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同塌而眠

“哥哥這人是誰？”史浩天最後還是沒忍住好奇的問。

“這是哥哥的至交好友,寧子長。”史浩寧說完，又對明錦之說：“子長，這是我弟弟史浩天，平日裏我們都喚他小天。當年你離開之時他還未出生，轉眼已是八年。”

“小天可是跟着林夫子念書？”面對史浩寧最在意的親人明錦之努力表現得柔和一些,但顯然并沒有達到他預想的效果。多年的冷漠生活,讓他已經忘記了許多表情，也喪失了表達能力。

“正是，子長哥哥難道也是夫子的學生？”史浩天好奇的看着這人,膽大包天的他一點也不畏懼明錦之身上的冷冽氣息。不過他哥哥很孤僻,沒什麽朋友,怎麽此時突然多出這麽一個親密的好友？

“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明錦之說着眼神中滿是懷念。那時的他躊躇滿志，那時的他們無憂無慮。而安之一直都是滿腦子的鬼點子,把那些想要欺負他的人收拾得服服帖帖。連瞿澤見到他也只有狠狠瞪他一眼，拿他沒辦法。

“那時的哥哥是什麽樣的？也是很胖嗎？”史浩天對那日師娘的話耿耿于懷，此時又找到一個可以求證的人。

“嗯，像個圓圓軟軟的湯圓團子。”想起當初史浩寧那可愛的模樣，明錦之的眼神更柔和了。

史浩天皺眉，他是胖了些，圓了些，但是他一點也不軟。唔~~那他這應該史比哥哥強一些吧？“哥哥是不是和我一樣胖？”

“差不多吧。”明錦之看了看長得圓頭圓腦的史浩天，還真有幾分像。

“史浩天，今天你的宵夜可以省了。”史浩寧見這兩人旁若無人的讨論他胖瘦的問題，心裏覺得有些火大。而且他哪裏像湯圓團子了？他的眼神一定不好使。

“哥哥，你不能這樣克扣我的口糧。明明你以前也和我一樣，可是現在還不是瘦了，所以我相信以後我絕對不可能也是一個胖子。”史浩天聽到沒了宵夜，哀嚎一聲，撲上前抱着他哥的腿控訴。

“再說連晚上的肉都沒了。”史浩寧不吃他這一套。

“哥哥，你是壞人。”史浩天用委屈的小眼神看了史浩寧一眼，如同來的時候一樣，風風火火的離開了。他得去跟周嬸說，讓她晚上偷偷給他留點吃的。一直不是很明白發生什麽事的東方慌忙跟着史浩天走了。

“你弟弟沒事吧？”明錦之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小孩，有些遲疑的看向史浩寧。

“沒事，他這是忙着偷偷藏吃的去了。”小樣，以為他不知道他那點小心思，他可是一手把他帶大的人。

“你弟弟很活潑，和你很像。”滿腦子的古靈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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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活潑過頭了，你要是沒什麽事就留下來吃飯吧，這個點應該馬上就可以吃飯了。”史浩寧也不是很确定，他到現在都還計算不來時辰。

“那就卻之不恭了，不過安之我想在你這小住幾日行嗎？”明錦之不想這樣就離開。

“可以啊，反正你那邊一時半會也住不了人。”史浩寧爽快的點點頭。

吃完飯，兩人在院裏靜靜坐了一會，習慣午睡的史浩寧覺得直犯困，于是站起來往房中走去。熟知他有這一習慣的明錦之自覺的跟在他身後。

“子長，廂房長期無人居住，此時還未打掃出來，午間就委屈你和我擠一擠了。”

“無礙。”他正求之不得。

史浩寧的床夠大，兩人同榻而眠并不會覺得擁擠。史浩寧睡在內側，他倒下之後沒多久就睡着了。躺在外側的明錦之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聲，翻身面對史浩寧，單手撐頭，打量着他安靜的睡顏。

這一刻，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靜。記得那年他離開的時候，這人還是半大的孩子，雖然為人處世很有一番小大人的樣子，但長相還是十分孩子氣。

轉眼之間八年已過，當年的孩子已經長成俊逸少年。他要是家中受重視的嫡子，此時怕是已經成親。

多少個日夜，他都在想這樣靜靜的看着他。當時他想着，只要能這樣一直看着安之他已經很滿足。但是見到安之之後，他覺得只是這樣看着他，已經不能讓他滿足。

不過他是否能接受自己的感情？雖然此時斷袖之風盛行，但普通人家很是排斥。而安之又是讀書之人，他能接受雌伏于男人身下嗎？

明錦之經歷這麽多事情後，性格早已有了轉變。變得強勢的他，從沒想過要做下面那個。不過他明白要是讓他這樣放手看着安之娶妻生子，他一定會瘋掉的。

安之是他所愛之人，也是他黑暗的世界裏唯一的光源，要是沒了他，他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子？

