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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正常的——簡單的說,就是他對燕南天的了解根本不可能有多深,甚至幾乎是毫無了解,只是因為一些數據(記憶)而有一個淺薄的印象而已。

燕南天一口飲盡碗中的燒酒,動作絲毫不顯粗魯,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賞心悅目。

“二弟為何不飲酒?”

似是不經意的一言,聽得久律眉間微挑。

他并非不能喝酒,只是實在無法接受這個世界燒刀子二鍋頭之類的“烈酒”,倒不是因為烈度,而是純粹的喝不慣。

他放下筷子,随口搪塞忽悠道:“若無興,酒也無味。大哥既有酒興,即興便好,何必顧着弟弟?”

一番咬文嚼字,險些咬到他的舌頭。幸好曾經聽過一些老人在文化祭上大念俳句,倒也勉勉強強蒙混過關。

燕南天握着酒碗的手一頓,似要說些什麽,門口突然傳來嘈雜的喧嚣。

“燕大俠!燕大俠!”

燕南天臉色微變:“二弟和弟妹且在這休憩小會兒,為兄出去探個一二。”

說罷匆匆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久律還未反應,身後的江琴忽然出聲:“公子,請容小的先去後堂取書信用品。”

說完,躬身行了一禮。攏袖離開。

這瞬息之變,讓久律的腦中電光火石般地閃過什麽。

“月奴你先在這安置片刻,我去去就回。”

“玉郎……”

“莫要擔心,我只是去看看書信用具是否已經備好。”

來到後堂大院,馬廄處聲聲啼鳴。

久律回憶本尊記憶中有關武學輕功的心法,并放松身體,借身體殘存的本能迅速來到馬廄外。

“江琴,你要去哪兒?”

江琴的右手緊緊攢着缰繩,原本便蒼白得緊的臉色此刻更是白了幾分:“公、公子……”

他松開缰繩,幾步上前扯出久律的右臂:“公子,我們快逃吧——大爺他、他……”

大爺……是指燕南天?“大哥怎麽了?”

“大爺他——我親眼看見大爺被妖人害死!剛才出現的那個大爺一定是妖人假扮的!”

一語激起千層浪,久律結結實實地吃了一驚,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說的頭疼感。

這算什麽神展開?接下來不會要告訴他穿越回去的契機就是斬殺這個“妖人”替身體本尊的結義兄弟燕南天報仇吧?

要真是這樣,那可真是個糟糕的劇本。

“說具體點。”

“公、公子……”江琴突然攢緊久律的衣袖,驚恐地望向他的身後。

久律心中一凜,汲汲回頭,正見身後一高大挺拔、肩寬骨擴的人正悄無聲息地站着,好整以暇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和江琴。正是剛剛離開小半會兒的“燕南天”。

“楓弟,你和你的書童,這是要去哪兒?”男子的話說得慢條斯理,卻無端的給人以壓迫感,讓人感到一股從骨子裏發出的危險。

久律不由全身緊繃,腦中已拉響sss級危險警報:“大哥回來了?”

“燕南天”輕笑,露出一個原版燕南天絕對不會有的微妙表情,似是溫潤,又似諷刺:“楓弟這是何必?明明心中害怕得緊,卻要強裝鎮定,豈不虛僞?”

“大哥這是何意。”

“楓弟可知渡魂一事?”“燕南天”唇角上揚,步步逼近久律江琴二人,“渡魂者,強行侵占肉身,侵吞魂魄,附體奪舍——正如江琴小童所言,我以渡魂之術将燕南天取而代之……結義兄弟枉死,楓弟感覺如何?憤怒、憎恨、畏懼,亦或是欲除之而後快?”

……關我p事。

糟心的發展讓久律少年幾乎忍不住要爆粗口,但鑒于十九年以來的素質教育他只能生生地将粗口憋回肚子裏。只是心情仍然好不起來——

燕南天是否渡魂而生,是否是原來的那個,和他有什麽關系?

他現在只焦心怎麽回原來的世界,哪有那個美國時間理這些無聊的試探?

“感想如何是我的事,要憎恨,要憤怒,要畏懼,我要如何,對你來說都沒有意義吧?”久律不着痕跡地将手移至适宜拔刀的位置,“這遭人忌恨的附身奪舍之事,做都做了,又何必詢問相關人的意見,多此一舉?”

