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 落筆 聽話
“我看你的眼睛才不好使!”
司彬見自己的顏值受到質疑,趕緊說:“我們碎碎眼睛最清楚,最會看帥哥了。”
說到這裏他又裝模作樣啧啧了兩聲:“可惜啊,老子白長了張這麽帥的臉,竟然沒一個妞識貨。”
王乘在一邊幸災樂禍:“你嚎個屁,慕爺不是也沒談過戀愛嗎,他說過什麽?”
“我能跟他比嗎?他那是自己不願意談,他要是想談,他能一天換一個你信不信?”
司彬說着說着好奇起來,跟王乘旁若無人地商量:“你說慕爺到底喜歡什麽樣的?美女千千萬,他就沒一個看得上眼的?天仙一樣的美人也不是沒見過,可他還是一點兒好臉色都不給人。”
王乘吃吃地笑起來:“說不準看不上美女,能看上美男。”
兩個人捂着肚子嘻嘻哈哈地笑起來。
江慕涼涼掀起眼皮,看着他們。
感受到江慕目光裏的威脅,兩個人咳了咳,整理出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
江慕本不欲理會他們,卻聽到司彬又說:“碎碎,你過來坐哥哥身邊。”
顧碎碎沒有動彈。
司彬讨好地把一份飯後甜點推到她面前,滿臉帶笑地說:“小碎碎,哥哥跟你商量個事兒,你好好長大,哥哥我等你十年,好不好?”
顧碎碎沒太聽懂,司彬卻突然痛嚎了一聲,躬下身去捂自己的腳。
“慕爺,你要謀殺啊!”
“你要是再胡說八道,我可以順你的意,”江慕說:“你想怎麽死?”
司彬趕緊狗腿地笑:“慕爺,我錯了。我向您保證,以後我這個牛糞,再也不惦記您家的鮮花了。”
他又抱歉地跟碎碎說:“小碎碎,剛才哥哥胡說八道呢,你千萬別跟哥哥一般見識。”
顧碎碎仍是不太懂他在說什麽。
江慕斂下眉眼,把司彬的甜點推回去,把自己的那份送到了碎碎面前。
是一小塊草莓蛋糕,跟剛才她的那份口味不一樣。
她略吃了兩口,有點兒吃不下了,可又不好意思就這麽不吃。正想着要不要一鼓作氣填進嘴裏,江慕已經把蛋糕拿回去,若無其事地幫她吃完。
隔天去學校,因為天氣很熱,她把頭發紮了起來。
去上體育課的時候,李昊從她後面經過,把她的頭繩一下扯了下來。
她有些吓到,扭頭看着李昊,又看看他手裏的皮筋。
這個年紀的男生都有些調皮,揪女生皮筋是常有的事。顧碎碎并不想跟他說太多,手伸出去,小聲說:“皮筋還我。”
李昊卻把她的皮筋裝進了口袋裏:“這個壞了,改天我給你個新的。”
顧碎碎看他這個樣子,似乎是有點兒在故意找茬。不過是一根皮筋而已,她沒有糾纏,轉身繼續往操場走。
李昊跟過來:“碎碎,我發現你不怎麽愛說話。”
顧碎碎覺得自己要是不回應是不是有點兒不禮貌,敷衍地回:“沒有,我平時有說話的。”
“一兩句話也叫說啊?”他在她身邊孜孜不倦地跟着,一雙眼睛始終盯着她。
她的長相軟嫩可愛,皮膚雪白,眼睛很大,像是黑葡萄一般。
“我看你哥哥來接你的時候,你明明也是愛說話的。”他一邊說,一邊忍不住要去揉她頭發:“為什麽不喜歡跟我說話?”
顧碎碎想起江慕對她說過的,不能跟別人有肢體接觸。她趕緊躲開了他,往旁邊走了好幾步。
李昊的手尴尬地收回去。
剛好遠處有同學叫他,他趕緊跑過去了。
顧碎碎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放學的時候,她背着書包正往外面走,背後突然猛地傳來一股掼力,打得她向前直撲出去。
正是夏天,她穿着學校發的校服短裙,裙角蓋到膝蓋的位置。摔下去的時候膝蓋着地,在地上刮擦了很長一段距離。
左腿膝蓋處傳來鑽心的痛感。
人來人往的學生從她身邊經過,見她摔得狼狽,好多人捂着嘴偷笑起來。
江慕剛挂完電話,一轉身,正好看見一個男生惡作劇般推了顧碎碎一把,然後迅速地跑走了。
他低罵了聲,要去抓住那人。可來來往往的學生太多,又都是些年紀很小的中小學生,要時刻注意着不能撞到人。
等他艱難地穿過人群跑過去的時候,小男孩已經鑽進校門口一臺車行遠了。
“媽的!”
