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宋姮做了一個夢。
她夢到的是上輩子她死去後的事情。
她看到她閉目的那一刻,宋嘉言在桃花樹下抱着她,發出壓抑的哭聲。
他緊緊的摟住她的身體,挺直的脊背崩塌下來,濃重的悲傷無盡的蔓延。
到天黑的時候,他才抱住她的屍體回到房內,他将她放在床榻上,然後起身點亮所有的燈,回到床邊上時,他靜靜的看着死去的她。
眼底流露出無盡的溫柔之色,他修長的手指沿着她的眉眼輕輕的勾畫,一遍又一遍的描畫着她的輪廓,他喃喃道:“姮兒……是哥哥錯了……哥哥來的太晚了,可你為何不能給哥哥一個機會?”
可她什麽也聽不到了。
入殓那天,他親自給她描畫出精致的妝容,畫完眉之後,他将青黛擱置在一旁,手指輕輕撫上她的唇,低聲道:“姮兒最愛美了,無論何時,都必須是最美的。”
說完,他俯身在她的額上親了一口。
須臾,他将一塊發光的珠子塞入她的嘴內,旁邊的鳴筝看到這一幕,想要阻止,他道:“公子,寒冰玉髓可是梅落山莊的至寶,之前一直讓死去的老莊主含着,你怎麽能……”
宋嘉言驟然擡頭,額角青筋隐現,滿眼通紅的瞪着他道:“就算是從師父嘴中挖出來的,又怎麽樣?”
他寧願欺師滅祖也要保住她的屍身,他舍不得她,他想永永遠遠的留住她。
鳴筝被他可怖的神色吓了一跳,再也不敢說什麽。
宋嘉言将她抱起來,往王府的知寒院走去,她記得這是宋嘉言住的院子,推開門的那一刻,宋姮驚呆了。
他睡的內室赫然放着一副冰棺。
他将冰棺蓋推開,将她的屍身放進去,他輕輕撫着她的臉,聲音低柔道:“姮兒,往後咱們便夜夜共眠于此,你放心,那些害你之人,哥哥定然将他們千刀萬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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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自己也縱身躍進來,躺在她身邊。
果真,每天夜裏,宋嘉言便睡在她身邊,一屍一人夜夜相伴。
此後兩年,朝中發生了大的變故,宣王在狩獵時,跌斷了雙腳,失血過多不得不截掉雙腿,曾經有多麽風光,在他被廢後便有多麽落魄。
沒多久,蕭子谌也出事了,他幫着宣王私造兵器被人舉報,蕭子谌被抓,南安候府之人也跟着受到牽連。
元箴帝原本是要将他斬首,可宋嘉言卻說斬首太輕,不能震懾衆人。
必須将他淩遲。
元箴帝竟然聽了他的話,将蕭子谌淩遲處死。
行刑從白天到晚上,整整一天一夜,割了一千刀,蕭子谌才斷氣。
臨死前,蕭子谌問他為什麽。
宋嘉言眉目森冷,那一刻,他比蕭子谌更像索命的惡鬼,他道:“你不該辜負她。”
最後,他将手裏的刀捅入蕭子谌的心髒。
他替她報仇了。
一晃又過了三年,太子與元箴帝妃子私通之事被揭發,元箴帝将太子幽禁東宮,沒多久,太子竟然舉兵造反,宋嘉言領兵救駕,将太子斬于皇帝面前,并且将太子的頭挂在城門口七天七夜,宋皇後瘋了,元箴帝将她幽禁在冷宮。
元箴帝沒挨過這個冬天,崩于雪夜,死前立下遺诏,傳位于皇五子沈昭,沈昭是宋嘉言入皇家族譜時,元箴帝給他賜的名字。
長兄登基後,勵精圖治,開創了太平盛世,乃魏瀾國前所未有的聖明之君,他在位期間,不僅收複了失地,而且讓魏瀾國成為了華夏土地上最強盛的國家,西靖國幾十年不敢進犯。
只是十幾年過去了,他的後宮仍然空無一人,每到深夜,他處理完政務之後,便去鳳瑞宮,那裏是歷代皇後住的地方,而如今裏頭空蕩蕩的,只放了一副冰棺。
冰棺裏躺着的人正是她自己。
他推開冰棺,擡手輕輕撫摸她的輪廓,嘴裏低喃道:“姮兒,今日那些大臣們又催着朕立後啦,全部被朕給打回去了,他們不知道,朕早就有皇後了,朕的皇後便是你。”
說完,他在冰棺上輕輕一按,縱身跳入冰棺,與她并肩躺在一起。
他偏頭親吻着她依舊光滑白皙的臉,低低道:“還是這樣和你躺在一起,朕覺得舒服些。”
又過了十年,年富力強的魏、武、帝忽然間病倒了,太醫替他診脈時,發現寒氣已侵入肺腑,藥石罔靈。
皇帝的病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好端端的為何會寒氣入體?
