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 落筆 “燙到哪了?”

兩個小時的電影像放了兩年。

散場後岑子念牽着碎碎出去,江慕在前面走着,時不時回頭看一眼碎碎。

岑子念心潮澎湃,因為他回頭的幾個眼神,天馬行空地想到現在這副場景其實有點兒像是一對夫妻帶着他們的女兒出來玩。

因為這個念頭,又不可控制地想,要是這個場景是真的,而不是她的臆想該有多好。

正往前走着,一個小男孩突然興沖沖地跑過來,經過顧碎碎身邊時沒拿穩手裏的飲料杯,往她身上灑了一些。

岑子念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亡羊補牢般把顧碎碎往後面拉了拉。

飲料還熱着,透過毛衣袖子燙到了顧碎碎的肌膚,有點兒疼。

岑子念注意到江慕已經回身朝她們走了過來,怕他會怪她沒看好顧碎碎,忙皺着眉沖那小男孩說:“你怎麽搞的,也太不小心了吧。”

小男孩趕緊躲在自己爸爸身後。

他那爸爸長得膀大腰圓,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惹的,聞言朝岑子念走近了兩步:“怎麽着,小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啊,喊什麽喊?”

下一秒,江慕走過來,把岑子念拉去一邊。

“你喊什麽喊?”他沖着那男人說,眉眼裏全是生冷的戾氣。

他個子很高,比那男人高了半頭不只。雖然清瘦,卻能看得出身材勻稱結實,是那種經常訓練的人,站在人面前時會莫名給人一種壓迫感。

他的目光極冷,只是淡淡看着男人,就讓男人的士氣先矮了三分。

“小孩子不懂事,”他冷冷地說:“你這個大人就不知道讓他懂事?”

男人平時就沒怵過,此刻卻在一個不到二十歲的男生面前露了怯意。可周邊已經有人圍了過來,看着他們這一幕。他兒子又在跟前,他一個快兩百斤的大男人,要是就這麽認慫恐怕就太丢人了。

因為這個念頭,他讓自己忽略江慕身上的戾氣,覺得江慕或許只是看起來不好惹,其實不過是個紙老虎而已。

“小兔崽子怎麽說話呢!”他大罵了一聲,捏起拳頭朝江慕揮過去。

顧碎碎心下一緊。

很快看到江慕略微往左側了側,避開了男人的拳頭。一只手在衆人都沒看清是怎麽回事時扼住了男人的手腕,輕輕往外一擰。

男人的胳膊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彎折起來,疼得他殺豬一樣不停嚎叫。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

他口齒不清地連連求饒,想讓江慕趕緊放開他。

江慕這才松了手,沒再看男人一眼,舉步走到顧碎碎身邊。

彎下腰,一只手橫亘在顧碎碎腰間,沒有任何征兆地把她抱了起來。

只用一只手抱着,讓她坐在他胳膊上,快步朝離得最近的洗手間走了過去。

他進了洗手間,也是湊巧,裏面一個人都沒有。他拿了個“維修中”的牌子過來,放在門外,把門反鎖起來。

洗手臺上被擦拭得很幹淨,可他還是把外套脫了,墊在上面,讓顧碎碎坐上去。

“燙到哪了?”他捋起她袖口,看到她紅了一片的胳膊。打開手龍頭,調到冷水,把她的胳膊放在下面沖:“除了這裏還有什麽地方?”

“沒有了。”

江慕沒再說話,一直幫她沖了很久,确定不會有什麽問題了才把水關上。

“電影好看嗎?”他突然問。

顧碎碎點頭:“好看。”

“既然好看,以後有想看的片子可以跟我說,我帶你來看,”他說:“不用接別人給的票。”

顧碎碎覺得他應該并不在乎票是誰給的,在乎的應該是她幫岑子念把他叫來了電影院這件事。

她其實并不是助人為樂那種人,只想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可是有人過來找她幫忙,她不知道該怎麽拒絕。

“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歡看電影?”她小聲說:“那以後我也不來了。”

“沒有不喜歡,”他說:“只是要看的話,我會帶你來看你喜歡的,而不是被別人選的。”

江慕剛才明明全程都在睡覺,卻也能看出她對這場電影其實根本沒什麽興趣。

她不知道他是怎麽看出來的。

“嗯,”她點頭:“我知道了。”

江慕把她從臺子上抱下來,拿起衣裳搭在腕間,牽着她走出洗手間,把“維修中”的牌子放回原處。

岑子念在外面着急地等了很長一會兒,見他們出來,跑過來問:“碎碎,你沒事吧。”

顧碎碎:“沒事。”

生日過到這裏,應該已經結束了才是。可岑子念仍是沒有回家,一直跟着江慕和顧碎碎去了別墅。

顧碎碎回房間去換被潑濕的衣裳。

岑子念在院子裏找到江慕,朝他走過去。

深呼吸了幾口氣,她說:“江慕,今天的生日我過得很開心。”頓了頓,又說:“等到明年這個時候,你能不能還陪我過?”

江慕正給院子裏的矢車菊澆水,答非所問地說:“你該回家了。”

他的樣子冷漠至極。

岑子念沒有退縮,抿了抿唇。

“江慕,我知道,其實你能感覺得出來的,”她索性豁出去了,不想錯過今天這個大好時機:“我一直都很喜歡你。”

這種話江慕已經聽過了很多,聞言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

“吹蠟燭的時候,我許的願望是能跟你在一起。”

既然已經說到這裏,岑子念并不覺得有多麽害羞了,語速開始有些快。

“江慕,你能不能考慮一下我,讓我當你女朋友?我知道你眼光很高,不然也不會一直不談戀愛。可是我條件也不差吧,我爸爸是啓辰集團的老板,我考上的是重點大學,在大學裏我還是今年新選出來的校花。我們學校,其實有很多男生追我的。”

她朝江慕靠近一步:“江慕,其實你也喜歡我的吧?”

顧碎碎換好衣裳從房間裏出來。走到客廳的時候,透過玻璃窗,看到外面院子裏,岑子念正在跟江慕說話。

不知道是說了什麽,岑子念往前逼近一步,小鳥依人地站在江慕面前,拉住了江慕的手。

江慕好像是,沒有甩開。

她很快轉過身,回了自己屋子,把門反鎖。

坐在書桌前,呆呆愣了會兒,把臺燈摁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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