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章節

，不是陸曜想閉關，而是他不得不。

蘇宜修覺得有趣了，這世界上居然還有陸曜不得不的事情，他以為渡劫期的陸曜早已是無所不能。

“你何以這般看着我？”

蘇宜修的眼神裏帶着嘲諷和憐憫。

“大概是因為我生氣吧。”

蘇宜修從來直言不諱，至少在陸曜面前是。他覺得他們之間完全可以坦誠相對。

“你還生我氣……”陸曜輕笑了一聲，“那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還愛我，而且……只愛我？”

陸曜突然從主位上走下來，來到蘇宜修面前，将他攔腰抱在懷裏。

蘇宜修想掙脫，無奈陸曜的手臂十分有力。

“呵，你再擺出一副情聖的樣子有什麽意思？反正現在你要我如何我就如何了。關子賣久了，也就沒人想知道了，你到底想從陸飛廉那裏拿到什麽？不如現在就說清楚好不好？要是魔尊大人能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自然鞍前馬後在所不辭，然後我祝你萬壽無疆千秋萬載……只是有一點，你拿了你要拿的東西，送我我想回的地方。”

“然後大家，再不相幹。”

陸曜的手松了松。

可沒過一會兒，他就又把手收緊了。

因為他感覺到門外頭好像來了一個不速之客，那小心翼翼的模樣深怕別人發現了他。

可陸曜誰啊，渡劫老祖啊。什麽樣的人在他面前不都得原形畢露啊。

也是陸飛廉太心急了，所以才會冒了這麽大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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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曜把蘇宜修緊緊抱在懷裏，伏在他耳側宛如情人間的親昵。

他用那種只有蘇宜修可以聽見的聲音對他說。

“我想要陸飛廉的離山鬼火。”

蘇宜修有一瞬間的愣神。

他想過無數種可能唯獨落下了離山鬼火，因為離山鬼火從來都由陸家人守護，除了陸家人誰也不能擁有那離山鬼火。

然後他突然發現，陸曜也姓陸。

蘇宜修盯着陸曜不停看，甚至都沒有感覺到陸曜的雙手已經穿過他的長袍撫上他的胸膛。

這副畫面刺激了在門外偷聽的陸飛廉，他的腦中轟然作響，轉眼之間一片空白。

他突然想起了他曾經以為自己有個情敵的事情，覺得自己當真一語成谶。蘇宜修從來不說愛他，是因為他根本就不愛他！他是魔域的左使，他跟這個人早就相識！

陸飛廉哭着笑着後退幾步，眼前一片迷蒙、覺得整個世界都在颠倒。他扶着肚子不停地笑，終于狂性大發奔騰而去。

可憐此時的蘇宜修無知無覺，只覺得陸曜的手十分礙眼。只是心裏做如此想，身體卻覺得十分受用，甚至還沒說出拒絕的話，身體已經緊貼了上去。

然後他聽到陸曜輕笑。

“莫要貪吃。”

“等我回來。”

陸曜點點他的鼻尖拂袖而去，蘇宜修卻癱軟在地不住發抖。

那是種失去自己身體控制能力的恐懼。

陸曜是去找陸飛廉了。這對陸曜而言不費吹灰之力。他二人站在魔都山間的狂風裏，肅殺的氣息從山巅蔓延至山腳。

那是陸飛廉第一次正眼看見陸曜。

“你是誰？”

陸飛廉努力克制着自己的雙手。

他想沖出去把這人打翻在地，遺憾的發現自己的實力實在太差。

在這個人面前，他連動都動不了。

“陸曜。”

陸飛廉忽而怔在原地，因為他對這個名字實在太過熟悉，那個在夢裏不停出現的人，那個嘶吼着聲音說要從今往後為自己而活的人。

他沒想過，他二人相見，居然是在這種時刻。

“你呢？你又是誰？”

陸曜的反問讓陸飛廉不知所措，陸飛廉實在不知道這個問題有什麽回答的必要。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有一道閃電在他腦海中炸裂開來，空響之後就是一派寂靜。

“……是啊……我是誰呢？”

陸飛廉抱着腦袋使勁回想，好像有什麽東西早已被他遺忘，他努力不去回憶以為一切就可以當作不複存在，可當這個陸曜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從未忘記。

是了。他是陸曜。

可是如果他是陸曜的話，眼前這個人又是誰？

陸飛廉垂下他捂着腦後的手，神色平靜地站直了身體。他是陸家家主的嫡子，是含着金鑰匙出生的少爺，他出生那天滿身琉璃，照的一室輝煌璀璨，所以他父親給他取名一個“曜”字，寓意光華妙明绮麗華美，也望他發揚門楣光宗耀祖。