依照這個假燕南天的言行,似乎很迫切地想從他的臉上看到諸如恐懼、憎恨之類的表情,但又好像不完全是這樣。雖然不知道對方這莫名其妙的心理是怎麽回事,但很遺憾,他自己就是莫名附身穿越到別人身上取而代之的西貝貨,要他去怕一個某種程度上和他情況相似的人,實在有些難度。

若不是立場不對,且眼前男子深埋眼底的困獸狂亂之意讓他凜然,他說不定還會向對方讨教附體心得,尋找莫名穿越的解決方法。

“楓弟當真好定力。”“燕南天”在久律身前三米處停下,唇角再次上揚幾毫厘,精銳清透的眼中透着隐隐狂亂的光,“就是不知,楓弟是否已經知曉江琴背叛一事。”

“江琴?”……怎麽又扯到書童江琴身上去了?

只是,如果這個“燕南天”說的是真的,那就可以解釋他先前的不對勁感——江琴出現的時機似乎有些過于巧合,不但在他檢查襲擊者情況的時候突然出現,甚至還是在隔着很遠的地方一眼認出為了躲避移花宮視線而特意變裝的他。

“看來楓弟仍被蒙在谷中。”“燕南天”瞟了離馬匹最近渾身僵直的江琴一眼,笑中露出了幾絲惡意,“江琴小童深知我絕不會放過他,便誘使楓弟你随他一起到馬廄旁,妄圖讓你牽制我——當真異想天開。”

江琴怒:“你要殺便殺,何必挑撥我與公子?”

“挑撥?”“燕南天”冷笑,“那又是誰,故意向仇家洩露江楓的消息,引他遭受埋伏?若不是移花宮之人相救,當日他必死無疑。”

“血口噴人!公子,我……”

久律摁了摁發麻的太陽穴,腦中突然出閘的記憶讓他的意識出現短暫的錯亂。

那是埋藏在江楓大腦深處的兒時記憶:少時頑皮惹怒教書先生,江琴代罰;偷偷溜出家門玩得昏天黑地,天色全黑才回家,因為是江家這一代唯一的獨子,江老爺舍不得打傷兒子,仍是江琴代罰;江楓幼年偷溜上街險些被人販子拐走,江琴差點被打斷雙腿……

即便是這樣,幼年時的江琴仍然時時維護江楓,主動背黑鍋也好,代罰也好,從來沒有怨言。

甚至有一次,為了救江楓,江琴不管不顧地抓住毒蛇的蛇頭,被毒牙咬傷,險些命喪。

到底是什麽時候,江琴對江楓的态度發生了變化?

是習武的時候,因為他只是書童而非護衛,為了不掩蓋作為少爺的江楓的鋒芒而禁止他學高深的武學?還是因為江琴喜歡上一個書香門第的姑娘,而對方父母嫌棄他的身份,卻想把女兒嫁給江楓?

還是……日複一日,江楓雖親厚江琴,卻從未注意到江琴的難堪與心中因為鮮明的階級貴賤而不斷陰晦的憤恨與不甘,甚至還說出“清醒點,那種愛慕虛榮的女人有什麽好”這樣看似逆耳忠言卻更加刺痛人的話,一直到情誼磨盡,讓江琴恨不得弑主代之?

他從未想過,一個人在惶然痛苦的時候,最需要的不是警醒與當頭棒喝,而是寬慰。

那麽……他和戴蒙的反目成仇,是不是也是因為……

受到記憶沖擊的影響,久律的眼神閃現一瞬的恍惚,又很快重被淩厲占據。

剛才是怎麽回事……?是江楓殘留的意識在影響他的理智,還是……

目光鎖定“燕南天”,他微微眯起眼。

還是……眼前這人有懾人心魂之能?

“我與江琴的事,不勞挂心……倒是你,說這些到底有什麽目的?”

除了出于某種不知名心态想看他們憎恨恐懼的醜态,眼前的這個男人,似乎還在等待着什麽?

“迫切渡魂,甚至大意被睹,實乃當時情況緊急,不得已而為之,”“燕南天”解下腰間長劍,衣袖無風獵動,“原本只想把燕南天的家眷與江家之人屠盡便罷,但如今看來,似乎楓弟的身體很是适合于我……以楓弟之息,想必魂魄之力定是十分美妙~”

“原來如此……”對于對方想黑吃黑從他這奪走軀體外加吞并靈魂的情況,久律的反應是——

先下手為強。

腰間的劍如同雷亟般射出,剎那間便逼近“燕南天”。然而,劍刃在離“燕南天”脖頸半毫米處被一層看不見的防護層擋下。

這是……異能?結界?

