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尋找

在興業村南邊有一座山，山不高但多林木，村民常稱之為小山。

今夜，天色已黑，可小山上卻人聲不止，由村長王守民帶頭，三十幾名村民開始滿上遍野的找着李清然。一個個火把照的人臉通亮，然而無論他們怎麽叫、怎麽翻、四個小時過後仍舊一無所獲。

“村長”有村民小跑過來氣喘籲籲的說道：“還、還是找不到李家那娃！”

王守民聞言重重的嘆了口氣，臉上充滿了失望和憂慮。

“聽說那娃都在山裏失蹤三四天了，別是早就死了吧！”

“放你媽的狗屁！”王守民身後的王大小臉陰沉上前一步狠狠的罵道。

“怎麽跟你來喜叔說話呢！”王守民斥了句，擡起手來就打了孫子後腦勺一下。

“不、不是我咒那娃死！”秦來喜有些磕磕巴巴的說道：“村長你也知道前幾年這山裏可是打死過狼的，李家那娃這麽多天都沒出來，指不定就是被狼給叼去了，要不一個好好的大活人，咋就沒了呢！”

王大虎此時本就又驚又怕的不得了，這秦來喜還一口一個死的，氣的他恨不得先把他咬死才好呢！

“好了！”王守民斥了句：“別說那些沒用的，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總得有個說法。叫大家兩人一組，在往山裏面走走 ”。

然而，随着時間的流逝，直至淩晨兩點，李清然依舊下落不明。

村民們都累了，王守民無法只能讓他們先回家去明天早上再接着找。

王大虎卻不幹，他沉着張臉，緊緊勒住黑背脖子上的繩子任誰來勸都不好使。

王守民知道他跟李清然的感情，知道不找着人他這大孫子是絕對不會回去的，也不再廢舌，只自己也跟着留下來。

不大一會兒，這山溝溝裏就剩下這祖孫二人了，村民門已經把整個小山能看的清的地方都翻遍了，所以他們便向着更裏面、更偏僻的地方尋去。

“虎子”王守民看了眼一臉木然的孫子，安慰的說道：“別着急，李家那娃長得不像是個短命的，許是早就從山裏面出去了，只是在哪耽擱了，沒回家罷了！”

王大虎聽了抿抿嘴陰沉的臉色卻依然沒有半絲好轉，他知道爺爺這是在挑好聽的說。他心裏也是認定了然然可能早就出事了。

可王大虎自己卻不這麽想，上輩子李清然可是好好的活到了二十六歲，直到為自己殉情自殺為止。

所以，他這次一定也不會有事，他王大虎絕對不允許他有事。

“然然……然然……然然、然然、……你在哪？……說話啊！…………回答我…………然然…………然然…………”王大虎聲嘶力竭的叫聲在山林來回飄蕩，一層層的，顯得是那樣焦慮，充滿了無助和不安。

他們穿過了一片又一片林子，越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坎溝。

幾乎翻遍了所有的地方，李清然就依舊下落不明。

此時，天也已經亮了，晨曦的微光穿過山林，照在王大虎布滿灰塵的臉色，标志着他越來越深的絕望。

“虎、虎子歇歇吧！”一夜的尋找，讓王守民也明顯的吃不消了，坐在塊大石頭上他累的幾乎連氣都喘不上來了。

看着老人家這樣，王大虎不禁愧疚了起來，忙過去拍了拍他的後背。

“先別找了，等一會兒村民們都上來了，大家再繼續找！”

“嗯！”王大虎抽了抽鼻子說道：“爺，我剛剛聽到這附近似乎有水聲，我去弄點給你解解渴！”

王守民聽了點點頭，囑咐他小心些。

那水并不是什麽小溪，只是從一些很高處的斷石上淌下的，淅淅瀝瀝的的估摸着應該是從什麽地方滲出的。

王大虎扯了扇芭蕉葉子站在底下接水，那水一點一點的往裏滴着，他的心思卻在飛快的轉動着，就在他想着今天中午之前要是在找不到李清然，他就馬上報警時，腳邊的黑背卻突然站起了身子，開始不停地向着一個方向狂吠着。王大虎神色當即一變，大呵道：“黑背————去！！”

黑背得了信撒開四條腿就往前瘋跑。

王大虎就在後頭瘋追，也不知他怎麽就能跑的這麽快，幾乎只能看見個影子。

“汪汪汪…………”背背蹭的下跳進一疊樹叢，眨眼後便叼了個小狗出來。

王大虎定睛一看，這不是李清然養的小黑嗎？

此時的小黑渾身上下沾滿了灰土塵埃看起來虛弱至極。

母親黑背把它放了下來，用自己的腦袋拱了拱它的小身子。

“小黑！小黑！”王大虎滿臉焦急的連聲問道：“然然呢？你主人在哪？”

