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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說大名府的醫生絕對是拔尖的了,但佐助的身體就是一點起色都沒有。

鼬也想過是不是自己習慣了忍者用查克拉的醫療方式,對于普通的調養身體過于急躁了,但他也帶佐助到地方上稍有名氣的醫師那裏去,大夫們都說佐助的情況像大病多年的人。

這樣下來,連佐助都察覺到問題不好解決。

但佐助心裏對病因另有思量,并不說出來。

鼬帶着佐助一起走,佐助清楚佩恩和斑是知道的,佩恩可能懶得多管成員的私事,佐助不信宇智波斑會不聞不問,但也想不到他會怎麽插手。

懷着這樣的疑慮,佐助面對阿飛時,卻像他只是個活潑過頭的詭異年輕叛忍一樣,這倒也不是僞裝。

佐助清楚,自己總是喜歡以一個人在自己面前的表現來衡量這個人,就像鼬在他面前是個好哥哥,他明知鼬并不全然無辜,就是忍不住喜歡他,心疼他。

曉裏面佐助最熟悉的不是哥哥的搭檔鬼鲛,而是時不時光顧的阿飛。

涼二作為雨忍村的孤兒貧民,很恪守本分,把自己當做下人,佐助沒打算去糾正他,在這個世界裏做這樣多餘的事反而對他不好。但這樣一來,阿飛差不多是他唯一能說的上話的人。

就像普通朋友。

他有時會陪佐助下棋,輕易把佐助殺得潰不成軍,比在奈良父子手下還凄慘;有時聊天,給佐助講四方見聞,語氣活潑卻透出完全不符合表面年齡的見識廣博;有時還會指點一下佐助的訓練。

佐助常常覺得,斑根本沒有在他面前隐瞞身份的打算。

這些往來都是背着鼬的,佐助的丸子店環境好,手藝好,最重要的是,免費,店主還算半個自己人,曉的成員都挺喜歡到這裏來。阿飛來得頻繁,卻不顯得特別。

鼬一直不知道他不在時阿飛常常找佐助,他沒有問過,佐助就不說。

被鼬帶出去幾次之後,阿飛拿了一件曉袍送給佐助。

顯然佐助想向鼬靠攏的行為已經過于明顯了,佐助有點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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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是曉的成員,這樣也可以嗎?”

“反正沒有戒指,沒有鬥笠,只是一件衣服嘛……”

佐助想了想,搖搖頭,把火雲袍放回阿飛面前的桌子上:

“不必了。”

阿飛眼神詭秘地看着佐助幾秒,若有所思地問:

“小佐助,鼬前輩告訴過你什麽關于我的事嗎?”

鼬倒确實說過,“哥哥讓我少接近你。”

“那麽你覺得是為什麽呢?”

佐助平靜地看向他:“你是宇智波斑?”

阿飛驀然大笑起來:

“我一直覺得小佐助很聰明呢!”

這根本不是“聰明”二字可以解釋的,但佐助莫名覺得斑根本不會問。

果然,笑聲歇後,斑再問:

“你真的不考慮加入曉嗎?”

“不用考慮,我不會的。”

“如果鼬認為需要呢?”

佐助改口得毫不猶豫:“那就加入。”

斑又笑起來,手覆住面具上唯一露出的眼睛,笑得低啞,透着一絲狂态。

佐助也不理他,和阿飛或斑相處,他總是話說得少,阿飛常常自說自話得很愉快。

直到斑笑夠了,拎着曉袍站起。佐助看過去,剛要開口,就被截住。

“我什麽都不會對鼬說。”

他一揚曉袍,消失在空氣中,只留下一句話:

“鼬到底明白他弟弟多少呢?”

