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陳離解巨毒

“九阿哥手下有十幾個人被七步斷腸紅毒死了。十三弟如今…身重九品墨蘭之毒，還無法可解。”

聞言，娴貴妃和薛寶釵均是駭然。薛寶釵臉上更是白得如紙一般。十三阿哥如果死了自己只怕是真的沒有半點活路了，“娘娘，貴妃娘娘救命啊……”娴貴妃有些沒好氣的掃了她一眼道：“你給德妃那歹毒的藥的時候就沒有想過出了事怎麽辦？”薛寶釵語塞，她在宮中被困了太久了德妃提出來的條件又太過誘人，讓她竟然忘了去思索萬一出了事自己的退路。如今卻是後悔莫及了。

黛玉蹙眉，問道：“是你主動給德妃娘娘的？”

薛寶釵連忙搖頭道：“不是。我也不知道德妃娘娘是怎麽知道我手裏有這兩種藥的。”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自然是德妃安插在薛寶釵身邊的眼線探知的，而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阿蘭。德妃應該不會在薛寶釵這樣不重要的人身邊放太多的探子。這一會兒功夫，娴貴妃也理清了德妃的想法，臉色更加冰冷如霜，“本宮倒是低估了她的膽子！薛寶釵，你可敢在皇上面前指證德妃？”薛寶釵猶豫道：“娘娘，奴婢…奴婢并沒有證據，如果指證德妃娘娘，奴婢……”就算德妃被皇上罰了，她身為給德妃毒藥的人也難逃一死。

娴貴妃看了看黛玉問道：“四阿哥那邊是什麽想法？”她和德妃同在宮中掌權，雖然以她為主但是德妃對自己宮裏防備的很嚴，自己并不能安插什麽有用的人進去。而且，如果要對付德妃還必須要考慮到胤禛的心情，無論如何，德妃畢竟還是他的生身母親。黛玉輕聲道：“一切聽憑娘娘的吩咐。如果有什麽要我和四哥去做的，娘娘只管吩咐便是。”娴貴妃還是有些猶豫，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四阿哥的意思？”黛玉笑道：“我和四哥都是這個意思。黛玉雖然沒有見過皇額娘，但是四哥是真心将皇額娘當做自己的額娘的。還有，這次十三弟的事…四哥很生氣。”娴貴妃點頭道：“本宮明白了。薛寶釵，本宮要你指證德妃，事後本宮保你一命。”

薛寶釵驚喜的擡頭，“娘娘此話當真？”

娴貴妃道：“這是本宮的承諾。”

薛寶釵低頭想了一下，很快的點頭道：“奴婢願意在皇上面前指證德妃娘娘。”

康熙下了早朝回到乾清宮，禦案上已經整整齊齊的放在幾摞折子了。旁邊站在一個面容尋常穿着侍衛服飾的中年男子，沉默的遞上一本折子。康熙愣了愣，接過來打開只看了一半就扔了出去，“混賬！”侍候在身後的李德全吓了一跳，立刻趴跪在遞上不敢吭聲。整個乾清殿宮裏氣息也變得凝滞起來，過了好半晌康熙才道：“十三阿哥怎麽樣了？”侍衛低聲道：“十三阿哥府如今禁衛森嚴，屬下等無能并不能探到十三阿哥的情況。但是這兩天四阿哥和四福晉每天都前往十三阿哥府上，因此屬下等斷定十三阿哥目前性命應該無憂。”

“四福晉今天可有進宮？”

李德全連忙道：“四福晉一早就進宮給娴貴妃娘娘請過安了。早朝結束前便已經出宮了。”

康熙沉默不語，李德全有些小心翼翼的道：“不過梅大人一早遞了折子過來。想來…四福晉是擔憂十三阿哥所以才沒有來給皇上請安的。”康熙淡淡道：“她不過是在告訴朕她的立場罷了。”無論是暗部之主還是別的什麽身份，黛玉終究還是雍郡王府的嫡福晉，老四的媳婦兒。她讓梅子靖遞了秘折來沒有隐瞞任何事卻并不妨礙她現在事事幫着胤禛。李德全也拿不準康熙這是不是怪罪的意思，也不敢多說什麽。好一會兒，才聽見康熙道：“罷了。”康熙看着眼前的侍衛道：“這些事以後不用特意上報了。”

