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1)

白蓮教叛軍皆是烏合之衆,看到清兵援軍趕來,當下就退卻了,作鳥獸散潰敗。當骥遠率領鑲黃旗大軍沖入荊州城時,那頭端親王早已經帶領家衆殉城好幾天了。男丁全部力戰而亡,而女子則是在叛軍攻入端王府之前,為表名節,集體自盡了。

端王府內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骥遠帶人在其中搜尋,希望能找到個活人。正此時刻,就聽到背後傳來一聲憾哭。

“阿瑪,額娘!”

骥遠被那尖銳的女聲吓了一跳,轉過頭去就看到一名文文弱弱的女子跌跌撞撞的從大門口沖了進來,趴在端親王和端親王福晉的屍身上開始哭喪。骥遠皺起了眉頭,心想這女子真像将軍府裏的那些小妾啊,讓骥遠看着就惡心。骥遠小時侯原本也是喜愛嬌弱的女孩子的,但後來吃了她們太多的虧,又親眼看到努達海的那些小妾如何構陷他額娘,于是就認清了她們的本性,所以現在越發的厭惡此類型的女子。

新月哭喪,克善也悽悽哀哀的走到自己額娘的屍體旁邊,跪倒在地痛哭,場景甚是悲慘。

“傅恒大人,這二位是?”骥遠低聲問傅恒。

“端親王遺孤,新月格格和克善小世子,叛軍攻城之前就已經從端王府逃出去了。”傅恒本來是想勸着新月好好在大營裏待着的,姑娘家不好抛頭露面,況且是跟着一群打仗男子在外行走,實在有損閨譽。奈何這位新月格格實在.......與衆不同,她似乎就喜歡跟男子混在一起,非要跟着一起來看看。對方是和碩格格,傅恒只是奴才,自然要聽命了。

“端王府已經沒有活着的人了,我方才俘虜了白蓮教的幾位主帥,至于其他亂民,活捉了一些,但大部分已經被沖散了。”骥遠雖然頭腦一根筋兒,但是行軍打仗的本領卻非常厲害,個人單兵素質又強悍,幾個時辰就拿下了白蓮教叛軍的頭目。

傅恒聞言內心又是好一番慨嘆,永璜、阿林、骥遠,還有烏拉那拉家的其他孩子,都各有千秋。永璜像沉睡的卧龍,阿林像狡猾的狐貍,而骥遠則像蓄勢待發的猛虎。奈何這樣的英雄少年,卻全都是皇後一脈的人,真正是可惜,也可怕啊。

那頭,新月終于哭夠了,委委屈屈的站起身來,走到了傅恒和骥遠面前。

“将軍,阿瑪和額娘已經殉城了,如今天大地大,竟沒有我一個小女子的容身之所......将軍,我已經走投無路了,到底該怎麽辦啊?”對于新月來說,救命恩人傅恒就是她已經崩潰的那個天地。新月自幼被父母嬌寵着長大,一朝父母家衆盡數身亡,新月只是一個嬌柔的小女人,她迫切的需要一個心靈支柱,一個幫她指引迷航的燈塔。傅恒,無疑就是最佳人選。

呃......傅恒無言以對,這個格格真奇怪。她姓愛新覺羅,皇家自然會妥善的安置她,什麽叫‘走投無路’呢?如果連和碩格格都可以走投無路,那麽他們這些奴才該怎麽辦呢?

“格格和小世子可以随大軍前往京師,端親王力戰而竭,皇家自然會為你姐弟二人作主的。”傅恒心中疑惑,但是面上卻依舊溫和有禮。

“那新月的一切,就拜托給将軍了,多謝将軍救了新月,我和克善會永遠念着将軍的恩情。”新月也不知道什麽耳朵,楞是在傅恒客套的場面話中,聽出了關懷的意思,還自顧自的理解為,傅恒願意把他們姐弟二人的事兒攬在身上。

傅恒聞言是皺起了眉頭,臉上的表情更是精彩。格格,你的一切與我有何相幹?為什麽要拜托給我呢?

