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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次斑才對佐助說了他解決鼬眼睛問題的辦法。排除毒藥這個選項後,能用的方法也不多了,斑輸給鼬一些瞳力,然後封印了他的萬花筒,幾個月後再打開封印,鼬的眼睛果然好了不少。
這個方法已經是永恒的萬花筒之外能達到治愈效果最好的方式了,畢竟寫輪眼引起身體衰敗的根本原因的瞳力。
佐助沒想到還能這樣,即使被斑抽了一次瞳力,他也沒想到瞳力是可以直接在活人間傳輸的。
大概誤會了佐助忡怔的原因,斑笑輕佻地笑道:“用不着太感謝我,這裏面就有我從你身上抽走的呢。”
佐助回過神來,就問:“繼續這樣呢?能不能一直用這個方式,把我的瞳力抽給哥哥?”
斑有些詫異地笑了,音調古怪:“你比我還大膽呢,小佐助。”
他煞有介事又幹脆地說:“不可能。”
斑幹脆地告訴佐助,再這樣幾次,佐助就會瞎了,抽取瞳力并不是好玩的事,哪怕對于主動輸送的斑,瞳力流失也讓他很不好受。
而且在這種轉換中消耗的珍貴瞳力讓這個方式的性價比低到極致。
被打擊的佐助放棄了尋找捷徑的方法,老老實實專心開萬花筒。
這期間佐助拜托斑幫他看了看身體。
活得長總比別人懂得多些,何況即使醫療忍術懂得不多,斑對寫輪眼和查克拉的了解也足以代替了。
替佐助檢查過後,斑的第一句話就是:
“你用寫輪眼還真是不客氣啊。”
佐助一皺眉,覺得他這話說得很別扭。
“你的身體……”斑笑道:“寫輪眼在吸取你的查克拉,你的查克拉本來就不多,更禁不起你這麽用寫輪眼,用來治愈、緩解你病況的查克拉都被寫輪眼吸走了。所以這麽久身體也沒有痊愈,甚至已經緩慢惡化成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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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又解釋了一些,佐助半懂不懂,只能說确定他從前的想法沒錯,果然是寫輪眼的原因。
不僅實力,斑當老師的本事也比鼬強些,用佐助完全能聽懂的方式描述清了他的身體狀況後,斑最後一次問:“你确定要開萬花筒嗎?”
佐助無聲地點點頭。
他早在打開一勾玉的時候,就猜到寫輪眼對他的身體的破壞程度,一語成谶。
佐助總把事情往最壞的方面想,事實這一點兒沒錯。
他對斑說,如果他和哥哥只能有一個活下來,其實并沒有想過真的要死的,但按斑的說法,他身體底子已經不好,要開萬花筒就已經很勉強,再把萬花筒從身體裏剝奪,瞬間惡化會要了他的命。
再加上鼬的身體狀況,他知道,這個時候,無論他和鼬誰把眼睛給對方,都差不多活不成了。
果然是,只能活一個。
他沒有想到,沒有想過,他下這個決定會這麽快,這麽堅決。
他到這個世上一遭,就是為了鼬嗎?努力提升實力,就是為了把眼睛給出去?
不甘心。
即使沒有半點不情願,佐助還是覺得不甘心。
他不是沒有想過,比鼬更強,他就可以掐滅而不是避免兄弟決戰,他可以對抗斑和木葉,從任何不懷好意的人手裏保護鼬,鼬也無法違抗他,為他做什麽犧牲。
但事實是,這麽做的人一直是鼬,他始終在鼬的庇護下,幾乎沒有半點希望超過鼬。
斑好奇地問:“你為什麽有那麽大信心,一定能開萬花筒?”
佐助沒有回答。
如斑所說,開萬花筒的幾率很低,而且根本沒人知道什麽樣的人有這個資質,現在鼬恐怕還根本沒想過他弟弟也有這個資質,但是佐助已經清楚知道,他一定可以開萬花筒。
早在木葉,他就想過要得到這一雙眼睛,那時是因為,在這個亂世中,他不可能放棄獲得力量,即使被判定不能成為忍者了,他也沒想真正當廢物。
他也想跨東風騎白馬,想一身轉戰三千裏。
但在雨忍村三年,日子安穩和平,已經讓他的性子越發軟綿。
他想走強者之路,早就遲了。
那幹脆就弱,弱到底,弱到鼬完全沒有辦法放心他,再大的困難危機都要撐着一口氣,怕死了他一個人活不下去。
鼬沒有教過佐助訓練寫輪眼,佐助也只是盲目地提升精神力和查克拉,沒有真正針對寫輪眼的提升。
佐助在雨忍村的三年的态度其實是相當不負責任的。
自己安逸生活,坐視鼬獨自努力,這從本質上和當初在木葉并沒有什麽不同。
區別只是他現在在鼬身邊而已。
好在寫輪眼的訓練方面,沒有人比斑知道的更多,既然答應了佐助幫他開眼,斑很積極地背着鼬帶他出去,給他找實戰機會。
斑給他的訓練方式,不是像鼬一樣給他挑選合适的任務,而是直接讓他上戰場。
現在從大局上來說是和平時期,但在這個武力至上的世界,從來都不缺乏戰争。
斑的空間忍術讓他們可以一夜之間來去千裏,佐助在短時間內經歷了好幾場小國間的局部戰争。
以前在木葉的時候佐助讀了些史書,如今那些蒼白而簡單、平淡到殘酷的文字終于轉化為實景出現在他面前。
血火山河,每一行字下都是千山血、萬骨枯。
這是哥哥在戰場上看到的景象嗎?
