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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羞的家夥,居然是個濫情的種。

“我給你添亂?你有本事再說一遍?”蕭浮雖然知道自己的确會因為口不擇言給方懷璧添不少麻煩,但他嘴上卻是一點也吃不得虧。

“師兄我錯了!你饒過我吧!”方懷璧告饒,蕭浮這才放開揪住方懷璧耳朵的手,卻還把手伸到方懷璧面前,要方懷璧給他揉揉,方懷璧低頭不語,疏通筋骨的手法倒是一點也不馬虎。

蕭浮占了好處,樂呵呵地朝方懷璧笑道:“你放心,師兄我,保證是站在你這邊的!”

作者有話要說:

第 15 章

蕭浮跟着方懷璧穿過人群到達梅九歌等人所在的位置,看到那個墨黑的身影的時候,頓時停下了腳步。

“師兄,你怎麽了?”方懷璧問,這一問,讓正若有所思的楚嘆墨注意到了蕭浮的存在,他淡淡地看了蕭浮一眼。從前聽方懷璧說過,他有一個病弱的師兄,但卻沒有見過,此時一見,與方懷璧從前描述的相差無幾,只是此時,神情顯得有些呆。

“蕭兄!”楚嘆墨抱拳。

“你……”蕭浮愣了一愣,又旋即收住了腦子裏一連串的疑問,伸手摸着下巴,看着楚嘆墨。

方懷璧正要替楚嘆墨介紹,楚嘆墨倒是自己搶先了:“在下楚嘆墨,方賢弟的朋友。”

“楚嘆墨?”蕭浮不可置信的大叫,不少人轉頭過來,當蕭浮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傻子,但蕭浮卻看着楚嘆墨的眼睛,發現他好像并沒說謊的破綻,而且,楚嘆墨絲毫不認識他的樣子,再者,他是方懷璧的舊愛,方懷璧這個人雖然呆,但卻不傻,那麽,這個身份,的确無疑了?

只是蕭浮心中依舊不相信,他不信世上有兩個長得如此相像的人,他的直覺告訴他,“楚嘆墨”三個字,有問題。

梅九歌看出了蕭浮臉上,甚至眼睛裏的變化,他雖然不知道究竟怎麽回事,但他卻清楚,楚嘆墨這個人,一定有秘密,這個秘密,說不定,就與蕭浮有關。

五人走到了酒樓中,蕭浮點好了菜,便各自坐下,閑聊。

“不知楚大俠此來所謂何事?”蕭浮問,眼睛裏透着鷹一樣的眸光。

楚嘆墨朗笑:“大俠二字還是省下,稱我名字便可。”

蕭浮眨了眨眼睛:“那我可随呆子喊你楚大哥喽?”

“随便,我來此的目的,其實與諸位相同。”楚嘆墨說話間,看了梅九歌一眼,梅九歌淡笑,并未多話。

既然袖煙坊知道那個消息,不可能江湖上三足鼎立之勢的龍魂水涯會不知,這一眼,所有人都看在眼裏,心知肚明。

“是嗎?那不知水涯可有什麽新消息?”蕭浮說道,他故意将“新”字拖長。

楚嘆墨為人豪氣,倒不似其他人那般遮遮掩掩,加之在場衆人皆是方懷璧所信任的人,楚嘆墨便沒有什麽顧忌:“四君會在醉淵宮出現。”

“哦?”虞自知輕笑柔媚,眼底卻閃着精明的銳光。

楚嘆墨接着說道:“諸位都是聰明人,都看得出,‘四君’二字,不過是一個局罷了。”

“不錯!那楚大哥對這個‘局’有何見解?”蕭浮問道。

楚嘆墨搖頭:“我并沒有什麽新穎的見解,醉淵宮這場盛會,有人是去看熱鬧,有人是去報仇,更有人想要知道操縱‘四君’事件背後的那個人,但我,只是去找人。”

“又是找人?”梅九歌淡笑,朝蕭浮看去,蕭浮不避,反倒朝梅九歌吐了吐舌頭,笑得格外燦爛。

楚嘆墨看到蕭浮的動作表情也不覺得奇怪,只是繼續回答梅九歌的話:“我只是奉命行事,那個人于水涯而言究竟又什麽價值,我并不得知。”

虞自知伏在桌子上,伸出一只手來輕輕支着下颚:“找到了麽?”

