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翌日。

手機上的鬧鐘還沒響，她就起床把鬧鐘給關了。

她簡單洗漱之後，拉開衣櫃門，在她的冬裝中翻來覆去地挑着搭配，想要穿毛衣連衣裙，卻又怕行動起來不方便。

因為一直在室內，她也就配了一套适合的穿搭，寬松的白色毛衣加上棕色褲子，外加一條溫暖的羊絨圍巾。

在包的選擇上，她放棄了那些只能裝下手機的小包，找了一個能裝下A4紙的帆布包。

秦雨開車還沒到，她就已經等在樓下大堂裏。

秦雨剛給她打電話說進小區了，她就讓秦雨開到樓前，立刻鑽上了車。

秦雨頗有些錯愕地問柯巧心：“你今天怎麽起這麽早。”

柯巧心則是找了個借口，自然不會承認是因為她能去見關存風：“因為今天可以去簽電影合同，有錢賺當然心情好。”

秦雨似乎也覺得柯巧心為這件事開心也是理所應當，她也知道柯巧心在背後付出多少了的努力。

她将柯巧心放到了錄音室大樓的門口：“姐，我先回公司，如果再要來接你，給我打電話就行。”

柯巧心應了聲，讓秦雨路上開車小心。

這一回，她熟門熟路地來到了錄音室門口，這次錄音室的前臺坐着一個人。

那人見到柯巧心也見怪不怪：“關存風在錄音室裏，你直接進去就好。”

柯巧心這才去到上次的錄音室門口，敲了敲門。

來給她開門的是韓偉，韓偉開門見到人，沖她打了個招呼，又轉頭對關存風：“你的人來了，你就別再折騰我了，我先走了。”

說完，韓偉就讓柯巧心進去，他關上了門，将空間留給了他們二人。

關存風跟柯巧心打了個招呼之後，也沒有問她昨天試鏡的事，直接問她：“你DEMO聽了嗎？”

“聽了一下。”

柯巧心還是在昨天試鏡完回去，才臨時抱佛腳般地打開了U盤裏的音頻。

歌曲的旋律不是那種簡單洗腦的旋律，反倒是有一點的爵士曲風，有一種特殊的瑰麗感，直到她打開歌詞，看到作曲和編曲都是韓偉。

關存風先讓她簡單地做了下上次練過的發聲練習，緊接着就讓她又聽了幾遍DEMO，對這首歌加深了一下認識。

在柯巧心能簡單哼起這首歌的曲調，簡單地清唱一兩句時，關存風才開始放起了伴奏。

柯巧心始終對着伴奏唱歌有些發憷，第一句就錯過了合适的時機點。

伴奏還在繼續播放，柯巧心卻遲遲未找到能卡進去唱歌的點，她頗有些無措地看着關存風。

關存風則是将伴奏重新拉到了開頭，這一遍他一邊打着拍子，一邊到開頭第一句示意柯巧心可以開始唱。

她終于這才找到了第一句的調，順順利利地接下了後面的內容。

到了歌詞上寫着合唱的部分，關存風也輕聲和她一起唱了。

每當關存風和她一起唱的時候，她才會在關存風的帶領下大膽那麽一點點，唱得稍微響一點。

其餘時間，她都是沒有太多自信，唱得非常輕。

一遍唱完，關存風倒了杯水給她，讓她潤潤嗓子，沒有再給她休息的時間，又讓了她多唱了幾遍才喊了停。

他們剛停，前臺就來敲門問她們是否需要訂午餐。

關存風問柯巧心：“想出去吃，還是在這裏吃？”

柯巧心想了想，他們若是單獨吃飯被拍到，只會給秋姐和紀哥增加工作量：“訂外賣吧。”

“那寫工作室名字和電話就行，信息都在抽屜裏有，我會幫你們收的。”

前臺通知完，就帶上了門，似乎又去其他錄音室通知其他人。

關存風拿過手機問柯巧心：“你最近有忌口的嗎？或者有想吃的嗎？我知道這附近幾家店還不錯。”