他一邊走在染血的土地上,一邊猜想着鼬當時會有的想法,想鼬會不會和他一樣站在戰後的荒野,凝視緩緩沒入地平線的夕陽。
重生十六年,他第一次覺得廣袤的世界在他面前展開。
斑無聲無息地站在他身邊:
“你很平靜啊。”
“這世界不就是這個樣子嗎?”
佐助平靜地說:“争鬥永遠不會停止,真正的和平永遠不會到來,哪怕有哥哥這樣的人以最大的努力去阻止戰争,也只能延遲它發生而已,只能保護那個時候的一小綴人,該死去的還是會死去,該被摧毀的還是會被摧毀。”
提到鼬讓他的語氣變得有些厭倦。
他是重親情的人,前世看漫畫的時候,關注的只有鼬和佐助間的兄弟情,在把鼬所作的一切的意義全部歸結到佐助身上的同時,也體諒原版佐助為親人仇恨痛苦的心情。
直到這樣一個世界被斑在他面前展開,讓他真正認同鼬的犧牲的意義。
戰争永遠是人類的主旋律,他曾看過一篇統計,另一個文明中有史書以來,世上完全沒有戰争的日子的不過百天。
哪怕在這個世界紙頁構成的“未來”裏,第四次忍界大戰終究在鼬死後發生了。
鼬所做的一切真的有成效嗎?他所付出的代價值得嗎?
只要仍有人身處戰争中、為戰争而痛苦。鼬的全部舉止就都是有意義的。至少佐助本人,是在可以包容他任性與憂郁的和平中長大。他想過很多次,如果他出生在戰亂中,從能思考就要為自己的生存拼搏,是否還有精力為自這些情緒悲哀?
看漫畫的時候他沒有想過去理解,那是當時作為少女的他不能明白的,寬大的悲憫。
看到眼前的這些,他才明白,原版佐助是被寵愛到了什麽地步。
先是被宇智波一族寵愛着,所以驕橫而熱愛宇智波的榮耀,三代因愧疚而縱容他,大蛇丸因想利用而縱容他,只有鼬會嚴厲地磨練他,但也替他鋪平了一條艱難但筆直的路。
會堅定地相信自己、會想以戰争報複木葉,這樣傲慢的想法,就是因為他一直驕傲地活着,未曾經歷絕境,才聽不到這些腳底的哀鳴吧。
原版佐助并不嗜殺,他只是不在意,如無必要他不想殺更多的人,但有必要,他也不介意以千萬人血為祭。
鼬看到的世界和佐助不一樣。
寫輪眼的訓練讓佐助過去的記憶又被加深了。
佐助就此詢問了斑,斑回答說,寫輪眼确實會加強記憶,但像佐助這樣每提升一點,記憶都會随之加深,是特例,每個人的寫輪眼都有不同的偏重,這可能就是他以後開萬花筒的能力方向。
這令斑對佐助能開萬花筒的信心加強了,也讓佐助想到,他的萬花筒和原版佐助可能不一樣。
當然那是後來的事,現在困擾佐助的是,即使總是忘記,他還是察覺到他開始頻繁做夢。
通常只有在剛醒來的幾秒裏還能隐約記得自己做了夢,事後佐助怎麽也想不起自己夢到的是哪一部分記憶。
直到一天晚上他被斑直接從夢境中叫醒,思維還殘留在夢裏,過去的記憶與現實重疊,他在一瞬間覺得,他剛剛從沉眠中醒來,哥哥叫醒他,一起去看螢火蟲。
佐助脫口而出一聲帶着困倦軟綿猶如稚童之語的:“哥哥……”
他和斑都怔住了。
佐助緩慢地起身,跪坐在榻上,斑已經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在純和風的宅子裏放床畢竟很不協調,他也在這個世界生活了這麽多年,沒什麽非适應不了,床早就換成了榻榻米。
佐助的手指抓着榻榻米的邊緣,指尖摳進地板縫裏。
想到那些已經不能再重來的、純粹快樂的記憶,死亡從來沒有這樣一刻讓他不舍,痛得發抖。
前世作為理科生,他幾乎從來不讀詩,閱讀解析題也純粹就是背套路,那些古詩的意境他從來沒法搞懂。
但今生經歷的事情太多,有些文字他便能體會。
那些他自己都說不出口的心情卻可以化為詩篇,仿佛許多人的信念彙聚在一起,讓他的靈魂得到安撫,佐助重新回想那曾借以平靜心靈的句子:
就像黑夜隐藏在祈求光明的朦胧裏,在我潛意識的深處也響出呼聲——我需要你,只需要你。
佐助默念着,淚流滿面。
第二天斑還是笑嘻嘻地出現,把佐助拎出去,給他看一個綁起來的人。
“昨天沒把你叫出來,我就自己去把他抓住了。”
斑尾音上飄:
“這個人的木葉的探子哦,即使雨忍村這麽不起眼的村子,也被盯上了呢。”
雖然雨忍村是曉這麽個恐怖組織的聚集地,但對于不知情的人而言,雨忍村确實是個沒有任何特點和資源的小村子。非要說就是地理位置特殊一點而已。
佐助皺着眉一刀下去,就結果了那人性命。
他輕輕問斑:“你想試探我什麽?”
木葉那裏也不是家,殺一兩個人,有什麽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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