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葉定國
葉定國出事進了醫院, 兇多吉少,葉昭得馬上回深城,曾祥想陪她回去, 葉昭勸他留下。
這次慶功晚宴如果她和曾祥都不參加,怕其他董事和高層有想法,畢竟剛接手宋榮記,還是要重視一點, 應該以事業為重。
曾祥放心不下,臨時給她弄來一個大哥大, 方便兩人随時聯系。
葉昭只身一人過了海關,驅車直達醫院, 何阿姨已經在門口等她。
何阿姨一看到她。就上前給了她一個擁抱,“小昭, 對不起, 是個不好的消息。你爸……你爸他走了。”
葉昭的手冰涼冰涼的,其實她對葉定國沒有多少父女感情, 但畢竟葉定國走的太過意外了, 她沒有心理準備。
何阿姨拉着她邊走邊解釋:“你爸爸今天來我們家找你蘇叔叔商量廠裏的事,你知道我們家住頂樓,可能是爬了7層樓, 你爸心髒又不好,就倒在了門口。倒門口也沒人知道,你蘇叔叔感冒發燒在家休息,他也一直沒出門, 直到我回來才發現你爸倒門口, 趕緊送院, 但已經晚了。”
就還在裏面急診的搶救室裏, 葉定國直挺挺躺在病床上,整個臉凹下去了,她差點認不出來。
蘇應民看見葉昭過來,老淚縱橫道:“小昭啊,你爸真是……”
他話沒說完,醫生就問:“家屬來了是嗎?來簽一下死亡通知書。”
葉昭接過葉定國的死亡通知書,上面寫着死亡原因是:心源性猝死。
她之前一直覺得她爸心髒有問題,可惜他不聽勸,不去醫院檢查,誰能想到他比原書早死了這麽多年。
葉昭跟醫生去辦各種手續,梁主任在一旁陪着,等他們回來,葉定國的遺體已經被轉送到太平間等待明天殡儀館的車過來拉走。
白韻蓮和高月月都聞訊趕來了,在太平間外面抱着葉定國的遺體痛哭,恨不得把葉定國撕成兩半,她們各自的家屬又都在旁邊勸着……
好不熱鬧。
太平間瞬間變成了戲臺,而葉定國成了戲臺上的玩偶。
或者可以說,這是自作孽不可活。
葉昭雙手插兜裏,冷眼旁觀着,心裏剛有的一點點哀思被沖得煙消雲散。
何阿姨因為家裏還有兩個孩子要管,她已經先回去了。
太平間門口呼呼吹着北風,1月的深城是最冷的季節。葉昭站在柱子後面,裹着身上的大衣,靜靜立在那裏。
最後一天的表演了,忍忍吧。
蘇應民看了看手表,皺着眉頭,他也不好催,只能幹等着。
白韻蓮還是更識大體一點,她抹幹眼淚,由白韻萍扶着走過來,她走到葉昭面前,拉着葉昭的手,哭道:“你爸怎麽就這麽走了呢?一句話都沒留下就走了!小昭啊,你沒有爸爸了!”
白韻蓮哭得還挺動情,葉昭紅了眼眶,咽了咽喉嚨沒說話
“白露也沒那麽快能趕回來,接下來要怎麽安排,老蘇,訃告怎麽寫?什麽時候開追悼會和火化?墓地還得買,墓碑也要做,這些事都得有人來操持。”白韻蓮說這話,俨然把自己當成了葉定國的未亡人。
蘇應民還沒來得及說話,白韻蓮又對白韻萍道:“趕緊讓袁宏康來幫忙。”
這哪是叫人來幫忙,這是宣誓主權,插手治喪啊。
蘇應民揮揮手道:“袁宏康是車隊的,他有他的工作,老葉的喪禮,我和梁主任會安排。這麽晚了,外面也冷,你們都先回去吧。”
白韻蓮搖了搖頭:“不要緊。訃告落款怎麽寫?”
她關心落款會不會有她和白露的名字。
蘇應民知道白韻蓮的心思,回道:“以公司名義出訃告。”
“那墓碑呢?”
