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4)
福維特身形一動,正要撲上去擊殺亞伯,卻驚愕地察覺到從心髒處傳來的冰涼氣息。
一個神聖六芒星的巨大圖案從他的腳下升騰而起,像是一副堅不可摧的枷鎖,牢牢地束縛住他的每一塊骨頭與肌肉。
“不…不可能!”就算亞伯再強,發動神聖束縛聖印也必須要在目标生物的一前一後都埋下光明聖石——
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麽,福維特腦中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他僵硬地回過頭,正好見到紅發青年将光明聖石固定完畢站起身的情景。
“你——”
紅發青年擡起頭,正好對上驚怒中帶着不可思議的眼神。他控制僵硬的臉部肌肉,對福維特綻開一道冷笑。
怎麽可能,傀儡怎麽可能會有自主意識,竟然還聯合神職人員對付他——福維特極端驚愕地瞪着紅發青年,一時竟忘了掙紮反抗,只用那雙渾濁的眼,宛若見鬼一般瞪着他眼中的傀儡。
亞伯主教呵了一聲,其中的意味不無諷刺。他趁着這個時機揮動手中的權杖,口中咒語不停,同時掏出一只瑪瑙紅的瓶子,将瓶口打開對着福維特的方向。
由于出其不意,以及連續施展禁咒耗費了福維特太多精力與生機,神聖光印輕而易舉地束縛了他的軀體;再加上不敢置信與震驚的情緒沖擊他強大的精神,在他的心靈防線中劃開了一絲破綻,此刻的福維特哪裏還是亞伯主教的對手,他還來不及反應,便在痛苦哀嚎中變作虛體黑霧,被吸進瑪瑙紅的瓶子中。
“該死的亞伯!該死的傀儡!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帶着狠意的聲音從瓶口傳來,卻不能撼動亞伯的好心情一絲一毫。
他湊近瓶口,如同惡作劇一般往裏面呵了口氣,而後用力地左右搖晃了下瓶口,待到裏面傳來壓抑的悶哼聲,他才停下作弄的手,語帶嘲弄地挑眉刺道:
“這是失敗者才會說的話,你就等着在裏面化成灰吧,老怪物。”
說完,亞伯蓋上瓶蓋,随手将瓶子塞入口袋裏,慢悠悠地走近面容僵硬的紅發青年。
“從上一次洽談的時候就想問了……我很好奇,你為什麽要冒險對付将你造出的福維特?甚至不惜主動找上神職人員?你就不怕,我會直接讓你灰飛煙滅,或者在啃掉福維特這塊臭骨頭後就翻臉,把你也一塊解決?”
“灰飛煙滅又怎樣。比起毀滅,像臭蟲傀儡一樣活上千百年,那才是可怕的事。”紅發青年說得毫不在意,臉上的表情就像一個徹徹底底的死屍,“何況,那個人大概也不需要我這個無用腐朽的軀殼了……”
亞伯眉尖微挑,沒有說話。
紅發青年卻是将臉轉了過來:“比起那些無謂的事,你現在是不是應該兌現你的諾言?”
“你想要什麽?”
“聖水。”
亞伯臉上的笑斂去少許:“你想拿聖水對付誰?黃梨氏的吸血鬼?不,對于十三氏族的後人來說,現今供奉在教廷中的聖水連讓他們重傷的程度都沒有。”他頓了頓,視線緊緊鎖定紅發青年,毫不錯開,“你是想用它拿來自殺,還是拿這個來對付你那個可愛的小幽靈?”
紅發青年眼也不擡:“和你有關?”
“說不上什麽大關系,但畢竟這瓶聖水出自我手,必然要弄清它的用處。”亞伯笑了笑,彎眉望進紅發青年的眼中,似要将他看穿,“我提醒你一句,聖水只對你這種黑暗生物與怨靈有效,普通靈魂沾上它,只有洗滌的作用而已。”
“你放心吧。聖水既然是克制黑暗力量的東西,我便不可能拿它去害無辜的人。至于用途,我沒有義務告訴你。當初我們的合作條約中并沒有這一點,怎麽,你想反悔?”
