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血海深仇 ·

夜宴上, 劉山人一邊口若懸河的說着神仙故事,一邊偷眼觀看太子妃的尊容。他現在是整個京城曲藝界,唯一一個不心虛的。其他人都說了許多嘲笑女獵戶、嘲笑小寡婦、引經據典的嘲笑太子饑不擇食太子妃見財起意的段子。

劉山人此前跟誰鎮南侯出征, 親眼目睹了戰後的卧虎山,山上的房舍多寡和被俘獲和殺掉的壯丁比報告中多了四倍。他幹脆編撰了一段卧虎山文蜀大王‘撒豆成兵’的妖法, 就接在‘行刺鎮南侯’之後, 大框架不用變,直接把話鋒一轉,誇她就得了。

行刺的對!撒豆成兵是真的!

自己編造說‘撒豆成兵’是她三絕技的第三樣也很對,迄今為止還沒有人見過批逆龍鱗, 從字面意義上也推斷不出。

如今誰都知道, 這位太子妃, 就是天王之前派兵圍剿的卧虎山文大王。是她把太子捉住,扣留不放,引得朝野都以為太子失蹤被害, 儲位動蕩。

文蜀只是坦然喝酒,找到師父就有了靠山, 別說是正經籌謀大事,就算是閑的沒事去惹事作死,都敢了!一場夜宴,來敬酒的不過十二位守備的父母、妻子。她卻一碗接一碗的喝了三壇禦酒, 汗出如雨,濕透了輕薄的汗衫。方才沒舍得再吃鹿鳴派的藥丸,生啃了半根人參來補氣, 又看到葛天王的密藏藥酒, 喝了半盞,現在全靠喝酒發散藥性。

兩旁邊仕女燈、珍珠宮燈、長壽燈、仙鶴燈羅列成排, 照耀的太子妃面上璀璨生輝,也稱得上笑顏如花。旁邊被摟在懷裏的小姑娘更是風姿綽約,年紀不大,已是傾國傾城的容色。

李媛被她襯托的更加潔白纖細,簡直像一塊無暇美玉,擱在黃楊木的底座上。

文蜀把她擱在自己腿上,手裏托着她的纖纖素手。看了一會,喝一大碗酒,摸着她的腰道:“我後繼有人矣。”

李媛渾身都不自在,衆目睽睽之下,自己端坐着都怕被人挑出禮儀上的毛病,被‘母親’摟在腿上又算是怎麽回事呢。低聲道:“阿媛平生敬佩忠臣義士,恨得是奸臣賊子,我不會為了一己私利殺人。”

文蜀哈哈大笑:“斟酒,斟酒。阿媛,我當你膽大包天,殺人不眨眼,你怎麽也落俗流,和他們一樣做了皇權的狗?我問你,昏君你敢不敢殺?”

李媛暗暗推斷自己回答之後她會怎樣反駁,直接跳過,以手掩口:“史京可以,別的昏君也可以,但葛天王不行。他與我無冤無仇,還肯高看我一眼。”

文蜀想想倒也是:“說得好。你也應該喝一碗。看你年紀小,呷一口,回去練功去。年少時不要跟人喝酒吹牛,練武練的不會在進步時,才該去喝酒吹牛。”

李媛早就想走,呷了一口,禮數周全的溜走了。

細妹和殷小六都已經打扮成宮娥和內侍的模樣,就在太子妃背後服侍,以防不測,二人嘀嘀咕咕:“我也想被大王抱在腿上。”

“我也想喝大王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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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蜀回頭把酒碗遞給他倆:“局勢如何?”

