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季則修走後, 楊一葉坐在沙發上久久沒有動, 腦子裏亂七八糟。

淩旭，季則修，以及父母，各種往事的回首和對未來的迷茫, 讓她心情難以平靜。

越是深想，越亂。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起身時腿一陣酸麻。

洗澡, 睡覺。很簡單的兩件事, 卻跟受刑一般。

盡管一|夜難眠，第二天她起的依舊早。

她照鏡子簡單梳妝打扮時，面色間的疲憊顯而易見，眼底的紅血絲也頗為明顯。

氣色不好還可以化妝蓋住，眼睛裏卻沒辦法。

她提包下樓時, 剛走出樓道口, 看到一輛熟悉的車。還未走近，車窗半開，漆黑如墨的眉眼映入眼底。

她這才想起來，昨天季則修走的時候，好像是說第二天一早要來接她。

楊一葉走到車邊, “你……等多久了。”

季則修挑眉，“沒看到我給你發的短信？”

楊一葉下意識從包裏拿出手機，這才看到兩分鐘前季則修給她發的短信。

楊一葉：“那個……沒看手機。”

季則修：“上車。”

楊一葉眼眸垂了垂，很快便放棄掙紮, 繞過車身打開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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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上班高峰期的點，路上略堵，行車頗為緩慢。

車駛出小區沒多久，季則修緩緩開口，“昨晚沒睡好？”

楊一葉知道自己就算說睡好了也特別假，幹脆實話實說，“有點。”

“只是有點？”

楊一葉失笑，好像剛才也沒有很實話。

楊一葉：“待會在快到公司的那個路口時，你放我下來。”

趁着右打方向盤的功夫，季則修看了她一眼，“那個路口恐怕不行。”

楊一葉：“啊？”

季則修：“當然如果你想被同事看到的話，我也不介意。來公司的路上就那一條大道，再加上這個點，所以你想想看。”

也是，是她忽略了。

季則修：“我把車停到附近商場的地下停車場，公司裏的人大都把車停在旁邊小區露天停車場，而且我會在地下停車場繞一點，停在角落。你可以放心，長此以往都不會被發現。”

楊一葉本來聽到前半句還在感慨他心思缜密，後面“長此以往”那四個字，一下子就打斷她的思緒。

季則修：“你現在住的地方多少平方？”

季則修忽然跳躍性的一句話，讓楊一葉摸不着頭腦。

她想了想，“好像四十幾個平方。”

季則修：“租房的時候房東說的？”

楊一葉：“嗯。”

季則修：“老式小區公攤不大，你卧室差不多十三個平方？”

楊一葉心裏一驚，她雖然沒有具體量過自己卧室到底多大，但做室內設計做久了，這種小尺寸的空間，她一看就能粗略估計個大概，誤差不會有多少。

她住了這麽久，對自己卧室估計的面積，也是十三個平方左右，誤差不會超過一個平方。

她自己能估量出來自然再正常不過，但昨天，她明确記得季則修并沒有進她卧室，從進門到沙發的角度，也無法看清卧室的全貌。

不過楊一葉吃驚的心情也很快恢複如常，對房子稍有研究的人，能從戶型，客餐廳空間估計出卧室面積并非難事。

讓楊一葉不大明白的是，季則修思維怎麽一下子就從公司同事身上發散到她住的房子身上。

難不成……他打算和自己同|居？

這個令人臉紅心跳的念頭一冒出來，楊一葉又很快制止自己再往下想。

經過一段較堵的路段，上高速後，很快就快到公司。

季則修按照之前所說的，把車停在公司附近一個商場的地下停車場。

下車時，季則修叫住楊一葉，“車停的地方你記一下，從商場B入口乘坐三號電梯直接到負一層，出電梯後右轉第二個車位就是這裏。待會下班後，你直接過來，我在車裏等你，有些話想跟你說。”

楊一葉記得季則修平時都把車停在公司門口的停車位，那個停車位也是他作為總經理的專享車位，就算他不停，也沒其他同事敢停。

她本來以為季則修今天把車停在商場，只是臨時起意，随便停了一個看起來比較隐秘的車位。

但聽到季則修那麽清晰的說出停車地點，心中難免狐疑，難道他以前來商場時，也把車停在這裏過？

楊一葉：“我今天答應甲方要把效果圖都給他們，所以會加會班。”

昨天她工作效率很低，本來該完成的事情拖了一天。

季則修：“按照你平時工作效率，正常的話今天下班前其實工作能做完。不過考慮到你的最近兩天的心情，效率打點折扣，多加班一個小時應該也能完成。”

楊一葉：“……”

無言以對。

季則修：“你先上去。”

