

老麥邊往外走邊罵:“你們別走!你們在這兒等着,我們要報警!阿喬!你車呢?快去報警!立馬去!”

阿喬急忙沖到路邊開車出去報警。

葉昭冷眼旁觀着,她見他們這熊樣,也翻不起多大的浪,食堂還得做午飯呢,她讓戴向榮和幾個保安留下,其他食堂員工就先回去了。

沒多久,來了兩個警察,應該不是曾屋圍派出所的,大家都不認識。

警察問是怎麽回事。

老麥惡人先告狀,說黑心老板把他存放在這兒的沙石都給填了,還放鞭炮把他給打傷。

警察又來盤問葉昭,這女孩看起來也不大呀,“這是你的地皮?你爸媽呢?”

說着他看了眼葉昭身後的巧姨。

巧姨忙道:“她自己買的地皮,滿18歲了,成年人了。”

“那你說說看吧。”

葉昭道:“警察叔叔,大過年的,辛苦了。我的地方被那個大肚腩包工頭強行占用……”

老麥打斷葉昭:“不是這麽回事的,我租了她地方……”

警察回過頭警告:“不要打斷別人說話。”

“我地方沒租給他,你問他能不能拿出租賃合同。我五天之前就讓他把沙石全部清走,他不清。我本來就約了推土機在過年期間要把這地塊搞平整的,他這些沙石不挪走,他不要,我也沒辦法,只好全填下面了。你看,我本來地面矮路面一截的,現在跟地面齊平了,我們以後建房施工還得再挖一次。”葉昭俨然一副受害者口吻。

老麥邊聽邊搖頭,是他小瞧這女孩了,看來對方早就鐵了心私吞他的沙石,“你看你說的什麽話,你把我沙子石頭全部填地基了,你還裝無辜,這都是錢啊,阿Sir!”

葉昭冷笑:“既然都是錢,你扔別人地裏算是怎麽回事?對你來說是錢,對我來說就是累贅,我要施工的呀,我不填下面,難道我還給你送財富大廈去?”

“你是故意的!你不賠我錢,這事沒完。你要想想你在誰地方?!”

葉昭小聲道:“警察叔叔,他要挾我。”

警察警告老麥:“這位同志,有話好好說!”

老麥:“必須賠我錢。”

賠錢是不可能的,這種人就是吃了大虧,才會知道疼。

葉昭不反咬一口,已經算是最大的仁慈,她道:“讓你拉走你不拉,我這都快施工完了,你才來阻撓,你這就是有計劃地訛錢!”

“你才訛錢!你訛錢!”老麥語無倫次了。

警察已經大概明白是怎麽回事了,他問:“接受經濟調解嗎?”

警察的所謂經濟調解肯定是一人退讓一步,最後葉昭還是得給老麥一筆錢,葉昭表示不接受調解。

那警察也沒辦法,他對老麥道:“對方不接受調解,我也沒辦法。你們這個是經濟糾紛,如果你要索賠,只能通過法院去訴訟,當然,不是說你去訴訟就能得到賠償,可能一分錢都得不到,還得搭上訴訟費。”

對方不接受調解,警察就不管了?老麥轉了個方向,指着曾祥道:“他放鞭炮故意傷害我!這你可以管了吧?阿sir!”

“這裏不是港城,不要叫我阿sir,叫我警察同志。”這位警察看來平時被人叫阿sir叫煩了,“他怎麽傷你的,傷到哪兒了?”

“他扔鞭炮到我腳下,所有人都看見了。”

“他在哪個地方扔的?你又在哪裏?詳細描述情況。”

老麥指了指遠處的推土機:“我當時……我當時站在推土機車頭上,這小子直接把鞭炮扔過來,害我從車頭摔了下來。”

“你站在哪裏?推土機車頭上?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警察同志教育道:“萬一出事,是要出人命的!”

老麥龇牙咧嘴地解釋:“我站在車頭上,只要他們不開車,我就沒危險!是他扔鞭炮,讓我受傷了!”

巧姨道:“大過年的,還不讓人放鞭炮了。我們在自己的地方放鞭炮,想要年頭旺到年尾!不行嗎?誰讓你到處亂站!掃人家的興!”

老麥:“巧姐,你兒子直接把鞭炮往別人身上扔,老子差點命都沒了,你也不管教!難怪大街上被人捅呢!就不是個好東西!”

巧姨最聽不得別人說曾祥被捅的事,她頓時火冒三丈:“你胡說什麽?!年初一別怪老娘咒你!死肥佬!冚家鏟!”

大年初一被咒全家死光,老麥整個跳起來了,“你再罵一句試試!”