蘇應民掏出煙來,點燃了,“墓碑能怎麽寫?肯定是以女兒的身份去寫嘛,‘先父葉定國,哪裏哪裏人……’都有套詞的,不用我們自己操心。”
白韻蓮:“以女兒身份寫碑文沒問題,落款要加白露的名字上去。老葉活着最疼愛的就是白露,從小當親女兒養的,這事大家都知道的。”
白韻萍安慰道:“肯定會寫白露名字的,你別擔心。”
“這個……”蘇應民不好答應,他知道葉昭不會給白韻蓮這個臉。
高月月抽泣着,撫着肚子走過來,“落款也要給我和定國的孩子留一個名字的位置。”
白韻蓮眼角刮了她一下,目前局勢不明朗,她沒想好要不要揭穿高月月偷人、葉定國懷疑孩子不是他的事。
蘇應民很意外,“你懷孕了?”
高月月道:“快3個月了。”
“葉定國的?”
高月月大聲道:“你什麽意思?”
高月月媽媽忙護着女兒,道:“這不是葉定國的孩子,還能是誰的?蘇總,你怎麽能這麽說話呢?”
這些人哪裏是在争署名權,争的是遺産啊。
蘇應民微微苦笑道:“不要激動,這個事不該由我來判定。我就随口一問。”
他不想跟她們糾纏,也不想現在就引起紛争,被屎纏上,挺煩人的。
但白韻蓮和高月月哪能就這麽放他走。
白韻蓮率先發難了,她道:“老蘇,把事情談清楚了再走吧。老葉為什麽會倒在你們家?”
蘇應民有點不耐煩地嘆了一聲,解釋道:“不是倒在我家,定國是來找我,可能還沒敲門就倒下去了,是倒在我家門口。”
白韻蓮又問:“他的大哥大呢?”
蘇應民:“老葉的遺物,等會兒都會交給葉昭,這個你放心。”
白韻蓮搖頭:“今天下午,我給葉定國打過電話,他說在你家。”
蘇應民眨了眨眼:“應該是他來我家的路上吧?”
白韻蓮語氣肯定地道:“不是,他說你去洗手間了,他在你家書房喝茶。”
站在暗處的葉昭盯着蘇應民,他眼神微微一閃,顯然蘇應民是有些意外的。
但蘇應民是個人精啊,他馬上反應過來,一臉正氣地道:“你現在就報警,讓警察去我家查看,看看我們家有沒有定國留下的指紋。他是心髒病猝死的,這是個意外。”
白韻蓮忙解釋:“我沒有要懷疑你的意思。”
蘇應民吐了口煙:“我不知道老葉為什麽會對你撒謊,可能他來我家之前去了什麽地方不方便告訴你。我剛才還想呢,我那麽胖天天爬七層樓都沒事,他怎麽爬個七樓,就直接倒下了呢?估計來之前……做了費體力的事。”
葉定國中午受了刺激,難道真的尋快樂去了?白韻蓮替葉定國辯解道:“他不是這樣的人。”
蘇應民:“我以前也以為他不是這樣的人,但是……”
蘇應民眼睛往高月月處一瞥,“事實證明,他就是個普通男人。”
白韻蓮:“……”
蘇應民在抽煙,白韻蓮咳嗽了幾聲,道:“我跟了葉定國十多年,我和他至少是事實上的婚姻,那麽多人可以作證的,我就想問,葉定國留下的遺産,我和白露至少要有一份吧?”
“哎喲,韻蓮啊,老葉才剛走,喪事都還沒辦,現在談這個是不是太早了?是不是很不合時宜?”
白韻蓮:“老蘇,不是我無情,我孤兒寡母的,我只有指望你能主持公道了。”
高月月也道:“我肚子裏的可是老葉的遺腹子,蘇大哥,你和老葉是兄弟,你可不能偏心啊。”
蘇應民頭大,他舉起手假意投降,“等辦完老葉的喪事,我們再來談好嗎?”
“那老葉的喪事要怎麽辦,你不打算跟我們商量嗎?”
蘇應民指了指葉昭:“老葉有親閨女在,葉昭也是成年人了,喪事就是跟下一代的商量,你們就別操心了。”
白韻蓮不松口:“怎麽能不操心?墓碑落款必須要加白露的名字。”
高月月也道:“我給我孩子取個名字,也先寫進去。”
起碼名字刻到墓碑上,萬一以後真要打官司,她也有理有據,不是親兒子,怎麽會把名字刻墓碑上?
蘇應民只能打哈哈地應着,葉昭不想再聽她們癡心妄想地啰嗦,剛好大哥大響,她邊接電話,就先往外走了。
是曾祥打來的,他一直在擔心她。
葉昭把大概情況跟他說了一遍:“沒事,你不用擔心,這邊都有蘇叔叔和廠裏的人頂着。你那邊怎麽樣了?”