楚嘆墨點頭:“他會在醉淵宮出現。”

蕭浮開始垂下頭百無聊賴地玩起了茶水,好像對他們的談話不怎麽關心,但就在楚嘆墨說出他也在找人的時候,蕭浮的心中不由得一緊,即便道如今,蕭浮也想不通,分明一模一樣的人,為何看到他一點熟人相見的破綻也不露。

“他是誰?”梅九歌問。

楚嘆墨答:“七空音殺。”

蕭浮擡頭,好像一下字來了興致一樣,雙手拖着下巴,學生聽夫子講課一般認真地看着楚嘆墨。

虞自知淺笑:“二十多年前的人物了,我聽那些老人講過,七空音殺之所以名傳江湖,是因為他一心愛慕的那個女子——韻閣當時的尊使蕭月來,他為了見蕭月來一面,殺上韻閣,最後被韻主千山月關了半個月,不知怎麽的,就給放了。”

蕭浮眯起眼睛:“我也聽說過,他為了和韻閣同為十三使的寒衣争奪蕭月來,向寒衣下了戰書,就在韻閣老窩旁邊的山谷裏打了兩天兩夜,最後一招之差敗于寒衣。不過,因為寒衣是個瞎子,七空音殺為求公平,打架的時候把自己的眼睛也蒙上了,原本就是瞎子的寒衣占了優勢,若不然,指定誰勝誰敗呢!”

一直沒有說話的方懷璧突然開口:“寒衣以前也不是瞎子。”

蕭浮好笑地拍了拍方懷璧的肩膀,懶得和他較真:“是是是!若不是他們韻閣那個破玩意兒傷了寒衣的眼睛,江湖四大醫家都束手無策,寒衣怎麽會是瞎子!”

虞自知換了只手支着下颚:“那場戰,我也聽過,七空音殺所用的武器,倒是和懷璧你的短笛十分地相似呢!”

蕭浮聽得好玩,也跟着說一句:“不錯!‘七空’原是‘七孔’,但音殺老頭覺得不好聽,才換了個諧音,你這短笛也正好是七孔嘛!你好像從來沒有說過,你這個短笛是怎麽來的,是不是偷了音殺老頭的?”

方懷璧皺眉搖頭:“這是我師傅給我的,和那位老前輩沒有任何關系。”

蕭浮伸手快速抽出方懷璧腰間的短笛,放在手中轉着玩:“說不定你那個死也不肯說的前任師傅就是音殺老頭!”

“我師傅是女子,怎麽可能是那個老前輩!”方懷璧脫口而出。

虞自知微微勾了勾唇角,趁着蕭浮一臉驚奇的看着方懷璧的瞬間,從蕭浮手中拿回短笛,又輕輕地插回方懷璧的腰間。

但,方懷璧地話,卻讓所有人都驚詫了。

他們都是見識過方懷璧的武功修為的,說他這麽腼腆的人卻有一身陽剛強勢的武功也就罷了,他那個授業恩師居然還是個女子,放眼二十年前,甚至是四十年前的江湖,又這樣功夫的女子屈指可數。

作者有話要說:

第 16 章

“那你師父到底是誰?”蕭浮問,也只有他會怎麽問。虞自知和楚嘆墨縱然好奇,但若是方懷璧不想說,他們斷不會追問,至于梅九歌,與他無關的事情,好奇歸好奇,他也不會問。

方懷璧眼睛裏突然出現一種堅毅:“不能說!”

蕭浮無奈地嘆了口氣,自從他認識方懷璧以來,對于他的武功路數一直想要摸清楚,但不管他用什麽辦法,也套不出半個字來,久而久之,他也懶得去追問了,若非今日提起來,怕是連蕭浮自己都要忘記自己還有一個沒有搞清楚的問題了。

門口突然有人敲門,楚嘆墨坐得最接近門口,便去開門。

小厮送來酒菜,放好後便出去了。

蕭浮先拿了筷子吃了一口,才指着滿桌子的菜含含糊糊地說道:“吃飯吃飯!”