在自己地頭上,巧姨還怕他?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老麥,“再罵怎麽了?你個河西仔大過年跑我們曾屋圍來惹什麽事!先撩者賤!死肥佬!生仔冇屎忽!”

老麥被罵暈頭了,再來一句還是:“你再罵一句試試!”

這是找罵呀?巧姨毫不猶豫繼續輸出:“癡線佬!低B低能!食屎大噶!死監蹲撲街仔……”

葉昭被巧姨的強力輸出給吓懵了,她和她祥哥互相看了一眼,都默契地不敢作聲。

老開哪裏敢去拉巧姐,他趕緊扯開老麥:“別吵了別吵了!一樁歸一樁,你別扯其他事!”

這一人一句對罵,粗口連篇的,把警察給搞煩了,“好了好了!都閉嘴!一個個好好說!不許再罵粗口!”

葉昭看向老麥:“你不是說命都差點沒了嗎?把傷口給大家看看啊?”

警察也指了指老麥:“你哪裏受傷了?”

“我腳受傷了!”老麥去拉褲腳,他褲腿不好拉,他那小弟阿喬趕緊蹲下來幫忙,幫他把褲腳卷起來。

老麥臉黑腿還挺白,但雪白的小腿上,別說傷口了,連個紅點都沒有。

巧姨指着他罵:“你這就叫受傷了?你泥巴做的?!”

老麥也搞不懂了,“熱辣辣的疼啊!剛才還是紅的!被你們這時間一拖延,紅腫都消了!”

他一說完,邊上的人都笑了。

跟巧姐一佚起來的牌友笑道:“要不要送你去醫院啊?說不定裏面骨頭斷了!”

老麥一時語塞,想了想還是不甘心:“阿……警察同志,他拿鞭炮扔我,那麽多人都看見了!他們可以作證!”

現在的包工頭真就沒文化加胡攪蠻纏,葉昭道:“是所有人都看見了,沒錯。我們大年初一在自己地裏放鞭炮,誰讓你亂跑呢?我們放個鞭炮,連三歲小孩都不怕,你自己把自己吓得不行!你要受傷了,我賠你醫藥費!可你也沒受傷啊!說句不好聽的,你就是在訛詐。”

“哎喲!”老麥真裝起來了,“骨頭疼!警察同志,我骨頭疼!”

巧姨:“骨頭疼?我看你是沒長骨頭吧?”

一陣北風吹來,臭氣熏的警察皺起了眉頭,他知道這包工頭沒有受傷,但他也不能直接斷定他撒謊沒傷,只好搖了搖頭道:“走幾步看看,如果真有問題,去醫院驗傷。”

大年初一去醫院這很不吉利,老麥這人挺迷信的,他知道去了也驗不出傷,他并不想去,就想在這兒賴着。

“他們要是不賠錢,那就把沙子石頭挖出來,篩好還我!”

警察:“我再強調一遍,經濟糾紛你應該去法院,你如果沒受傷,大家就散了吧,大年初一我們也很忙。”

剛才警察來問話,推土機司機也停在一邊沒幹活。

眼見警察往外走,老麥瞥了眼推土機,他又琢磨着想舊戲重演,趁大家不注意爬到推土機車頭上去,人還沒跑過去,腳下鞭炮噼裏啪啦又響起來了!

吓得老麥連滾帶爬往回跑!戴向榮他們笑得東倒西歪,一片噓聲!

老麥:“笑什麽笑!警察同志!你看!你看!又朝我扔鞭炮了!”

警察看他跑的那麽麻溜,不免道:“看來骨頭沒受傷啊!跑的很快嘛。”

老麥:“……”

另外一個警察道:“我警告你!你再不走,等會兒真受傷了,吃虧的是你自己!”

老麥:“你們怎麽能不管呢?!”

警察沖着曾祥提醒:“靓仔!別對着人扔!”

曾祥比了個OK,表示收到。

警察又對老麥道:“人家在自己的地方放鞭炮不犯法,我們警察沒權管!”

桂皮大聲叫嚷着讓司機趕緊幹活,然後走過來給老麥遞了根煙:“老麥!你別妨礙我們幹活,我這活是包下來的,不按天計費。我跟你不一樣,你賺的錢多,你不在乎,我可是大年初一都在賺辛苦錢的啊。”

“我這口氣下不來!”