曾祥道:“我發現祁叔和鐘利民關系挺耐人尋味的。鐘利民今天一直在說祁叔的好話。說得祁叔很尴尬。”
葉昭笑道:“別管他們,鐘利民估計是想要過河拆橋。我們按照計劃走就好,其他人和事,都不是重點。”
曾祥道:“對,我也是這麽想的。今天很冷,你趕緊回車上坐着吧,我明天回去陪你。”
“好。”
見葉昭消失在走廊裏,蘇應民還想跟葉昭商量事呢,他趕緊抽身:“我也先走了。你們回去吧,後面喪事怎麽辦,等通知。”
“刻名字的事呢?”
“後面再商量。”
再商量就是沒得商量的意思,都不是小孩了,都聽得懂。
蘇應民走後,白韻蓮和高月月互相看了一眼,高月月道:“他們不會給我們任何遺産的。只能自己争。”
白韻蓮瞄了她一眼:“你要怎麽争?”
他們還站在太平間門口,高月月道:“這裏不方便談話,我們到外面去談吧。”
走到外面,她們在一個背風的拐角處停下來,高月月母親給她披上大衣,高月月這才道:“你和我媽都在分廠的財務室,只要你和我媽合作,就可以把分廠的錢倒騰出來。”
白韻蓮盯着她道:“這是犯法的。”
高月月:“不算犯法,算争奪遺産的家務事。到時候,你只需要幫忙力證,我肚裏的孩子是葉定國的,為自己的孩子争取利益,誰敢說我犯法?”
白韻蓮有些猶豫,站她旁邊的白韻萍道:“姐,先把錢倒騰出來,控制住財權比較重要。不要對蘇應民抱有幻想,他肯定是幫葉昭的。如果葉昭繼承了姐夫的遺産,廠子肯定會全權交給蘇應民打理的,那蘇應民在廠裏就是掌管大權,一支獨大,真正的說一不二了。”
高月月母親也是個有小聰明的人,她道:“我們不是拿了錢跑,而是控制住能動的流動現金,争取在跟他們談判的時候,手裏有足夠的籌碼。”
白韻萍問:“分廠賬戶裏有多少錢?”
高月月母親回答:“分了好幾個賬戶,總共有四五百萬。”
四五百萬這可是筆大錢,把這筆錢拿到手,兩人平均分也不少了。
中午還鬧作一團的仇家,現在親密地圍在一起,商量接下來的對策。
另外一邊,蘇應民坐葉昭的車回去,蘇應民坐在副駕上,他道:“沒想到高月月懷孕了,這比較棘手啊。”
葉昭道:“她肚子裏的孩子十有八九不是我爸的。”
“怎麽說?”
葉昭把高月月在外面有其他男人的事跟蘇應民說了,蘇應民恍然大悟道:“難怪我聽劉秘書說,今天中午,你爸、白韻蓮和高月月在辦公室吵了一架,高月月還說什麽要自證清白的話……看來你爸是中午受了刺激,下午才倒在我家門口的。”
葉昭瞥了蘇應民一眼,她心裏有疑問,但沒有十足的把握提出來沒有半點意義,而且現在她和蘇叔叔至少是同盟關系。
葉昭道:“如果白韻蓮和高月月中午已經對抗過,按道理,現在她們應該是敵對狀态……”
蘇應民點頭:“你死我活的狀态。”
“但我看她們剛才除了一開始扒着我爸哭的時候有點對抗之外,後面兩人的關系,表現得很微妙,大有惺惺相惜的意思。”
蘇應民是大老爺們,他剛才沒有仔細琢磨,現在回想過來好像是的。
葉昭又道:“如果她們合作,會怎麽做?”
蘇應民想了想,道:“高月月媽媽和白韻蓮都是分廠的財務,各管半壁江山,任何財務往來,都得她們都簽字了,才能撥款。”
蘇應民說這話的時候,已經從包裏拿出大哥大,撥了個電話:“劉秘書,通知下去,兩邊廠子的財務室暫時鎖門鎖賬,并且派保安看着,沒有我簽字,一分錢都不能轉走。”
這邊蘇應民剛吩咐下去,那邊高月月媽媽和白韻蓮連夜打的直接去了杜鵑村分廠,兩人抵達財務室的時候,保安正在加鎖。
保安哪裏知道這是要搶班奪權啊,他知道白韻蓮的身份,被白韻蓮厲喝兩聲,就吓得趕緊把門給打開了。
保安隊長趕緊聯系了劉秘書,劉秘書命令保安不能讓她們拿着任何財務室的東西離開,不然就報警。
劉秘書趕到現場的時候,白韻蓮和高月月媽媽正要把財務章、公司存在個人名下的存折和二十多萬的現金,全部擄走,保安隊長已經把大門給鎖了,不讓她們離開。
白韻蓮好話說盡,劉秘書就是不給面子,不開鎖,白韻蓮氣得怒罵劉秘書:“沒良心的狗東西,你是不是早就想把我們這些人拉下來,自己好上位?你跟蘇應民眉來眼去,你以為我不知道?”