于是,這個話題就這樣被揭過了。

等到十二月十三的時候,他們到了醉淵宮。

而此時,各路豪傑也都到了。

梅九歌等五個人都沒參加過什麽武林大會,準确的說,他們入江湖的時日尚淺,這期間除了“四君”這件大事之外,基本都是平靜無波。

他們各自拿出自己門派的令牌,只有虞自知什麽都沒有,方懷璧想着說虞自知是南宮世家的人,可這種場合,每個能夠進去的人都是人手一個令牌,方懷璧也沒辦法給虞自知變一個南宮世家的令牌出來。

正當方懷璧着急,蕭浮等着看熱鬧,梅九歌漠不關心,楚嘆墨試圖幫助的時候,虞自知淡淡的勾出一個醉人的笑容,伸手接下脖子上的一枚魚形吊墜放在那名守衛的面前,守衛的眼睛頓時一縮,互相看了看,不知所措的樣子,對着虞自知,不知道該恭敬以待,還是出手擒拿,最後,幾個人商量了下,放任虞自知與梅九歌等人一同進去,至于那枚吊墜,倒是沒有歸還帶虞自知手裏。

蕭浮叉着腰一臉好奇:“你和醉淵宮什麽關系?”

虞自知挽起方懷璧的手臂很是無辜的樣子:“沒看到我剛才賄賂守衛來着麽?”

“你這條魚,一點都不老實!”蕭浮故作生氣朝梅九歌身邊靠。

一枚吊墜讓一個來路不明的人進入醉淵宮,那群守衛認得吊墜,居然不認得虞自知,各中曲折,倒是讓蕭浮不免生出好奇來。

醉淵宮安排接待的随從将梅九歌等人帶到了一處種滿翠竹的小院子裏,只是時值深冬,竹子差不多都只剩下竹節了,瘦瘦地樣子,好像十分的凄涼。

蕭浮最先坐下,因為冷,他擁着醉淵宮準備的手爐窩在獸皮毯子鋪好地長椅上:“都怪那條船,要是能在趙國帝都停幾天,我們也不用來的這麽早,那些‘大人物’都還沒到呢!”

方懷璧坐在一邊,四處看了看布置素雅的房間:“師兄要是無聊,倒也可以在醉淵宮玩玩,聽說醉淵宮有不少美景趣物。”

虞自知微微側頭笑了笑,伸手撫順适才吹亂的頭發:“醉淵宮的宮主倒是搜羅了不少好玩兒的,且聽說,他就是喜歡師兄這樣的人物呢!”

蕭浮揚頭,十分不屑的樣子縮了縮肩膀:“哼!任他是天上的仙君,我也只喜歡小梅一個!”說罷,蕭浮還朝梅九歌擠了擠眼睛,眼中暧昧非常。

梅九歌正要找個地方将長刀放下,聽到蕭浮一言,不禁手一抖,狠狠地朝蕭浮殺去一記眼刀。

蕭浮真的是,越來越,放肆了!

楚嘆墨倒是沒有任何好奇或是驚訝,他這個人從來都很難被掀起波瀾,他的冷靜,似乎能讓所有荒誕之事都變得理所當然一般。

虞自知假裝沒有看到在場任何人的表情變化,自顧低頭喝了一口新燙好的熱酒,眼波妩媚:“原來在我認識梅九歌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我和他,有一段不解之緣啊!”

蕭浮聽罷,抽出一只手來指着虞自知:“诶诶诶!說話要說清楚!什麽你和他的‘緣’!”

虞自知掩唇淺笑:“師兄覺得,我說得不對麽?”