侍衛有些驚異，他算是康熙安插在玉衡閣的眼線，倒也算不上是背叛暗部。畢竟這麽多年暗部和皇上的行事方向向來是一致的。只不過是偶爾将一些暗主或者閣主們不方便說的事情禀告上來而已。雖然皇上一向對暗主很是信任，但是現在這件事很明顯就已經不是單靠信任就能置之不理的了。皇上是打算撒手不管麽？雖然心裏想的多，但是他面上并沒有表露什麽異樣的神色，恭敬地道：“屬下遵命。”康熙點點頭道：“去吧。”

侍衛恭敬的退了出去，殿裏只剩下康熙和李德全。李德全依然爬跪在地上不敢起身，他幾乎都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良久，才聽見康熙淡淡道：“喜歡鬧就都鬧吧，鬧的越大越好。”

黛玉出了宮并沒有等胤禛下朝，直接就帶着人坐着馬車往十三阿哥府附近陳離暫住的小院而去。剛走進院子就聽見裏面陳離和蔣玉菡正在拌嘴。仔細聽就是蔣玉菡嫌棄陳離研制解藥太慢，陳離則嫌棄蔣玉菡不懂裝懂亂出主意。黛玉輕巧的走進去淡淡笑道：“聽說你們倆也是剛認識了，倒是有些一見如故的意思了。”陳離扭開臉，忿然道：“誰和他一見如故啊？”蔣玉菡從容一笑，對着黛玉行禮，“見過福晉。”黛玉點點頭，走到主位上坐了下來，道：“陳公子，不知道九品墨蘭的解藥配制的如何了？”陳離頗為自傲的揚眉道：“這世上沒有本公子解不了的毒。不過用藥的白癡居然在九品墨蘭裏加入了七步斷腸紅，費了一點事。”聽到解藥已經做出來了黛玉這才放下心來，臉上的笑容越發和悅起來，“說起來我也正好有事請教陳公子。不知道陳公子是否認得一位姓薛的女子？”

陳離皺了皺眉，沉思了片刻道：“沒什麽印象。福晉問這個做什麽？”

黛玉道：“十三弟所中的毒的來源已經查出來了。就是從這位薛氏手裏流出去的。所以陳公子最好還是認真想一想她是怎麽得到藥的，不然公子只怕依舊難脫幹系。”陳離不悅的皺起了眉，卻也知道黛玉所說的也是事實，沉聲道：“毒藥到底是害人之物，我一向控制的非常嚴格，不是絕對信任的人是絕不會給他們的。而有我所配置的藥的人，我也該保證他們絕不會拿來亂來。”黛玉微微點頭，她相信陳離所說的是事實。至少這麽多年天地會就從來沒有出現過陳離所配制的毒。這也是這麽些年暗部一直沒有動陳離的原因。沉思了好半晌，陳離仿佛想起了什麽道：“說起來．．．大約七八年前我被仇家追殺躲進了一個別苑，忙亂中遺失了一些随身之物，裏面正好就有一瓶七步斷腸紅和九品墨蘭。當時我受傷頗重，等到養好了傷再返回去尋找也沒有找到什麽。”黛玉秀眉微蹙，道：“那位薛氏确實是江寧人。陳公子所言我會派人去查的。這段日子陳公子就安心住在這裏吧。”陳離苦着臉道：“不是吧，你們要的解藥已經做出來了，還要關我？”黛玉嫣然一笑道：“至少在這裏陳公子不會有性命之憂。還是陳公子自己出了這個院門不會再落入別人的手裏？”陳離心有不甘道：“這些事真的不關我的事啊。”黛玉點頭笑道：“我相信，若是陳公子沒有和天地會的人有那麽一層關系，說不定這事真的和陳公子沒有什麽關系。”沒有牽扯上天地會，那這事最多也就是個兄弟阋牆，謀害皇子。如今若是被牽扯出來搞不好就是勾結叛逆，意圖謀反了。

