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04

其實對于現在的佐助來說,壓抑愛情只是讓他精神上有些痛苦,這兩種感情的表現形式并沒有太大分別。

心理和身體是會互相影響的。

雖然重生,但因為生活範圍的狹隘,佐助的閱歷并沒有增加,重新從小孩子生長起讓他的心理定格在了另一個世界裏只是剛剛成年的十八歲,而且對于女孩子來說戀愛就是羅曼蒂克,身體交流那是很久之後才需要考慮、乃至可以規劃為下流的想法,佐助雖然已經不是女孩子很久,但自身的特殊情況讓他對情事的排斥更加強烈。

而他現在的身體年齡是剛過十四歲,還沒有到面對心儀之人就會産生欲望的程度。

普通兄弟範圍內的親密對他來說就足夠,并且很值得開心。

雖然不明白具體原因,但察覺到這種态度,讓鼬松了口氣。

佐助想問的事終究還是沒有問出答案。

錯過了最開始的時機後,他就很難追問到底,鼬堅持說他沒事,佐助也無法說他其實什麽都知道。

好在鼬在家的飲食全是由佐助經手,至少佐助還能肯定他沒服毒。

一旦鼬開始服毒,恐怕什麽都晚了,佐助沒有半點治療的本事,到那時即使只是鼬身體惡化的程度他也束手無策,強烈的恐懼讓他前所未有的冷靜,去抽絲剝繭地分析。

鼬要到哪裏去找毒藥?即使飲鸩止渴,他也要這毒能幫他續命,鼬不會醫療忍術,也不認識什麽醫療忍者,這樣的毒他要到哪裏去找?身負S級通緝令,想他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找來的毒,他怎麽能放心用?

只有斑,鼬和佐助是一樣的,不信任斑,卻不得不依賴他,只有斑給鼬的毒藥,他才敢吃。

“小佐助,這裏應該放醋嗎?”

阿飛活潑的聲音帶着疑惑傳來,正在做點心的佐助停手,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陳醋瓶子,然後換了一瓶白醋。

正要倒的時候他驀然清醒,擡頭看向阿飛,小廚房玻璃牆外的阿飛已經為他的魂不守舍笑倒在桌子上。

現在店裏沒有別人,涼二也在後院準備食材。佐助放下醋瓶,把已經注定沒有精神完成的點心推到一邊,解下圍裙走出小廚房,坐到阿飛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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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飛腔調古怪地笑:“小佐助,你在想什麽呢?”

佐助沉默了幾秒,緩緩說:“我在想,如果我和哥哥只有一個能活下來,我希望哥哥活着。”

他平靜地看着對面安靜下來的人:

“斑,幫幫我吧。”

他沒有和斑緩慢加深聯系與默契的時間了。

“我就是個廢物,體術一竅不通,忍術水平太低,非要說就是幻術過得去,身體還不好,你無論想要人幫你做什麽,都得要個有能力的吧?”

這話已經說得十分明白,按原著來看,斑毫無疑問想利用佐助,才用言語所欺,現在佐助不能肯定他是否還對自己有興趣,但斑希望再看到一雙萬花筒誕生,這應當沒錯。

斑總有辦法讓人為他效力,像原版佐助,顯然他對斑也毫無好感、沒有為他效力的打算,但他在做自己想做的事,并且認為幫到了斑也無所謂。

斑饒有興趣地問:“你不害怕嗎?”

佐助輕輕吐出一個字:“不。”

斑突然閃電般伸手扣住他的眼睛,佐助瞬間感覺似乎全身的血液都湧向頭部,強烈的痛楚在眼瞳迸發,他不由自主睜大眼睛,似乎所有精神力力量都混合在一起,一絲一絲沿着看不見的細小經絡流動,順着身體相觸的地方被掠奪走。

佐助從沒想過,被抽取瞳力是這樣的感覺,生命力随着瞳力一同流逝,每一剎那都能看到死亡更加接近。

對于宇智波,眼睛就是生命,原來并不是虛言。

失去瞳力之後,宇智波離死就不遠了。

只有非常短暫的時候,斑就松開手,佐助全身無力,跌坐在地上。

斑居高臨下地看着佐助,問:

“你不害怕嗎?”