“阿虞……”方懷璧扯了扯虞自知的衣袖,虞自知轉頭朝方懷璧溫柔地笑着,眼眸輕轉,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楚嘆墨。

楚嘆墨也看到了虞自知的眼睛,旋即,綻出充滿陽剛之氣的豪情笑容,可那笑,分明用不着那麽深。

其實,所有人都明白,為何楚嘆墨會笑地那麽深。

晚間,醉淵宮的宮主了人過來,請梅九歌等人去赴宴,說是宮主為今日來到的各路豪傑洗塵接風。

客随主便,焉有不去之理?

可虞自知卻坐到蕭浮剛才坐過的位置,捧着蕭浮碰過的手爐窩在長椅上,柔骨媚眼,倦怠如病:“煩請這位大哥向宮主說一句抱歉,在下自個兒不争氣,幾陣風吹得頭疼,辜負了宮主好意。”

想來那個來請的人不認得虞自知,更不得知醉淵宮宮門口發生的事情,倒是十分關切:“少俠既然身子不适,是醉淵宮照顧不周,小的這就去為少俠請來宮中大夫……”

“大哥客氣了,南宮世家的俠士已經為在下把過了脈象,睡一覺就好,不必勞煩。”虞自知打斷到,他的聲音輕柔如絲,讓人不由得生出一股憐愛之意。

那人也點點頭,想來南宮世家的醫術,斷不會比他們自家的大夫差,又關切了幾句便領着梅九歌等人離開了。方懷璧走前倒是叮囑虞自知好自休息,但他們都清楚,剛才那個人來之前,虞自知把蕭浮趕下了長椅,等他燙好,蕭浮正要開罵的時候,那個人便來敲門了。他們雖然不知道為何虞自知要裝病,但想,虞自知原非江湖中人,與醉淵宮卻有着神秘的聯系,或許他自有打算,不去也好。

作者有話要說:

第 17 章

醉淵宮的大殿氣勢恢宏,兩側擺放着青銅大宮燈,地上的紅毯在燭火下倒不似那麽豔紅,反而顯得十分柔和。醉淵宮在江湖崛起的時日尚淺,照理說本沒有開設武林大會的資格,但不論是在江湖其他勢力的周旋和交流,還是它自身的實力價值,都有值得側目地地方,更有傳言說,醉淵宮其實就是那個被晉國吞滅的小國羅滄的皇族後裔所建,時間上算來,十分吻合,而且羅滄王族國姓為“沈”,醉淵宮的宮主也姓沈,上一代的宮主沈暮還率過下屬與晉國開過一場不小的戰鬥。

但不管它曾經如何,現在,它就是一個江湖組織而已。

高臺上的人穿着一身暗紫色的錦繡大袍,暗金色的頭冠不是很顯眼,他看上去年紀差不多和楚嘆墨一樣大,卻是一個手握權勢,眼括利益的一方之主——沈魄。

而今日到達醉淵宮的,出了梅九歌一行人外,尚有杏子林、袖煙坊、悼影樓、兵劍世家以及簪蘭塢的人。其中,兵劍世家的人最為惹眼。

那個面目精致美貌的少年穿着一襲白衣,滿身儒士的書卷味,大袍袖上裹着白貂滾邊,懷裏,抱着一只雪白的毛絨絨的東西,可能是一只貓,或者一條狗。對于這個宴會,少年毫不在意,只是很專心地那桌案上的事物喂着懷裏的小東西,那個小東西卻懶得動也不動一下。不過少年身邊的中年胡須漢比之,更有江湖味一些。

杏子林派出的是一個女子,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卻一臉嚴肅,說她老氣橫秋,她卻眼眸精明,随時一個眼神都好似利刃一般,給人一股冷若冰霜的感覺。

袖煙坊的那位,除了楚嘆墨之外,梅九歌三人都不陌生,他就是戚豔,他依舊是那身赤紅如血的衣裳,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他甚至,一眼也沒有朝梅九歌他們那裏看。