細妹附耳低聲道:“人心思變。”

殷小六道:“有些富貴人家想去鄉下避禍。弟兄們進了城被富貴迷了眼。”差點搶劫那些穿綢裹緞一身珠翠的富戶。

文蜀皺眉:“叫他們安分等着,學學令行禁止。”

葛謹風正和守備的家屬敘話,拉家常,吹捧天王神功蓋世。今日之事大半是無用功,順服的守備的家眷,要厚待,就連那些站在蔣氏一邊,附逆的守備的父母,也不能随意殺死,只能好好的軟禁起來。

現在只是用‘太子談笑風生’來展示天王确實安然無恙。不僅是笑給國人看,也給秦國的使團看。

梧桐樹上遮住了半邊月影,忽然有兩個人影先後淩空而過。

文蜀正要繼續喝酒,仰頭一看,是師父和天師,心裏一動,拔地而起直接追了過去。

葛謹風不鹹不淡的瞥了一眼,露出一種‘我很寵她我同意的’的表情。

要不然還能咋辦!

……

次日就啓程,奉駕南巡,帶上所有欽犯,鐐铐拴成一串。天王去拜謝神仙庇佑,尋找商奇總,這些欽犯也要帶上,方便随時處死。大批量提拔年輕的官員,都是太子平時看好的年輕人,個個補上朝廷空缺。

本來就在京城看熱鬧的商奇總:“呵呵。”

看提拔的官員就明白了,是太子的風格,秘不發喪,好孝子。

跟着秦國使團一起混進京城的屠毅知道好朋友就在這裏,但商鹿不願意袒露身份,他就默不作聲的繼續混在使團中,跟着天王的法駕一同上路。

太子妃的三百精兵也被編入天王的親軍騎兵之中,天王甚至降下手诏,不假于人,單獨要她來統領親軍。

文蜀看他們都偷偷打量自己,就等着調養兩三天,能一口氣毆打幾十個将軍時再去問‘你瞅啥’。親軍騎兵共有八千多人(葛淼帶走的五千人回來三千多),也算令行禁止,訓練有素,自己那三百多人擱進去,泯然于衆人,也只有黑衣騎士們獲封校尉,勉強露臉。

她哪裏曉得,除了江湖月旦評對她的估值大幅提高,葛淼将軍和其他忠實的侍衛,都實實在在的講了她當時在亂軍之中氣定神閑的摘首飾脫衣服,然後一劍橫斷鎮國大将軍。

加入其中的太子妃‘嫁妝’那三百精兵,更是對文大王一頓猛吹。

一路上‘佳兒佳婦’親自侍奉天王飲食,天王卻在車駕中不曾露面,飯量也沒減,只是用了許多冰和炭,有人留心拿出來的垃圾,沒見有什麽異常。

群臣去請安時,只有聲音傳出來,但前去請安的人都沒叫錯過名字。

文蜀對着屍體啃了一根羊腿,太子負責吃了其他的肉饽饽和水果,二人打着飽嗝,剔牙對視。

十匹馬拉着的法駕大車又大又寬敞,但天王身下放着木炭,旁邊用冰盆環繞。

宮娥穿着夾襖,在旁邊瑟瑟發抖。

雖然是盛夏時節,但天王的屍身沒有半點要腐爛發脹的樣子,還是栩栩如生。

文蜀本來都準備好給他開膛破腹,取出腐爛的內髒,用木炭石灰和香藥填進去,再縫合完好,結果屍體沒事。

文蜀還在旁邊哼着塞上流行的潑辣小曲,忽然問:“最後還是要送回去,和你娘合葬,是吧?”

葛謹風有些出神,這車駕方方正正,就和墓室中、石床上的彩繪漆椁有些相似,只是上次自己是從外面見的,現在像是在裏面。也不知道自己到死時,能不能有三重棺椁。“生死算什麽?”

