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樹上開花(六)
離營地還有一裏路時,如臨冰窖的秦連醒了過來。
想起方才夢中所見的j□j,瞥了一眼板着臉認真看路的司徒妄,心中本蕩漾的春水滅了去,不由輕嘆一聲。
白日做夢,還真是白日做夢,何時才能成真。
秦連睜開眼時司徒妄就知這人醒了,随後又聽他嘆了口氣,想也知道這人在失望些什麽。眉頭一蹙,勒住馬,“醒了便滾下去自己走。”說完就将秦連扔下了馬。
被這突如其來地趕下馬,秦連踉跄了一下,手捧着肚子哀怨地瞪了司徒妄一眼,“把人肚子搞大了就扔,太無情。”
司徒妄冷哼一聲,斜眼瞧了瞧他鼓起的肚子,“馬上就到營地,你不要臉皮,我還要。”
秦連癟癟嘴,把懷裏的雪蓮掏出來捧在手中,手掌的血已經凝固,傷得也不深,這麽一會兒也不見疼了,便一手牽着馬一手捧着花跟在司徒妄身後。
沒問昨晚司徒妄等了多久,秦連覺着那人不會告訴他。他可不認為司徒妄只是閑得無事才去尋他,盡管對方沒接受自己采回來的情人花,那份心意可是沒被嫌棄,就算只等了一刻鐘,也夠秦連美上好幾天。
勝利在望,攻下司徒妄勢在必得。秦連如此覺得。
到了軍營,将馬匹扔給士兵帶回馬廄,秦連捧着一大把的情人花跟着司徒妄回了帳中。
那人也沒趕人走,進了帳子,瞧也沒瞧秦連一眼,找出随身必備的傷藥,這才拿正眼去瞧笑得眼睛都快成一條縫的人,指指一旁差人打來的水,“洗幹淨上藥。”
“好!”秦連點了頭,立馬跑到水盆邊,将手掌上的污漬洗淨,而後端端地坐在椅子上,攤開雙掌對着司徒妄,“洗幹淨了。”
被這小孩子的舉動惹地笑了笑,司徒妄低眼瞧着那雙布滿細小傷口的手掌,又是一陣蹙眉。雖傷得極淺,也還是不樂意瞧見,将傷藥抹在手掌中,便聽見秦連細微的抽氣聲。司徒妄停了動作,擡眼看着秦連,“很疼?”
秦連搖搖頭,“還好,只有些刺疼,你繼續。”其實真的不疼,秦連雖怕疼對其也是撓癢癢一般,更何況作為一個軍人,哪怕一刀砍的深可見骨也要忍着哼也不哼一聲。
手掌的傷上了藥,便是臉上。司徒妄手指沾着藥正要碰上去,又停了下來,“你剛才就洗了手?”
“呃!”秦連扯着嘴角笑了笑,一心就想着司徒妄要給自己上藥,完全忘了臉上似乎也有傷的事。正要起身去洗把臉,司徒妄卻放下傷藥打濕了棉布湊上來。秦連受寵若驚,“我自己來就行。”
“你的手剛抹了藥。”一句話就讓秦連放下手端坐起來,還微微仰起頭方便他擦臉。
“嘶~”碰到淤青的地方讓秦連忍不住扭曲了臉。
想起這個淤青怎麽來的,司徒妄喉嚨裏又發出一聲輕笑,“踹你那小子是誰?”就這麽順口的問了出來。
秦連微愣一瞬,見司徒妄還不知自己說了什麽,回答道:“去年有個村子遭了強盜,我帶人趕過去已經晚了,一村四十幾個人全沒了,只有那小子還活着,我就把他領回來。小孩子不懂事,也可能平時我對他太好了點就沒了規矩。”
哪知聽完這話,司徒妄手使勁壓了那淤青幾下,聽到秦連抽氣聲,冷了語氣道:“從了軍就要有軍人的樣子,軍營裏沒有小孩大人之分。”