“呋,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心思詭谲的吸血鬼傀儡……罷了,我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對于你們這類黑暗生物的想法,我還真沒興趣知道。”亞伯丢過去一個小玻璃瓶,懶懶地擺了擺手,“走吧走吧。下次見面,我可不會這麽輕易地放過你了。”
紅發青年沒有搭話,只背對着亞伯揮了揮手,披着寬大的夾克沿着碼頭往城鎮的方向走去。
大約走了一刻鐘左右,紅發青年突然身體一晃,歪斜地倒了下去。
藏在暗處的人一驚,立即閃身而出,在紅發青年落地前撐住他的身體。
卻沒想到就在那人即将觸碰到紅發青年身體的一瞬間,留着尖利指甲的手突地扣住那人的咽喉。
那人心中一凜,擡眸,正對上一雙毫無人氣的琥珀色眼睛。
紅發青年冷淡地看着來人,扣在對方脖頸上的尖利指甲沒有移開分毫。
“是你。”
用平板無波的陳述語氣說着,紅發青年張了張蒼白幹燥的唇,附身湊近對方的耳畔。
“怎麽,被吸了一次血,還敢不吸取教訓,想要被我再咬一次嗎?”
那人沒有應聲,只沉默着,任憑滾燙的熱氣呼到他的耳廓,留下一連串麻癢。
紅發青年微眯起眼,修長灰白的食指挑起那人頸側的一縷藍發。
“不說話?記得托馬·西蒙是叫過你……戴蒙·斯佩多,對吧?”
作者有話要說:4400+字安全上壘~求誇獎0w0
扇(面色古怪):你要拿聖水對付誰?你自己,還是夢游子?
屍體君(面無表情死人臉盯):……
扇:qaq我錯了我不問了……
35中場休息之夢回西西裏
對于紅發青年的冷嘲熱諷,斯佩多如若未聞。他定定地望着眯眼不善的紅發青年,将制服的衣襟微微拉開。
紅發青年變了臉色:
“你這是什麽意思?”
g沉着一張臉走進辦公指揮室,水杯狠狠灌了一杯水,卻不能澆熄胃中的一肚子火。他剛才看了心腹傳來的有關戴蒙·斯佩多異動的報告,對斯佩多的不滿與怒火已經累積到了一個接近爆發的程度。
“借刀殺人,假道伐虢,戴蒙·斯佩多果真是好樣的!”g咬牙反諷,目光中宛若要噴出火來。
雖然戴蒙·斯佩多想要将giotto拉下馬擁護sivnora上位的謀劃g早就洞若觀火,但當他得到斯佩多挑撥giotto嫡系成員讓他們內讧争鬥,卻還以不動聲色地以援助者的角色插-入他們所在位置權力的時候,g仍然覺得自己的肺要被氣炸了,越加對斯佩多不滿,替giotto感到不值。
不說giotto一直以來對他這個同伴的誠心對待與容忍退讓,單拎出當初收容逃亡的斯佩多并替他遮掩一事,要不是giotto與科劄特暗中出力,他以為他能那麽輕易就逃過法屬軍部的制裁?
倍感窩火曾以火爆脾氣聞名的g并不去想斯佩多推崇sivnora是否有什麽難言的動機,在他看來,無論原因是什麽,背叛戰友與首領都罪大惡極讓g無法容忍,哪怕斯佩多有再好的由頭與出發點,或是所謂的不得已的“苦衷”,也不能更改他在g眼裏是白眼狼的事實。
被打掃得纖塵不染的玻璃長桌上,一本攤開的書籍倒扣在桌面,正将它扉頁的書名清清楚楚地倒映在g的眼中,恰是一本《西西裏通史》。
g深吸了口氣,平定心中暴烈亂竄的怒氣,拉開長椅坐在桌前,攤開書頁靜心閱讀。
以往每當他心情不爽或是心緒不寧的時候,只要翻開史書沉下心閱讀就能平複心境,讓自己冷靜下來。
在他最為年少氣盛的那段日子裏,giotto曾以半開玩笑的口吻暗誡他改掉火爆脾氣,那時他留了心,每當心情暴戾得想砍人的時候就拿出一本史書閱讀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一開始只是抱着試一試的态度,沒想到還挺有作用,久而久之更成了一種習慣。
只是,不知道這一回是不是被氣狠了,百試百靈的一招竟沒有生效——不但不能讓他的情緒安定下來,反而起了反效果,像是火上澆油一樣讓他胸腔的怒火竄得更高,差點危及理智。
書頁正好翻到西西裏島公元前200年左右的那一段歷史,雖然g對這本史書翻看不下數十遍,但從沒有像這一次一樣看得火冒三丈過。
重金雇請英勇善戰的鄰國戰士保衛國土,最後卻被這些戰士背叛奪走王位的國王——他一掃到這個故事,眼前便自動晃動起giotto和斯佩多的臉孔——背叛的戰士與因為不設防而被驅逐的國王,這不就是斯佩多與giotto的另一個寫照?