陳離有些垂頭喪氣的低下了頭。他的武功真的不高，連得最好的也就是輕功，但是也絕對沒有好到能夠讓他神出鬼沒，自以為天下無敵的樣子。他也沒興趣和天地會那幫腦子有問題的混在一起，這都多少年了還扯着反清複明的大旗，請問大明朝的皇族死光了麽？反清就反清麽，還複明．．．．．．要真的反清成功，登上皇位的有八成可能不會姓朱，另外兩成那也是個傀儡。何況要兵沒兵，要錢沒錢，要糧沒糧的，相信幾個江湖中人能夠颠覆朝廷，還不如相信某一天能夠把對面那個小島國上得小鬼子給滅了呢。（呃．．．好像有奇怪的東西混進去了．．．）也罷，他現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忍．．．

“四爺來了。”

胤禛走進來掃了一眼屋裏的人走到黛玉身邊坐下。黛玉輕聲道：“四哥怎麽這麽晚回來？皇阿瑪又留你問話了麽？”胤禛搖搖頭道：“跟十四弟聊了幾句。”聽到胤祯，黛玉皺了皺眉。胤禛伸手撫開她眉心的褶皺，道：“貴母妃召你進宮出了什麽事麽？”黛玉撫額，有些煩悶的點頭道：“十三弟中毒的來源已經找到了。”胤禛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道：“是她？還活着？”黛玉道：“宮裏那位想滅口來着，被貴妃娘娘救了下來。這會兒怕是吓的不輕了。”胤禛冷哼一聲，身上寒氣逼人。陳離在一邊聽得心驚膽寒，雖然不知道他們說的那位到底是哪位，但是這內容實在是有些驚悚，滅口什麽的最讨厭了，“那什麽．．．王爺，福晉。兩位可要說話算話，這事兒真的和我沒什麽關系。”胤禛斜了他一眼道：“只要你和天地會沒有關系，救好十三弟本王保你平安。”陳離連連點頭道：“沒問題，我保證十三爺完好如初。”黛玉起身道：“既然如此，咱們這就過去吧。十三弟那邊還是越早好了越安心。”胤禛點點頭，扶着黛玉起身，看了一眼坐在一邊的陳離。陳離很有自覺的摸摸鼻子跟着起身，乖乖的跟在胤禛和黛玉身邊哭喪着臉。你大爺的，爺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怎麽會招惹上這位爺？還有那個四福晉．．．你真的只是一個福晉麽？

胤禛和黛玉剛進了十三阿哥府青宛就帶着瓜爾佳氏迎了上來，“四哥，四嫂．．．．．．”看着黛玉立刻就紅了眼睛。平時沒覺得如何，但是如今胤祥一倒下了她才發現自己頓時就亂了手腳，仿佛一下子沒了主心骨一般的。黛玉上前握住她的手輕責道：“你有了身子還出了幹什麽？”青宛搖搖頭道：“在屋裏也呆不住。四嫂，我們爺．．．．．．”黛玉安慰道：“沒事的，解藥已經找到了。你安下心來好好照顧好自己和肚子裏的孩子。十三弟醒了一定會高興的。”青宛連連點頭，聽到胤祥有救了臉上的笑容也不再那麽勉強了。

進了胤祥屋裏，看着床上的人陳離嫌棄的啧了一聲，瞥了瞥嘴角。用毒的人真是沒品味，平白糟蹋他兩種極品毒藥，瞧瞧這人烏其抹黑的難看死了。看了看冷着臉負手而立的胤禛，陳離無奈的聳了聳肩很是自覺的從袖子裏抽出一根銀針來。輕輕紮了一針在胤祥的手臂上，銀針以極快的速度染上了一層墨色。一邊的侍女端着一個茶杯上前，茶杯裏裝着一杯清水，陳離将銀針浸入水中，不一會兒原本清澈的水頓時變成了一杯墨汁一般。陳離又拿出一個小瓶，倒了一些粉末進茶杯，茶杯裏的水再次發生變化，慢慢地恢複了原本的清澈。陳離擡頭去看胤禛，卻見他依然面無表情的盯着那杯水，無奈的抽了抽嘴角，陳離端起茶杯将裏面的水一飲而盡。這總該放心了吧。