骥遠見狀豪邁的大笑了兩聲,把新月吓了一跳,詫異的看了骥遠一眼,心道這可真是個讨厭的男子,還是傅恒将軍溫文儒雅,一點也沒有那些武将身上粗鄙不堪的惡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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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大人,格格乃是主子,我等是奴才,主子要奴才辦事,奴才豈有不辦之理。既然格格倚重你,你也就不要再推脫了,免得惹主子不悅,就是咱們奴才的過錯了。”骥遠伸手拍了拍傅恒的肩膀。

“這格格和小世子的事情,就由傅恒大人來安排吧。傅恒大人這麽忙,那就不如由我去清點一下我軍傷亡,再照看一下将士們的情況,就不多陪格格和小世子了。”骥遠笑眯眯的走開了,傅恒被這什麽格格纏住,而今正是他代替傅恒體恤三軍、樹立形象的最佳時機了。要說,有一得就有一失,骥遠在內宅勾心鬥角上,雖然略遜一籌,但是面對帶兵打仗的事兒,卻精明得不得了。畢竟是永璜帶出來的人,名師出高徒嘛。

“喂!骥遠,你別走啊!”傅恒想脫身,但是無奈新月上前一把就拉住了傅恒的胳膊,吓得傅恒渾身一哆嗦,連忙後退兩步,跟新月拉開距離。這格格竟然敢主動拉着他一個男子,到底有沒有羞恥心啊?

“将軍,我和弟弟應當住在哪裏呢?咱們什麽時侯上京師?”新月自來熟的拉着傅恒問東問西。

傅恒不耐煩的嘆了一聲,本來他答應帶新月過來,就是想利用主帥的身份下令,把新月這個包袱撂給骥遠。誰想到那個賊小子,竟然把他撂下了。還會用話堵他,什麽主子奴才一堆的大道理,不就是讓他不能拒絕新月麽。

“唉,格格和小世子随我來吧。”傅恒無奈,只得接手了新月這個燙手山芋。心裏不由得納悶,你說這格格怎麽就賴上他了呢?

這個夜晚,朗月當空,鴉雀在半空盤旋,耳畔傳來陣陣哀鳴。清軍的臨時營地裏燃着篝火,骥遠正和将士們安葬那些犧牲的兵士,整個場面顯得十分悲壯。而另一旁,是非常喜歡抛頭露面的新月格格,在一堆男人的旁邊看月牙,時不時的拿淚汪汪的小眼神勾傅恒一把。

“呦,傅恒大人,你快去看看吧,格格怎麽又哭了?”骥遠用胳膊推了推傅恒,也不知道是挖苦還是嘲笑。

“你怎麽不去看?”傅恒沒好氣的噎了骥遠一句。

“我也想,奈何格格不喜歡我啊。”骥遠聳聳肩膀,走到新月面前。滿臉胡碴,十分粗鄙的吐了一口痰,一只腳踩在一旁凸起的大石頭上,雙手叉腰,一副流氓大兵的德行,虎聲虎氣的開言道。

“格格,更深露重,你還是回帳篷去吧。”

新月被骥遠的那個口痰惡心得夠嗆,還沒等骥遠靠進,就連忙揮舞着手臂嚷嚷。

“你離我遠點,走開走開!髒死了!”新月狂奔到傅恒身邊,躲在傅恒身後。

“将軍,救我啊。”這一聲‘救我啊’,是嗲得不能再嗲了,拐了無數個彎兒,讓軍營裏的一衆大老爺們聽得雞皮疙瘩直往外冒,紛紛哈哈大笑了起來。

傅恒見那格格竟然躲在他身後還拽着他的衣角,頭更疼了,只得把新月帶到遠一點的地方去,太丢人了,不能讓這個新月再繼續破壞他的形象了。

“将軍,你看,月牙兒!”新月擱手一指,半空中的彎月。

“在家時,阿瑪和額娘都叫我月牙兒的,可是阿瑪和額娘死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人這麽叫我了。”新月說着,眼淚就又掉下來了。