悼影樓的則是三名中年前輩,想來個個都是曾經笑傲江湖的能人,其中一個沒有留胡須的前輩長得十分好看,特別是那雙眼睛,楚嘆墨看到他的時候,認真的盯了他很久。

簪蘭塢的姑娘與杏子林的姑娘相比,更多的是狠烈,卻談不上冷漠,相反,她們表現起來十分的熱情。

沈魄等着衆人都入席之後,客套地說了幾句,什麽感謝各位風塵仆仆前來、醉淵宮怠慢之處請多包涵之類的,那些人則回應說,宮主客氣了、江湖危難人人有責什麽的。

總之,大家各懷心思各自飲了幾杯酒。

“火蓮教的梅少俠,小女子敬你一杯!”簪蘭塢的藍衣姑娘起身,将所有的焦點都彙集道梅九歌身上,眼中的薄笑帶着狠烈的殺氣。

“姑娘請!”梅九歌亦起身,先幹了手中的酒。

“梅少俠從容不迫,究竟是世人妄言呢,還是少俠自信?”藍衣姑娘接着說。

“梅九歌做事談不上光明磊落,但自有一套準則!”梅九歌答。

藍衣姑娘放下酒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擺出悠閑的姿勢來:“的确,少俠剛出道就殺了滄瀾上官氏的人,這份情報雖是江湖鮮知,少俠目下一旦脫離醉淵宮的勢力範圍,可就要被滄瀾上官氏抓住了!”

梅九歌淡笑:“江湖與朝廷向來水火不容,一些恩怨在所難免,這點小事,梅九歌尚能自行處理,倒是有勞姑娘費心了!”

藍衣姑娘擡袖而笑:“滄瀾上官氏牽系的乃是半個晉國,如今少俠在晉國境內說這是小事,照此說來,‘四君’的事,也微不足道了?”

悼影樓的一個長須老兒扶着胡須似笑非笑:“既然我等此來是為‘四君’,那就不妨請少俠為自己辯駁一番吧!”

蕭浮站起來,叉着腰,一臉怒氣:“有什麽好辯駁的!你們不去管真正的‘四君’,內鬥消耗,長腦子了麽!”

長須老兒被一個輕浮的晚輩指指點點,一臉不悅地拍了一下桌案:“哼!無知小兒,南宮世家怎麽出了如此敗類!”

蕭浮瞪大了眼睛:“哎呀!這難不成叫‘惱羞成怒’?”

長須老兒突然一笑,站了起來:“呈口舌之快,不過是無知之舉,如今,江湖皆能證明梅九歌與‘四君’關系非常,梅九歌若給不出有力的說法,屆時各方豪傑齊聚,為武林之計,怕是要吃苦頭!”

“吃你個大頭鬼!小梅才不……咳咳……”蕭浮一激動,好多天都沒有犯的老毛病一下子沖出心頭,梅九歌伸手扶住蕭浮的手臂,蕭浮順勢倒在梅九歌的懷裏,昏了過去,方懷璧立馬把方懷璧的青銅圓盤打開,給他喂一顆藥丸,又和梅九歌一起将蕭浮放在地上坐好,方懷璧運功為蕭浮順氣,不一會兒,蕭浮這才轉醒過來,看着梅九歌抱着他,他倒是滿心歡喜地朝梅九歌捧出一枚又甜又暧昧的笑容。

而悼影樓那個沒有留胡須的青裳老兒一直目不轉睛地看着方懷璧,以及,方懷璧腰間那只短笛。

長須老兒不意南宮世家的人竟然這般病弱,但另外一個少年卻隐隐藏着一股極為強大的力量,對南宮世家,既想冷笑,又不能輕忽。

一直做在高臺上沒有說話的醉淵宮宮主沈魄露出極淡極淡的笑容:“他沒事吧?”

楚嘆墨離得最近,便由他代答:“已經無事。”

“嗯。”沈魄淡淡的應了一聲。

蕭浮轉過氣來,卻還不忘朝那個長須老兒大叫:“你個老頭……氣死我了你賠得起麽!咳咳!……再拿謠言污蔑小梅,小心氣死我,我做鬼去纏你的子孫八十代!咳咳……哼!”

