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一世人，兩兄弟
“不——”
“轟！”“咔嚓！”
天空中突然劃過的閃電和轟隆的驚雷淹沒了兩個少年痛苦凄厲的悲吼，似是用無情的冷笑諷刺着少年悲苦的心。
“嘩！”
大雨在閃雷之後緊随而下，路上行人紛紛避退，尋找避雨的地方。只是卻有兩個身影似是全無在乎這大雨将身體濕透，一個勁兒向前飛奔，連路上的行人車輛也不管，一時倒是引起了路上之人紛紛的咒罵。
這兩個人正是張羽風和蘇文瑾。在得知蘇海的噩耗之後，兩人都十分悲恸，陷入巨大的悲傷中難以自拔。好在張羽風尚還存有一絲理智，拽起蘇文瑾直奔醫院。
被冰涼的雨一淋，蘇文瑾混亂的腦子終于清醒了一些，甩開張羽風的手自己向前奔去，一時竟讓張羽風追之不及。
片刻後，兩人飛奔到了醫院，蘇文瑾剛沖進大門，便對着一個醫生沖了過去，揪着他的衣領，嘶吼道：“說，我爸呢！”
醫生眼見着蘇文瑾雙目通紅，面色可怖，不由一時吓呆，愣愣地說不出話來。
張羽風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拉開蘇文瑾，低喝道：“文瑾，冷靜一點！”
蘇文瑾退後兩步，雖然還是喘着粗氣，但好在穩定下來了。
張羽風嘆了一口氣，走到醫生面前道：“醫生，不好意思，我弟弟剛才太激動了。我們是想問一下，剛剛有沒有一個叫蘇海的……”他沉默了一下，道，“出了車禍的？”
醫生方從驚吓中恢複過來，聞言皺了皺眉頭，心裏大概猜到了剛剛蘇文瑾失态的原因，便也不再追究，只是道：“他的屍身在地下的太平間裏。”
蘇文瑾聞言頭也不回沖了出去，張羽風也顧不上在和醫生說什麽，跟着跑了出去。
蘇文瑾跑到太平間門口，卻突然停下了腳步，呆呆地看着裏面一具具蒙着白布的屍身。很多屍身因為長久沒有人認領，覆蓋的白布上落了一層灰塵。只有靠近門口的這一具光潔如新，只是那耀眼的白，卻深深刺痛了蘇文瑾的眼睛。
他慢慢地擡腳走了過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似是怕驚醒了仿佛還在睡夢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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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的一段路，卻好似走了一個世紀這麽漫長。蘇文瑾慢慢跪下，用顫抖的手掀開白布，看見裏面那熟悉的面容，輕聲道：“爸，很晚了，我們回家去睡吧，這很冷的。你快起來啊，快起來啊……”
張羽風看着這一幕，雙拳緊握，滿口鋼牙緊咬，卻還是控制不住臉上流下的兩行淚水。他猛地擡起頭，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不讓淚水再度流下
慢慢走到蘇文瑾身邊，張羽風蹲下身子，拍拍他的肩膀道：“文瑾，想哭就哭出來吧，別憋在心裏。”
蘇文瑾一動未動，不說話，也不哭，只是目光呆滞地跪在那兒。張羽風心裏不無擔心，可又無法勸他，最終也只能長嘆一聲，默默陪在他身邊。
不知過了多久，蘇文瑾突然站起身來，大步向外走去。
張羽風一愣，連忙跟上去，一把抓住蘇文瑾問道：“文瑾，你要去哪？”
蘇文瑾沉聲道：“我不信爸這麽謹小慎微的人會無緣無故的出車禍，我要找醫生問個明白！”
張羽風一呆。随即醒悟過來，暗罵自己怎麽這麽笨，居然連這一點都忘記了。忙道：“我跟你一起去。”
蘇文瑾眼中閃過一抹感動，卻什麽也沒說，只是點了點頭。
兩人去找醫生，誰知一連幾個居然不是搖頭嘆息，便是一臉惶恐的趕緊避開，直急的兩人恨不得将那些醫生抓起來拷問一番。一直到最後才有一個年老的醫生實在看不下去了，小聲告訴了他們。
“你們不要問了，是林家的林天行撞的。沒人敢得罪林家，你們再問也不會有人說的。”
“林天行……林天行！”蘇文瑾突然大喊一聲，轉身便要沖出去。
“文瑾，你要幹什麽？”張羽風一把抓住蘇文瑾的胳膊。
“大哥，你不要攔我，我要去找林天行！”蘇文瑾猛地回頭。雙目通紅地盯着張羽風。
“你冷靜一點！”張羽風大吼一聲，“你現在去找他有什麽用？叔叔能複生嗎！”
蘇文瑾一下甩開張羽風的手，同樣吼道：“就算不能讓爸複生，我也要讓他死得瞑目，我要找林天行報仇！”
張羽風微微一滞，眼中翻湧着複雜的感情，有內疚，有痛苦，也有悔恨。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猶豫一閃而過，最終被堅定取代。
“文瑾，我不能讓你去冒險。如果你想報仇，”張羽風頓了一頓，“就找我報吧。”
“什麽意思？什麽叫找你報？”蘇文瑾盯着張羽風問道。
張羽風眼中不由自主地蒙上一層氤氲：“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和林天行起了沖突，叔叔他也不會……”
當下，張羽風将前番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蘇文瑾，最後忍不住失聲哭道：“都是因為我……”
蘇文瑾此時卻是冷靜了下來。他雙手抓住張羽風的雙肩，低聲道：“大哥，你想多了，這事不怪你。就算林天行有通天的本事查到我和你的關系，也不會在剛剛從你那裏碰壁後接着找上我爸。這一切不過是個巧合罷了，與大哥你無關。”
張羽風一聽之下頓時愣了一愣。他本非愚笨之人，此番只不過是被內疚所困，一時難以想到，如今被蘇文瑾一點，随即醒悟過來。
擡手擦去眼中的淚水，張羽風沉聲道：即便這樣，叔叔的死跟我也脫不了關系。若不是在我這兒吃癟，他也不會在大街上橫沖直撞的開車發洩了。“
蘇文瑾還想在說些什麽，卻被張羽風攔了下來：“文瑾，你放心，我不會再內疚下去了。不管是不是我的原因，叔叔都是因為林天行才出事，這筆賬不能不算。走，我們卻去林家別墅。”
“大哥……你不必為了我去得罪林家。”
張羽風怒道:“你這是什麽話！且不說我與林天行之間早已結怨，就憑我是你大哥這件事我也不能坐視不管。除非，你再也不認我這個大哥！”
“大哥……”蘇文瑾低下頭，悄悄掩過眼角的淚水，擡起頭來道，“好，大哥，我們一起去！”
“嗯！”張羽風重重一點頭，“就算林家是龍潭虎穴我們兄弟也要去闖上一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