“格格不要太過哀傷,還是回帳篷歇着吧。”傅恒覺得自己最近簡直就是衰神附體。

“将軍,不要叫我格格,叫我新月,或者,叫我月牙兒。”新月羞紅着一張臉,期待的望着傅恒。

蒼天啊!大地啊!救救我吧!傅恒一拍腦門,這格格該不會對他有什麽想法吧?他到底做了什麽事情,讓格格産生了這樣的誤會呢?

“奴才不敢越矩,還請格格回帳篷歇息。”

“不。”新月一擰身,嘟着嘴,嬌媚萬分的白了傅恒一眼。

“你不叫我,我就不回去了。”新月柔柔的道了一聲,臉頰酡紅。

傅恒哪裏聽過這樣肉麻的話,各硬得渾身直哆嗦。他悔啊,悔不當初!他為什麽要救這個格格呢?為什麽要救她?富察·傅恒,讓你手賤!

“新月.......格格,請您回帳篷歇息吧。”傅恒萬般無奈,只得叫了一聲新月,先把她勸回去再說。不然新月一屆和碩格格,大半夜的跟這些将士厮混在一起,傳出去別人還當他這個主帥照料遺孤不利呢。

“嗯,得将軍關懷,新月足矣。我回去了,将軍也莫要太過操勞。”新月這下滿意了,蓮步走回了帳篷,還不忘回頭給傅恒送了一捆秋天的菠菜。

骥遠坐在篝火堆旁,瞇着眼睛,腦海裏思索着新月的一系列行為,恐怕這新月格格是對傅恒産生了什麽绮念了。新月格格行事乖張奇怪,沒有半點男女大防之顧忌,就算是傅恒擺明了對她沒意思,她還這麽死纏爛打,可見是個固執又愚鈍的,這倒可以好好的利用一番。回去他就跟永璜透個底兒,若是這能把新月跟傅恒綁在一起,那麽傅恒一個勾引皇家格格的罪名就怎麽都跑不掉了,嘿嘿。

在大軍回京的途中,新月總是找機會跟傅恒套近乎。本來,新月只有一個人,再怎麽蹦達,傅恒就是不鳥她,她也沒轍。但是自從骥遠洞悉了新月的心思之後,就開始不着痕跡的幫着新月追傅恒。沒事就替新月制造機會,還經常領着不同的将士在一旁瞎起哄。這看似無意的舉動,使得新月格格心怡傅恒的事情傳得更加沸沸揚揚了。什麽兩人月下談心、共乘一騎的事兒,反正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一堆傳言,就這麽擴散開來。

直到大軍抵達京城,新月被送進了宮中。傅恒是徹底的松了口氣,這下好了,不用再面對那個喪門星新月格格了。可是他卻不知道,災難,只是剛剛開始罷了。

新月姐弟進宮,吳那拉和太後早已經等在了慈寧宮,準備撫慰忠臣遺孤。當新月弱柳扶風的身影走進門來的時侯,吳那拉內心小人狠狠的笑了。

“新月給太後請安,太後吉祥。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吉祥。”新月跪在地上,姿勢十分不标準,以前在家的時侯,端親王寵愛她,也從來沒有要求過她這些。再加上愛新覺羅家的格格身份高貴,是不需要參加選秀的,所以新月也從來沒有真正學習過禮節。

“克善,跪下。”新月拉着克善,把克善拽得一個踉跄。

克善傻乎乎的跟着新月一起,照葫蘆畫瓢的行了一個不甚标準的女子叩拜禮節,讓太後看得直皺眉頭,這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家人啊?