心中一凜,久律眼眸微沉,迅速飛身後退,退出近身戰的範圍。

“楓弟還真是讓為兄驚訝。”

久律毫無預兆的發難與超越尋常的出劍速度讓“燕南天”微愕,随即,眼中的狂亂之意漸盛。他将手中的長劍丢到一旁,而後,銀亮微弱的暗芒一閃,一把古樸的琴憑空出現在他的懷中。

一直嚴正以待的久律平板的表情出現裂紋,忍不住眼角一抽。

……不要在副本裏亂入不屬于副本等級的越級boss好嗎?純武俠rpg亂入仙俠法術實在是太沒道德了。

以普通人的角度而言,久律自信自己苦練十多年的劍術不比這個武俠世界的高手差多少,再加上他最擅長的居合劍道(拔劍技,即瞬間拔劍一擊殺敵)與江楓身體本尊的內功輕功及外家功法,即便是遇上一流高手也有一戰的可能,甚至可以出其不意用迅疾刁鑽的劍招一擊得手——前提是不要像剛才那樣,臨得手的時候被稀奇古怪的異能阻擋。

但要遇上異能者,尤其是非物理攻擊類的異能者,普通人就算身體素質再強、攻擊技術再精湛,也只有被秒的命。尤其是,他現在附體的江楓體內非物理的力量只有內功一項,根本無法使用火焰之力(死氣之炎),內功(內力)vs疑似仙術的異能……其慘烈程度可見一斑。

“鎮魂調。”假燕南天撚動手中琴弦,道道無形音刃即刻包圍久律,讓他眼前一黑。

當他再次恢複清醒,視線逐漸清晰的時候——

熟悉的床,熟悉的家居布置——正是他的房間,他在原來世界的房間。

他……回來了?

心頭湧上說不出是松了口氣還是若有所失的複雜感,久律突然動作一頓,目光木然地調回床上。許久,他才忍住撫額的沖動。

——誰能告訴他,現在又是個什麽情況?

床上躺着的兩具屍體……不,準确來說應該是仍有呼吸卻沒有靈魂的軀殼——科劄特·西蒙和江楓的軀殼。

……這是在玩三缺一嗎?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也會更新,算是感謝淺陌醬投雷的第一更-3-~至于淡涼醬地雷的致謝加更和淺陌醬第二顆雷的加更事宜,請容我再延遲一段時間吧t_t,最近真心忙存稿各種不夠嘤嘤。

小劇場——

歐陽少恭:……

扇咔嚓:(心虛)……

歐陽少恭:……這個人……難道是在下?

扇咔嚓:(猛虎落地式)對不起老板我錯了!

久律:……

歐陽少恭:呵呵……

扇咔嚓:(擦冷汗)……

……好吧,其實我是想表達老板一貫以來對渡魂對象親屬的複雜憎意的,結果不知不覺寫偏了哭t_t

20鬼夢之外

……這是在玩三缺一嗎?

面無表情地盯着躺在床上的兩具“屍體”,久律理了理校服領帶,将手上拎着的書包丢到一邊。

又是這樣。明明穿越的地點不是他的家,但每次穿越回來,出現的地方總會是他的房間。

而且,每次回來時的時間剛好都是穿越前的那一刻——他望了眼手表,上面顯示的時間正是x月x日八點四十五,這正是他穿越前在校門口和小泉紅子迎面碰上的時候。

突然,他半擡的左手一僵,瑰瞳微微張大。

“怎麽可能……”

在他的食指上,套着一枚古樸的指環——那正是科劄特·西蒙的大地指環。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久律擰眉,強忍油然而生的煩躁感,将指環摘下,丢至一邊。

而後,他的動作又一次僵住了。

因為丢指環的動作,制服口袋裏的不明物撞上他的腰側,讓他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掏出口袋裏的異物,那磕人的手感與閃爍低調暗芒的金屬光澤讓他直想把手中的東西給丢出去。

——那是,剩餘的六枚西蒙指環。

“要命……”低低咒了一聲,他将指環全數放在書桌上,重新戴上大地指環,而後靜氣凝神,集中注意力——

“哧——”