g如同來時一般風風火火地離去,因為看不見魂體,他根本沒有發現房間裏有另一個人……不,另一個魂一直坐在他剛才所坐的位置旁,目不轉睛地看着他的一舉一動。
g走後,一只半透明的手取過剛才g看的那本《西西裏通史》。
久律平靜地掃了眼書籍标題,目光停留在g之前看得火冒三丈的那一頁。
封閉的門再次被人旋開,卻不是g去而複返,而是不知從何處回來眉間微軒的giotto。
久律擡頭望向giotto,眼中安靜得如若一池不會流動也從不降雨不會蕩開漣漪的湖水。
雖然目光依舊僵滞,但好歹也算有了焦距,不再像是初見時神智全無的呆滞與渙散。
察覺到久律的細微變化,giotto微愣,随即下意識地展開眉,露出一道暖笑。
“科劄特在做什麽?”
他走進房間,在玻璃長桌前停下,視線自然而然地落到久律手中捧着的書籍上。
“這本書……”giotto臉上的笑略微停滞了半秒,迅速恢複如常,“科劄特喜歡這本書?”
久律用那雙黑洞洞的眼定定地注視了giotto一會兒,面無表情地将書推了過去:“念。”
giotto突然産生一種十分微妙但又說不出的古怪感。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見識科劄特夢游神技的時候,對方也是用這樣,聽見他驚愕詢問是否出了什麽事時,半天不答,只用烏沉沉的眸緊盯着他,許久才面無表情表情地吐了一個字:“打。”
記憶回溯,giotto既無奈又覺得好笑,可是當他試着彎了彎唇,卻發現自己根本笑不出來。
這些細碎的小事,每一件都像是堵在他心中的一塊巨石,舍不得丢棄,卻沉重得讓他透不過氣來。
他飛快地低下頭,借取書的動作避開久律的目光。
但看到書籍翻開的那一頁,他又不由擡起頭,疑惑地望了久律一眼。
“是這一段?”
見久律點頭,giotto雖面色有異,但沒有多問,只照着書籍開始誦讀。
“布匿戰争的序幕——為了支配地中海,羅馬與迦太基都想鏟除對方,介于兩國正中的西西裏島成了雙方争相觊觎的戰略地點。西西裏島的墨西拿國王西耶羅二世為了抵禦入侵,重金雇傭鄰國的馬美爾提亞人,卻不想反被馬美爾提亞人背叛,被迫離開墨西拿……”
就在giotto念完一頁準備翻頁的時候,一雙手突然蓋在書頁邊,阻止了他翻頁的動作,也打斷了他的誦讀。
在giotto投來的示意不解的目光中,久律将他手中的史書抽回:“g很生氣。”
“g?”giotto有些驚愕,電光火石間已将前後端倪串起,“……這是g剛才看的?”
久律點頭。
giotto回顧之前念誦的那一段西西裏史,無奈地撫額苦笑:“g大概是想到了我與戴蒙,把我想成了那個被自己善待的戰士反咬一口趕出國城的西耶羅二世……”
話語一頓,giotto放下手,諱莫如深的目光轉向一旁的久律。
久律平靜地盯着手中的《西西裏通史》,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似乎對戴蒙·斯佩多的名字毫無反應。
giotto抿了抿微涼的唇。他遲疑了片刻,海藍色的眼毫不退讓地對上久律。
“科劄特……如果我與戴蒙的矛盾當真發展成西耶羅二世所遭遇的那般……你會希望我如何去做?”