“平身吧,賜座。”太後也不好一上來就諸多要求,只得讓新月姐弟起身。

“你們姐弟倆一路舟車勞頓,可是辛苦了。”太後說着客套話。

新月聞言眼淚就掉下來了,搖搖頭。

“不苦不苦,新月多得傅恒将軍照料,一路上都過得很好。是傅恒将軍救了新月的命,新月心中對傅恒将軍實在感激不盡。”新月答非所問的回答着,一般這種情況下,應當是感激太後為他們姐弟二人擔憂,或者感激皇家解救他們的恩德,可新月非要扯上傅恒,把所有的功勞都推到了傅恒身上。

太後不高興了,她纡尊降貴的關懷這新月,可這新月卻半句都沒提要感激她,實在掃興。而且,她這都還沒說什麽呢,新月就哭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老太婆欺負人家小女孩呢。太後年紀大了,喜歡端莊喜慶的女孩子,比如蘭馨和晴兒,像新月這種未語淚先流,一看就是狐貍精的模樣,太後是怎麽看怎麽不對勁。

“如今,皇帝是在京中為爾等重建了端親王府,只是如今尚未竣工。再說你一屆女子,帶着小世子,也不便獨居。哀家就想着,是不是挑一個宗親,先照料着你姐弟二人,待得日後克善小世子長大成人,再行承爵分府。不如就和親王吧,新月你覺得如何?”太後詢問道。

按道理來說,這宗親格格恩養在宮中也不是不可以,比如蘭馨和晴兒。但前提是,這一脈已經沒有男丁可以依靠了。新月的情況不一樣,她還有個弟弟,若是新月恩養在宮中,那克善怎麽辦?親王世子養在宮裏頭,跟皇子阿哥一起生活,是不合規矩的。況且太後也不喜歡這個看着嬌嬌弱弱的新月格格,總覺得別扭。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找一家宗親,将新月姐弟托付過去,比如弘晝的和親王府就很恰當。

“不不不!”新月聞言連忙推拒,看着太後,臉上的表情就跟見鬼了似的。

太後聽到這個‘不’字,本來還算和善的面孔,一下就變得鐵青了起來。自打她當了太後,還沒人敢在她面前這麽直接的說‘不’,就連弘歷都不會這麽做,這新月格格真是不識擡舉。

“太後娘娘好意,新月心領了,可新月不想給和親王添麻煩。新月只是一屆孤女,何德何能住在和親王府,太後娘娘萬萬使不得啊。”新月哀傷的說道,真是一點眼色都沒有。

吳那拉憋笑憋得內傷,看着太後越來越難看的臉色,連忙過去拍着太後的背,幫太後順氣。

“皇額娘莫動氣,恐怕是這新月格格剛剛失去了親人,又一路奔逃,累壞了腦子,皇額娘莫跟她一般計較。”吳那拉強忍着笑意規勸太後。

“哼!”太後冷漠的白了新月一眼,看來新月格格的腦子當真是壞了!這荊州的格格,就是跟京城的格格沒法比。

“不想給和親王添麻煩,那麽新月格格的意思就是,你想留在宮裏,給哀家添麻煩羅?”太後語氣不善的諷刺了一句。

“不敢不敢!”新月一臉惶恐,這疊詞用得很好很頻繁,果然不愧是窮搖的女主。

“新月不想住在宗親家中,住在大臣家中就好。聽聞......傅恒将軍家裏妻賢子孝,新月剛剛失去父母,也想要體會一下家庭的溫暖。不如,就住到傅恒将軍家中去,不知可否?”新月終于将自己的願望道了出來。只要一想到那個救了她的天神,新月就忍不住一陣心悸。

“你!你!”太後沒有料到,新月竟然真的敢跟她提要求。氣得手直哆嗦,指着新月說不出話來。你一個格格,住到奴才家裏去,然後暗示皇家虧待你這忠臣遺孤,是這個意思嗎?

“皇額娘,快別生氣了。”吳那拉焦急的轉身面對新月。

“新月格格,你倒是膽子大,太後安排你如何,你聽命就是了,哪兒來這麽多推脫之辭!你是故意要惹太後生氣嗎!”