楊一葉點頭，拉開車門下車。

大清早商場都還沒開門，裏面一些商家才開門正在店內打掃衛生。

出商場後，楊一葉在臨街的門面買了兩個包子一杯豆漿，時間還充裕，她邊走邊吃。

等紅燈過馬路時，肩膀輕傳來一個力道，楊一葉回身看去，是助理小李。

小李奇怪道，“楊工，你從家裏過來應該是走那邊吧，怎麽今天走這邊。”

楊一葉神色略過一絲不自然，“早上跟人拼車。”

說着，她低頭咬了一口包子作為掩飾。

小李也沒再繼續追問，接下來聊的都是工作上的事。

第一天早上搭季則修車上班，楊一葉心裏多少有些心虛和緊張，一路平安無事走到公司，沒有被人發現的樣子，她稍提在胸口的心才放松下來。

心情雖然依舊亂，但相較昨天好點，忙碌一番後，心思也就逐漸完全投入到工作中。

……

中午，季則修按照約定時間來到雲夢會所時，淩旭已在等候。

兩人讀高中時雖不算熟，但隔壁班的關系，很容易碰見。有時候班上組織籃球比賽等活動，也會有所交集。

淩旭父親以前是市裏的二把手，那個時候，季則修就覺得淩旭身上給人的感覺，跟普通同學不一樣。

現在不僅依舊如此，而且更甚。

哪怕他什麽都不說安靜的坐着，那種由內而外散發的靳貴氣質都會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季則修緩緩走過去，來到淩旭面前，淡淡道，“我以為我很準時，沒想淩總比我到的還早。”

淩旭看見季則修後表情倒是沒什麽變化，“坐吧。”

季則修開門見山，“有關一葉的事，我不知道她是怎麽跟你解釋，其實那天是我喝醉了強迫的她。”

說這句話時，季則修直視着淩旭的眼睛。

讓季則修感到意外的是，淩旭并沒有像自己預料之中的憤怒，反而露出無奈和自嘲的一笑，“你不用解釋，她怎樣想，我心裏一直都清楚。算了，過去的事暫且不提，你直接說，想找我談什麽。”

淩旭這番平和的态度，讓季則修心裏不是滋味，畢竟，他做的事并不光彩。

季則修：“一葉雖沒有跟我提過，但我打聽到你幫她父親還債的事。她欠你的錢，我會全部還給你，總共四百八十萬，我暫時沒有那麽多現金，下個月十號我會加上利息一并轉到你賬上。”

淩旭凝眸，他沉默着注視着季則修，沉聲，“你替她還錢？她知道嗎？”

季則修：“既然她已經跟你分手，這些就都該是我來承擔。”

淩旭再次笑了起來，“呵，承擔，你不希望她欠我的，所以你讓她欠你的？”

季則修拿起桌上的玻璃杯，放在唇邊輕抿一口，淡淡道，“也談不上什麽欠不欠，兩個人在一起後，也就不分彼此，我的人都是她的，更別說錢。”

淩旭沉默片刻，唇邊的笑意逐漸收起，“若是換做別人，我不僅不會這麽快退出，錢我更加不會要，但誰叫她喜歡的是你。卡號我會發給你，錢你随便什麽時候給都行。你記住，我這麽做，只是為了她，你要是對她不好，我不會跟你客氣。”

季則修擱下手中的水杯，語氣認真，“你這個顧慮，在我身上永遠不會發生。”

……

楊一葉今天工作效率比較高，進度也比預想中的快，快下班時，她工作已經快忙得差不多。

準時五點，季則修給她發來信息。

季則修：【加班到幾點？】

楊一葉：【五點半】

季則修：【我先到車裏等你，你待會忙完直接過去】

楊一葉猶豫片刻，回道：【好】

季則修提前十分鐘從辦公室出來，經過設計部走道時，往楊一葉工位瞟了一眼。

雖然只能看到一個低頭忙碌的背影，但眉眼卻不經意間柔和起來，唇邊似還浮現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

設計部加班的同事多，有人看到季則修走來時，小心翼翼的朝他看去，結果一臉驚恐。

“完了完了，我眼睛一定是出現問題，我剛才竟然看到季總笑了。”

“那你趕快去醫院看看，別瞎了孩子。”

“滾。”

工作上的事總算忙完，楊一葉伸了個懶腰，正打算拿包起身，見一旁的助理小李正望着她。

楊一葉：“呃，怎麽？”

助理小李眨眼，笑的頗為淫|蕩。

“楊工，我問你個問題啊，昨天咱們下班時在公司門口接你的帥哥，就是你男朋友吧。”

楊一葉垂眼，“不是。”

助理小李：“還不是，上車前都攬着你腰了，別不好意思嘛。昨天公司很多人都看到了，中午吃飯時，在你沒來之前，好多女同事都在議論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