胤禛默然的轉開臉，看着床上的胤祥道：“用藥吧。”

陳離撇嘴，将藥瓶遞給一邊的蔣玉菡道：“倒半瓶，和水喂吧。醒來之後每天再服用一次，連續五天，藥量只需十分之一即可。”

很快清水端了上來，蔣玉菡調好了藥青宛和瓜爾佳氏親自上前喂了胤祥喝下去。這一次卻沒有剛剛那般見效神速，蔣玉菡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意思是如果藥不管用他就要倒黴了。陳離撇嘴，剛剛那只是用銀針沾了一點點，現在是一個活人好吧？解毒也需要時間好吧？察覺到胤禛射過來的冷光，陳離清了清嗓子很自覺的解釋道：“一個時辰內一定會奇效的。我拿我的命發誓。”黛玉微笑道：“既然如此，咱們就再等等吧。四哥，咱們先出去，八弟九弟他們也該來了。”胤禛點頭，看了一眼蔣玉菡，蔣玉菡笑道：“王爺放心。玉函會好好招待陳公子的。”胤禛點點頭，和黛玉一起出去了。

陳離有些不服氣的瞪着一臉閑适的蔣玉菡道：“你就不怕我跑了？”他現在身上可是有毒藥的，之前幫十三阿哥配解藥手邊藥材很多就順手配了幾幅，反正蔣玉菡也沒阻止。蔣玉菡笑眯眯道：“我相信你那些迷藥能放到我。不過．．．你能把他們全部放到麽？”擡手打了個響指，蔣玉菡笑吟吟的看向門外，陳離随着他的目光看起，臉色頓時難看起來。門外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兩個灰衣男子，以他不高不低的武功修為來看，這兩個人随便哪一個想撂倒他都給玩兒似的。再向外，五步遠的地方也站着兩個男子，他敢打賭這個小小的院子裏這樣的人最少也有十七八個。更不用說此時正坐在院子裏大樹下的石桌邊喝茶的一男一女，那個女的雖然容貌不及四福晉，卻也是個難得的美女，而且是個冷豔的美女。可惜．．．玫瑰都是帶刺的啊。

正想得出神，院子裏的朱赫似乎察覺了他的視線，一擡手一道指風迸射而出，險險的從他臉邊劃過，若不是蔣玉菡即使拉了他一把只怕就算不死也要破相了。陳離有些狼狽的握着險些慘遭毀容的臉，咒罵連連，“靠！用不用這麽狠啊？”蔣玉菡很是幸災樂禍道：“誰讓你眼睛不會挑地方看。那個美人兒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等閑人都不敢跟她說話。”陳離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道：“爺就喜歡這樣的！”你們這些俗人怎麽能理解本公子的高尚的品味？

蔣玉菡低頭悶笑，道：“那就祝你馬到成功。反正．．．你也不算廢物，說不定福晉看着順眼就把她許配給你呢。”陳離眨眨眼道：“那美人是四福晉的人？她叫什麽名字？”不像啊，他以為那冷面冷心冷如冰霜的模樣更像是雍郡王的人。他雖然喜愛美人但是可沒打算為雍郡王賣命。蔣玉菡道：“都說是福晉的人了，我怎麽會知道名字？”陳離沉思了一會兒，贊嘆道：“那位四福晉果然不同凡響啊，手底下居然還有這樣的人物。那個笑得假惺惺的白衣男人也是四福晉的手下？”蔣玉菡看過去，笑得假惺惺？他以為那應該是溫文爾雅才對。所以，陳公子你是在吃醋麽？現在就吃醋會不會太早了一點？

“如果你沒打算把自己賣了的話，還是少知道一點得好。”四福晉掌控的有些東西是連他們都不能知道的秘密，是一個江湖中人可以随意探知的麽？

聞言，陳離更加苦惱起來。許久方才沉痛的擡起頭看着蔣玉菡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古人誠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