“沒有沒有,新月沒有要氣太後的意思。”新月哭着跪倒在了地上,當然,也不忘記拉着旁邊木頭一樣的克善也一并跪下。

“太後娘娘,您那麽高貴,那麽仁慈,那麽善良,那麽美好,新月怎麽會故意惹您生氣呢?新月只是想感受家的溫暖,只是感激傅恒大人一路的照料,真的真的不是要惹您生氣啊。”

新月哭得滿臉豆花,克善吓壞了,也開始跟着哭,兩姐弟是跪在一起抱頭痛哭。

“克善不哭了,不要怕,姐姐不會讓人欺負了你的,咱們兩個要堅強。”新月悲痛的摟着克善,克善也哆哆嗦嗦的抱着新月,場景真是凄涼。讓旁人看了去,只覺得是太後仗着身份欺負人家忠臣遺孤。

太後聽到這哭聲,頭疼不已,理都沒處說去。這個新月格格,簡直就是災難。這樣的女子,斷不能留在宮中,否則日後每天看新月這張哭喪臉,她老太婆就要折壽了。

“唉,這新月格格,哀家是管不了了。”太後狠狠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就回內殿了。忠臣遺孤,你是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說又說不動,自己找一肚子氣,何苦呢?太後懶得再理會新月了。

太後這一走,就剩下吳那拉和新月大眼瞪小眼了,吳那拉裝模作樣的上前扶起了新月姐弟。

“新月格格,太後體恤你失怙,不計較你無禮,你自個兒好自為之吧。”

言罷,吳那拉也進了內殿。太後被氣跑了,她這個兒媳婦也得過去勸着啊。

“皇額娘別為了不相幹的人氣壞了身子,不值當的。”吳那拉坐在生悶氣的太後身邊。

“松格裏雅啊,這端親王府也不知道是什麽家教?兒子女兒都這麽不着調。”太後現在是煩透了新月了。

“可不是,這樣的女子可千萬不能恩養在了宮中,沒得帶壞了宮裏的格格們。”吳那拉狀似無意的這麽說了一句。

太後覺得吳那拉說得很對,這宮裏的格格都沒有出嫁,而且有的年齡還很小,到時候跟着新月一起有樣學樣就大事不妙了。還有那個克善,看着跟傻子似的,這樣的人放在皇子阿哥當中,簡直就是拖後腿。

“她既不願意去和親王府,哀家也不勉強了,但這宮裏是絕對不能留的。”太後還想多活幾年呢。

“皇額娘,那......新月格格到底怎麽安排呢?總不能真的放到傅恒大人家中去吧,太不成規矩了。”吳那拉說得跟真事似的,其實她比誰都希望新月住到傅恒家裏去。

“唉!”太後不耐煩的嘆了一聲。

“宗親家她不願住,宮裏哀家又不想留,還真得住到大臣家裏去了。”

“傅恒.......也不是不可以......”太後轉念一想,克善再怎麽傻,好歹也是端親王唯一的血脈了,弘歷在京城重建了端親王府,看來将來端王一脈是肯定要留在京城發展的,怎麽說,也是個助力。住到傅恒家去也好,方便拉攏。

“那,皇額娘,不如咱們跟皇上說說?”吳那拉看出了太後有松動的意思。

“嗯,哀家跟皇帝說一說吧。”太後覺得這方案可行,由傅恒拉攏克善,将來她再給新月找個顯赫點的婆家,這樣一來,也算是賺了。

吳那拉一看太後的臉色,就知道這事兒能成。新月住到傅恒家裏,從此以後傅恒就永無寧日了!

哎呦,那十三家軍什麽時侯到啊?真是太期待了.......

看戲生涯

“什麽!”傅恒聞言是渾身一震。

“愛卿你怎麽了?”弘歷疑惑的蹙眉,他說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嗎?