大地指環被點亮,無數謎樣附文呈條帶狀環繞着他,正是指環力量的準激發狀态。

“……”久律沉默地擡起右手,将意志凝聚在手心一點——

空氣輕微晃動,雖有一絲熱意,手心卻是空無一物。

見此,久律不由松了口氣。

沒有出現火焰,這代表西蒙血統的火焰之力他無法使用,他和西蒙家族沒有任何的血緣關系……至于為什麽仍能使用大地指環,而七枚西蒙指環為什麽全都在他身上,這不在他的關注範圍之內。

他又試着參照江楓的記憶尋找體內的“經脈”,找了半晌都沒能找到。

大概兩個世界的力量規則與人的身體構造不同,所以他無法使用那個世界的內力與輕功。

可惜的念頭只持續了半秒,便被他丢之腦後。

“……要遲到了。”他煩躁地抓了抓頭,走到床前,确認江楓和科劄特·西蒙一樣只有呼吸而不可能醒來,便重新束好領帶,提着書包走出房門。

“咦——少爺?!”女仆一臉驚悚地望着從房門走出的久律,又僵硬地望了望緊閉的玄關大門,“您不是……去學校了嗎?”

“回來拿東西。”久律不欲多說,敷衍地解釋了句,又道,“房間裏的兩個人,你好好照顧——他們會一直昏睡不醒,只要保證每日三次的營養液注射與廢物排洩就好。”

“是。”對主人指令無比敏感的女仆立即立正應答,等應承下來,她才發現不對的地方。

少爺的房間裏不是只有一個紅頭發的少年嗎?怎麽少爺說是兩個人?

狐疑的女仆望向久律的房間,眼睛險些瞪到脫窗。

少爺又帶回了一個男人少爺又帶回了一個男人少爺又……

聯想到自家很受女生歡迎的少爺都高中了卻還沒交過一個女朋友,女仆腦中電閃雷鳴,突然覺得自己可能摸到了一個禁忌的真相!

少爺他……難道……其實……喜歡男人??!

“你那是什麽詭異的眼神?”被女仆詭異的目光死死鎖定,久律不由皺眉,“怎麽了,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yy中的女仆一愣,斷章取義地把久律的話和自己的腦補給拼接了起來。

……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少爺的意思是……他喜歡男人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如果讓久律知道他“(讓女仆照顧江楓和科劄特·西蒙的軀體)有什麽不對嗎?”的疑問本意被女仆歪解成自己承認喜歡男人,估計他本體倍兒棒的身體會和成為科劄特·西蒙時一樣,顫抖地噴出一口淩霄血。

“沒有不對,少爺,您加油!”女仆看向久律的目光變得愈加詭異,甚至帶了點心痛的意味,“少爺,您要好好加油,下次記得帶幾個生龍活虎的。”os:病态受什麽的真的不适合您啊少爺,您的速配是忠犬攻或帝王攻!再不濟也得是妖孽攻啊。

久律:???

“帶幾個生龍活虎的……?”為什麽他覺得女仆話中有話,而且那話中話還非常的糟糕?

“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我走了,今晚想吃大阪燒。”

“是,少爺請走好,您要的菜一定在您回來前備好。”正在腦補的女仆一驚,趕緊打斷自己的yy,恭敬地鞠躬送別。

剛才的少爺……好陌生。太奇怪了,為什麽少爺好像變得不一樣了?就像是……突然長了好幾歲?

不知久律五年穿越際遇的女仆雖然感受到自家主人鮮明的變化,卻說不出所以然。

她不知道,那讓她感到陌生甚至有些害怕的,是在腥風血雨中磨練五年一時還來不及掩藏的戾氣。

只是,女仆看不出,不代表所有人都無法洞悉。

剛剛進門的真宮寺灰閻一眼便看出了久律的變化,他臉上挂着的傻笑立即收斂,轉為凝重跨步到久律身前。

“……社長?”久律微愣,遲疑地打了聲招呼。

聞言,原本一臉淩厲慎重的真宮寺灰閻立即兩眼汪汪:“嘤嘤,小久竟然不叫爸爸,竟然用‘社長’這個冷冰冰的詞!嘤嘤,爸爸太傷心了,小久要怎麽補償爸爸?不如陪我一起去跳芭蕾吧!”

