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在京城,要打聽一個人的下落,對宋嘉言而言的确不是難事。
大理寺衙門。
呂白是宋嘉言手底下的官差,也是他的心腹,當年他耗費心機才将呂白安排進入大理寺。
誰也猜不到這位大理寺最善追蹤犯人的官差,其實是他手底下二十八宿衛朱雀部的統領。
呂白道:“大人,您要查的事已查清楚了,南安侯養的外室安置在熏風巷,那女子是此番他前往江南辦差帶回來的。”
宋嘉言皺眉點頭道:“本官知道了,下去吧。”
回到宋府,鳴筝跟他說了兩件事。
頭一件,便是宋嘉言讓他去調查林氏之事,林氏的嘴巴很嚴沒調查出結果。
宋嘉言道:“去找個人安插在林氏身邊,盯着她的一舉一動。”
鳴筝點頭。
另一件是丞相責問蕭子谌之事。
宋嘉言聽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宋丞相要調查,他不如幫一把。
蕭子谌星夜回府,來到書房,他将與宣王往來的信件都交給自己的親信楊嵩讓他将信件都燒掉。
楊嵩拿着一疊信走出書房,點燃火将書信放入火盆中,這時,草叢裏一陣窸窣之音響過,楊嵩警覺,忙跑過去看。
等他走開,梁上躍下一個人,伸手往那還未完全點着的火盆內一撈,拿出一封還未被點着的書信,身如鬼魅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等楊嵩回來,火盆裏的書信已經完全被點燃了,他也沒多想,蹲下來等着火盆燒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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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封沒被點燃的書信,天明時分到了宋嘉言的手裏。
宋嘉言沒有打開看,将書信交給鳴筝,道:“明日想法子送到宋丞相手中。”
鳴筝應下。
“等辰時過後,去绛雪院喚四小姐過來。”
鳴筝去喚宋姮時,宋姮正用完早飯,聽說宋嘉言找她,她剛好有空,便帶着琴跟鳴筝一起來到宋嘉言住的沉雨院。
宋嘉言在琴室等候多時,一曲終畢,便見二八少女,身穿杏色薄衫并抹胸長裙抱琴而入。
宋嘉言的眸光在她的細腰上一頓,便收回眸光。
這時,宋姮已到跟前,軟糯糯的喊了聲:“長兄。”
宋嘉言擡眸道:“坐吧。”
宋姮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她将手裏的琴交給一旁的畫眉。
宋嘉言給她倒了一盞茶,宋姮端起茶盞小小的啜了一口,唇上沾了些亮晶晶的水漬,她軟聲問:“可是姮兒托長兄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宋嘉言輕輕的“嗯”了一聲,他道:“長兄讓人跟蹤了他,結果如你所想,你可難過?”
說完,宋嘉言緊盯着宋姮妩媚明麗的小臉,似要從上看到一絲裂痕。
宋姮搖頭道:“不難過。”甚至連個多餘的表情也沒有。
宋嘉言修長的手指捏着茶盞輕輕轉動,眸中露出幾分興味來,“那女子被安置在熏風巷,你可要去看看?”
宋姮當然要去看,不僅她要去看,她還想要爹爹也看到,只有親眼所見,爹爹才會同意她退婚。
宋姮眨眨眼道:“長兄,既然都幫了姮兒一回,可否再幫姮兒一次?”
宋姮的眼睛很美,眼尾微上挑,妩媚中透着清純,當被這雙又純又媚的眼睛看着,便是宋嘉言也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
宋嘉言的喉嚨緊了緊,他道:“你想要長兄幫你做什麽?”
宋姮道:“咱們去熏風巷那日,可否讓爹爹也順道經過那兒?”
宋嘉言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這對他來說并非難事,宋嘉言挑眉道:“姮兒,那你可又欠長兄一個人情了。”
他并不是挾恩圖報,只是讓她欠着人情,他才有借口向她讨要。
她正想報答他,他有要求最好,若是沒有她反倒愧疚。
她道:“那這個人情,長兄是想要姮兒現在還,還是一并欠着,等長兄想好要什麽再說?”