柯巧心想了想：“我都可以，我不挑食，你看你想吃什麽。”

她也将手機拿了出來，默默地搜起了附近的外賣，周圍确實外賣種類豐富，從白領的工作餐到火鍋店的外送也都是應有盡有。

可能今天房間暖氣開得有些不足，坐了一早上的她，此時一停下來就感覺有點冷，想要吃點熱乎的。

她看中了周邊的一家專門做煲湯的店。

她問關存風：“你想吃這個嗎？如果不想吃，我們可以換一家。”

“我也不挑，就這家，”關存風看着店鋪名也在他手機上搜了起來，“我來點。”

“不行，”柯巧心立刻說了句，“你都用私人時間教我唱歌了，我理應請你吃飯的。”

“我這裏有電話地址，你就不用重新填，”關存風說，“如果想請，下次。”

關存風的話也是有理有據，關存風這麽認真地教她，她也是不能單用一頓外賣就抵消了這份感激。

直到外賣來之前，關存風都沒有放松讓柯巧心繼續練習。

前臺來敲門，說是将他們的外賣放到會議室裏，關存風這才中斷了練習。

關存風帶柯巧心邊去會議室邊解釋說，若是在錄音室吃飯，味道會有點難散，所以吃飯都集中在會議室裏吃。

不過今天人應該不多，她可以不用擔心。

她們去到會議室，果真一個人都沒有，桌上卻放着五六份外賣。

關存風找到兩人的外賣，解開了塑料袋上的結，将包裝得嚴實的飯盒都拿出來放到桌上。

柯巧心一打開湯盒，也不知道是為了保溫還是其他原因，湯上飄着一層油花，她悄悄看向關存風那碗也是一樣飄着油花。

她有些不好意思，剛才外賣選擇的時候，大概應該聽關存風的推薦，而不是她自作主張。

“那個……”柯巧心說了句，“我是不是選錯店了，湯好像太油了。”

關存風則是說着“無礙”，拿起勺子撇着湯上面的浮油，像是告訴柯巧心他真的不在意。

兩人默默無言地吃完這頓飯。

等他們兩人開始收飯盒的時候，才陸陸續續有人進來吃飯，那些人見到關存風也是很熟稔地打個招呼。

一點也沒有将關存風當做難以接近的存在。

兩人回到錄音室，柯巧心本以為關存風會又開始“魔鬼訓練”。

關存風卻是讓她休息一下，跟她閑聊了起來，關于她即将開拍的新電影。

聽她說了兩句，并且一直在誇任荷導演人很好，關存風剛要跟她說：“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說……”

韓偉敲門進來：“存風，你一直相見的作曲家餘信誠來了，去見一面？”

關存風看了一眼柯巧心，柯巧心會意：“你去吧，我一個人坐一會兒就行，我玩會兒手機也可以，我不會亂動這裏的東西的。”