佐助竭力制住發抖的身體,用平靜的語調說:“不。”

這樣子的事情,他早就經歷過……不止一次了。

但他從八年前決定死在滅族之夜起,就不再害怕。

“好吧,小佐助。”斑說,他的語氣古怪,佐助完全聽不出他心情是好還是不好:“你想要我幫你什麽?”

“首先……”佐助輕咳着說,“哥哥身體惡化,向你尋求方法的時候,你不能給他毒藥。”

“沒問題,”斑的聲音輕佻飄忽,“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與斑攤開說之後,佐助和斑的距離一下拉進了,憑心而論佐助仍然不能信任斑,但斑的能力毋庸置疑,斑答應了他,确實讓他安心不少。

與鼬的相處也很好,他們不再那麽天天有事沒事都在一起,但整體而言還是正常的兄弟狀态。

告白之後還能這樣,已經讓佐助超出預期的滿足了。

對佐助來說,與鼬相處的時間有些變少了,但對鼬來說,一點都沒有減少。

他開始長久地暗暗地看着佐助。

佐助的隐匿課還算學到了點東西,從沒有實際經驗的偵查完全不及格,鼬并不太刻意去匿藏,佐助就察覺不到他。

鼬不在家的時候,佐助也沒有興趣呆在房間裏,他帶着書卷,大量的時間都呆在丸子店的櫃臺上。

佐助每天都會看看賬薄,他穿着深色和服,低頭記賬,黑色的額發垂落,沉靜的面容讓他顯得比實際年齡還大一點,纖長的手握着毛筆,從容地在紙上移動,顯得很斯文。

有時鼬看着佐助靠在櫃臺上,悠閑地晃動着雙腳,又會覺得他很孩子氣。

仿佛在佐助存在的那一片地方,就是萬裏晴空,清澈淨土。

與自己的世界隔絕開的那裏,陽光柔和,連空氣都是明澈的。

最開始只是接佐助回家的時候,忍不住想多看他一會兒,幾步之遙的地方,因為鼬習慣性的隐藏氣息,佐助一直沒有發現他。

他不想給佐助任何誤解的希望,所以把自己的言行仔細克制在正常兄弟範圍內,但在佐助看不到的地方凝視着他。

他想多看看佐助。

鼬知道自己能看到佐助樣子的時候不會很多了。

寫輪眼侵蝕着他的身體和生命,不知是不是因為寫輪眼的反噬,近來過去的記憶越發鮮明起來。

血色的戰争,蒼白的訓練,機械的任務,越來越暗潮洶湧的家族,但這些記憶短暫地複蘇後又很快隐沒了,他記得最深的、最多的,全是關于佐助、佐助、佐助。

佐助生在宇智波這個家裏,卻并不像一個宇智波,他的本質就是個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鼬想保護的不被戰火侵襲的世界似乎能在他身上找到縮影。

長久的凝視中,鼬慢慢找到了佐助逐漸占據他全部回憶的原因。

在他眼裏,佐助就是和平的化身。

只要佐助還能平靜快樂地生活,他就能感到他的犧牲确實取得了成效,佐助就代表他保護着的無力反抗戰火的平民們。

鬼鲛有一次看到他看佐助的目光,沒忍住吐槽:“你在看弟弟還是在看兒子?”

他驀然驚醒,不出聲地走上前。

不是兒子,也不是弟弟,佐助是他的理想。

佐助擡頭看到他來,對他露出笑容,讓鼬覺得,他生活裏有這個就夠了。

只有一次,佐助從他身邊離開後,露出低落的姿态。

佐助拿一個卷軸上的問題去問他,從房間出來後,仰頭微微嘆了口氣,走了幾步,停住,靠在身邊的牆上。

少年疲憊地靠着牆,低着頭,姿勢毫無防備,頭發的陰影落在臉上,讓他的五官顯得有些模糊。

是他讓佐助變成這樣的嗎?

佐助沒有表現出對鼬身體的更多憂慮,鼬也沒有想到此刻占據佐助心神的事情是什麽。

這一份感情,哪怕是錯的、痛苦的,鼬卻其實并不讨厭,但鼬以為,佐助是為此痛苦。

他不該相信佐助安慰他的話。

佐助是個多麽坳執的人,他再清楚不過了。

他仍然沒法接受,或許永遠沒法接受兄弟間的這種事情,他唯一能為佐助做的,就是不娶妻子。

他們兄弟兩個這樣下去就很好。

不需要另一個女人插入他們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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