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宋嫣趕在被玄清閣的人發現之前,逃一般的離開這裏。

回到自己的院子後,宋嫣躺在床上,心髒猶自小鼓一般急速跳動着。

爹爹的書房內為何挂着宋姮的畫像?難道爹爹他對宋姮……

宋嫣只覺得太荒唐了。

她腦海裏反複的閃過畫上的女子,眼神猛地一頓,不,不對!

那個人不是宋姮!

那女子的一颦一笑和宋姮很相似,但嘴角有一個淺淺的梨渦,而宋姮卻沒有。

既然不是宋姮,那又是誰?

直覺告訴她,這個人和宋姮關系匪淺。

宋嫣從床上起來,讓秋織準備筆墨,待秋織準備好,宋嫣醮墨将那畫中之人一點點的畫出來。

自打宋姮來府上後,她見爹爹更寵愛宋姮,為了争得爹爹喜歡,她從此便在琴棋書畫上苦下功夫,樣樣都練得極為出色,只可惜,不管她做的多麽好,宋丞相依舊更喜歡宋姮。

可這些東西也不是白學的,如今就派上用場了。

宋嫣根據自己的記憶,将畫中人複原了七八成,畫好待墨跡幹了,她将畫帶去了紫雲院。

她是跑進來的。

林氏瞧着她這般毛躁,頓時皺了皺眉,她道:“多大的人了,怎麽還這般不穩重?”

宋嫣道:“娘,女兒是有急事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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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心想莫非又是在外頭闖禍了,還沒問,宋嫣便将手中的畫卷展開。

宋嫣盯着林氏問:“娘,你可知這畫中之人是誰?”

哪怕宋嫣沒有百分百還原白茉兒的臉,可林氏依然一眼就能認出來。

林氏驚駭不已,她瞳孔劇烈的顫動,驚呼道:“這幅畫是從哪裏來的?”

宋嫣見林氏這般反應,便知林氏一定認得畫裏的女子是誰。

宋嫣将畫放下,她沒有回答林氏的問題,反而逼問道:“娘,她到底是誰?”

林氏飛快的收斂起臉上的思緒,她神色凝重的站起來,嚴肅道:“嫣兒,這個人不要去管她,你永遠都不要知道她是誰。”

宋嫣見林氏不肯告訴她,便知道這事一定有蹊跷在裏頭,宋嫣不肯就此罷休,她冷着臉道:“就算娘不說,女兒也知道,這位才是宋姮的生母,爹爹的義妹白茉兒。”

傳聞中媚姨娘并不受寵,否則當年她生病了,爹爹也不會将她送到鄉下的莊子裏去,更不會将她的畫像挂在書房裏。

還有一樁便是,她曾聽林氏提起過媚姨娘,媚姨娘體态豐盈,面若滿月,眼角有顆媚痣,就那顆媚痣吸引了爹爹的注意,也就寵了沒多久,新鮮勁過了爹爹便沒有再理會她。

這個女子,桃心臉,哪裏有痣,這樣窈窕的身段,怎麽能算豐盈?

而白茉兒的傳聞宋嫣也從府外聽過一些,生的傾國傾城,最得爹爹寵愛,她喜歡桃花,绛雪院後方的一片桃林都是替白茉兒栽種的。

可此人後來卻下嫁給一個富商,此後便離開宋府,不知所蹤。

所以這人極有可能是白茉兒,爹爹房內無宋夫人的畫像,卻有義妹白茉兒的,可見他對白茉兒用情至深,爹爹也許誰也不愛,他只愛白茉兒。

她記得宋姮來府上那年,爹爹便将府上的老人都給換了,後頭進來的新人都不認識白茉兒,所以知道白茉兒長什麽樣的人并不多,但府上的姨娘卻都知道。

若宋姮果真是白茉兒的女兒,當年白茉兒嫁給了其他男人,對上那個時間,她幾乎可以肯定,宋姮根本不是爹爹的親生女兒。

林氏知道瞞不過她,任誰看到畫中人這張臉,都會将她跟宋姮聯想在一起,就算她不說,外頭那些見過白茉兒的人多得是,宋嫣随便都能打聽到。

可她偏偏什麽也不能說。

現在宋嫣知道真相,林氏除了意外,還有驚恐,若老爺知道宋嫣看到了白茉兒的畫像,定然會懷疑她把真相告訴宋嫣,到時候她們母女便要遭殃了。

林氏沉着臉道:“嫣兒,答應娘,今日之事,你誰也不能說,就算你知道,你也不能告訴任何人。”

她這樣說等于是默認了。

宋姮不是老爺親生之事已經瞞不住了,但宋姮是西靖人的後代卻鮮少有人知曉,她也絕不會告訴宋嫣,這樣只會害了她。

宋嫣的內心一陣激動,她的眸中放出前所未有的光,之前她罵宋姮是個野種,宋姮每每都會被激怒,她還以為宋姮是覺得自己侮辱她,實則她是被自己說中了心事。

原來她真的是野種!