小姑娘挺機靈,宋嘉言擡手輕輕刮了刮她的鼻梁,語氣輕松道:“現在便還,既然帶琴過來了,便彈首曲子給長兄聽一聽,算還了這個人情。”
冰涼的指尖從她挺翹的鼻梁上滑過,宋姮沒在意,只當做是哥哥對妹妹的寵愛。
既然他的要求如此簡單,宋姮自然滿足他,畫眉将琴放在琴案上,宋姮起身坐到琴案後頭去,她試了音後便開始彈奏。
她彈的是《雨蕉曲》,這首曲子是玉弦大師所創,她學了十來日。
昨夜裏她反複練習了幾遍,自己覺得有些長進,現在剛好彈奏給長兄聽一聽,看他是否滿意。
琴音一開始很是流暢,到了中間便有些澀滞,那段難彈,宋姮已經很努力去彈好了,不過還是出了岔子。
宋嘉言明顯聽出來她彈錯了幾個音,他站起身來,緩步走到宋姮的身後,他的動作很輕,似乎是怕驚着她,他坐在她身後,雙手繞到她身前。
宋姮感覺到手背一涼,宋嘉言修長的手指覆上來,輕輕的握住她手指,替她糾正指尖的動作。
宋姮一慌,那股冰涼感從她的手背傳遞到了心尖上,剛才摸鼻子還不覺,此刻卻感覺有些不自在。
她的臉紅了,臉色也有些不自然,清淡的白檀香鑽入鼻中,宋姮指尖一顫,又彈錯了一個音。
宋嘉言在她身後,這個姿勢,就相當于将女子圈囿在懷裏,他看着一抹紅暈迅速爬上她雪白小臉,眼角也染上了一點淡紅,嬌媚又可愛。
宋嘉言心情大好,手指握住她彈錯的纖指放在正确的位置上,他低低道:“專心點。”
宋姮不敢往後看,眼角餘光瞥見長兄的臉就在一旁,她稍微轉身便能碰到,便輕輕的“嗯”了一聲,收斂心思,垂眸盯着琴弦,不敢再多想。
畫眉站在一旁,看着宋嘉言以這般姿勢教宋姮奏琴,驚得差點掉下巴,誰不知道宋嘉言平日裏不跟任何人親近,如今卻對姑娘這般……不知為何,畫眉心裏總有種奇怪的感覺。
宋嘉言為她糾正幾個音之後,便迅速的放開她的手,随後站起身來,又走回原處,坐下來神色自若的喝茶,仿佛剛才什麽都沒發生一般。
他走後,宋姮總算松了口氣,開始專心彈奏曲子,不多時曲子便彈完了。
宋姮的心緒已平靜下來,她站起身走向宋嘉言,她道:“長兄覺得如何?”
宋嘉言擡起眼皮,淡淡瞥了她一眼,輕聲道:“其他地方彈的還可以,方才長兄替姮兒糾正的幾個音還須多練。”
宋姮見宋嘉言神色平靜,或許是她想多了,長兄并不知道她非宋丞相的親生女兒,一直将她當做親妹妹一般看待,又怎會對她有非分之想?
宋姮應下道:“姮兒會好好練習的。”
等宋姮走後,琴室只剩下宋嘉言一人,他将自己修長的手掌從袖裏拿出來,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指尖,拇指和食指并攏,輕輕的摩挲了一下,跟着,他将食指放在自己的唇邊,用舌尖溫柔的舔了一下。
這上頭有她的香味,他想要吃下去。
鳴筝送完客回到琴室,見宋嘉言正在舔手指,吓得臉色發白,忙搖頭道:“公子,奴才什麽也沒看到。”
宋嘉言動作一頓,醴紅的薄唇勾起一絲冷意,他瞥了鳴筝一眼道:“滾出去。”
次日,常敏便拿着一封被燒掉一角的書信來到宋星河面前,他雙手将書信呈上,道:“相爺,今早有人送來這封書信。”
宋星河雙手接過去,迅速的将書信展開,這封正是宣王寫給蕭子谌的信。
看完信,宋星河深深皺眉。
書信上的內容讓他感到憤怒,但他也沒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為何他剛想查蕭子谌,就有人給他送宣王給蕭子谌的密信,這一切未免太巧了。
擔心是陷阱,宋星河還特地讓人找來宣王的字跡做了對比,一模一樣,宋星河本就是書法大家,看得出來書信沒有任何模仿的痕跡,完全是宣王親筆所寫。
所以,這封書信是真的。
即便有人在後面推波助瀾,但宣王和蕭子谌結盟之事卻是真的,不僅如此,蕭子谌此去江南辦差,還與宣王聯手貪墨了一筆修建堤壩的庫銀。
宋星河大失所望,覺得自己看走了眼,心痛之外,更多的是為女兒心疼,宋姮與蕭子谌相愛多年,那孩子懂事,不會為兒女私情損害家族利益,可若真的解除婚約,心裏必然不好受。
不過,蕭子谌表裏不一,也算不得好男人,姮兒若是真嫁給他,将來必然受苦,宋星河反複思慮後,心中已有決斷。
常敏小心的在旁邊陪了一個上午,見宋星河神色緩和不少,便道:“相爺,還有一事,屬下還沒來得及說。”
宋星河擡頭,見常敏神色有異,他道:“和蕭子谌有關?”
常敏點了點頭道:“沒錯,屬下聽聞小侯爺在熏風巷養了個外室。”
宋星河臉色一沉,驟然站起來,他擰着眉道:“去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第二次舔手指。
鳴筝:公子太餓了,我去給他弄點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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