自己還被教訓上了。不過秦連聽得甘之如饴,沒一點反省的意思。笑道:“沒事兒,這不是沈安那小子太皮了,其他人又管不了,我把他調來做我的近侍了,我親自來管。”
聞言,司徒妄臉色更冷了幾分,“近侍?就算是伺候将軍起居傳話,沒能耐的也當不起這份差,想養兒子就別讓他入天策軍。”
“別太認真嘛~”秦連心裏更美了。瞧司徒妄這樣,誰信這不是吃醋了。也沒點破,“你不喜歡他跟着我,大不了過段時間我再把他調回去,如果他不樂意,就送他出營。”
哪知司徒妄突然沉默不語,将傷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轉身出了帳子。
秦連也沒怎麽在意。摳了一指藥往右臉的淤青處一抹,打着哈欠躺上司徒妄的床補覺去。
司徒妄一日未歸,秦連便在他床上睡了一個上午,又在帳裏等到天都黑了也不見人回來。
正要出去尋人,就有人找上門來,是幾日不見的道士易之揚,後面......還跟着軍醫木煙。
木煙心裏那個結自然不可能短短幾日就完全消除,雖那日看似已解,此時再見秦連表情依舊不太自然,也不知是恨是怨。
“秦兄,你的臉……”道士剛進門就瞧見秦連右臉的傷。
秦連笑了笑,“沒事,不小心磕了。道長和木軍醫來找司徒有何事?”
“是這樣,本答應秦兄和司徒将軍留在這裏,可師兄知貧道已将他吩咐的事辦妥,讓貧道盡快回山。”易之揚說完,臉上有些歉意,“所以貧道前來向秦兄和司徒将軍道辭。”
秦連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他本就沒打算讓這道士留多久,視線轉向木煙道:“那木軍醫也是來道辭的?”
哪知木煙聞言還真點了點頭。“萬俟将軍和李副将的傷毒已愈,我兩年沒回谷,想回萬花谷去探望師父師兄。”
“是去純陽見見長輩,順便回谷吧?”秦連開着玩笑。
那兩人卻臉頰泛紅,紛紛偏過頭掩着羞意。易之揚慌忙擺手,“秦兄你誤會了,我我……木軍醫只是趁此順路一道回萬花谷。”
“呵呵……”秦連笑了笑,也不再打趣這臉薄的兩人。“那你們打算何時出發?”
易之揚道:“後日。”
秦連點點頭,“需要什麽開口便是,明日我差人将東西給你們備好。”
“多謝秦兄。”易之揚抱拳道謝。頓了頓,左右瞧了一眼,“怎麽一直不見司徒将軍?”
秦連眉角一挑,“怎麽?你們也沒見他人?”
易之揚點頭。本是先去了秦連的帳子,裏頭小兵說他在司徒将軍這裏,便想着正好一齊告知,可也就只有秦連一人。
“那這樣吧,過會兒他回來我替你們轉告,或者你們明天看見他再給他說。這麽晚了就回去先休息吧。”
“也好。”易之揚應了,便起身要與木煙離開。
走到門前帳簾一動,正巧與司徒妄碰了個正面。
看清兩人,司徒妄便開口問道:“何事?”
“貧道與木軍醫後日啓程回師門,特來向秦兄和司徒将軍道辭。”道士後退幾步給司徒妄讓了道。
聞言,司徒妄僅點點頭,便沒了下文。
易之揚倒沒覺着什麽不對,反觀木煙,不禁輕咬着唇望着司徒妄的背影,等待着什麽。
隔了一會兒,司徒妄仍是沒說話,木煙失望地垂下頭,轉身出了帳子。
易之揚連忙告了辭追出去。
“人都要走了,怎麽這麽冷淡?”秦連笑道。
司徒妄擡眼看着他,“這不正是你想要的?”
