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見面不知心
從廚房出來左拐複行十數步,經過一排整齊俨然的屋舍後會看見一面巨大的石頭,據說這塊石頭乃是先代莊主建莊之時就一直屹立于白雲峰之上的一塊天然大石,前莊主幾次欲将此石移開卻不得法,最後只能任其橫亘在此成為一面天然屏障。
相傳此石極其特別,據說它長年累月只有一角杵在地上,風來則動,卻從沒有落下去過,是以得名風動石,乃一天下奇觀也。
平日裏四喜從未如此近距離地觀察過這塊奇石,因為這塊奇石背面就是歸鶴山莊核心人物的居處,平日裏有專門的護衛弟子把守,閑雜人等皆不可靠近。
如今有這等機會好好瞻仰一番這造物神的奇跡,四喜自然是拉長了脖子去看那風動石。孰料,此時忽來一陣大風,石随風動,呼啦啦地吹下一地碎石不說,整塊巨石都好像要随着那風動一般傾塌下來。
四喜哪裏見過這麽大的陣仗,她只道是這石馬上就要滾落下去,吓得刺溜一下竄到了蒙清身後。
“四喜姑娘莫怕,石頭是不會随風一起落下的。”蒙清看着四喜會心一笑,好像司空見慣,篤信這塊石頭絕不會落下來一般。然而四喜心中卻暗自嘟囔,就沖方才那陣仗換上誰不得驚出一身冷汗,講不定某天就落在哪個倒黴蛋之上了!
蒙清見四喜一臉後怕,心知要說服她這個膽小鬼可不是一天兩天之事,是以他搖頭無聲一笑,腳步微動,帶着四喜又往前去。
四喜跟着向前走了幾步後,又心有餘悸地回頭,見那石頭果真是随風而動卻又穩穩地盤踞在地面不曾落下,心中大為驚奇。
穿過風動石,面前是一排長約數百米的石階,二人拾階而上,萬籁寂靜,唯剩二人在石階上前行而發出的腳步聲。
四喜心道這蒙清小哥看着是一副笑模樣,誰知道卻是個悶葫蘆,問一句答一句,想要閑聊八卦一下都不知怎麽開口,委實有些無趣。
若是此時傅雲樓在,怎麽說還能拌嘴逗弄一番,四喜心聲一出,這才驚覺自己竟無緣無故想起傅雲樓來。
何時,他也是自己能夠随時随地念想的人物了……
她喜怒參半不知是何滋味,然而一抹不安卻緩緩萦繞在心頭——
不知今日這從拙公子因何将自己叫去,是否真的只是因為舊識相托,還是有別的緣由?
總之寄人籬下,萬事皆得小心,行錯一步
就滿盤皆輸。
沿着石階一路蜿蜒而上,整座白雲峰盡收眼底,從高處望平日裏那些熟悉的景致好似又被賦予了一份全新的美感。
山間新雪,空氣清新,四喜深吸一口氣,同時眼前慢慢浮現出一溜黑瓦歇山式屋頂。想必這便是那從拙公子等平日裏起居,議事之地了。
擡眼望去,首先是兩棵遒勁粗犷的青松映入眼簾。有別于他處那南方林園般雅致精細的構造,顯然這座庭院的風格更為粗犷不羁。松樹邊上是以碎石圍成的一窪池塘,塘中紅光一閃,正是兩條紅錦鯉怡然游過。而沿着池塘邊上的鵝卵石小道一直通向一座黑瓦歇山式屋頂大宅。屋檐下懸挂着一排銀鈴,微風乍起,吹響一片清脆。廊下有一玄衣男子負手而立,一頭青絲被一枚玉簪齊整地收入冠中,從背後望去,此人身形挺拔高大,昂藏七尺,蜂腰猿臂,一看便是絕佳的習武奇才。
想必此人便是那傳聞中的從拙公子了,四喜心中想道。
“公子,我已把四喜姑娘帶來了。”
蒙清上前一步對那男子躬身一拜,而那男子聞聲回過頭來,四喜這才得見這傳聞中從拙公子的真容。
此人生得龍眉鳳眼,一雙微微上揚的鳳眼含威,冷不丁地被他視線一掃,四喜竟心生出一絲退怯來。她忙低下頭來不敢細看,只覺得這歸鶴山莊人才濟濟,這群鮮衣怒馬的公子真是一個賽過一個。
