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高級震懾

不久，古雷茵就集合了幾乎所有人。由于他們需要進入惡魔巢穴塔金森，就算最幸運的情況，城主塞斯提會被吸引出來，城內有什麽危險，仍舊未知。每個人的任務也并不輕松。不過，一想到連菲莉絲這樣的小丫頭都有勇氣面對塞斯提，似乎任何困難，也不能稱其為困難了。

莎拉和哈奇跟菲莉絲告別，并期待她早些和大部隊彙合。之後，一大群奇美拉載着考生們浩浩蕩蕩飛起，向着遙遠的牆外高空飛去。

菲莉絲跳下老年奇美拉，望着留下來的華瑞：“其實，你不用留下來。”

華瑞默默坐在自己那頭奇美拉身上，沉默了半響：“我只是，不想留下你一個人……”

菲莉絲聞言一愣，當下別過頭去，華瑞的心意她不是不知道，以前都裝傻應付過去了，可是現在，她卻無法保持冷靜。無法回應，就無視吧！她猛地催動坐騎，奇美拉猛然加速，順着金剛牆直向上竄去。

華瑞追在後面大喊：“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想幫你！”

幫？怎麽幫？弗蘭德的後裔，王國的王子；而她，卻是曾經的賞金獵人，現在的惡魔召喚師。她觸犯了禁忌，打開了通向深淵的空間門，一旦被發現就是大陸公敵；她甚至在私自探查弗蘭德留下的遺産——隐藏在學院下水道中的秘密。他們，根本不是一路人。

每一個接近自己的人，都只會被自己所牽連，就算是未來的國王，也不會例外。她注定孤獨——這命運，在十二年前就已注定。

老年奇美拉的速度奇快，很快就突破了城牆。俯視整個牆頂，宏偉的牆體，仿佛一排堅挺的巨人，用血肉之軀阻擋着嗜血的惡魔。牆外的一切，雖然是鏡像，那厮殺的場景，卻萬分真實。

不分晝夜，一批批人類湧上去，前赴後繼；一批批被砍殺，被碾碎，被吞食，卻總有激昂的口號，化作靈魂的最強音，響徹夜空：“為了家園！”

無論惡魔們的怪叫如何猙獰刺耳，卻難以掩蓋人類視死如歸的氣概。

菲莉絲只覺得一股熱流從心底湧現，眼眶竟止不住灼熱。随着視線模糊，牆頂也變得朦胧，被奇美拉的吐息腐蝕的巨岩中泛出淡淡的光彩，那是魔法銘文的輝光。

“這是……”菲莉絲不禁驚訝，只因，她發現所有的銘文都彙聚成了一連串的紋索圖案，每相隔一段，便會有一個圓形的交彙點，而交彙處的紋樣，她居然是見過的！

羊角村！她還沒忘記那個名字！

她催動坐騎，一個俯沖，落到了一處交彙地，嘗試着把右手伸出。随着手腕的靠近，那些符文的光亮居然變得明亮起來。與之呼應的，她手腕上也浮現出金色的銘文，那些早已消失的文字，居然會重現！

從未見過的文字。菲莉絲涉獵多種語言，卻壓根也不認識。那是一些很繁瑣的象形文字，在字母文字發達的現在，象形文字早已失傳于遠古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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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弗蘭德會這種東西

但無論如何，這很可能和啓動元素炮的密碼有關。

菲莉絲當下毫不猶豫，把手掌按在了銘文圖案的交彙點中。

霎時，極淡的光芒以她的手腕為中心擴散開來，彌漫開去，化作一串流光，消失在了蜿蜒曲折的集束陣形中。

緊接着，金剛牆居然開始顫動！

菲莉絲重新催動坐騎，準備飛離城牆，卻看到牆的邊緣，一個人影站在那裏，凝視着牆外的人魔戰場。

阿爾法？他在這裏做什麽？

菲莉絲順着他的目光往外望去，只見奇美拉的大軍居然有規律的排布在一定範圍之外，沒有一頭，越雷池一步！

難怪一直再沒有奇美拉越牆襲擊了，菲莉絲原本以為那是自己的老年奇美拉的震懾作用，現在看來，莫非，阿爾法才是那個威懾的源頭

何止奇美拉，就連地上的戰場也是如此，即便人類大軍已經所剩無幾，惡魔們卻和這座牆保持着詭異的距離。

難道，高級惡魔的威懾，甚至是可以收發自如，範圍自控的麽？

這實在是太誇張了吧？

菲莉絲試圖催促坐騎靠過去，可僅僅接近了幾步，老年奇美拉竟然也不敢再靠近了。

阿爾法擡起頭，向她的方向望過來，夜色中，菲莉絲看不清他的表情。

為什麽要來找她？為什麽要阻止牆外的惡魔大軍？菲莉絲有很多話想問，可是，卻問不出口。

那一日，一牆之隔，她臨時回家意外聽的話，至今揮之不去。

是啊，為什麽不懂感情的惡魔會說出那樣的話？他到底在想什麽？她想知道他的想法，可她不知道如何啓齒。

她希望那句話是真的，又希望是自己聽錯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實施，到底是哪樣。

忐忑，糾結，有一絲向往和期待，更多的卻是疑惑和畏縮，她讨厭這樣，仿佛整個人都變得不像自己了。

她握緊了雙手，死死抓着奇美拉的脖子，心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動——她到底該怎麽辦？