“師兄,你少說兩句!”方懷璧勸到,又轉身朝那個長須老兒賠禮,“還請前輩體量師兄年少病弱……”

“既然是師兄,還不如小的懂事!”長須老兒拂袖,吹了吹胡子。

“醉淵宮今日多了一個小厮随從!”蕭浮笑道,在場的人想了半晌,也暗自笑了起來,長須老兒自稱“小的”,可不就是自己将自己比作小厮随從麽!

沒胡須的老兒嘆了口氣,安慰了幾句,朝方懷璧說道:“小兄弟,可否回答老夫幾個問題?”

方懷璧抱拳微鞠:“前輩請講。”

“你的短笛,從何而來?”

作者有話要說:

第 18 章

方懷璧一楞,低頭看了一眼腰間的短笛,答:“至親所遺。”

“你叫什麽名字?”

方懷璧皺眉,不知道那個前輩是什麽意思,但還是恭敬卻腼腆地回答:“晚輩姓方,雙名懷璧。”

“方……方懷璧?”那人喃喃念着,低頭思索,良久,擡頭朝方懷璧走去,定定的看着方懷璧的眼睛,“你娘呢?”

“晚輩……從未見過雙親……”方懷璧雖不明白,卻似乎猜測到了什麽,“前輩認得我娘?”

那人疑惑了,卻又問:“短笛不是你娘給的?”

方懷璧沒有再答話,對于這個才見第一次的人,他可不會随便透露自己有兩個師父。

楚嘆墨走過來,淡淡的看了那個人一眼,恭敬的拱手:“閣下便是七空音殺前輩吧?”

那人朗然而笑:“我知道,龍魂水涯在找我。”

着,算是默認了。

楚嘆墨接着說:“那前輩的意思呢?”

“此事過後,我自會過去。”

“多謝前輩!”楚嘆墨再次拱手。

梅九歌卻沒有看出來,楚嘆墨究竟根據什麽來斷定眼前的人就是七空音殺,但聽到七空音殺追問方懷璧短笛的事後,卻覺得倒是不是那麽突兀。

“我看你剛才為你師兄治療,手法步踏皆非出自南宮世家,你真的沒有見過你娘?”七空音殺繼續問道,顯然,他是在暗示方懷璧,他看出來方懷璧的武功出自何處了。

這一點倒是讓蕭浮十分的驚訝,他曾經暗地裏查過很多次,都沒有查到方懷璧的武功來源。雖然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方懷璧的功夫并非出自南宮世家,但他的功夫裏雜糅了太多的武林絕學,要一時間分清楚,憑借的不止是深厚的閱歷和機智的頭腦而已。蕭浮在查這件事的時候查出,教方懷璧武功的人,是有意要混淆他人的試聽,讓任何人都查不到方懷璧的底細。

方懷璧搖頭,即便他聽懂了七空音殺的暗示。

七空音殺又繼續說道:“那……你知道蕭月來麽?”

方懷璧聽到這個名字,立刻瞪大了眼睛,但他因為腼腆害羞而低着頭,沒有人看到他的吃驚,這一刻,他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

梅九歌等人聽到這三個字,自然猜想出來,方懷璧那個死也不肯說的前任師父,便是韻閣十三使之一的蕭月來。蕭月來號稱是十三使中的最強者,能交出方懷璧這樣強勢的武功不足為奇,但蕭月來擅長用劍,方懷璧卻絲毫不會刀劍,而且,方懷璧不肯說,一定是因為蕭月來的囑咐,那麽,消失多年的蕭月來為何放任方懷璧出來闖江湖,卻不準說出授業恩師是誰呢?

而七空音殺既然提到了這個名字,很有可能方懷璧的短笛就是七空音殺的,七空音殺愛慕蕭月來,所以贈送心愛之物乃人之常情,蕭月來随手送給自己的徒弟也無可厚非。

七空音殺好像知道了什麽似的,伸手拍了拍方懷璧的肩膀:“方便跟我來麽?”