“算個屁。有些人重義氣,有些人重權勢,有些傻子看重金錢,唯獨死什麽都不算。生不一樣,人人都愛生孩子。”

葛謹風挪過去,附耳低聲道:“我舅舅掌管的宗正軍在上京府。上京府和大□□之間的安北府守将和大尹都與蔣家沾親帶故。大□□、永安府守備都謹遵天王的诏令。狄州守備的見錢眼開,治理疏忽,我們親自見過。郁金府被蔣氏經營日久,下方的河西府和玉瑕府未必依附于蔣氏,但他們是宗親,看我不順眼。”

文蜀了然:“吃絕戶啊。”

越是宗親,越有可能謀反。

不是給蔣氏做嫁衣,為的是分絕戶的家産。

葛謹風臉上忽然漲紅,忍了又忍:“四方外國也不會善罷甘休。我這次斥巨資請尊師去許、秦、齊、圖悲王處送信,通緝蔣氏,名義上為了追擊逃犯,實則為了震懾他們。也不知道是否有用。”

也是為了調開她的恩師,現在天師占強,卻是單槍匹馬,文蜀占精兵猛将,但親軍不會背叛太子。自己占據名分大義,卻要仰仗二人扶持。三方實力均衡,一旦文蜀的恩師在旁,容易變生不測——而且已經談妥了大事。

文蜀撓撓頭:“哦。挺難說的。史京那混蛋玩意,很難猜度。”

葛謹風沉吟了好一會:“真正的楊昭儀在哪兒?我想好好安葬她。”怪可憐的,身不由己啊。

文蜀:“嫁人了。我師父很少殺人,她本來在宮裏冒充普通的美人,聽見楊昭儀夜夜長籲短嘆,琴聲幽怨,就跟人談妥,替換了楊昭儀的身份,送她出宮去。”

葛謹風:懂了,人人都順心如意,圍在天王身邊搜刮好處,只有我一個身不由己。

二人施施然從下了車。回到太子的車駕中,葛謹風要翻閱奏本,文蜀要繼續修煉金剛揭谛神功。

天師抱怨道:“也不能夜夜讓我守靈吧?文蜀那兒有幾個得力的人,古大鹿寶都能替我,他們殺一個刺客不難。再不然文蜀也能啊,她徹夜修煉,也不睡覺。小太歲,白天晚上只累我一個人可不行。”

葛謹風有些話幾乎要脫口而出。

李媛怒道:“是啊,若是師父您老人家當時出手,現在就輕省了。”

莊陽子微微一笑:“小孩子不懂,那日正是紫宸星君離席三十三年整,合該歸位之日。貧道豈能擾亂天命?天象異變,應召人間諸般災異不祥。”

葛謹風按了按阿媛的肩頭:“天師說的很有道理。”

文蜀:“he~呸。哎,這受了傷就嗓子癢癢。叫他們來問問。”

其他黑衣騎士不行,如果他們能守夜,那麽別人也能進去守夜。細妹貓兒年紀小武功不行,但古大鹿寶沒加入親軍,武功也很好。

古大臉色驟變:“不行,我怕鬼!”

鹿寶眼波流轉:“寨主也守夜麽?我一個人…害怕。”話還沒說完,他的臉都紅透了。

太子還沒說什麽,葛淼率先大怒:“好大狗膽!竟敢生出此等妄念,罪在不赦。”

文蜀不爽:“鹿寶有什麽妄念,我怎麽不知道?”他想被我睡,又不是什麽天大的過錯。

……

大隊人馬行路五日,終于走了一百多裏,離開郁金府,抵達南柯府。

葛靜和王二狗(仲犬)輕騎減從趕來迎接天王法駕。

派去追擊蔣氏的人被河西府的守備攔截,驅趕、回來報信:“啓禀天王,啓禀太子。河西守備附逆,拒不奉诏,殺害大尹,與蔣氏逆賊自立朝廷,尊庶人葛長庚為天王,蔣皇後臨朝稱制。蔣義夫、蔣義立、蔣義祿、蔣白露四人封為四方侯,任朱雄為先鋒,郁金、河西、玉瑕、安北四處駐軍要來攻打天王。他們還說,那朱雄是被文蜀殺害全家的苦主,有血海深仇。”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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