“娘,女兒會聽你的話,絕不會胡亂去說。”宋嫣表面上乖巧,實則內心卻在陰狠冷笑。

爹爹明知宋姮不是親生的,卻還費盡心機替她掩飾,若是知道這話從她嘴裏傳出去,他定然不會放過她和娘親。

她只需将這個消息告訴一個人即可。

那個人,一定會幫她。

這次,她要讓宋姮身敗名裂,将她徹底拖入泥潭,讓所有人都恥笑她。

讓她再也做不成那個衆星捧月的丞相掌珠。

雲歡已經在別院休養了六七日,她意志消沉,整個人都看起來十分憔虛弱,蕭子谌這幾日都不曾出現過,雲歡在京城沒有親人,也不會有人記得她,沒想到今日卻有人來看她。

只可惜此人臉上帶着面紗,她看不到容貌。

那女子穿的衣裳倒不甚華貴,有些像大戶人家丫鬟穿的衣裳,但舉止談吐卻不像個丫鬟,她道:“你這麽慘,難道不想讓害你的人付出代價嗎?”

雲歡當然想,她做夢都想,她用力掐了掐掌心道:“姑娘這是什麽意思?”

宋嫣見雲歡還在裝糊塗,她無聲冷笑,将一封書信,一副畫卷送到她手裏。

雲歡沒打開看,只是問:“姑娘為何要給妾身這些?”

宋嫣循循善誘道:“若不是宋姮,你肚中的孩兒也不會沒了,你難道不想報仇嗎,現在你的機會來了。”

她再次激起了雲歡內心的仇恨,她果然上鈎了,她咬牙道:“姑娘想要我怎麽做?”

宋嫣道:“将信上之事傳出去,我想你一定會想到辦法。”

等宋嫣一走,雲歡看了書信上的內容後又将畫卷展開一看,頓時吸了口涼氣。

畫上的女子很美,而宋姮更美,然而誰能想到,那養的如同美玉明珠,連頭發絲都美的女子,竟然不是丞相親生的。

好,很好,宋姮,你害我失去孩子,現在你的報應來了。

永福好不容易出宮一趟,約宋姮去街上玩,宋姮當然答應。

到了街上,兩人從馬車上下來。

永福每回出宮皆是穿男裝,宋姮為了配合她,也穿上男裝,兩個打扮俊俏的年輕公子并肩走在大街上。

兩人逛了首飾鋪,胭脂鋪,又在街上買了許多小零嘴,走了一段路,見街上的畫攤被路人圍滿,那賣畫的書生嘴裏吆喝道:“今日買一幅畫送一幅美人圖,快來瞧快來看。”

路人便問:“這美人圖畫的是誰啊?”

書生道:“這美人畫的可是當年白震大将軍的女兒,白茉兒,昔日的京城第一美人!”

這句話就像一個驚雷在宋姮的頭頂炸開,纖指一松,手中的的糖葫蘆掉在地上。

永福回過頭來,見宋姮小臉發白,皺着眉道:“姮兒你怎麽了?”

宋姮沒有說話,她的眼睛緊緊的盯着畫攤上挂着的那幅畫,畫上的美人立在桃花樹下,回眸淺笑,容顏絕代。

那是她娘親的畫像啊,一直挂在爹爹的書房裏,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她仿佛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了。

永福見她盯着畫像,猛然想起來,白茉兒是宋丞相的義妹,這人當衆賣白茉兒的畫像,簡直是在打相府的臉啊。

永福二話不說,讓身後的兩個太監撥開人群,便沖進去,擡手指着那賣畫的書生罵,“你這書生,白姑娘的畫豈是你能賣的,再不将畫收起來,本公子拆了你的畫攤。”

那書生也不是個怕事的,見永福生的單薄,身邊的太監也長得不高大,他毫無懼怕之色,他道:“我賣了又如何,你又不是她,管什麽閑事。”

永福氣的無語,正要讓兩個太監上前去揍他,宋姮走過來,将她一把拉住,低聲道:“永福,算了。”

她走上前來,冷聲道:“你這些畫從哪裏來的,話是誰教你說的?”

書生此時也看到了宋姮,對上宋姮精致如畫的臉,頓時就怔住了,怎麽跟畫上的人一模一樣啊?

他來不及多想,嚷嚷道:“你有什麽資格問我,不買畫就快點走,別擋着我做生意。”

這時,路邊的人也都跟着起哄了,對着宋姮和永福指指點點。

宋嘉言坐馬車回宋府,途經喧嚣的大街,風吹起馬車的車簾,他眼角餘光一瞥,見圍攏的人群裏站着兩個清秀的少年,其中一個穿雨過天青色直身的少年側臉蒼白,眼睫不住的顫。

這張臉,他早在腦海裏描幕過許多次,哪怕只随意一眼,他都能認出她。

他定睛往那方向一看。

一張美人圖躍入眼簾。

畫上之人的臉也是熟悉無比。

他的眸光瞬間像被凍住了一般,冷斥一聲:“鳴筝,停車。”

鳴筝将馬車停穩後,宋嘉言從車內彎身出來,他往畫攤走去。

見宋嘉言身上穿着官服,那些圍觀之人便自動讓出一條路來讓三人進去。

宋嘉言大步上前,立在宋姮的身前,冷聲道:“她沒資格,那我大理寺有沒有資格?”

作者有話要說:

宋嫣揭開女主身世,雖然對女主充滿惡意,但這樣後,女主和男主的兄妹關系就解除了,他們就可以正常戀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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