秦連笑而不語。
也沒想問司徒妄這一天去了哪兒,兩人間一時無話。
剛卸下輕甲,一抹紅色啪地落在床榻上,秦連定睛一瞧,是一個半個巴掌大的金邊錦囊,鼓鼓的,上面繡着一個小小的蓮字。“這是……?”秦連拾起錦囊,回頭疑惑地看向司徒妄。
那人沒有看他,手中拿着兵書坐在椅子上看着,嘴裏回道:“你昨晚采的雪蓮,我留了一些,去鎮上找人做給你的。”
“啊?0_0”秦連一愣。死死盯着手中的錦囊,像是要瞧出什麽。原來失蹤一天就是去找人做這東西了。送荷包給心上人麽?秦連樂了。
那笑聲聽得心煩,司徒妄擡手便将手裏的書朝他頭上扔去,“別瞎想。”
“我沒瞎想,是很正經地想!”秦連将錦囊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轉身走到司徒妄面前,彎下身雙手撐在椅背上,将司徒妄困在身前,低聲道:“我的連沒有草字頭。”
“那是雪蓮的蓮,不是你秦連的連。滾開!”司徒妄依舊沒有去瞧他,半垂着眼簾。
秦連當然不會以他所願,喉嚨處傳出輕笑,曲起一條腿跪在椅子上,使自己靠得司徒妄更近,嘴唇似要貼上他的鼻尖,只要司徒妄一擡頭,便能碰上那雙唇。
如此暧昧的姿勢,司徒妄竟沒有将他推開。
秦連心中又是緊張又是期待。
被近距離的熱切視線看得渾身不适,司徒妄動了動,擡手放在秦連肩上便要将人推開。
眼神閃了閃,勾起嘴角一笑。沒像往常那樣趁着機會得寸進尺的做點什麽,反而在司徒妄推開他之前便退了去,故作慌亂道:“糟了!忘了去給沈安換藥。都這麽晚了,你先睡吧,我回去一趟。”說完,便離開了帳子。
司徒妄心中沒由來的升起一團火,擡起手哐啷一聲打翻了椅子。
起身走到榻前,冷冷地瞥了一眼一旁秦連的輕甲和裝着雪蓮的錦囊,司徒妄攥緊了拳頭,對着帳外喊道:“來人,去把木軍醫請來!”
“是。”
秦連回到自己帳裏早就滅了燈,走到榻前,推了推睡在上面的人,“沈安,起來!”
少年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瞧見床邊站着一個人影,立刻被吓得清醒過來,跳起身裹着被子往後縮着,“你你你…刺刺客!!我我……”
“刺你妹的客!是勞資!”
聽見熟悉的聲音,沈安吐了一口氣,拍拍胸脯翻着白眼,“是秦将軍啊!怎麽回來也不點個燈,我還以為是刺客呢。”
秦連瞥了他一眼,“點燈這事兒該我做麽?要你這個近侍來擺着好看的?”
“好嘛好嘛~您是将軍,這瑣事是該小的來做。”說着,沈安掀開被子跳下床,一蹦一跳的去點了燈。
秦連也沒攔着他,帳裏亮了起來,瞧着沈安又紅又腫的腳踝,啧啧了幾聲,“你這腳還得四五天才能好吧?”
沈安聽着嘴角抽了抽,坐回榻上,“将軍,我怎麽聽着您這口氣就巴不得我好不了呢?”
“我像是那麽壞的人麽?”
“像!”沈安點頭。
秦連刮了他一眼,又伸手揉揉他的頭,“本将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計較。”
見着将軍的笑臉,沈安眼皮一跳。我求您還是和我計較吧。試探地道:“将軍您這麽晚來找我,有事?”
“聰明。”秦連贊賞地看着他。
沈安眼皮跳得更厲害。“您您說。”
“吃醋這招太管用了,我就來和你說一聲,明天陪我出去走走。”
啥,啥?出去走走?沈安盯着自己的腳踝。這要怎麽個走法?“将軍,我腳還沒好呢!”
“你剛才不是蹦的挺歡嘛?”秦連說着,語重心長地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扭傷腳而已,出去走走又要不了你的命,當初我背上插了一箭還拼死殺敵呢。”
這倆事兒能一樣能放一起說麽?是要不了命,但是我會生死不如啊!幫愛慕的人和別的男人湊成一對。沈安抹一把心酸淚。初戀啊!這是初戀啊!難道注定初戀就是一個悲劇麽?
作者有話要說: 沈安:QAQ還勞資初戀!
小安麽麽噠=333= 等你長大就給你找個好小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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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