久律翻動着手中的書籍,眸光安靜,似是沒有聽見giotto的詢問。
“科劄特……”giotto的聲音裏揉入了一絲罕見的急躁,但他的話還沒有完全出口,就有一只指節白皙修長的手按上了他的肩。
giotto望着按着他的肩專注地與他對視的久律,一時間竟忘了自己剛才即将脫口而出的話。
久律無波無瀾的眼眸靜靜地盯了giotto一會兒,空着的另一只手推過去一本書:“念。”
giotto忍了忍,還是沒能忍住眉心的抽搐。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對上對面少年安靜無害的眼眸,帶着怨念的話怎麽也無法說出口。
剛剛吸進的氣不由的随着嘆氣吐出,giotto摁了摁微微發脹的太陽穴,任勞任怨地接過久律推過來的書。
“……伊索寓言-農夫與蛇?”giotto掃了眼标題,心中捉摸不透,視線不由重新轉回到久律身上。
但見久律安靜地坐着沒有任何表示,giotto,試探着問:“科劄特是想以這個故事來告訴我剛才那個問題的答案?”
古板無波的眼直勾勾地盯了giotto一會兒,幽靈牌久律少年很誠實地搖了搖頭。
“不是。念。”
……
那難道是純粹地想聽故事嗎?
被當做免費故事講師(奶爸?)的giotto默默的郁卒了。
他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有多說什麽,認命地替幽靈少年念起那則《農夫與蛇》的故事來。
待到《農夫與蛇》的故事即将終結的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某幽靈少年突然開了金口:
“你。不喜歡國王?”
這出乎意料的神來之筆讓giotto不由怔了怔,一時間弄不清久律的用意,但卻明白他口中的國王指的是上一個故事中被士兵背叛的西耶羅二世。
“……為什麽這麽說?”
久律沒有看giotto,只利落地劈手再次奪過giotto手中的史書:“你如果喜歡。g不會生氣。”
giotto眼睫半斂,唇角的笑暗藏窺破通透的無力:“我與g所想并不相同。在被馬美爾提亞人奪城背叛後,西耶羅二世想要複仇,想要奪回,遂召集軍隊攻打墨西拿城。但他最後又獲得了什麽呢?毀滅了馬美爾提亞,西西裏島卻落入羅馬之手,西耶羅二世什麽都沒得到,只徒增軍民傷亡而已。”他微眯起眼,半睜半掩的蔚藍眼眸亮如白晝,“明知自身的地理戰略地位,卻妄想和兩頭強大無匹的國家同時保持中立,這便早就注定了這個結果,羅馬與迦太基皆為狼虎,互相敵視,又怎麽會容忍西西裏島的暧昧不明?無論馬美爾提亞人是否背叛,無論西西裏島是否內讧,結果都只有落入羅馬或是迦太基之手而已。其中的區別,只在于西西裏軍民傷亡的數量。”
頓了頓,giotto的神色中漫上了幾分自嘲:“如今的彭格列,主戰主強勢集權對外擴張的人已多至半數,勢力争奪,內部争端,早已将兄弟之誼最重的組訓忘得一幹二淨,又有多少人如我們當初那般恪守自衛團的自衛初衷與原則?他們或許服氣我的戰鬥力,卻絕對不會認同我的‘懦弱’理念。與其讓彭格列在內部奪權與紛争中大傷元氣,被其他家族攻讦,倒不如由我做那早些認清事實的人,将這首領之位交給能夠用鐵血手腕凝聚彭格列的人。”
giotto口吻中的異樣讓久律側頭望了他一眼。
海藍色的眼眸中,壓抑着撕裂一切蔚藍宏圖的風暴。
久律放下手中的書籍,幽靈掌巨力地拍了拍giotto的後背。
giotto被拍得一個踉跄,險些沒穩住身子,心中的那勞什子傷感通透自嘲通通被這一掌拍得灰飛煙滅——這巨力來得太突然,能及時反應過來穩住身形已是不易,哪有精力再想那些有的沒的?