“……”

“嘤嘤小久tat……”

“你……”久律半阖起眼,艱難地擠出一個字

“嗯?”帶着濃濃的鼻音,真宮寺灰閻用力抹了把淚,亮眼pikapika期待地望向少年。

“你想讓我灌你喝敵敵畏嗎?”

“……”

少年再接再厲:“放心,不會死的,你的外號不是‘鬼見愁’嗎?”

“小久我的玻璃心碎了一地……”

“用吸塵器吸回去。”

“嘤嘤小久tat……”真宮寺灰閻掏出一塊手帕拭淚,在成功地将女仆雷得退避三舍後,他附在久律耳邊,黑框眼鏡閃過白色的反光,“發生了什麽?……你的氣息變了很多。”

“……”

“不能說?”

“……也不是。”久律遲疑片刻,還是将穿越際遇告訴了真宮寺灰閻。

畢竟站在他眼前的是他在這個世上最信任的人,而且他也想希望這個似乎什麽都懂一點的老怪物能從中發現什麽,給一些建設性的建議。——畢竟,他不确定這詭異的穿越際遇還會不會再重現。

“按照你的說法,你最初的穿越是因為觸碰一點神秘的綠色熒光?”

“是。”他點頭,想了想,又補充了句,“鬼使神差……那時候鬼使神差地生出想要觸碰的強烈念頭。”

“唔……”真宮寺灰閻摸着下巴沉吟,“不如……”

“不如什麽?”

“不如找幾個得道修行者來跳一下大神,或者去神社找命樣巫女驅驅邪?”

“……”

“诶诶小久別走啊——”

“……我去上課了。”他一定是腦子堵塞了才會寄希望在這個不靠譜的家夥身上。

“嘤嘤小久t_t……”

真宮寺灰閻維持着“你快回來我承受不來”的orz姿勢,直到少年的身影消失在門扉的另一端,他才收斂起臉上的二缺表情,出口的話語如同地窖最底層的寒冰。

“你還想在這裏呆到什麽時候,黃梨君?”

“臉變得還真快吶,黑主灰閻。”一道黑影從扭曲的空氣波紋中出現,竟是久律名義上同母異父的弟弟,黃梨真一。

真宮寺灰閻——或者說是黑主灰閻——回頭,帶着寒意的眼瞳透過薄薄的鏡片,銳利地直視黃梨真一:“你到底想做什麽?我警告你,那個孩子不是你惹得起的。”

“惹?”黃梨真一挑眉,露出兩顆小小的尖牙,“別弄錯了,我只是想近距離地和我可愛的‘哥哥’獨處而已。”

“‘哥哥’?”真宮寺灰閻諷刺地看着對方,“活了幾千年的吸血鬼老怪物叫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哥哥’,你的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啊,黃梨君。”

“彼此彼此,你不也活了幾百歲?前no.1的吸血鬼獵人,被稱為‘沒有獠牙的吸血鬼’的黑主灰閻桑?”

“……那個孩子只是個普通的人類,哪裏經得起純血君您的看重?”

“就算他不過是個普通的人類,只要他的體內留着菖蒲家的血一天,我便不會離開這裏。”

此時此刻,作為話題中心的久律少年狠狠地打了個噴嚏。

“……好像忘了一件事,感覺有些麻煩的樣子……是什麽?”

因為精神上已時隔四年,所以此時若有所思的久律少年并沒有想起,曾被怪盜基德偷去後來不知為何被夢游的他得到并埋在跡部景吾家的寶石“八巧鏡心”,那個害得他差點被跡部指認成怪盜基德的東西。

此刻的他早已忘了那東西的存在,更不會知道自己在夢游時用了怎樣的“暴行”從怪盜基德的手中搶到“八巧鏡心”。

同一時間,江古田高中,傳說中真正的怪盜基德——黑羽快鬥正一臉深思地走進新聞社社辦,和同年級的負責人打招呼。

“小林桑,你這有沒有關于‘真宮寺久律’此人的詳細資料?有的話麻煩你給我一份。”

新聞社社長——小林鏡子狠狠地倒抽了口涼氣,哆哆嗦嗦地祭出一只手指指向黑羽快鬥。

“何方妖孽,竟然敢附身我們偉大的快鬥君,還不快速速顯形!”

眼前這人還是那個平時嬉皮笑臉、沒一刻正經的黑羽快鬥嗎?他竟然會這麽正經禮貌地和她說話?