一晃神的工夫，金剛牆上的符文發出明亮的光輝，牆外的灰色風蝕外殼開始脫落，露出裏面漆黑的牆體。一塊巨大的岩石從正面凸現出來，并不斷向外延伸，逐漸形成長寬都在百米左右的巨大十字花形。

由于牆體的剝落，阿爾法一躍跳上了一頭奇美拉的脊背，緩緩升空。

但是莫名的，菲莉絲卻能感覺到他的視線，一直盯着自己。

為什麽，明明一點都看不到，卻會有這樣的感覺？難道，是因為契約嗎？

菲莉絲埋下頭，感到不知所措。

“菲莉絲！你怎麽辦到的？”華瑞欣喜的，意外的聲音傳過來。他在附近找了半天，直到符文露出輝光，照亮了上方的一小塊空間，他才終于看到菲莉絲這頭奇美拉。老年奇美拉的大塊頭在一片蒙蒙輝光中漆黑一團，格外顯眼。

“呃？”菲莉絲終于回過神來，“是的，我做到了，那就是十字花元素炮了吧？”她指着金剛牆外側的巨大突起巨岩說。誰又會想到，金剛牆的武器，居然是隐藏在土系塑型魔法中的，只有當特定的銘文被激活才會出現？

看那符文的規模，和元素炮的大體積，可以想象它驚人的威力。十字花型大炮的中央，是洞黑的炮管，裏面遍布密集的螺紋。很顯然是收集元素的裝置，其攻擊力，可能會比它的外觀更加驚人。

而随着元素炮的出現，地面上殘留的人類軍隊也變得井然有序，居然開始往牆內撤退了。

元素鏡像是不可能具備和真人一樣的思考能力的，但，它的創造者可以給鏡像預設一些簡單的應變動作。既然軍隊開始撤退了，那麽意味着，元素炮的啓用，确實已經被設計在了考試空間的制作過程中。也就是說，這一切，都是弗蘭德有意預留的。

一切，真的是嚴格按照歷史在進行嗎？五百年前，這裏究竟發生什麽？菲莉絲不禁摩挲着自己的手腕，那一圈符文再次消失了，和在羊角村一樣。弗蘭德留下這一切，到底有什麽用意？她已經徹底摸不清頭緒了。

一轉頭，阿爾法已不知道騎着他的坐騎去了何處，她只知道他仍在附近，契約能夠給她提示方位。只不過，由于夜色的關系，她完全看不到他的所在。

淡淡的星光下，隐約可見惡魔的大軍，仍舊局限在有限的距離內，不安地，狂躁地騷動着，卻又被什麽遏制住。

他确實還在附近，震懾，使惡魔們不敢靠近，他是在幫自己嗎？可是為什麽呢？她并未要求他為自己做什麽。

牆體又一陣震動，一座環形石柱群從菲莉絲之前激活的銘文圖案彙集點升起，八根長短不一的石柱排列成環形，每根石柱上都有象形文字刻印。環形的正中是一個圓形石臺，上面鑲嵌了九枚魔晶，一枚圓形的居中，八枚梭形的環繞在外側，形成四短四長的十字花冠。

新出現的建築物吸引了菲莉絲的注意力，她降下坐騎，跳下地來，靠近石柱環，仰視着這些造型奇怪的石柱，自言自語：“這個，難道是控制器？”

“是的。”華瑞也飛了過來，“石柱上的文字，是控制密碼，不同的組合對應不同的指令。”

“你會用？”菲莉絲轉過頭，問他。作為弗蘭德的子孫，他也許真的知道什麽。

華瑞緊盯着那些石柱，遲疑了一下，最終點點頭：“我試試吧。”他說這走近那石臺，手指在魔晶上按照一定的路線劃過，那流暢的動作，根本不像是新手。當下，石臺上的花辮形魔晶亮了起來。

華瑞把手掌按到正中間的魔晶石上，石柱頓時發出蒙蒙的亮光來。緊接着，一個紫色的魔咒環“咣”的一聲出現在上空，環上，一枚紫色小球沿着軌跡緩慢轉動着。

這個東西，怎麽和學院治療所頂部的魔咒環如此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