他忍下心裏那股氣,過去把顧碎碎從地上拉起來。
碎碎的左腿膝蓋上留了很多血,刮擦掉了一塊皮。
他看得滿臉都是戾氣,什麽話也沒說,把碎碎抱起來,離開人群。
他一直抱着她走了兩條街,找到距離學校最近的一個診所,把她放在理療床上,請醫生來看。
頭發花白的醫生戴上老花鏡看了會兒傷勢,說:“還好,沒摔到骨頭,只是掉了塊皮。”
醫生拿來消毒棉簽,沾上碘伏按在碎碎膝上,沒過兩秒,手上使力用棉簽把破掉的外皮刮掉了。
顧碎碎皺着眉,一動不動地看醫生幫她處理傷口。
醫生從老花鏡上方看了她一眼:“你這孩子,怎麽吭都不吭一聲,也不哭。這要是別的娃娃,早哭得滿臉鼻涕了。”
江慕一雙好看的眉皺起來,去看碎碎。
有人推開診所的門走進來,要找醫生拿些感冒藥吃。探頭往後面的理療床上看了眼,驚喜道:“碎碎,你怎麽在這兒?”
來人是在孤兒院做社工的吳露。
吳露看見江慕也在這裏,瞬間緊張起來,結巴着打招呼:“江……江慕,你也在啊?”
江慕略應了聲,目光落在碎碎幹燥發白的唇上。
“幫我照看下,”他對吳露說:“我出去一趟。”
吳露趕緊應:“好!好的!”
等江慕走後,吳露坐在顧碎碎身邊,問她:“你膝蓋怎麽了?”
“不小心磕到了。”
“怎麽這麽不小心啊,大夏天的,要是傷口發炎就不好了。”吳露看向正塗藥的醫生:“大夫,這傷口不會留疤吧?”
“不會的。”醫生拿紗布把傷口包起來:“這一周內最好不要多走動,過兩天來這裏換藥。”
顧碎碎點頭:“我知道了,謝謝醫生。”
等醫生走後,她問吳露:“姐姐,你還在孤兒院裏工作嗎?”
“已經不去了,要準備論文了,”吳露說:“碎碎,你在新家過得好不好,江家人對你好嗎?”
“嗯,他們對我都很好。”碎碎想到什麽,又問:“你還有跟江慕哥哥聯系嗎?”
吳露抿了抿唇,有些悶悶不樂:“沒有,你那個哥哥實在太難追了,都不帶理人的。”
她想起那天晚上她加上江慕的微信後,懷揣着萬般激動的心給江慕發了消息。
【我是吳露,你還記得我嗎,碎碎在孤兒院的時候是我在照顧她】
江慕給她回了兩個字:【謝謝】
吳露:【不用謝,都是我應該做的】
吳露:【我想起來孤兒院裏有幾件碎碎的衣裳她沒拿走,哪天你能抽時間來一趟嗎?】
江慕:【用不着了】
吳露:【可是這些衣服都是碎碎很喜歡的】
江慕:【我重新給她買一樣的】
吳露:“……”
吳露:【真的沒有時間來一趟嗎?】
江慕:【沒有】
吳露:【那你帶碎碎過來玩也是可以的】
最後江慕明顯已經沒有了耐心,給她回:【我很忙,沒有時間看消息。如果你有什麽重要的事可以直接聯系江正易,給我發消息也可以,但我可能看不到】
從那以後,她發過去的消息就都像是石沉了大海,江慕一句也沒有回了。漸漸地她也就放棄,沒再三天兩頭地騷擾他。
“碎碎,你平時有見你哥哥談戀愛……就是跟哪個女生走得比較近嗎?”
碎碎不知道怎麽樣算是走得近,也拿不準岑子念那種算不算。
“沒有吧。”她說。
吳露一笑:“那我就平衡了。看來不是我魅力不夠,而是你這個哥哥從來都不愛理人!”
她給自己做了心理調節後明顯開心了很多。
很快江慕回來,手裏拿着兩杯飲料和一個小孩用的姜黃色遮陽帽。一杯飲料給了碎碎,另外一杯給了吳露。
吳露高興地接過來,發現飲料是溫的,不熱也不冷。
她想,肯定是江慕注意到她感冒了,又不想讓她在大夏天喝那麽熱的東西,所以在幾經思索下才貼心地幫她選了常溫飲品。
只要這麽想一想,她就覺得心花怒放,小鹿一片亂撞。
像是初戀的感覺。
顧碎碎的飲料也是溫的,她一口氣喝下大半,覺得不再那麽渴了。
江慕拿了藥回來,把新買的帽子給她戴上:“跟姐姐說再見。”
碎碎對吳露擺了擺手:“姐姐再見。”
吳露頗為戀戀不舍地看着他們,癡癡擺手:“再見。”
江慕躬下身,把碎碎背在背上,推開診所的門走出去。
太陽很大,碎碎頭上戴着帽子還好,并不覺得怎麽曬,可江慕額上滲出了一點兒細小的汗,微微打濕他額前的碎發。
他的皮膚很白,天生怎麽也曬不黑。可碎碎還是怕他會覺得熱,兩只手伸過去,搭在江慕眼前:“哥哥,我幫你遮陽。”
江慕正滿腔煩躁,聞言愣了下,很快笑了聲,氣息悠長。
“手伸回去。”他說。
“為什麽?”
“會曬着。”
碎碎不肯,仍是執拗地幫他遮着落在臉上的太陽。
他五官深邃立體,面部線條淩厲分明,人又長得修長,個子挺拔,只是這樣在街上走着,都能頻頻吸引過路的女生回頭看。
“碎碎,”他的聲音略沉,帶了點兒冷:“聽話。”
碎碎只好把手放下,臉趴在他背上。
心裏默默地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太軟弱,被人打了,他才會從剛才開始就不高興,情緒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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