劉秘書雖然生氣,也只能壓下怒火,冷靜得道:“白姐!我是個本本分分的打工人!誰想半夜三更趕到這兒來加班當醜人?上級領導怎麽吩咐,我怎麽做事。僅此而已。”
“誰是你領導?你現在是只認蘇應民了是嗎?”
劉秘書很清醒,只有心虛的才會來搶章搶錢,她道:“蘇總是公司的總經理,老板不在,他就是我們所有人的領導。等葉小姐接班了,我們當然是聽葉小姐的。”
兩邊對峙到最後,白韻蓮要挾要打電話報警,劉秘書讓她去打電話,警察來了,她這公然拿走公司的錢,那就得直接進去。
“你不會以為,你真是我們的老板娘吧?”
好冷漠無情的走狗!白韻蓮“呸”了一句,最後搞得披頭散發的,財務章、存折、賬簿和現金還是被搶回去了。
因為白韻蓮和高月月公然撕破臉搶財務室,葉昭也就沒再跟她們客氣,直接拒絕她們來參加葉定國的喪禮和追悼會。
這鬧得白韻蓮去找葉昭二伯哭訴評理,葉昭二伯葉定權也只是讓她先忍忍。
葉昭二伯二伯娘是坐火車趕來參加葉定國葬禮的,來之前夫妻兩就商量好了,這次怎麽着也要給自家薅點好處。
他們一到殡儀館就給蘇應民制造難題。
葉定權夫婦找到蘇應民,問道:“墓碑文字定了嗎?”
蘇應民忙拉梁主任過來,“梁主任,墓碑文字給二哥看一下。”
梁主任馬上從包裏翻出墓碑文字,其實已經刻好了,但還是給了葉定權面子,“您看一下,沒有問題,我就拿去刻了。”
葉定權掏出老花眼鏡戴上,看了一眼,落款只有孝女葉昭的名字,他道:“孝女前面應該加一個孝男。”
梁主任尴尬道:“老板只有女兒。”
鄭秋霞:“定國生前一直遺憾自己沒有兒子,後來我們就商量着把我家小兒子過繼給他了,所以這裏應該加上我們家葉小兵的名字。”
葉定權指着紙上的字,“就在葉昭前面,加一句,孝男葉小兵。”
梁主任哪裏知道這些事,他不敢拒絕,趕緊跑去跟蘇應民商量。
蘇應民沒聽說過葉定國過繼過兒子,他又問葉昭。
葉昭聽出來了,她這二伯二伯母就是趁火打劫,來要好處的。
過繼的兒子,好歹也給分點東西吧?這如意算盤打得叮當響。
她爸哪裏會要過繼的兒子,除非葉小兵很優秀,不然他看都不會多看一眼,可葉小兵就是個被寵壞了的孩子,腦子不算笨但也說不上聰明,學前班連個1+2都想不明白,這資質根本入不了葉定國的法眼。
葉昭搖頭:“沒有這樣的事。”
鄭秋霞一直跟着梁主任,此時已經跟到了葉昭邊上,她說:“怎麽沒有這樣的事?去年,哦,前年你偷了你爸的戶口本和錢跑了,你爸氣得一整天都吃不下飯,說生女兒沒用還不如不生,那幾天他跟小兵相處得好,就你離開的第三天晚上,你爸和你二伯喝了點酒,就把過繼的事敲定了。是不是葉定權?”
葉定權忙應着:“是是是,那天我和定國喝了點酒。”
“我離開宛城的第三天晚上?”
“對啊。你爸和小兵相處了幾天嘛!”
葉昭笑道:“第三天晚上我爸已經在回深城的火車上了。”
啪啪被打了臉,鄭秋霞臉皮厚,她尴尬笑道:“可能我記錯了。”
葉昭看向她二伯。
二伯也不好意思地說:“記錯了,可能是第二天晚上。”
“第二天晚上?”葉昭笑道:“我也算錯了,我爸第二天就上了火車,所以第二天晚上他是在火車上的,第三天已經到深城了。”
鄭秋霞:“!”