佐助平靜地收拾盤子回廚房,絲毫沒有在意斑的話。

沒有哪兩個人是可以完全理解對方的,更何況他最初生于異世,思維在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成形。

佐助知道世上只有他一個人,但他不覺得有什麽大不了的,也不懷念故土。

兩年之前,他會在絕望時喊“爸爸媽媽”,如今仍然牽挂父母,但想起他們,卻不會引起他思緒的動搖。

他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前緣已斷,死亡即新生,他從來沒想過要回去。

他知道他是宇智波鼬的弟弟,宇智波佐助,這就夠了。

佐助原本不想這麽快招惹斑,但是這幾次求醫,讓他有不好的預感。

鼬一直認為佐助的身體是單純的物理傷害,他懂得很多醫理,醫師的診斷過程加深了他的想法,或者也因為他心裏從來不曾把佐助當成一個忍者,他沒有往其它方面想過。

但佐助覺得,他的身體,恐怕與寫輪眼有關。

他在開一勾玉的時候就料到了,寫輪眼帶給他的傷害會比一般宇智波族人還大。

一開始只是因為重生的成熟智力,讓佐助能明白很多東西,但是長期做“先知”讓他養成的敏銳感覺,在寫輪眼打開後越來越清晰,逐漸變成現在近乎預感一般的直覺。

盡管還不明白具體原理,佐助已經相信,寫輪眼在持續牽制他的身體狀況。

如果他都這樣,那麽鼬呢?

對于鼬的身體,佐助非常不安。

他只知道在三年的最後,鼬已經是在飲鸩止渴,但他不知道鼬的身體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惡化。

佐助一直仔細小心地觀察鼬,覺得鼬現在身體應該還算可以,只有動用萬花筒後鼬比平時會有點虛弱,而鼬也并不需要常常使用萬花筒。

但他又覺得,如果鼬真的想瞞他,他根本發現不了。

求助于斑,是他唯一的辦法。

他又不能信任斑。

佐助迫切地想打開萬花筒,但他的三勾玉寫輪眼遲遲沒有進化的跡象。

他知道他對前世帶給他的便利已經揮霍夠了,現在是該償還的時候。

過于低量的查克拉是他的短板,甚至龐大的精神力也可能成為他的阻礙——如果打開萬花筒的依據真的是強烈的精神刺激的話。

原版佐助小小年紀就遭遇滅族,常年沉浸在痛苦中,精神反複被折磨着,因此很難有什麽事給他足夠的精神沖擊,直到他知曉真相,受到足以讓他崩潰的打擊,才打開萬花筒。

他比原版佐助精神力更強,要遭到多麽劇烈的痛苦才足夠開萬花筒……他實在不敢想。

下一次鼬回來的時候,帶回來了佐助的刀。

日本古代刀劍都樣式簡樸,這把刀也沒什麽特別的地方,但看着就讓人腦中一凜,注入查克拉,便有雷光湛然。

佐助愛不釋手,又有幾分慚愧,他身體所限,也并不熱衷刀術,枉費宇智波鼬這樣的高手教了他一年多,刀法裏只一招拔刀術練得最好。

懷着欲善其事,先利其器的願望,佐助把刀起名為“雷霆”。

雨忍村畢竟是忍村,平民不允許攜帶刀械,佐助雖然在腰帶加了個刀環,但并沒有成日把雷霆帶在身上,只是每天增加了一項工作:擦刀。

說開之後,斑并沒有改變什麽,仍舊常常以阿飛的身份來丸子店裏。而且來得更頻繁,還開始愛拖人來。

他拖得最多的就是年紀最輕的迪達拉,通常作為青玉搭檔的蠍後腳也就跟了過來,然後兩個人說不了幾句就會開始吵——通常是迪達拉在單方面吵吵鬧鬧。

佐助對此情況稍微有點頭痛。

迪達拉可以說曉裏唯一一個對佐助敵意明顯的人,再者以他的性格,讓他安安分分呆在店裏吃完東西然後走人根本不可能,受此影響,丸子店的生意最最近下降了不少。

每次佐助跟鼬出去,丸子店就關門,看了幾個醫生結果都大同小異後,鼬不再帶佐助出去了,佐助正想好好經營一下他的小店呢。

佐助其實相當清楚迪達拉對他的敵意從哪兒來:因為鼬。

他也不能否認他心底是因此得意的。

只要他出現在迪達拉面前,迪達拉的暴躁指數就直線上升,而且非常喜歡諷刺他,弱小啦、廢物啦,這個時候佐助真是一點也不生氣。

但作為店主,終于一次看着滿店清清冷冷只有圍着一張桌子的三個曉成員,佐助毫無火氣、帶着一點點對任性小孩一般的莫名和無奈淡淡說:

“迪達拉先生,既然你讨厭我,可以不用勉強自己過來。”

金發少年的臉色變了,從不滿慢慢到痛恨,眼神像回憶起什麽:

“就是這個眼神……混賬、可惡!”