“請皇上恕罪,臣失态了.......”傅恒反應過來,連忙跪地請罪。

“無妨,這新月格格日後就住到你家中去了,等待孝期過後,朕自然會給她指婚。端親王遺孤之事,朝廷上下都在關注着,你行事也要備加小心,千萬不可慢待了她姐弟二人。”弘歷聽罷了太後和吳那拉的說辭之後,就同意了将新月姐弟送到傅恒家去的提議。如今聖旨也下了,一切都安排好了,就是通知傅恒一聲。

“臣,遵旨。”傅恒說出這句話來,只覺得自己仿佛一夕之間老了十歲。

新月姐弟就這樣乘着馬車,帶着行李,從紫禁城內出來,奔向了傅恒家中。傅恒攜家眷衆人站在府外迎接,瓜爾佳氏棠兒發現自己的夫君有些魂不守舍,于是輕輕扯了扯傅恒的衣袖。

“春和,你這是怎麽了?”奉旨撫孤,這是好事啊,為什麽夫君卻一臉世界末日的表情呢?

傅恒搖了搖頭,長嘆了一口氣。

“沒事,格格和小世子居住的院子,打理好了沒有?”傅恒強作歡顏的詢問自己的福晉。

“早就打理好了,今兒我又布置了一些衣物用度,想來格格要守孝,也不便太過奢華。”瓜爾佳氏向來是懂規矩的女子。

“這就好......”

正說着,新月的馬車抵達了門口。幕簾掀開,新月扶着雲娃的手,從馬車上走下來。一身白衣,弱不禁風,真正是嬌怯袅娜。

“奴才給格格請安,格格吉祥。”傅恒一衆人等剛準備要跪,就看到新月撲将過來,阻止了衆人行大禮。

“傅恒大人,這可萬萬使不得啊。”新月開言說道。

“大人乃是我姐弟的恩人,怎麽能跪我們呢,該是我和克善要跪謝你們一家人才是。”

新月這一席話出來,大家都傻了。福靈安和福隆安更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和碩格格,要跪他們!天哪,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格格何出此言,奴才實在惶恐,不敢居功,該感謝的是皇恩浩蕩。”傅恒恨不得掐死新月,她這麽堂而皇之的說要跪謝他們一家人,難道是想陷他們一家于不義嗎?這要是傳将出去,一個大不敬的帽子就要扣到他腦袋上了。

“不,不要把我當成什麽格格,既然我來到這個家,那就是你們的家裏人了,把我當成這個家裏的一份子吧。”新月說完,目光就移到了傅恒的福晉瓜爾佳氏的身上。

瓜爾佳氏素有滿蒙第一美人之稱,眉如黛山,眼如秋水,面如桃花,腰如細柳,樣貌那是沒話說。當初弘歷也是喜歡她的,只是弘歷見到她的時侯,她已經被指婚給了傅恒。弘歷還是有點道德底線的,挖小舅子牆角這種事情,他目前還做不出來,至于日後能不能做出來,就尚未可知了。但起碼現在,瓜爾佳氏令人驚羨的外表,是着實刺激到了自卑又自傲的新月,她萬萬沒想到她的對手竟然這麽強勁。

“這就是夫人吧,以前總是聽傅恒大人提起你。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你真的好美,好高貴哦!”新月言不由衷的贊嘆着。

布達氏強咽下心頭的一抹詭異之感,笑得端莊。

“格格過獎了,若說高貴,臣婦又如何能跟格格相比呢。”

就這樣,在富察一家人的違和感中,新月住進傅恒的家裏。新月還給她自己居住的那個小院命名為:望月小築。因為小樓比較高,她可以每天在窗口看月牙兒.......