誰都看得出,對于七空音殺的問題,方懷璧當着這麽多人不便回答,有好奇的,也有漠不關心的,比如沈魄。

這一場他組織的宴會,好像絲毫與他無關一樣。

方懷璧想了想,朝七空音殺拱手:“辜負前輩好意了,晚輩真的不認得蕭前輩。”方懷璧本來就不會說謊,這話一出,欲蓋彌彰。七空音殺倒也沒有在勉強方懷璧,只是輕輕嘆了一聲,自顧離去。

“原來,江湖中的七空音殺竟然是悼影樓的人!”簪蘭塢的藍衣姑娘說道。

一直沒有說話的短須老兒淡淡一笑:“姑娘看差了,他只是同我們一起來而已。”

七空音殺不是悼影樓的人?

蕭浮坐在原位上,用腳踢了踢方懷璧,方懷璧回頭,勉強地笑了笑,誰都能看出來,這個笑裏藏着多少心事,但他卻依舊很聽話地坐到蕭浮旁邊:“師兄哪裏不舒服?”

蕭浮一把将方懷璧扯過來:“那個老頭兒一定知道你父母是誰,你為何不去問他?”

方懷璧搖頭:“我不想知道。”

蕭浮睜大了眼睛,毫不相信方懷璧竟然會說出“不想知道”四個字:“尊師重道,仁義孝廉一直是你的準則,別告訴我那是表面玩意兒騙人的!”

方懷璧很認真的看着蕭浮:“師兄,這件事,不要再提了。”

蕭浮還想要說什麽,被回來坐下的梅九歌手一掐肩膀,蕭浮正想破口罵出來,發現是梅九歌之後乖乖的閉上了嘴。

而再觀高臺之上,身為主人的沈魄不知何時竟突然不見了。

此時,一陣風帶着清澈的花香迎面而來,大殿中的燭火微微的顫動着,人影也跟着搖曳,而大殿中的人卻是個個斂神以待來者。

之間殿外悠悠走來一個帶着黃金面具的黑衣女子,嘴角噙着笑意,但由于面具遮擋住視野,大殿中的人并看不清女子眼中究竟是善是惡。

“你是四君的人?”簪蘭塢的紫衣姑娘率先落下定論。

黑衣女子銀鈴般清朗的笑聲在大殿中盤桓:“姑娘好利的眼睛,我家主人讓我來看看,率先到達醉淵宮的,究竟有那些了不得的人物,但看到諸位,我倒是不知該如何向主人回禀了,不如……”女子微微側頭看着梅九歌的方向,“你們替我出出主意?”

焦點又再一次轉移道梅九歌身上,蕭浮悠閑地坐在一邊飲茶,他心裏清楚,這個女人,絕對不是四君的人。

梅九歌心知那女子故意為之,卻也大方的站起來:“姑娘這般大搖大擺,似乎不符‘四君’的神秘作風。”

女子輕輕挽了挽頭發:“主人快意江湖,不意惹來諸多英雄側目,但既然大家那麽想要見識何謂‘四君’,初出江湖的主人又怎麽敢不給老前輩們面子呢?”

言下之意,四君所作所為不過是自己“快意江湖”,話雖說得卑微謙恭,卻透着不可違逆挑釁的自信和傲然。

短須老兒淡淡地笑着:“果然是要來麽?”

女子理了理衣袖,姿态悠然:“我家主人,會在五天後各路英雄齊聚之時到達,至于其他人嘛……”

“其他人?”短須老兒眯起眼睛。

女子掩嘴一笑:“小女子就好心提醒一下諸位,可千萬……要擦亮眼睛啊,呵呵呵。”女子說罷,朝梅九歌的方向看了看,旋即飛身離去,地上,留下幾片花瓣。

詩酒花茶有四君……

作者有話要說:

第 19 章

女子走後,大殿之中突然跑來一團雪白地毛茸茸的小東西,衆人這才看清楚,那是一只長毛小狗。它在女子留下的花瓣處嗅了嗅,又朝它的主人“汪汪”叫了兩聲,坐在原位上一手支着頭的白衣少年朝它招手:“好了,回來!”

可小狗卻不回來,直直跑去了方懷璧身邊的桌案下。

少年終于起身緩緩走來,口裏卻說着:“乖貓兒,快回來,我這裏有肉!”