桂皮拍了拍他肩膀,“你不如等村委上班去找王書記,他們沒犯法,你找村委比找警察有用。”

老麥接過煙,看着桂皮幫他點上,想想也是,到了這一步,只能找村委了。

“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他又說了一遍,看來真氣的不輕。

桂皮摟着他肩膀稱兄道弟地往前走,算是給他面子,讓他下臺。

巧姨和她牌友嘀咕:“紙老虎!你看,灰溜溜自己跑了。”

等人散了之後,葉昭站在路邊看着祥哥放鞭炮,把紫竹林的地面都染了一層薄薄的紅紙。

大年初一是該旺一旺。

祥哥給她留了一排鞭炮,“給你試試。”

“我不敢。”剛才對着一大幫人都威風凜凜的女孩,現在小可憐似的搖頭表示,不敢自己打鞭炮。“我怕我一緊張,來不及扔它就炸了。”

祥哥把打火機遞給她:“你點火,我扔。”

心裏慫得不行的葉昭,不想讓祥哥知道原來她這麽膽小,她打開打火機,試了試,手又縮回來,她還是不敢去點燃引線。

打火機的火苗在眼前飄忽亮着,祥哥把鞭炮引線送到火苗上,葉昭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鞭炮已經在遠處炸響了。

噼啪噼啪噼啪啪啪啪!

葉昭先找回點面子:“明年過年我來點鞭炮。”

祥哥笑了,“我們回去吧。”

後來老麥去曾屋圍村委讨要說法,村委派人來找葉昭,葉昭以上學沒空為由就沒去,巧姨幫她去應付了一兩次,一來二回,這事最後不了了之,老麥一分錢都沒要到。

從此老麥就算跟葉昭結了仇,但他拿葉昭沒辦法,只能在後來擴建公路投票的時候故意使壞,只是沒想到故意使壞最終卻幫了葉昭大忙,但那也是後話了。

葉昭查了不少資料,她發現港城沒有正規的幾年制大學警校,只有警察訓練學校,報考之前還是要正常入讀其他學校的。

如果學歷高,那麽以後在警局可以升任的職務也更高。

葉昭看了眼港城的幾所大學,指了指排名第一的港大,“考這裏!”

正在喂豆丁的曾祥擡起頭,看着葉昭,眼神就是,你那麽看得起我?

他說:“你考應該沒有太大難度。”

如今港大并不面向內地招生,葉昭笑道:“我現在連申請去港城的雙程證都批不下來,我還考港大呢,我只能幫你補習。祥哥,以你的智商,如果你認真學了,你肯定能考上。”

曾祥:“你怎麽比我還有自信!”

“我輔導的學生,我當然有自信!”葉昭拿出一沓的卷子,道:“這是我讓梁欣幫忙買的中六會考卷子,跟我們這麗嘉邊比,那邊的題目簡單很多。梁欣還答應幫忙搞到港大最近幾年招考的題目,我們來一起研究攻破它。”

曾祥想去港大上學很簡單,駱家捐點錢意思一下就行了,憑本事考進去,他可以嗎?

“你可以!”葉昭坐得板板正正,她嚴肅又認真地道:“來!做題!你要是考不上,就是我的失敗!”

曾祥盯着她,他不能讓她失敗啊!

少年拿起筆,開始勤勤懇懇地做題,巧姨看兩個孩子,天天窩在一起就是為了學習,她不由得兩眼淚汪汪,她家祥崽何時這麽認真讀過書,大過年的不出去玩,竟然在家裏做題!

那天是大年初六的上午,祥崽照常做題,葉昭靠在窗邊看雜志。

院子裏傳來自行車鈴響,葉昭探出頭去,泥猛騎着他的破自行車又來了。

葉昭看他上樓,便輕輕出去,掩上房門,等她開了門,泥猛剛好到了門口。

泥猛笑道:“你開天眼了!”

“你那自行車的鈴聲隔條馬路我都知道是旺叔你來了。”說着,葉昭乖巧地逗利是,“恭喜發財啊,旺叔。”

泥猛早有準備,遞過來兩個紅包,“一起發財!你和曾祥的。”

葉昭收了紅包,把泥猛讓進屋。

泥猛道:“我過年去了親戚家,聽說老麥跟你們幹了一仗,輸得屁滾尿流?河西村的人,太自以為是了。”

“他要找村委來協調呢。”

“別管他,讓他找,反正你咬死不要松口,一分錢不要賠給他,這種人不吃虧不知道自己腦袋幾兩重。”

巧姨買菜回來看到泥猛,笑問:“喲,泥猛,恭喜發財啊。”

泥猛笑道:“恭喜發財,巧姐,買了什麽菜?”

“家常菜呗,能有什麽菜。你今天來幹什麽呀。”

泥猛這才跟葉昭道:“還是曾老九那塊地,他一家人今天特意從港城回來,他去看了一圈,說你把地塊都整好了,問你是不是真心想買,他要跟你談談。”

“桂皮說泥土有多,我就讓他把曾老九那塊地一塊給整了算了,他要是介意,我讓人挖了拉走。”

“當然不介意,人家高興都來不及呢。你這邊有沒有時間,我去把他叫來,人家是真心想把地皮賣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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