而面對小林一副見了鬼的表情,黑羽快鬥一臉黑線地拍掉小林的手指。

“說什麽呢,我是很認真的在拜托你啊!”

誰知,黑羽快鬥的解釋非但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反而讓小林捂着嘴泣不成聲。

“我們的快鬥君終于開竅了,嗚嗚嗚……”

黑羽快鬥腦後的黑線像是有絲分裂一樣成倍地增加,但鑒于以往的經驗,也為了他的小心髒着想,他覺得還是不去深究對方話中的深意比較好。

“別啰嗦了,到底有沒有那個人的資料?”

小林一邊淚牛滿面地狂點頭,一邊動作麻利地打開櫃子的第三格,從裏面取出一疊資料。

接過小林手中的資料,

“姓名:真宮寺_久律;年齡:15歲;生日:5月5日;星座:金牛;身高172cm;體重:59kg;血型:a,出生地:日本大阪,現居:日本東京,社團:弓道部,但時常缺席,據說會劍道(待考證);喜歡的女生類型是……溫柔體貼知性?”

黑羽快鬥抽了抽嘴角。這資料是夠詳細了,但他只想知道這個夢游讓他吃暗虧的家夥的住址,可不想知道他的喜歡類型身高體重什麽的。

不過……溫柔體貼知性?

黑羽快鬥暗笑:這小子,該不是缺母愛吧?要是我,當然覺得性感可愛型的比較好。

嗯咳……想遠了。

“沒有他的住址嗎?……喂你幹嘛還在哭!”黑羽快鬥滿頭黑線地遞過去一張紙帕,“擦擦,別讓不知情的以為我在欺負你。”

“嗚嗚,我只是太感動了……”小林毫不客氣地扯過遞給她的紙帕,用力擤了下鼻涕,“太感動了,快鬥君你終于要出櫃了嗎?”

(注:出櫃=公開承認自己是同性戀。)

黑羽快鬥:“……啥?”這女人在說什麽?

雖然不知道小林鏡子又在抽什麽瘋,但一貫以來相處的經驗讓他又一次明智地選擇放棄詢問。

“你不要胡說八道,我只是和這位真宮寺久律學弟有些私人恩怨待解決,準備上門拜訪他……”

“我知道的,我知道!”小林丢掉紙帕作捧心狀,“愛在心口難開——”

“……你去死好嗎?”黑羽快鬥毫不猶豫地pia了小林一記,附加嘴角抽搐的鄙視眼神,“好女孩不要整天想這種奇怪的事,免得帶壞你家部員……切,我放着可愛的女生不愛幹嘛去喜歡男人?不,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我也不會看上男人的。”

小林抱住腫了個大包的腦袋:“我懂我懂,口嫌體正直嘛。”(注:口嫌體正直=嘴上說着相反的假話但身體行為非常誠實。)

懂你個x。

忍不住在心底爆粗,黑羽快鬥深吸了口氣,極力忍住爆青筋的沖動。

以往都是他氣別人,現在終于來現世報了麽?照理說他在和小林的口舌之争中不該落于下風,但小林此人大腦回路異于常人,腦袋裏裝着各種不正常的強盜邏輯,讓他總有一種秀才遇到兵的感覺。當然,最重要的是——他無法忍受總是被人用看gay(同性戀)的眼神對待。

到底是誰讓這個看所有男生都是gay的怪胎成為新聞部部長的?

“……跟你無法溝通,我走了。”黑羽快鬥果斷扭頭拉開新聞社社辦的大門,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麽,停下腳步回過頭,露出一個閃亮亮的笑,“對了,小林部長,你要是敢在校女生月刊上寫什麽有關我的亂七八糟的事,我就把你內褲的顏色告知天下喲!”

正在內心起草着諸如《驚天之秘!魔術小帥哥快鬥君的春天》、《愛在心口難開——校園十大人氣帥哥的愛恨情仇》、《驚!白馬的危機?原來人氣痞男黑羽所愛另有其人》、《狀哉我真宮寺少爺獨步基界魅力四射!》之類題目的小林悚然一驚,對着黑羽快鬥的背影哀嚎:“喂快鬥君你不能這樣——喂!黑羽快鬥!給我站住你這個陰險的家夥!”

