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史家小胖

掙紮一番之後，史浩寧打開信件,仔細看了又看。明錦之去了北方投靠他的親舅舅,殺父之仇待來日羽翼豐滿時再報，他此時只能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他日才能為父報仇。

明錦之此去歸期不定,生死未蔔，讓史浩寧難以心安。他拿起明錦之留下的玉佩，緊緊握在手裏。

這是子長從明府帶出來唯一的東西,當初要不是他被關起來之時就把這玉佩貼身藏了起來，可能已經被人拿走了。他會替子長保管好玉佩,等待他歸來的那一天。同時他也在心裏默默祝福自己的好友，一切順遂安好。

時間流逝如白駒過隙，轉眼已過八年,史浩寧今年16歲，已是一俊秀少年郎。他的弟弟史浩天已經七歲。這八年來，明錦之音訊全無，生死未知。

“嗚嗚~~哥哥~~哥哥~~”這時一枚圓圓胖胖的小胖墩像一枚小炮彈一樣撲到史浩寧懷裏。

“小天這是怎麽了？告訴哥哥，誰欺負你了？”史浩寧從袖子中拿出方帕給小家夥擦去淚水。

“他們罵我是沒有人要的野孩子。”史浩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別哭，你不記得了嗎？你小時候娘常抱着你，逗你玩呢。雖然她已經去了，但她一直都是很疼愛你的。”史浩軒心酸的抱着弟弟，他娘生弟弟時被人做了手腳。雖然蘭姨及時發現，保住了他娘和小天的性命。不過她娘還是因此傷了身子，而且一年比一年差。小天四歲那年，她沒能熬過那一年的冬天，撇下他們兄弟二人離開了。

他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那天的天氣特別冷，天上飄着鵝毛大雪。他帶着穿得像顆球一樣的小天，守在他娘跟前。大夫之前和他說過，也就是那幾天了，所以他一刻也不敢離開。

娘的身體極為虛弱，整個人昏昏沉沉，臉色蒼白如紙。那天她卻精神好了不少，陪着他們兄弟二人說了很多話。他心裏知道這也許只是回光返照，但是卻舍不得這最後和娘說話的機會。

小天那時還高興的說，等娘身體好了，讓娘陪他一起玩。娘也笑着答應了，還說要給小天做衣服，看着他們兄弟二人平安長大。

說着說着，他娘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微弱。最後她不舍的看了他們一眼，然後疲憊的緩緩合上雙眼。

小天懵懂的不知道娘已經去了，還輕聲對他說別打擾娘睡覺。他睜着酸澀的眼，沒有流下一滴眼淚，他無能沒讓他娘過上好日子就這樣離去。

他一定會好好照顧好小天和蘭姨他們，讓他娘走得安心一些。從那天開始，他就不在落淚。他的弟弟還小，還需要他撐起一片天。

他娘走後史夫人身邊的一個小丫頭娟兒過來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跪在地上告訴他自己當年是雪燕身邊的貼身丫頭。

小天出世時害他娘的是史老夫人，史夫人也參了一腳。史夫人的目的不言而喻，史老夫人确是為了不讓惠娘在府裏的地位超過周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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娟兒說，惠娘是這府裏唯一為雪燕想過的人，雪燕最後一程也是惠娘送的。而她的命是雪燕救的，而且雪燕待她情同姐妹。同樣受過雪燕恩惠的還有在廚房幫忙的王婆子。

當年走水的事，還有流言都是她們做的，她們要給雪燕報仇，以報答她當年的救命之恩惠。而且娟兒還知道史浩寧當年陷害史夫人的事，那些種子和枯枝就是她帶史老夫人的人找到的。之後史老夫人就把她當做了留在史夫人那裏的一顆棋子。

現在王婆子老了，又生了病，被人攆了出去一個人孤苦無依。娟兒懇請史浩寧救救王婆子，作為回報她可以做史浩寧的內應。而且廚房幫忙的杏兒也受過王婆子的恩，可以任憑他的差遣。

史浩寧沒有當即答應，而是派人找到破廟中快死的王婆子，治好了她的病，并從她口裏得知了當年之事的真相。史浩寧這才放心的把兩個小丫頭收為己用。

“嗯，娘是最好，最好的娘。”小胖子粗魯的用衣袖胡亂把眼淚擦幹，咧嘴笑了。小孩子就是這樣好哄，剛才還哭得稀裏嘩啦的，這會卻笑容滿面。

“走，我們去看看蘭姨給你做了什麽？”史浩寧牽着他滿是肉窩窩的小手皺眉，小天是不是又胖了。

“嗯，蘭姨做的糕點是世上最好吃的。”小孩任由哥哥牽着他，一蹦一跳的一刻也停不下來。

“小天，今天是誰說你來着？”史浩寧覺得自己剛才忽略了什麽？以他弟弟的性格怎麽這麽容易受欺負？

“唔~~是三哥，不過哥哥你放心，我已經狠狠揍了他一頓，并且在他的仆人過來之前就跑了，沒有被抓到。”小孩一臉得意的說着，還握了握他胖胖的小拳頭。

史浩寧擡手一拍腦袋，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擔心弟弟被人欺負，總是教他一些怎麽自保的方法，而且他弟弟從小就皮實，又被他給慣得無法無天的。這會連周姨娘的心頭肉都敢打了，等會周姨娘肯定會找上門來。

