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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2-9-1 10:39:58 字數:2685

思來想去,往事浮浮沉沉,前世今生裏又是一片狼藉……

自從陳修風中毒後,孟辭玲本想帶他回三七寨,可陳修風堅決不肯,一心想打聽領頭蒙面人的下落,然後替娘報仇。之後是極為艱辛的半年,孟辭玲女扮男裝跟着陳修風四處打探,可陳修風的身體卻每況愈下。那時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麽叫做絕望,沒有人可以依靠,沒有人可以幫忙……就這樣一直挺到新年,陳修風連走路都困難了。孟辭玲毫無目的地拖着備受折磨的他在山路上艱難行走,迎着寒冬的第一場雪,想着如果支撐不住了就可以這樣順理成章地倒下去,不再醒來。

“辭玲,你快起來,你不可以死,你還得替你娘報仇,還得……替師父報仇。”陳修風的四肢已經開始潰爛,但他還是拼命地搖晃着倒在一邊的孟辭玲,不斷喊道,“快睜開眼睛,看看師父,我答應過你娘要好好照顧你的,還有你爹,我答應過他會帶你回去的。”

“師父,我好像看到我娘了。”孟辭玲根本睜不開眼睛,于是喃喃說道,“現在停下來,感覺好舒服啊。”

“辭玲,不要讓師父擔心好不好,求求你快睜開眼睛,快睜開眼睛……”

陳修風在一旁嘶聲力竭地喊,可那時她真是什麽都聽不進去,只感覺心不由自主地往下沉,往下沉。她想,這樣也好,即使師父不在了,她也可以和他做個伴,這樣還是和從前一樣的。可是,也許是命不該絕,不知過了多久,她開始重新恢複意識,感覺到有人正背着自己在緩緩地移動。

“師父,你的傷好了嗎?”她有氣無力地問。

“你終于醒啦,呵呵,只要辭玲不死,我的傷就會好。”陳修風的聲音聽起來輕飄飄的。

“師父?”她睜開眼,環顧四周,竟發現身下的陳修風趴在雪地裏,身後是一連串刺眼的血跡,“師父,師父……”她跪到一邊泣不成聲。

“現在只有你能救師父啦。”陳修風忍痛笑着說,“江湖上的擎義門以制毒聞名,你帶我去找擎義門的門主,找到他,我的命就有救了。”

“找擎義門的門主?真的嗎?”有了這一線生機,她感覺頓時有了力氣,擦幹眼淚說道,“好,我們現在就去,現在就去。”

“辭玲,你要堅持住啊,師父就靠你了。”随着一滴淚滑過,陳修風臉上閃過一絲欣慰的笑容。

那時的她堅信心誠則靈,以為只要肯付出努力,事事都能遂人心願,現在想想還真是懷有幾分可笑的天真。

她來到擎義門,跪在門前冰涼的青石磚上幾天幾夜,可大門緊閉,擎義門的門主就是不肯出來。門外的守衛一臉的無情,任她怎麽央求都無動于衷。

一個十七八歲的華衣少年路過,玩世不恭地對她說:“世人皆知擎義門的門主是個冷漠無情的人,他只會害人,根本不會救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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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說只要找到擎義門的門主,就一定能救命的!”因為他的傲慢,孟辭玲的眼中充滿了憤怒。

“你師父一定是個瘋子吧!如果擎義門的門主想救,早在幾天前救了。你師父現在已經沒得救了,還是好好準備一下,為他安排後事吧。”華衣少年的語氣甚是冷漠。

“不許你這麽說我師父!”她不顧自己的狼狽,像個野人似的沖上去,可是剛捶打幾下便好似被人撒了迷藥一般,頓覺天旋地轉,身體軟綿綿地倒下去。

一覺醒來,待眼前朦胧的光環散去,孟辭玲發現自己已被換上了幹淨的衣服,正置身于輕紗翠帳中,躺在舒軟的床上。孟辭玲想挪動一下身體,卻發現根本使不上力氣,不由發出一聲呻吟。

“你終于醒啦。”

語調異樣溫和,待輕紗被掀開,孟辭玲才看清了那張臉,那應該是她見過的最美麗的女子——高雅、動人、優美、溫柔、恬靜,她第一次發現原來女子也會對女子心動。

“我師父在哪兒?”