罪魁禍首的幽靈少年卻是面不改色地擡掌又拍了giotto兩下:“在放蛇之前,記得刮掉它們一層皮。”
36中場休息之夢回西西裏
對于久律似是而非的言論,giotto先是錯愕,繼而有些哭笑不得。
但他還是不動聲色地抓住在自己背後作怪險些把晚飯都給拍出的手,暗自籲了口氣,還看起來仿佛非常認真地點頭:“嗯,我明白了。”
入夜,雖不知幽靈是否需要睡覺,giotto仍是與某幽靈約法三章,義正言辭地指正了上回不告而別去會屍身君的錯誤性。
見某幽靈面無表情卻是非常安分地躺在被子中央裹成一團,giotto滿意地點了點頭,走向一門之隔的浴室。
一分鐘後,浴室當中。
目露疲态的giotto仰面靠坐在浴池一角,額前搭着一條滾熱濕潤的毛巾,感受着解乏的熱水傳來的騰騰熱氣。
水汽氤氲,宛若在眼前蒙上了一層薄紗。朦胧一片無法看清的視野,很容易讓人産生亦真亦幻不知今夕何夕的錯覺。
giotto就這麽閉眸坐在熱水當中,任憑腦中劃過無數剪影,如同一盤被快速播放的無聲影片,無法捕捉,卻能帶動他的每一分心神。
“影片”的開端是他的少年時代,早熟、憤世,尤帶着将一切想得過于簡單的天真。他可以毫不猶豫地用自己富餘的錢去救濟東街的孤寡老弱,也可以和g一起夜行将那些仗勢欺人的僞鄉紳狠狠地揍一頓,卻唯獨沒有想過從軍,将這個混亂貧苦的國家統一 ——少不更事、年少氣盛的時代,他和g都對駐紮在本土的法屬警察與西班牙軍官厭惡至極,從小見慣了軍部鎮壓欺淩百姓的場景,又怎麽會認為他們會替平民謀利?
所以,他只是做着瑣碎而力所能及的事,盡管知道個人的善舉只是杯水車薪,對戰亂中留守小鎮的窮苦老幼婦孺根本幫不上什麽,卻仍是固執地做着連自己也不知道是否是正确的事,一心認定能幫多少便是多少……
直到他遇到了科劄特,直到他聽從摯友的建議成立了彭格列自衛團……
想到成立之初的艱難與同伴間肝膽相照團結一致地守衛小鎮的種種畫面,他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但片刻,這一絲笑容便冷了下來,轉變為黯淡的憂慮與無力。
勢力發展,越加壯大的組織與權利的誘惑使得自衛團內不再團結,紛争不斷;理念的分歧,原則的分歧,讓他與幾位元老同伴越走越遠,最終竟只維持了表面的和平。距彭格列自衛團成立不到五年的時間,一切都脫離了最初的軌道。風雲變幻,物是人非,便是戴蒙·斯佩多都因為那件脫離預計的意外事端而與他離心。而如今,彭格列成立的第十一年,這個素來不安定的脆弱野獸終于分崩離析,陷入不管不顧的瘋狂當中,它對自己露出了尖銳的獠牙,狠狠撕咬着自己的腿肉,想要将自己分離。松散的骨架,很快便會解體,若無強硬且雷厲風行的手段,根本無法将這松散卻兇悍的野獸制服。
這便是他願意将計就計将首領之位交給sivnora的原因——無論如何,他都希望彭格列能夠延續下去。因為它沾滿了他所珍視的衆多同伴的血,因為它曾經是他們一手打造的藍圖。
giotto試着彎了彎唇,借此沖淡臉上的憂慮與自嘲。
就這樣吧……已經失去它的原貌與所有初衷的彭格列,再沒有他值得留戀的地方。
而真正站在他身邊的,從來只有g科劄特納克爾朝利他們而已……
科劄特……
壓抑多年的名字劃過心頭,像是一根沾了鹽的繡花針,在柔軟的心口刮開一道細而刺疼的痕跡。
giotto眼睫微顫,皺着眉扯下搭在前額的毛巾,眼簾緩緩地睜開——
“……”被突然出現在視線中的黑影吓了一跳,giotto本能地向後仰去,卻因為身後是浴池的池壁而止住了行動,動彈不得。
那黑影正與他的臉挨得極近,不過一公分的距離,似乎一擡頭就會不慎吻到——
giotto深吸了口氣,将眼中胡亂攪動的情緒停歇,他僵着身子伸出右手,食指點在黑影的眉心将那人推遠了一些。
“科劄特,你……”頓了頓,直到右手将黑影推到半米以外,giotto才不動神色地松了口氣,收手摁住險些跳出胸腔的心髒,眉宇一揚,“科劄特怎麽進來了?”