“貓兒?”蕭浮“噗嗤”一笑,看着腳下的小狗,又看了看那個白衣少年。

少年不以為意:“它的名字就叫‘貓兒’,貓兒乖,快過來!”

少年身邊坐着的胡須大漢也起身走過來,問:“少主,可是貓兒發現了什麽?”

梅九歌不由得重新打量這個白衣少年,兵劍世家的少主——夏侯命宛。

夏侯命宛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貓兒好色,剛才那個姑娘很得貓兒的歡喜呢!”說話間,夏侯命宛已經俯下身子将“貓兒”抱在懷裏,又朝梅九歌淡淡的笑着:“那個姑娘的話并不可信,少俠要如何擺脫四君的牽扯?”

“多謝挂懷!在下自有分寸。”梅九歌說道。

夏侯命宛沒有在應答什麽,抱着“貓兒”回到位置上坐好,繼續喂着它吃肉。

簪蘭塢的藍衣姑娘終于坐不住了:“你今日若不說分明,休想活着離開這裏!”紫衣姑娘輕輕拉了拉藍衣姑娘的衣裙,朝她搖頭,藍衣姑娘卻是十分憤怒:“韓郎死在‘四君之酒’的手下,姐姐要我如何平靜!”

梅九歌與酒,關系非常。

這是如今江湖的共識。

“我非是‘四君之酒’,更與‘酒’毫無關聯,不過,你若想與我動手,我可從來都不是那起自稱君子就不打女人的人!”梅九歌說道。

藍衣姑娘騰身而出:“你以為我怕你麽!”說着,她朝一直安靜地坐在一旁的戚豔說道:“袖煙坊的人也是死在‘四君之酒’的手中吧?”

戚豔的眼眸微微動了動,淡淡的擡頭看着梅九歌:“我會再找你。”

藍衣姑娘氣得綠了臉,拔出劍來就朝梅九歌刺去,梅九歌并沒有待他的長刀過來,梅九歌指間結氣,化氣為兵,與藍衣姑娘長劍相接,竟然也爆出一陣電光來,藍衣姑娘被一擊打退三步,冷冷的哼了一聲,又繼續朝梅九歌攻去,劍影舜華千光,夾帶着簪蘭塢特有的幽蘭氣質,卻是凜冽的殺勢如雨,梅九歌凝眉以待,雙掌合出雄厚功力,既守又攻,于缭亂劍光中觑得破綻,一擊擊中藍衣姑娘命門,卻是突然手風一轉,手下留情。

藍衣姑娘長劍震碎,捂着胸口嘔出鮮紅,眼中突然布滿了血絲一般:“簪蘭塢不會放過你,江湖武林不會放過你!”

梅九歌輕輕一笑:“可你,找錯了人!”

紫衣姑娘趕忙跑過來扶起藍衣姑娘,替她把過脈知悉他性命無憂,只是,一身的武功,全廢了。

蕭浮跳出來在梅九歌身上上看下看:“小梅,那個母夜叉沒傷着你吧?”

“你說呢!”梅九歌橫了蕭浮一眼,蕭浮閉口不再說話,只是抱着梅九歌的手臂一臉嫌棄的看着倒在地上的藍衣姑娘。

“梅九歌不是君子,不信奉君子的作風準則,若是諸位與她的想法一樣,大可一起來取走我的性命!”梅九歌說道。

蕭浮瞪着眼睛拍了梅九歌一下:“你瘋了!要他們過來圍毆你?”

長須老兒本就看梅九歌等人不順眼,便走了出來:“我不會欺負小輩,但若你不能證明你與‘四君’無關,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短須老兒無奈的站了起來,很顯然,他不想打,但同門自己卷入戰圈,他焉有旁觀之理?簪蘭塢的省下兩位姑娘因為藍衣姑娘的事情,也很是氣憤,自然挺身而出,而杏子林的冷漠姑娘只是站了起來,沒說打,也沒說不打,興許是要看戰勢如何,才決定要不要出手。至于戚豔,安靜的坐在原位上,一動不動地。還有兵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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