“和你一起的那個人嗎?我表哥已經将他入葬了。”

“師父……他走了嗎?他不肯帶着我嗎?”她出乎意料地平靜,只是淚如泉湧,無法控制。

“他中的毒太深,能挺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錯……”她泣不成聲,錯在不該讓師父帶自己出來,錯在不該連累師父中毒,錯在到最後都無力保護師父,還錯在,不該讓師父那麽孤單地離去……

“不要哭,不要哭,以後你就待在唐府吧,我會陪着你的。”女子抱住她,也不由地掉下眼淚。

那是令孟辭玲終生難忘的一個懷抱,溫暖、真誠,不同于其他的陌生人,她在自己最疲憊的時候伸手拉了自己一把,與自己同喜同悲。

“我遲早會把一切都算清的。”孟辭玲在心裏暗暗發誓。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她不會再讓如此不公平的事情延續下去。

在唐府待了半個多月,孟辭玲對這裏已經有了或多或少的了解。

把自己帶回來的女子叫唐婧,是家中的獨女,祖輩曾是朝廷的大官,後罷官歸鄉。這唐府只是唐家府邸中的一座,因為地處偏僻、環境清幽,唐婧又自幼體弱多病,這裏便成了專門供她靜養的地方,平時很少有人打擾。聽唐府的丫鬟說,唐婧是有婚約的,但礙于身份神秘,很少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孟辭玲有時也會好奇,究竟會是什麽樣的男子,能讓像女神一樣完美的唐婧一見傾心呢?可這畢竟是女兒家的心思,她不好多問。

因為師父的死,孟辭玲給自己換了名字,叫“孟祀”,依舊男裝打扮,而唯一知道這件事的只有唐婧。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祝冉晨成了唐府的常客,後來幹脆長住下來。他就是唐婧的表哥,也是當初那個在擎義門門前對她冷言相對的華衣少年。

剛開始的時候,孟辭玲很是讨厭他,對他不理不睬。可祝冉晨卻大方得要命,沒事兒就拉她一起出去,喝酒、釣魚、滑雪、放風筝,孟辭玲暗中和他較着勁兒,可他卻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說:“別白費力氣了,你是鬥不過我的。你以為我真的那麽得意你啊,我是怕你拐走了我的婧表妹。別有事沒事的就賴在婧表妹身邊,要知道,她可是有未婚夫的人,你可別打她的主意。”孟辭玲聽完倒吸了一口冷氣,那時她常常覺得,傳說中的桃花眼是雙美目,可是怎麽長在他的臉上,是如此讓人生厭。

祝冉晨是個很随性的人,在孟辭玲眼中是個典型的浪蕩公子,可有一次,他拉着她玩“人追鬼”的游戲,結果誤闖了一間閨房,當時正有人沐浴更衣間香肩外露,孟辭玲盯着那女子右肩上的梅花紋身發呆,可祝冉晨卻騰地一下轉過身去。

“我們快走!”他捏着她的手壓低聲音命令道。

“大哥不是一直對美色很感興趣的嗎?”她在一旁有意調侃,“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現成的不看白不看呀!”

“你——”祝冉晨緊緊挨着她,盯着她得意的臉看了好久,臉頰竟愈發紅得像塊燃着的木炭,眼神裏一浪蓋過一浪,變幻莫測,可最終還是別過臉去。

孟辭玲用食指擦過鼻尖,打出不屑的招式。

“原來大哥見到女子也會臉紅?我這還是第一次看到。”看到祝冉晨窘促的表情,孟辭玲更加得意,于是炫耀道,“哼,這回輸給我了吧。”

過了很久很久以後她才知道,原來那個右肩紋有梅花的女子不是別人,而是祝冉晨的未婚妻,她就是唐婧的堂妹——唐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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