迪達拉的忍耐看來也到了極限,手一揚,掌心跳出一大把各種黏土小動物,像漫天大網似地飛向佐助。阿飛歡快的驚叫一聲,聲音未落,佐助手指一張,鋼絲乍現,被纏着雷的鋼絲一觸,粘土炸彈迅速失去威脅掉落在地。

“你!”

迪達拉愕然,沒想到佐助一照面就找到了他招式中的破綻。蠍和阿飛都不由側目。

佐助是作了弊的,并不自得,平靜收起鋼絲。

這渾不在意的态度如同最高的輕慢,迪達拉被他的态度激得幾乎想豁出去大幹一場,被蠍伸手攔下:“早跟你說了,你那種胡來的炸彈行不通。”

迪達拉真的委屈到了:“蠍旦那怎麽能和那個小鬼一夥!?炸彈就是終極的藝術。嗯!”

蠍明白和他争也無用,突然轉向佐助:

“你說說,你覺得誰才是真正的藝術?”

佐助啞然,不明白話題為什麽扯到這個方向。

對于這個問題,他倒确實有點看法。

蠍的傀儡是永恒的藝術,迪達拉的粘土爆炸是瞬間的藝術,如果把宇智波的寫輪眼也歸為一種藝術種類……寫輪眼的終極形态裏,還帶着“永恒”兩個字呢。

哪怕從佐助個人來說,他也不能理解,美麗的東西,為什麽要毀掉呢?

大多數人類的本能,都會想去挽留短暫的東西,有多少贊頌鮮花美人的詩詞,就有多少惋惜花期韶華的歌曲,夕陽雖美近黃昏,煙花繁華卻易逝,都是在說此理。且不說景,求長生的人總比求早死的人多。

佐助想了很多,卻不打算說出來。不是面對鼬,他的話一貫很少。言簡意赅地說:

“蠍先生對。”

頓了頓,又道:

“也不全對。”

人總想要得不到的東西,煙火只有一瞬才好看,花期只有一季才叫人珍惜,再怎麽美麗的東西,日日看總會膩,便不覺得那很美了。

迪達拉沒聽到後半句,就霍地站起,連蠍都按不住他,正巧小南掀起門簾進來,看着這個情景,在門口頓了頓。

迪達拉知道小南這一來,是無論如何打不成了,一口氣堵在胸口,摔簾而去。

外面一陣強風,吹得門簾揚起,迪達拉已經叫出一只巨鳥,跳上去沖天而起,不知到哪兒撒氣去了。

蠍一動不動,深邃的眸子從傀儡僵硬的面容後盯着佐助:

“你覺得,全對的是什麽?”

佐助想了想,坦然答:“我不知道。”

小南有些奇怪:“你們在說什麽?”

蠍沒有回答,起身走了。

佐助見他不說,便也不接話,問小南:“小南姐,還是老樣子嗎?”

小南一向冷漠,并不追問,點點頭。

作為曉裏唯一的女性,小南卻并不很喜歡甜食,身為半個雨忍村的主人,她也不貪圖佐助那點免費的東西,此前只和佐助有點頭之交。

自從鼬從醫生那裏問來養身體的法子,早就不局限于賣丸子的丸子店又添了許多養生食物,小南就光顧得了多起來。

佐助知道,長門是個病人,他的分身不能代替他吃喝,常年卧病在床的他日子并不太好過。

小南沉默,佐助寡言,兩個都不太愛說話的人,反而慢慢熟悉了起來,佐助也并不對小南用敬稱了。

他有時候猜斑是不是想讓他與曉結下更深入的關系?但直覺告訴他不是這個答案。

佐助猜不到斑想幹什麽,索性不去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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