關存風就跟着韓偉出了門。

柯巧心則是站了起來，繞着錄音室四處看了看，上次和今天早上都因為太緊張，她都還沒仔細看過這件錄音室。

這次，她沒放過錄音室的任何一個細節。

逛了一圈，她才重新坐回了沙發上，拿出歌詞看了看，又拿出手機查了下作曲家餘信誠是何人，發現這人以寫情歌而聞名。

她又随便刷了刷微博，漸漸地一股困意朝她湧來，她就趴在沙發的扶手上準備小憩片刻。

關存風同餘信誠談好下一次的合作，再回到休息室，發現本來應該坐在沙發上的人，此刻卻歪在沙發上。

他走到她身邊，看陽光打在她身前，她也恍若未覺。

關存風蹲下身，本想叫她醒醒，擔心她這麽睡會着涼。

看她烏黑的發絲垂墜在她的耳側，白淨的臉則是緊貼在毛衣上，臉上卻比毛衣的顏色更添一份紅暈，顯得整個人很恬靜。

他起身拉上了一半的窗簾，仍舊給室內留了些光亮。

又從櫃子裏拿出一條毛毯，輕輕地給她蓋上。

毛毯蓋上的瞬間，關存風見柯巧心動了動，本以為她會醒的，她卻像只小貓一樣，用毛衣蹭了蹭臉，複又恢複了清淺的呼吸。

關存風坐到電腦前，通過黑掉的屏幕，照出了他嘴角挂的微笑。

他打開了電腦，屏幕亮起的一瞬，他嘴角上挂的微笑也随着屏幕的變色而消失不見。

等到柯巧心醒過來時，用了點時間，才意識到她現在是在哪裏。

她面前的關存風正戴着耳機坐在電腦前面，對着各色的長條在點鼠标，從她這個外行人看起來，應該就是在作曲或者編曲。

看到身上的毯子，她緊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來學習的，她卻還在偷懶。

疊好毯子，關存風似有所感地回頭：“醒了？”

柯巧心點頭：“一不小心就睡過去了，不如我們繼續？”

關存風看了眼時間和屏幕：“今天似乎也差不多了，你不是要去公司簽約，我送你過去。”

柯巧心連忙說：“不用，我可以自己過去，我可以讓秦雨來接我，就不麻煩了。”

關存風還是利落地關了電腦：“走吧，正好我路上有事跟你說。”

柯巧心這才想起來，關存風去找餘信誠之前，就說有話跟她說，卻被韓偉的來訪打斷了。

她有些不安地想着，關存風不會要跟她說，她朽木不可雕，他們還是只在節目上見面，私下裏他也輔導不了她。

一路帶着不安的心情上了車，駛出車庫的時候，柯巧心突然想起她今天聊天好像沒有提過她要去簽約，就連發消息也只提到了要去公司，并沒有提到具體的事情。

莫不是陳秋已經大嘴巴的告訴了紀友，紀友又告訴了關存風？

可是陳秋這麽看重這件事，在合同沒确定之前，應該不會肆意張揚。

柯巧心坐在副駕駛上，盯着關存風半晌，在等着他開口。

“在想什麽？”

“想你怎麽知道我回公司簽約。”

柯巧心一不留神就将心裏的話說了出來，暗恨自己太放松了。

“你昨天是不是去的23號別墅面試的，”關存風頓了頓，“你之前不也一直很好奇為什麽我跟關在憶兄妹關系可以瞞得這麽好。”

柯巧心震驚于關存風知道別墅的地址，轉念一想，莫不是關存風也陪着關在憶去面試了。

她之前确實旁敲側擊地問過關在憶，她和關存風兄妹的事情，關在憶都含糊地帶了過去，說的不是記者太傻太不敏銳，就是他們兄妹确實長得不像。

見柯巧心一直都沒說話，關存風才告訴她：“任荷是我們母親。”

柯巧心呆怔良久，才反應過來，那之前的事情也都解釋得通，她也記得網傳任荷的丈夫是個隐形富商，說是任荷拍電影的藝術來源，估計是各家媒體都給了任荷幾分薄面才沒有爆料出去。

她沒有理解關存風為什麽突然告訴她這些：“為什麽要告訴我？”

“你遲早要知道的，”關存風說，“現在告訴你，是希望你不要想太多，我和在憶在昨天之前都不知道你在試鏡的電影是《年老之後》。”

柯巧心也聽明白了關存風的潛臺詞是她并不是憑借誰的關系，而是靠自己的實力拿下的角色。

她卻有點好奇，既然一家都在娛樂圈工作：“為什麽在憶不演？”

“我媽從小就押着她看電影，還要談感想，因此她對電影的厭惡大于喜愛，她覺得電視劇更有趣，換個領域，就不需要在任導的光環之下。”

柯巧心将關存風的話換個說法就是他們兄妹二人也都是全憑自身的努力才獲得今天的成就。

她聽到這個消息先是震驚，之後多少有點難以消化。

不過她現在也算是比其他人多知道了一些關存風的秘密。

是她的獨家私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