“你到底是誰？”

陸飛廉的神态再不孱弱，周身的氣息如寒風般凜冽，他暗沉着眸光看着眼前這個人，即便這個人比他強大許多他也無所畏懼。

“我說過了，我是陸曜，而且……我也會是這世上、唯一的陸曜。”

陸曜高高在上，仿佛一切勝券在握。

“你所擁有的一切，包括你的名字，你的身份，你的家族，你的使命……最後，都會是我的。”

“我一個人的。”

“現在，就從蘇宜修開始。”

陸飛廉猛地驚醒，在一派憤怒之中看着陸曜緩步而來。那個人背負着雙手身姿挺拔，看着陸飛廉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只蝼蟻，除了憐憫還是憐憫。

可只有陸曜自己知道，他所有的一切不過是虛張聲勢，他苦苦支撐到如今，再也經受不住再一次的失去。他抓着陸飛廉的衣襟靠在他身前，用那種最最溫柔的語氣說出最最殘忍的語言。

他要将陸飛廉徹底打敗，最好一擊即中。

“他從一開始就是我的。你也愛上他了是不是？”

“他的滋味那麽好，再沒有人能比他更加誘人。他大張着雙腿的樣子真讓我把持不住，每一處動作都能讓我流連忘返驚喜不以，每當我沖撞進他的身體裏時，我恨不得就此沉淪進去，最好能把他拴在腰上這一輩子都不要分開——”

“夠了！”

嫉妒讓陸飛廉面目全非。

他使盡全身力氣終于在陸曜臉上揍了一拳，那一拳結結實實，陸飛廉自己都覺得拳頭酸痛。

也不知道為什麽，陸曜還真讓他打了。

陸曜擦擦嘴角的血跡，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

“其實他跟娼-妓毫無區別。他與我與你的不同，是他愛我。”

“并且只愛我。”

“他浪蕩的身子只給我一個人享用，他願意為我奉上他的一切乃至生命，我的喜怒就是他此生存在的唯一理由，他為你張開雙腿也不過是因為我的授意——”

“我等着他帶着你的心髒來向我獻媚。”

41螢火

魔都建在魔域正中心的位置，四周是皚皚的雪山，刺目的白亮得耀眼，陸飛廉愣了好久才看清眼前的人。但他沒有停留。

他越過那人，低垂着臉繼續往山上走。

厚厚的積雪沒過他的膝蓋，每走一步都極其艱難，越臨近山頂風雪越大，來自的山頂的狂風幾乎讓陸飛廉邁不開步子，但他還是走，使勁走，從山腳走到山腰，未來還要行至山頂。他不曾回頭，背後卻已是一連串孤獨的腳印。

那個人也跟着他走。

從月生日暮，到日落黃昏。

一黑一百兩道身影，在始終肆虐的風雪裏不斷前行，直到變成兩個無比渺小乃至于不值一提的黑點。

“你走錯路了。”

去歲暮天寒的路不是這條。

去救被關在歲暮天寒裏的南竹和閻賀的路不是這條。

蘇宜修首先敗下陣來。

他已經跟在陸飛廉走了後面一天一夜，再這麽跟下去，他們兩個就該到山頂了。

他不是不想早點告訴陸飛廉，只是他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不久之前，他親手捏碎了陸飛廉的丹田。

兩次。

但走這條路，總歸是沒有意義的。蘇宜修忍不住想提醒。

陸飛廉聞言頓了頓腳步，他微微回頭，露出半張側臉。

夜幕四合，蘇宜修看不清陸飛廉的表情，他只覺得陸飛廉的背影讓人難過，蘇宜修幾乎控制不住自己泛酸的眼角。

所幸這種感覺并沒有停留太久。

陸飛廉轉回身體，面向山巅，重新啓程。

這一走，就走到了山頂。

山頂上是一眼溫泉。

“歲暮天寒在對面那座雪山上。”

蘇宜修又一次提醒。

“原來還是走錯了嗎？”

陸飛廉站在溫泉邊上，周圍是溫泉池裏冒出的袅袅水霧。他的身體因為水霧的籠罩變得模糊，人也變得隐隐綽綽、不甚真實了起來。

他擡頭看着天際，發現空中有許多晶瑩的亮光。

“看，星星。”

蘇宜修随着陸飛廉的視線看向空中，果然發現有許多光芒閃現在空中。

只可惜那些光芒的源頭不是星星。

而是螢火蟲。

“不是星星，是螢火蟲，這裏有地熱，所以還有螢火蟲。”

山雨欲來風滿樓。今天的天氣陰沉得可怕，哪裏有星星可供陸飛廉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