葉定權:“!”
梁主任已經明白是怎麽回事,窮親戚來打秋風,直接打到廟門上了。他強憋着笑,不敢說話。
葉昭繼續道:“二媽你記錯了,你和我二伯都記錯了,可能是在你們的夢裏,我爸過繼了小兵做兒子,實際上,我爸連小兵叫什麽名字他都不知道。”
鄭秋霞氣道:“不用說話那麽難聽。你爸就是想要有個兒子不行嗎?說得好像我們要高攀你們似的。”
蘇應民勸道:“你們知道老葉辦公室挂的是什麽嗎?”
“什麽?”
“都是葉昭得獎的報道和照片,他這一年改變很大,天天挂嘴邊的就是,女兒是他最大的驕傲。”
葉定權道:“我就是心疼我這個弟弟,連個送終的兒子都沒有,才想讓小兵寫在他名下,不至于到了地府,還叫人看不起。”
葉昭反問:“二伯,我爸沒有兒子,你看不起他?”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鄭秋霞:“我們都是一片好意,中國就是這麽個社會,哪裏都這樣,沒有兒子就是讓人看不起。寫了是為你爸好,別老覺得我們要搶你東西似的,”
“二哥二嫂,現在是社會主義新中國了,這裏是大城市,也不是小農村。你們這想法,非常不合時宜。我很了解定國的為人,他骨子裏完全沒有這些封建糟粕的想法,而且墓碑已經刻好了,沒必要去折騰,就這麽定了吧。”蘇應民态度溫和地說着強硬的話。
在人屋檐下,人生地不熟的,葉定權夫婦沒辦法再堅持,只能作罷。
由于這夫妻倆一來就搞事,再加上他們以前對原主就不好,葉昭對他們态度極其冷淡。
而白韻蓮直接把他們接家裏去住,好吃好喝供着,左右一權衡,就難免心往白韻蓮這邊偏。
不是他們覺得白韻蓮好,而是他們和白韻蓮目标一樣,都想從葉昭手裏扒出錢來。
這三撥人,就像三個臭皮匠,拱着拱着,就拱到一塊去了。
蘇應民這幾天一直在想怎麽平衡大家的利益。
那天他和葉昭一起去看給葉定國選好的墓地。
畢竟葉定國給葉昭留了這麽大一筆遺産,葉昭也沒虧待他,選了墓園裏最貴的一塊地。
站在墓地旁,可以遠眺大海,這地方向陽,有徐徐的海風,很舒服。
蘇應民問:“白韻蓮和高月月,你打算怎麽處理?給她們多少?”
葉昭知道蘇應民應該是有想法的,她反問:“蘇叔叔你怎麽看?”
“白韻蓮跟了你爸這麽多年,不能什麽都不給。她住的那套房就給她了,另外再給她補個二三十萬,夠她下半輩子花的了。高月月嘛,她住的那套房子也給她……”
葉昭之前完全沒有管過他爸這邊的事,前幾天看資産表,可能看太快,沒留意房産情況,她好奇問:“高月月住那套房不是她名字?”
蘇應民笑了,“哎呀,你爸呀,他這個人是真矛盾,既大方又摳搜,房子都寫了他自己的名字。”
“蘇叔叔,你繼續說。”
“高月月她住那套也給她,另外給她50萬,孩子不管是不是你爸的,以後都不管了,她拿了錢就兩清。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有點吃虧,但是吃點小虧不要緊,可以省很多的麻煩事。”
這要在以前,葉昭是肯定不會同意的。
但自從她手上有錢之後,心态變了,有的時候确實懶得戰鬥力拉滿,能用錢解決的,就用錢解決吧。
況且,她也不想給蘇叔叔增加麻煩事。畢竟後面的爛攤子都得指望他收拾呢。
“至于你那個二伯二伯娘,我給他們一兩萬打發他們回去就完了。”
一兩萬在1990年那也是筆不小的錢了,足夠打發他們的。
葉昭點頭道:“那行吧。聽叔叔的安排。”
葉定國下葬之後,蘇應民和葉昭還沒找他們談呢,三個臭皮匠先發難了。
高月月說,她那裏有葉定國寫的親筆遺囑,她要求相關人士都到艾琳玩具廠的會議室聆聽遺囑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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