若說這從拙公子……論俊美并不如傲霜,論清雅則及不上傅雲樓。可就是這不怒自威,由內而發的沉穩內斂以及那極具威嚴的氣度卻讓人忍不住心生畏懼,不敢虛以委蛇。
四喜倒沒想到就在自個低頭的片刻,那連雲叢斂起眸子将她仔細打量了一番。
感覺到一道意味不明的目光徐徐地在自己面上轉了一圈,四喜大氣不敢喘,只道身旁有人扯了自己一把,她才有所回神,擡起頭見那從拙公子正頗為嚴厲地看着自己。心頭一顫,忙學着蒙清之前的樣子恭敬地對他福了一福,小心道,“四喜見過公子。”
連雲叢收回在四喜身上打量的目光,面上露出一絲雍容而雅的微笑來,溫和中不乏威嚴。
“姑娘不必多禮,你來了莊上數日,連某今日才來叨擾,實在是不好意思。”說着便向四喜作揖。
不愧是被莊主內定為下一任莊主的人選,進退有度,不卑不亢。
四喜側身回禮,一面微笑
道,“從拙公子太客氣了。”
連雲叢早就聽聞傅雲樓從外頭帶來一個姑娘家留在歸鶴山莊,原就想着見一面敲打一番,若是什麽借杆子往上爬的人物,那就想法子給弄出去,歸鶴山莊可不能留那種人。沒想到今日一見,倒還真是個本分的,想來應該不會出什麽大亂子,留着便留着吧。
四喜絕不會想到,就這樣粗粗一面便決定了自己是去是留的命運,換言道,若她知道連雲叢的心思,表現得絕不會像方才那般從容。
“我聽說你與盟主公子的未婚妻子是閨中密友?”
四喜這廂剛把氣喘上來,那頭連雲叢卻又發話了。
“什麽?盟主公子的未婚妻?!和我是閨中密友?!”
四喜一張嘴張得簡直能夠塞上一只雞蛋,她連忙搖頭否認道,“公子你一定是聽錯了!小女子何德何能怎麽會與這樣的貴人交好呢!一定是搞錯了!”
連雲叢被她這一搞倒也有些詫異,他剛想開口卻見一抹紅色身影從餘光中慢慢出現,是以他挑起濃黑好看的眉毛對四喜笑了笑,“到底是不是,你見了人便知道了。”
話音未落,自遠方傳來一陣清脆爽朗的嗓音,“四喜——”
這聲音似曾相識,四喜只覺得很是耳熟。但心頭卻油然而生一股很不詳的預感,從小到大她絕不會毫無理由地去讨厭一個人。若此人真的被她讨厭,那也有一定的緣故,雖然現在她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果然,待她齊整了表情回頭嚴陣以待之時,見那莫雙雙身披一件火狐毛大氅,俏生生地立在那雪地裏頭,巧笑倩兮,面若桃花。
待她走進一些,四喜才細細打量起她,僅僅憑借着半年前的幾面之緣,她也發現這莫雙雙如今已是脫胎換骨大不如前,仔細看,芙蓉面香肌勝雪,楊柳腰細若無骨,一襲櫻桃紅暗花蝶紋雲錦對襟,下着一條茶色雲紋百褶裙。頭豎垂練髻,鬓上斜斜插上一支灑金珠蕊海棠絹花,妝容細致,更襯得容顏如玉,國色天香。
別說是男子看得心尖發顫,便連四喜這種向來對美色無感的女子都覺得這莫雙雙美得太過,真真如同那海棠仙子下凡,美不勝收。
就是這番思量,趁四喜愣神之際,那莫雙雙早就執起四喜雙手,美目含淚,悲悲戚戚哽咽道,“那夜驚魂,你可有受傷?!”
四喜雖是受不了她那副自來熟的關懷,但也聽
出一件事兒來。
“難道那日莫姑娘也受到了波及?!”
四喜擡頭,見那莫雙雙眼中劃過一絲驚懼,不用言語便告訴了她事實。沒想到那些黑袍人竟然如此趕盡殺絕連無辜之人也不願意放過。
“莫姑娘你受苦了,身子可無大礙?”