越走越遠的背影頭也不回地懶懶揮手:“過獎過獎,以牙還牙而已。”

##

就在當晚,久律在自家信箱收到一張預告函。

「鑒于閣下昨晚從我手中順走寶物‘八巧鏡心’,我甚為苦惱,因此決定将在今晚涼涼西風乍起之時,乘無影的白光到閣下家中取回寶物。望将寶物備好,來場公正的對決。——怪盜基德(kid)」

握着紙片的手猛地一緊,在上面留下三道褶皺。

“……怪盜基德?”他什麽時候從基德手上搶了東西?

突然,跡部來訪時的記憶湧上心頭。

……

「“啊嗯,還真是有恃無恐啊。”意義不明地說着,跡部景吾緩緩挑唇,輕抵眼角的指節微動,無名指點上眼角的淚痣,“經濟損失倒談不上,只不過昨天,你在本大爺家的浴室裏埋了一樣有趣的東西。”

他一臉淡定,從容平靜地直視跡部家的大少爺,順便還意思意思地往眼神裏加了點應景的疑惑。

“這顆寶石,正是前兩天被怪盜基德盜取的‘八巧鏡心’……昨晚的事,還有你的體質,真是不巧地令人扼腕啊,怪盜基德。”

“……跡部少爺,你知道沉屍東京灣是什麽感覺嗎?我想我們的立場現在可以對調一下——诽謗罪,可不是那麽容易善了的。”

“雖然沒有證據……但是真宮寺君,你該如何解釋本該落在怪盜基德手上的寶物,竟會在你的手中?” 」(章5、6。)

……

……想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加更致親耐的淺陌醬1/2over & 日更第二天

mio淡涼醬等我,我在努力的撸存稿0330~

21鬼夢之外

既然已經想起,那麽當前首要的,就是找到那勞什子的‘八巧鏡心’。

但無論他怎麽回憶,都記不起那東西究竟被他放置到了何方。

因此他走進自家的和式小屋,詢問“萬能(=萬功能=什麽雜活都能做)女仆”是否有注意到那樣一個東西。

“少爺是說這個嗎?”女仆從身後抱出一只波斯貓,指了指貓脖子上挂着的金屬綴寶石小球,“我看這東西很适合二郎,還以為是少爺買給二郎的禮物呢,就給二郎挂上去了。”

久律幾乎是在看到貓的第一時間便變了臉色:“你……快把它抱走!”

“少爺也真是的,既然讨厭動物,為什麽還要養二郎呢?養了又不和它親近,二郎會很難過……少爺!少爺你怎麽了!少爺你可千萬別口吐白沫啊少爺!少爺你還好嗎?”

“……三千子!”

名為三千子的女仆望見自家主人皺眉捂住口鼻的動作與逐漸泛白的臉色,想要捉弄的本意瞬間被惶恐與擔憂取代:“少……少爺,你沒事吧?你、你真的不舒服嗎?”

她手忙腳亂地将貓放下,想要上前,卻被大聲喝止。

“別過來!”

他的眉皺得更緊,待見到女仆瞬間比他還要慘白的臉色,又不得不出言解釋:“……你抱過它,我對它的毛發過敏。”

“……少爺,對不起。”意識到自己做錯事的三千子不安地點了點自己的手指,“可是,既然您……為什麽……”既然對動物的毛發過敏,那又為什麽要将它養在後院?

“……沒有為什麽。”久律焦躁不耐地抓了抓頭發,讓女仆把二郎抱回後屋,并幫忙取下“八巧鏡心”。

“把這東西丢到外院的信箱裏。”

“???”

“有人自會來取。”

此時,躲在附近一棟建築物裏被稱為“自會來取”的“某人”聽着耳邊竊聽器裏傳來的聲音,嘴角不由一抽。

想他摩拳擦掌意圖回敬某個昨晚用暴行從他手上”黑吃黑”搶走寶石的混蛋,甚至還在預告函裏用文字陷阱與激将法堵住對方的退路,卻沒想到對方的反應是這麽的……毫不在意?

頓時,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樣,沒了受力的目标,熊熊鬥志被當頭潑下的冷水澆滅,他無趣地扯下耳塞,再沒半點挑戰的興趣。

對手太過掃興提前退場,他也懶得再浪費精力。

也罷,只要拿回寶石就好,他還等着把寶石還給那個收藏家呢——盜得寶石後歸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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