久律帶着可以直接去演麻木不仁角色的平板表情,目不轉睛地盯着giotto,略帶疑惑:“你在做什麽?”
如若一語驚醒夢中人,giotto驚覺水溫已開始發涼,這才發現自己因為回憶失神而不知在浴池中泡了多久:“抱歉,有一些事想得入迷了,沒注意時間……我這就起來。”
但當giotto想要起身的時候,一只修長分明的手摁住了他的肩。
“科劄特……?”giotto擡頭,眼中寫着不解與不确定。
久律仍維持着呆木的表情:“你是在洗澡?”
giotto對幽靈的後知後覺默了半秒,點頭:“科劄特也要洗?”
幽靈洗澡……大概也沒什麽問題吧。
然而,一秒後,在giotto錯愕的目光中,久律舉起了一柄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人裝作沒有看到的大刷子。
“給你刷背。”
giotto此刻的心情非常的複雜。
按理說,摯友的熱心服務他本該心情舒爽地接受,但是……
“……那是刷馬桶用的啊科、劄特!”giotto半側過頭,扶着額的手微微顫抖。如果不是确定此魂身上的熟悉氣息與他自己百試百靈的超直感,他絕對不相信眼前這只二呆狀幽靈就是當年那個冷靜沉穩常常讓人看不出心思的西蒙boss。
久律沒有應聲,一雙沉寂谧和的眼烏洞洞的望着giotto,好似無法理解giotto突如其來的灰暗背景,但他好歹聽出了giotto話中的無力感,明白手中的東西派不上用場,便索性将它往身後一丢。
頂着幽靈子等待發號施令的目光,giotto默了兩秒,果斷抓過浴池邊的浴袍往身上一蓋:“我洗完了,一起去睡覺吧。”
話剛說完,giotto便皺起了眉。他隐隐覺得自己剛才的話似乎有哪裏不對,但要具體地說哪裏有問題,又說不清楚。
披好浴衣,giotto的指尖停在微濕的衣襟。
自從科紮特以魂體狀态出現後,一直都是沉默呆滞心智全無的模樣,看上去就像是行屍走肉……不,并沒有那麽糟,但他卻是如同一張無法刻畫任何東西的白紙,什麽都沒有,也什麽都無法承載,似乎沒有情緒,對一切都似懂非懂朦朦胧胧,游離在意識之外,也不會主動和人交流。
雖然不知道這是否是人死後魂魄所不可避免的特有狀态,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從那個自稱是由科紮特屍身變幻而成的吸血鬼傀儡出現後科紮特的游離狀态會好了很多,但他很清楚以科紮特目前的情況而言,并不會主動做出這麽……心血來潮的事。
“科紮特怎麽會想到要幫我刷背?”他将渾身透濕的久律提出已經開始犯涼的水,取過一邊的毛巾替他擦拭身上的水珠,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對于靈魂為什麽還能觸碰被水沾濕這個問題,giotto早有疑惑,但并沒有深究。比起失而複得,這些細枝末節無關緊要。
“g在洗澡。”幽靈狀态下的久律少年回答是一如既往的簡單&語焉不詳,他任由giotto動手動腳(?),毛茸茸的毛巾撫過耳後的敏感地帶,讓他反射性地微閉起眼,露出些許懶散的模樣。
“g?”雖然過于簡短的回答讓人摸不着頭腦,但giotto畢竟常居高位,又通透人心,擅長将只言片語連結成線;再加上多年以來的默契與超直感的加持,giotto幾乎是第一時間便明白了久律“突發奇想”的緣由。
“原來是g。”giotto臉上挂着溫暖人心的笑,但這個笑怎麽看怎麽不對味,“你剛才去g那了?還見到了凱瑟琳小姐?”