“姨母,甘珠那頭,有什麽消息嗎?”自從新月住進了傅恒家裏之後,吳那拉就一直在遠程關注着傅恒府裏的一切動向,渠道嘛,自然就是甘珠了。甘珠是雁姬救下的一名女子,對雁姬向來是忠心耿耿,新月住進傅恒家之前,吳那拉就命甘珠等人到傅恒家門口演了一出戲。讓瓜爾佳氏救下了甘珠,成功的利用劇情,在傅恒家裏安插了一雙眼睛。

“可精彩着呢。”雁姬笑了笑,自從新月出現之後,雁姬就徹底明白了,為什麽當初皇後娘娘不讓努達海出征。新月格格跟努達海喜歡的那些小妾是如出一轍,萬一努達海要是沒把持住.......應該說,努達海肯定把持不住,那個新月又不着調,熱情得不得了,到時候他他拉一家可就完了。

“新月格格一會要過生日,一會要騎馬,還喜歡拉着整個府裏的丫鬟做朋友,動不動就給人下跪,把傅恒一家人都折騰壞了。”雁姬萬分慶幸,這貨幸好沒住到他們将軍府,否則豈不雞飛狗跳,家無寧日。

“姨母,下一步就看甘珠的厲害了,要她盡可能的為新月格格創造‘幽會’的條件。傅恒是柳下惠,他能把持住,可這天下人的幽幽衆口卻把持不住。”從看原著的時侯開始,吳那拉就特別喜歡甘珠,因為這個女人夠忠心,也夠聰明。她是可以為雁姬豁出命去的人,最後就連雁姬的兒子女兒都抛棄了雁姬,可甘珠沒有,這樣的人多難得啊。

“皇後娘娘放心,這回定然要傅恒一家吃不了,兜着走。”雁姬粲然一笑,自從認識了皇後娘娘,雁姬方才知道女人就是要為了自己的幸福去算計,做個壞女人沒什麽不好。回首以前被努達海蒙蔽欺騙的日子,就像一場美夢,可夢終究是要醒的,人不能活在海市蜃樓裏。就好比這回,如果她不算計,如果努達海真的出征,那麽現在吃虧的就是自己,看熱鬧的就是旁人了。值得幫的人,她會去幫,比如甘珠。至于敵人們,對不起了,她雁姬現在可沒那麽好糊弄。先皇後一脈和繼皇後一脈,本身就是夙敵,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阿貴要出征準噶爾,皇上的意思是,努達海若是‘病’好了,就讓他跟阿貴一起去。準噶爾那頭,沒個三年五載可回不來,屆時京中一切已成定局。”吳那拉的意思是,防範于未然,不管是荊州叛亂,還是十三家軍,都盡可能的離努達海遠遠的,把他調到準噶爾,省得劇情力量太大,讓他見着了新月,再鬧出什麽幺蛾子。

“臣婦這就讓努達海‘病情’好轉。”雁姬控制着将軍府的大權,府裏的所有人都是雁姬的忠仆,努達海什麽時侯病好,還不是她說了算。

送走了雁姬,吳那拉惬意的伸了個懶腰。她現在每天的任務就是喝茶看戲,除了新月這出鬧劇以外,還有魏寶兒和烏雅氏的宮鬥劇。魏寶兒想要升妃位,集中火力對準烏雅氏,珍妃那個脾氣耿直的炮仗女根本就不是魏寶兒的對手。這不,才想着,‘戲’就來了......

弘歷氣呼呼的從外頭邁步進景仁宮,還沒出聲就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朕真是受夠了珍妃了!”弘歷沒好氣的埋怨了一句,他剛剛從烏雅氏的儲秀宮回來,應該說是,他剛剛去儲秀宮咆哮了一番。若不是珍妃娘家勢強,又生了五兒,他早就廢了她了!