一年後,魏、武、帝駕崩,傳位于從皇族過繼過來的養子,并立下遺诏,昭告天下,放在鳳瑞宮冰棺裏的美人是他的皇後,須與他合葬皇陵。
當鳳瑞宮的大門打開,衆人看到冰棺裏的那具絕美的女屍,忽然便明白為何皇帝明明沒有立後卻每日還要來鳳瑞宮,為何身強體壯,卻忽然寒氣入體。
半夜,一陣雷聲轟隆隆從頭頂滾過,閃電劃破夜空,将漆黑的天空照出灰暗的輪廓,宋姮從夢中驚醒過來。
醒來時,她發現臉上一片冰涼,她擡手一抹,臉上都是淚水。
她的眸光落在宋嘉言身上,她竟然不知,她死後居然發生了這麽多事情。
更沒想到,宋嘉言為了她,會做出這麽驚天動地的事情來。
滾燙的淚水從她的眼眶裏滑落出來,為什麽不讓她早一點夢到上輩子的事情,若是她知道……她便不會逃避他,他為了她對抗了整個世界,她為何不能為了他叛逆一次?
“哥哥……”
“哥哥……”
淚水打濕了宋嘉言的手背,那滾燙的感覺直抵他心底。
在此之前,他夢到了自己的娘親,娘親立在河對岸,看到他出現後,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意,她朝他招手,嘴裏喊道:“言兒,到娘親這裏來。”
“言兒,快來呀。”
“言兒,娘親帶你離開這裏,咱們母子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言兒……”
“言兒……”
他盯着母親,眼底射出一絲光,他看着母親的身影越來越遠,着急道:“娘親,等等言兒。”
他猛地淌入水中,那水很深很深,冰寒刺骨,水裏面似乎有無數雙手在将他往下扯,他只想見去娘那邊,如此死了也好,他閉上眼睛放棄掙紮。
忽然間,他聽到另外的呼喚聲。
“哥哥,你別丢下姮兒啊……”
“哥哥……你快醒醒……”
“哥哥……,你若再不醒來,姮兒便嫁給旁人了。”
他喃喃喊了聲:“姮兒……”
不,她是他的女人,她不能嫁給別人。
突地清醒過來,他開始掙紮,拼命的擺脫那些惡魔的手。
宋姮見宋嘉言忽然劇烈的掙紮起來,手指緊緊的握住她的手,他擰着眉頭,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宋姮驚呼一聲:“哥哥……”
聽到宋姮的驚呼聲,守在外面的鳴筝和楚蕶急忙沖進來。
楚蕶奔至榻前,給宋嘉言把了脈後,又拿出銀針,紮在他身上的穴道上,等了一忽兒,宋嘉言才平靜下來了。
楚蕶的眉頭舒展開來,他偏頭對宋姮說道:“沒事了。”
宋姮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随後又将眸光落在宋嘉言身上。
楚蕶擔心她不下去,他道:“四姑娘,不如去歇息,将大公子交給我來照顧。”
宋姮不是很喜歡聽這句話,仿佛楚蕶才是這裏的主人,她是個外人,她搖搖頭道:“不必了,我要親自照看長兄。”
楚蕶竟然也沒有強求,看了她一眼便出去了。
到了後半夜,宋姮支撐不住,便趴在宋嘉言神色睡着了。
次日,宋嘉言睜開眸子,便看到一個黑色的腦袋趴在身側,他低頭一看,眼底透出細碎溫柔的光,他伸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腦袋,手指一動,才察覺到自己一直抓着她的手。
這輕微的動作已經讓宋姮驚醒過來了。
宋姮睜開眼睛,見宋嘉言已經醒過來了,她驚呼了一聲:“哥哥,你醒來了。”
宋嘉言“嗯”了一聲,他見她雙眼布滿血絲,眼底還有淤青,心裏泛着一絲疼,他道:“你昨夜一直守在這兒?”
宋姮點頭,她擡手将頰邊的發絲撩到耳後,宋嘉言瞧見她手腕通紅,忙将她的手拿過來一看,瞧見上面一圈印子:“我弄的?”
宋姮沒有否認,想起那個夢,她看宋嘉言的眼神多了幾分複雜,同時心裏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滋生,她溫聲道:“沒關系的,姮兒不痛。”
宋嘉言瞧見她眸子裏有一絲柔色,心下奇怪,宋姮還未用這種溫柔的眼神看過他,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他的注意力又到了宋姮的手腕上,本想替她揉一揉,這時,宋姮問他:“哥哥,你感覺怎麽樣?”
她眼底的關切不加掩飾,宋嘉言裏漾起一絲甜蜜,他低低道:“你不怪我了?”
宋姮很快便明白他說的“不怪他”是指什麽,如果沒有楚蕶,兄長或者會像上輩子那樣喜歡自己,可現在楚蕶出現了,一切都變了。
宋姮心裏泛着一絲疼,她道:“如果哥哥真的喜歡楚蕶姑娘,将她留在身邊就是。”
宋嘉言聽完她說的話,便皺了皺眉,她都在想什麽,他要說的根本不是這件事,宋嘉言正要跟她解釋清楚。
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楚蕶和鳴筝聽到響動,已經進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虐,誤會很快就會解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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