明錦之就這樣一直看着史浩寧，直到他眼皮下的眼珠動了動，他知道安之這是要醒了，于是他坐起身來，先行下床穿鞋。

下午，明錦之讓屬下拿來他的換洗衣物，就這樣在史浩寧家中安頓下來。不過秋雨和周三兩人下午就把廂房收拾出來，讓他住了進去。

夜裏，衆人都睡下之後，明錦之來到史浩寧門口，見到室內燈還亮着，于是上前問道：“安之，你睡了嗎？”

“還沒，子長可有何事？”過了一會，傳來史浩寧有些沙啞的聲音。

“久未見面，想與安之秉燭夜談不知可好？”這是明錦之想的借口。

“甚好。”剛好他還有些事想問明錦之。

沒一會，史浩寧打開門，他此時穿着裏衣，頭發披散在身後，在燭火的映照下此時的他多了幾分柔媚，但是也不會讓人覺得陰柔、娘氣。

“天涼了，怎麽起身也不披件外套。”明錦之進門，然後把門關上，擋住門外往裏灌的夜風。

“無礙。”史浩寧不在意的擺擺手。

“你身體不好，就應該別尋常人更加注意。”明錦之說着，讓他上床躺好，給他蓋好被子。

“我的身體沒那麽弱。”史浩寧有些無奈。

“多注意些終歸是好的。”明錦之說着脫了外面的衣物，鑽進史浩寧的被窩，自然的伸手把史浩寧的手握在掌心。“看，才這麽一會你的手就如此冰涼。”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明白，不過你的手很暖和呢？”史浩寧覺得明錦之的手很暖和并沒有抽離，任由他握着。

“你的手腳一直都這樣冰冷？”明錦之感覺被史浩寧的腳碰了一下，很是冰冷。

“冬天不都是這樣？”史浩寧理所當然的說。

“你屋裏還是像北方一樣盤個炕吧，這樣冬天就不會很冷了。”他在北方的屋中也有炕的。

“我們這邊好像沒師父會弄。”史浩寧皺眉，他的生活範圍很小，而且他之前也沒注意這方面。

“我來幫你想辦法。”

“行，不過那也要明年冬天了吧？今天已經入冬，這時候已是來不及。”史浩寧有些可惜的說，他這副身體畏寒，冬天恨不得窩在床上冬眠。

“應該可以趕在最冷之前。好了，捂熱了。”明錦之說着依依不舍的放開他的手。

“嗯，暖和多了。對了，子長你這次回來是要了決以前的事嗎？”明錦之把手縮在暖暖的被窩裏。子長身上很暖和呢，就像個人形暖爐。

“嗯，拖得太久了。那就像一根刺一樣紮在我心口，每次想起都覺得一陣陣刺痛。”

史浩寧嘆息，不知怎麽安慰他，于是說道：“你已經想好對策了嗎？有沒有我可以幫到你的。”

“你只要好好看着就行，我已經安排好一切了。”明錦之十分有把握，此時的他要對付明家簡直輕而易舉。不過他要慢慢折磨他們，讓他們身敗名裂，失去所有。

“那就好，不過你也別太難為自己。”史浩寧有些為他擔憂，不過想到兩人以後就是鄰居了，頂多他以後多看着點。

“我知道，安之，謝謝。”

“知己難求。”史浩寧笑笑，心想這應該算是知己了吧？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但他更想做他的心上人。

“這麽多年夫子一直記挂着你，你要不要去看看他？”史浩寧想起夫子常把明錦之挂在嘴邊，而且對他的英年早逝很是扼腕。

“過幾日安頓下來，我會去拜見夫子，只是我有負于夫子的期望。”想起當年夫子的諄諄教誨，對他寄予的厚望，明錦之覺得有愧于他。

“那也是形勢所逼，不能怪你。”史浩寧想起當年明錦之的雄心壯志，心中也很是為他覺得可惜。以前的明錦之就是狀元之才，要是能有施展的機會，說不定有一日還真能登閣拜相。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八年的時間距離在這閑聊中慢慢拉近。史浩寧甚至有一瞬間覺得，其實他們并沒有分別如此之久。

對此結果明錦之很滿意，他已經一步步靠近安之。要讓他接受自己，還得徐徐圖之。

兩人聊着聊着，史浩寧的聲音漸漸減小，接着就傳來了均與的呼吸聲。明錦之見他睡着，撐起身子輕輕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然後心滿意足的擁着他睡去，他要珍惜現在的時光，過了今日就很難有同塌而眠的機會了。

這一夜史浩寧也睡得很舒服，因為今天的被窩格外暖和，沒讓他因為半夜手腳冰冷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