“小天，等會要是周姨娘來了你就躲起來，別出來。要是爹來了，你就出來，爹要是罵你，你就哭，一直哭，然後把別人罵你的話說出來。要是爹要打你，你就躺在地上打滾。”史浩寧這是教小天避過責罰，不過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樣會不會把弟弟教壞。不過他們已經快要離開，以後他再好好把小天掰正就行了。

“嗯，我知道。”小天認真的點點頭，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每次他惹禍之後都這樣哭哭鬧鬧的躲過了責罰。而且他哥哥這麽聰明，一定不會讓他吃虧的。他以後也要像哥哥一樣做個聰明人，不過哥哥身體弱了一些，武力值不高。

他一定會多多吃飯，長得高高壯壯，還要學習高強的本領，好保護哥哥。雖然他覺得哥哥給他講的故事裏那個東方教主挺厲害的，不過想到那樣厲害的代價是要變成男不男，女不女的樣子他就打了一個冷顫，手不自覺的捂住自己的小弟弟。算了，武林第一高手還是留給別人做吧，他做個比較厲害一點的就行了。

回到他們住的院子，史浩寧把小胖子交給春蘭。“蘭姨，這小子又闖禍了，等會你幫我看着他一些。”

春蘭伸手戳戳小胖子的圓腦袋：“你這小磨人精，這回又做什麽了？”

小天撓撓頭，一臉憨厚的樣子：“別人先說我，我才沒忍住動手的。”

“每次你都還有理了。”春蘭也拿這個小家夥沒轍。“去，找你秋霜姐姐，幫你洗洗，看你像個小花貓一樣。”

小天點點頭，然後蹦跶着去找秋霜，他一邊跑還一邊大喊着：“秋霜姐姐你在哪呢？”

見到小家夥走了，史浩寧才看向春蘭說：“蘭姨，瑜夏來信了，他已經平安到達京城，過月餘就要下場科考。”

四年前，史浩寧帶着書童常世到通靈寺上香，路遇匪徒，書童常世忠心護主身亡。實際上，史浩寧把他送到了府城出名的書院念書。從此世上再也沒有了常世這個人，只有原來的書香世家子弟程瑜夏。

瑜夏也是個争氣的，小小年紀就考取秀才，今年就進京趕考，可謂是前途無量。史浩寧知道下場科考的辛苦，給他配了一個小厮和一個書童，也好照顧他的生活起居。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只是少爺你~~”春蘭欲言又止，少爺現在雖在書院念書，但已不再下場科考。

“蘭姨，我不是做官的料，有瑜夏一人足矣。我還是喜歡留在你們身邊，過些平淡的日子。而且我們很快就要離開這裏了，可惜我娘沒能熬到現在。”史浩寧說到最後有些傷感。

“寧兒，你是個好孩子，你娘在天之靈一定會很安慰的。”春蘭不忍見他難過的模樣，出聲安慰。

“史浩天，你給我滾出來。”這時周姨娘的一聲怒吼，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史浩寧無奈的對春蘭笑笑，讓她派人去找史老爺，然後走了出去。他來到院子裏，只見周姨娘拉着臉上青紫一片的史浩然，帶着一群仆從，怒氣沖沖的站在院子中。

史浩寧看着史浩然的那張小臉，自己都替他覺得疼的荒，他家小胖子還真下得去手。不過得提醒他，以後別打臉，太明顯了。

“姨娘何故如此生氣，可是四弟有什麽不對之處。”史浩寧睜着眼睛說瞎話，裝傻充愣的。

“讓史浩天給我滾出來，你看看，他把然兒打成什麽樣了？”周姨娘怒瞪着史浩寧，恨不得沖上去給他兩個耳光。

“姨娘消消氣，四弟出去之後一直未歸，我在這替四弟向三弟陪個不是。”

“你算個什麽東西，把史浩天那個小野種給我叫出來。”周姨娘根本不買他的帳。

“姨娘說得對，我不算什麽東西，只是三弟和四弟的二哥而已。弟弟有錯，我這個做哥哥的自然要多擔待一二。”史浩寧心平氣和的說着。

就是這樣的态度，更加刺激了周姨娘。在她心裏這兩個小野種根本不配與她的然兒相比。這小野種盡然還敢以哥哥自居，憑他也配？

“哼，給我搜，把那個小野種給我找出來。他是用哪只手打然兒的，我就打斷他哪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