小黑狗擡起頭看了看它，硬挺力氣再次站了起來，它走的軟趴趴的幾乎是爬了，王大虎看着既心酸又害怕，他的然然是不是也變得跟小黑一樣？或者更加…………

“汪……”

王大虎朝着小黑最後叫的地方用力跑去，然後，他看見了一個坑、一個上面鋪滿了樹葉枝桠，不仔細看絕對發現不了的坑。

”然然！！！！”王大虎趴在坑邊瘋狂的朝下面叫着。

果然，在那深深地坑底，李清然正無知無覺的躺在那裏。

“黑背回去找爺爺，帶他過來！”王大虎厲吼了一聲，随即就扒拉開上面蓋着的東西，順着坑壁滑了下來。

“然然、醒醒！醒醒！”王大虎顫抖的擡起手摸了摸李清然的鼻息，感覺到他那幾若游絲的呼吸，想哭的沖動就再也忍受不住了。等王守民領着人趕來時，看見的就是坑下面的兩孩子，一個昏迷不醒，一個嚎啕大哭。

王大虎是在縣醫院裏面醒來的，母親張芳守在他身邊。

“然然呢？”王大虎噌的下做起身子嘶聲問道。

“沒事！沒事！”張芳趕緊按下兒子，連聲說道：“那孩子已經搶救過來了，醫生剛剛給他輸完血，輸的是你的、別說他的血型和你的一樣都是少見的Rh陰型血，要不然更危險！”

不管怎麽地李清然現在還活着，王大虎聽了，就覺得自己一顆心終于再變成是自己的了。

他奔走了整整一夜，又被抽了不少血去，再加上他現在畢竟只是個七歲的孩子，此時也已是虛弱的可以。可依舊堅持要親眼去看看李清然，張芳莂不過他，只得領他去了。

很明顯，李清然的傷勢并沒有張芳說的那麽樂觀。

證據就是直到現在他都沒能醒過來。

看着渾身上下幾乎從頭到尾都被包在繃帶中的李清然，王大虎就顫抖的不能自己。

又沒能保護的了你嗎？

明明已經下定決心這輩子絕不會再讓你吃一點點的苦頭，明明已經決議要好好的呵護你、死死的守住你。可是結果呢？結果卻讓你現在性命垂危的躺在病床上嗎？

王大虎你是這個世界上最沒用的男人。

你就是個廢物！

………………

……………………

李清然整整昏迷了四天，當第五天他從昏迷中醒來時，看見的便是守在他床邊滿臉激動的王大虎。

兩個孩子住在了一個病房，王大虎養了幾天，就又是生龍活虎了。

在李清然能夠勉強說話時，他才終于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就在他回縣裏的第二天，李清然的舅媽楊麗就領着她一個姑娘堂而皇之的進了李清然家的大門，揚言從今兒起，她要大發善心，要照顧李清然。

那楊麗是個什麽貨色李清然心理面知道的一清二楚，他當然不願意，可無奈他人小力微的，楊麗逮着很揍了幾頓，又不給他吃。又不給他喝，還天天指事他幹這幹那，可這兒盡兒的糟害家裏。李清然餓的沒辦法就想去山裏摘點野菜什麽的吃，沒想到卻不小心掉進了坑裏，摔折了腿，再就爬不上來了。坑裏面的這些天，全靠從上面順下了的一騰野葡萄過活，這才有命等着大虎去救他。

看着聽完後，臉沉的跟什麽一樣的王大虎，李清然小心翼翼的拉了拉他的袖子。

“我想着，等你和村長爺爺回來就好了！”他低着小腦袋有些悶悶的說道：“就能把那個壞女人趕出去了！”

王大虎聞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非常火大的說道：“你怎麽就這麽不知道變通呢！！！！我問你，我以前是不是給過你我家的電話號碼？你就不能去小賣部給我打一個嗎？還有…………楊麗那個死三八欺負你，不給你飯吃。你不會到大地裏找些蔬菜、水果的啊

非得自己一個人跑到那深山老林去啊！還野菜？我看你都快變成一盤菜了！”

李清然聽着王大虎聲聲的訓斥，不知怎地就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委屈湧上心頭，他刷的下用被子埋住了頭，一副賭氣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