久律點頭。
giotto唇邊的笑意加深,身後卻翻滾起濃濃的黑雲。
他與g也老大不小了,不再是當年剛剛組建彭格列自衛團時的毛頭小子。二十七八的年齡早就知道成年人的那些事。所以g把情~婦帶進彭格列的事的事他是知道且默許的,反正那位女士的身份他早已查清楚,而且總部內交錯複雜的防線就算是大家族的頂尖高手也無法突破,也不怕她翻出什麽浪花來。但他沒想到g與他的女人秀恩愛玩鴛鴦浴的時候竟然會被透牆亂飄的科紮特看見……
giotto的臉不由黑了黑,他摁捺住心底的異樣,并将那複雜的感覺歸納于——現在科紮特情況特殊,靈魂狀态下的他心智如同稚兒,可不能讓g帶壞了。
“不必理會g和凱瑟琳小姐,他們的惡趣味不值得學習,”隔了幾個房間的g突然狠狠地打了個噴嚏,得來曼妙女子關心的慰問。“……他們也該收斂些了。”
久律仍是一副神思不屬的模樣,對自己坑了一把g的事實一無所覺。
“好了,一起去睡吧。”giotto将半濕的毛巾放至一旁,正準備帶幽靈少年去房間的時候,看似安分其實與安分絕緣的某幽靈少年,再次吐出戰鬥力強大的話語:
“g還發出奇怪的聲音。”
隐隐意識到什麽的giotto臉迅速黑了。
“‘嗯嗯啊’……這樣。”
平板無波的語氣加上怎麽看怎麽無表情的臉,幽靈少年一臉木然,眼中還帶着些許的疑惑。
giotto的臉黑得徹底,半晌他輕吐了口氣,掰過幽靈少年的肩與他對視,一字一頓道:“不必理會,那只是g的惡趣味。”
隔了幾個房間的g好不容易才停下噴嚏,突然又感到背脊一寒,一種陰涼的感覺從腳底蹿出,讓他狠狠地打了個寒顫。
……怎麽回事,這是感冒的前奏嗎?
作者有話要說:啊哈哈我竟然忘了說本文已經決定票giotto了麽心虛扭頭……
另外說一句:因為河蟹風來襲,本文被強制改名……嗯就是現在這個名字,各種內牛滿面。
……其實我在默默的想前段時間盛行的《xx,rou文,xx》該怎麽該咩哈哈哈:
ooc中——
扇:……聽說沉穩冷靜理智早熟別人讓他不爽一定會用毒液噴死對方就算死也會咬下敵人一層皮的夢游子因為只有一魂一魄最近開始賣萌了?
久律:……
扇:聽說賣的還是呆萌(摸下巴),失去天地二魂與精理智魄果然就變得不一樣了,要不要讓定妝師補畫一根呆毛?
久律:……
扇:……好漢饒命!快快放下大刀!
g(關公臉):科劄特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
久律(不耐煩):問導演去。
g(陰森森掐脖子):導~演~
扇(哆嗦):我什麽都不知道!
giotto(背景金光閃閃):能不能不在我與科劄特獨處的時候盡弄出些煞風景的東西?
久律:……我煞風景?
giotto(恢複大空樣):不,怎麽會。
斯佩多(一臉血):喂導演你不是悄悄地告訴我你在寫前20章的時候曾一度想把我提至cp嗎?
扇(心虛扭頭):只是想想而已,又沒明說誰是cp。
斯佩多(烏雲密布):nufufu,d之魔鏡——
扇(抱頭):g爺救命!為了你的幸糊生活一定要保下小的啊!
giotto(微笑):勤奮更新?一定會寫到20w+?
扇:(含淚點頭)我一定會努力加油天天向上極力擺脫十五萬字完結綜合征的握拳。
37中場休息之夢回西西裏
離開浴室,面對一室的淩亂,giotto捏了捏額,淡定地走過去将倒了滿地的東西回歸原位。
giotto整理着房內的東西,骨節分明的手在扶正電唱機的時候停滞了半秒,似是想到了什麽,他的眼中一黯。
指尖在電唱機略停了一會兒,便打開了放映的開關。
頓時,拿波裏的曲子打破了岑寂,在房中盤旋着悠揚的樂音。
電唱機是近兩年才發明的玩物,而科劄特·西蒙,早已逝世了五年。
giotto牽強地勾了勾唇,将床上自覺裹成一團粽子狀的幽靈少年攬入懷中。
“晚安,科劄特。”
前幾日不眠不休的尋找所累積下來的疲憊讓giotto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惟獨胸口像是沉積了密不透風的巨石,有些透不過氣來。
深夜,威爾第的歌劇早已落幕。白日喧嚣嘈雜的街道此時已恢複冷清寂寥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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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