“弘歷啊,這是怎麽了?快別生氣了,氣大傷身。”吳那拉柔柔的坐到了弘歷身邊,小手一下一下的在弘歷的胸口順着。

“珍妃又做錯了什麽事兒了?回頭我一定好好說說她,怎麽能惹自個兒夫君生氣呢。”吳那拉這個皇後當得跟居委會大媽其實也沒什麽區別了,整天就是調解各種人之間的關系,接收弘歷的抱怨和不滿,再将意見反饋給宮妃。

“這不是寶兒前兩天在禦花園裏碰上了珍妃,莫名其妙的,珍妃就罰了寶兒。朕今天也就是跟她說一說,叫她不要每天頤指氣使,把宮裏弄得烏煙瘴氣。結果她耿着脖子跟朕嗆聲,說她沒錯。”

“原來是那件事兒啊。”吳那拉自然是聽臘梅彙報了,心下了然。

“我昨天已經告誡過珍妃了,她也是,不過就是因為五格格哭了兩聲,而令嫔恰好站在旁邊罷了。怎麽就能确定是令嫔欺負了五格格呢,這小孩子哪兒有不哭的。”吳那拉當着和事佬。

“珍妃跟我說,她瞅見了五格格身上有掐痕,可那也許是奴才們不小心。小孩子皮膚嬌嫩,這碰一下就能青一塊,沒有證據不能随便冤枉了別人。”

“哦?還有這麽一段?”弘歷是沒聽說,他只知道寶兒那天晚上悽悽哀哀的跟他說,今兒在禦花園被珍妃給罰了,身邊的奴才也挨了打。然後他就去質問珍妃,結果兩人還沒說到幾句話,就吵翻天了,弘歷發作了珍妃,罰她禁足抄經。

“嗯,都是我管理後宮不當,才出了這事兒。弘歷,你要罰就罰我吧,不要罰令嫔和珍妃。本來只是一點小誤會罷了,都是因為我沒有處理好,才鬧得這麽大,我就是太笨了。”吳那拉一臉小媳婦樣,乖乖低頭認錯。

“雅兒,你無需自責,怎麽怪也怪不到你身上去的。”弘歷抱起吳那拉坐在自己的腿上,吳那拉十五六歲的時侯受罪太多,個頭一直沒長起來,整個人很袖珍,弘歷最喜歡這樣抱着她哄。

“雅兒,還是你懂事,從來不讓朕頭疼。”弘歷從以前在府裏的時侯到現在,一直就最讨厭女人惹事。他每天處理朝政已經很煩了,沒有功夫管那麽多家長裏短。作為女人,只需要乖乖的聽話,讓他開心、讓他放松就好。

“弘歷,你是皇上,是一國之君,看到你每天那麽累,雅兒還怎麽舍得再給你添麻煩呢。”吳那拉折騰弘歷,給弘歷添麻煩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現在是表忠心的階段,要讓弘歷看出其他女人和她之間的差距。

弘歷聽這話覺得有理,果然還是雅兒最愛她。寶兒雖可人,但是有時侯未免太小孩子氣,受了委屈就哭,不成熟。珍妃完全就是個犟頭,眼裏就只有她自己,動不動就說什麽‘忠言逆耳’,每回都惹他生氣。還是雅兒好,兢兢業業的做他背後的女人,不計較個人的得失。

吳那拉靠在弘歷的身上,心想着,魏寶兒啊,你就折騰吧。你越折騰,我就越有機會在弘歷面前彰顯我的大度得體,越能讓弘歷感覺到我是與衆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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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十年十月,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輔國公色布騰巴勒珠爾來京朝拜,這位輔國公的來頭可是不小,他是科爾沁左翼中旗紮薩克達爾漢親王滿珠習禮的玄孫,世祖固倫端敏公主額驸班第之孫,乾隆八年十四歲的時侯就封了輔國公爵位,更是有力的紮薩克和碩達爾漢親王繼承人選。

弘歷心中有數,這回色布騰巴勒珠爾來京,除了求娶公主以外,也沒什麽別的目的了。色布騰巴勒珠爾與其兄長色旺諾爾布之間的競争非常激烈,若是此番他能娶到一位大清公主,對其未來承襲親王爵位,非常有力。

大清公主遠嫁蒙古和親,乃是國策。色布騰巴勒珠爾從很小的時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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