一想到此女乃是因自己而受牽連,四喜倒也不覺得她無緣無故拉自己的手有些親熱過度了。
“我自然是無事,多虧了那日關郎路過拔刀相助,才将我從那夥子賊人手中救出。”莫雙雙雙眸含春,面色緋紅地向後瞥了一眼。四喜這才看到後頭緩步而來一位魁梧男子,此人生得一表人才,英姿勃勃。一雙劍眉斜飛入鬓,眼眶微微下凹,那嵌在裏頭的竟是一雙淺琉璃色的眸子,看久了像是一塊琥珀般瑰麗迷人。
四喜見此人生得高眉深目,不像尋常隴西男子那般,心中好奇不由得多看幾眼。誰知這男子卻在此時看向自己,一抹冷光自那琉璃暖色的眸子中劃過,竟駭得四喜往後退了半步。
“關郎你也真是的,四喜不知你有西域血統才多看了一眼,你作何又擺出這幅吃人的模樣吓唬人家?!”
莫雙雙扶住四喜兩肩,杏眸含情,有些嗔怒地看向關隽之。而那關隽之前頭還是一副死人臉,被她這麽一瞧,嘴角卻撩起一絲笑意來。
“你不是急着與她敘舊連午飯也沒用?如今得了機會,怎麽竟在這裏耍些嘴皮子?”他語帶調侃,聲音低沉好聽。
四喜見二人旁若無人地眉目傳情不由覺得有些臉紅,正不知将頭望向哪處好。卻見那連雲叢面色鎮定地朝那關公子作揖道,“你們慢聊,連某還有事要做,就不打擾各位了。”說着目不斜視地撇下四喜獨自離去。
望着連雲叢那大步流星的身影,四喜氣得只想跺腳。想不到這大名鼎鼎的從拙公子竟是這麽一個沒義氣的人,竟活生生地将自己留在這虎口仍人宰割!
一雙柔弱無骨的臂膀将四喜的左臂抱起,莫雙雙附在四喜耳畔呵氣如蘭,直癢得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四喜,我這大半年都找不着一個能說心裏話的貼心人,如今碰上你才放心了呢~”
四喜聞言苦笑,心道你生得貌美如花又有如意郎君相伴何來凄苦之說啊?真想好生諷刺她一句,奈何自己一個沒後臺,沒靠山的怎麽有膽子有底氣去嘲笑人家呢?
郁悶,委實郁悶……
“不知四喜你現在住在哪裏?可否帶雙雙前去一看,咱們也好說些體己話?”這廂莫雙雙表現得仿佛與四喜乃是十世密友一般,一副嬌憨模樣,看得她那未婚夫婿微微眯起了眸子。而四喜卻覺得此人甚為可怕,如今能夠脫離他視線即便是與莫雙雙一起那也能夠接受了。
是以,她忙不疊地點點頭道,“我居室簡陋,雙雙你可不要笑話我啊~”
論客套,她四喜在市井中自小便學了不少,對着什麽人用什麽臉她自小也是懂的。原先只覺得做人沒必要像戴着面具那般辛苦,可眼下不知對方到底是何居心,所以只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瞧你說的話,我怎麽會嫌棄呢~我巴不得你天天讓我過去叨擾呢~”莫雙雙笑眯眯地看了四喜一眼後對着關隽之柔聲道,“關郎,我随四喜去她那兒坐回,你不用擔心。”
話音剛落,四喜只覺得關隽之那雙寒嗖嗖的眸子涼涼地在自己面上刺了一下,這才聽到他低聲對莫雙雙道,“早些回來,我讓逐雪跟着你。”
若不是他先前還用那種殺人的目光看着自己,四喜真的會覺得此人又體貼又溫柔實乃良人一枚。
“我不依,我不要逐雪天天跟看犯人一樣看我~”那莫雙雙耍起了小性,四喜在一旁看得饒是心驚,心道這一張臉板成這樣你還敢跟他撒嬌?!真是情人眼裏出西施……
作者有話要說:要是大家喜歡就收藏吧,雖然是學生黨但是固定更新少不了,更不會坑~有興趣可以看看我的完結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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