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下）

……

靈兒聽到這話，愣了一愣。八年前？自己不還是一個小孩子嗎？

逍遙梓慕道，“八年前，在那個客棧……你不惜違背婆婆的意願，執意，執意為我求請……還記得嗎？那日，我也是聽到你與那龍姑娘的對話，才知道……當年那個女孩，就是你……”

靈兒道，“我也早該想到你的。逍遙公子，這麽多年來，你一直照顧我妹妹，也已是靈兒的恩人了。過往兒時之事，別提了吧。”

逍遙梓慕搖晃了一下身體，“八年前的事，我一件也忘不了……忘不了……”

秦枚忙上前來扶着他，“你醉了，別再喝了。”

“不！”逍遙梓慕一口回絕，順手抓起了酒壺，跌跌撞撞走到了顏玉如和淑寧的面前！

二人見他過來，連忙放下手中碗筷起來護他，生怕他摔了。

“哥哥，你喝太多了……”

“丫頭，淑寧，你們……也是逍遙梓慕的，恩人……每次，從昏迷中醒來，看到的，是你們……對不起，你們叫我一聲哥哥，我卻如此無用……今天，在這裏，逍遙一并，一并借酒敬了！”

“師兄……”

“哥哥？”

玉如和淑寧竟不知如何是好，淑寧就要哭了。

“人生……得意，須盡歡。李白不知，人生失意，也須盡歡！”逍遙舉壺飲了一口。“你們……你們，怎麽不喝？哦，哦，我忘了……你們，不會喝酒。那麽…讓我這個，做師兄…做哥哥的，代你們，喝了吧……”剛放下來的酒壺又舉起，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秦枚愣在了原地。

“哥哥，你怎麽了？”淑寧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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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寧，別…別哭……”逍遙一着急，眼淚竟也奪眶而出，“你放心，我說過，我會照顧你……不會，不會放棄你，永遠不會……”身體突然一軟，整個人向地面倒去！

“哎！”秦枚和孟歡同時接住了他！“逍遙兄弟！”

“師兄！”“哥哥！”師妹們都急了！

“醒醒……醒醒逍遙兄弟！”

“咳…咳咳…”逍遙梓慕慢慢睜開眼，“秦大人，逍遙，不自量力，高攀一聲，大哥……今日，若不是在……大哥府上，逍遙絕不敢……如此，如此放肆……我實在是……太……太……”

“逍遙兄弟！逍遙兄弟！”秦枚見他暈過去了，料着定是飲酒過量，引發舊病了！“來人，快請代夫！”

“師兄……”于小小和顏玉如急着也哭了！

劍繡呆了，淚水不知何時已流滿了臉頰。誰能告訴我，你到底，經歷了什麽……背負了什麽……

……

“你們都回去吧，回去吧。放心，他已經沒事了。你們就算在這裏守着，他也不會馬上醒來。再說，我也還要休息是不是？”秦枚好不容易才把一屋子的姑娘推出房門，真服了逍遙梓慕之前是怎麽能讓她們“和平相處”的。

坐到床前，秦枚自言道，“天下女子縱然傾心于你，你卻為何只當她們妹妹？就像她，天下男子縱然為她如癡如醉，她卻唯獨認你一個。哎，如果這是你們的劫難，卻為何同時成了許多人的劫難？天意弄人。”

逍遙梓慕慢慢睜開眼睛，輕聲道，“很抱歉，在你的府上，失禮了……”

秦枚吓了一跳，“你醒了？”

“我早就醒了，只是，她們都在，只好睡了一會兒。”逍遙梓慕坐了起來。

“你為什麽不和她們說說話，她們都很擔心你。”

逍遙梓慕靠着床欄，“我知道她們都很擔心我。只是，我不想看到她們哭的樣子。她們都激動着，不如等她們休息平靜過後，還能減掉許多難過。”

“看來，你很了解她們嘛。”秦枚笑笑。

“同是天涯淪落人，不了解，但能理解。對了，我喝醉了，有沒有，說什麽不該說的話？”逍遙梓慕擔心自己沒控制住，萬一把星辰閣底下的密室說了出來，就糟糕了！

秦枚笑道，“說了不少。”

“啊？那，那我都說什麽了？”逍遙梓慕忙問。

秦枚笑道，“也沒什麽，就只差沒把在場的所有人當菩薩供着了。”

“呵呵，呵呵，是嗎？看來，我真的沒有醉。”逍遙不由也笑了。

“都把自己喝暈了還說沒醉，你還真行啊。”

“我哪兒是暈了，只是剛好，引發了內傷，不小心沒注意就……再說，如果真想醉，酒不醉人人自醉，喝茶一樣可以醉得一塌糊塗。”

“你真能給自己找借口。不過，你能如此肆放，對你來說也是好事。說真的，我還真服你！”

逍遙梓慕道，“我本一介凡人，一無所有。可是，擁有了不該擁有的，就要失去原來擁有的！為什麽我十八年的人生路，會這麽精彩。”

“誰的人生沒有過高潮低落。秦枚十年寒窗，十年官場，半生受人排擠，也從年少輕狂變成了沉着自保，一切終究會成為歷史，兄弟又何必太在意。”

“是啊，不想在意，只是百年幽宮，我怕我應不了她，害她空侯一生。”逍遙梓慕突然就說出了口。

秦枚一下就明白了過來，“你還記得她？”

“不記得。無須記得。她一直都在，從未離開。她想要的自由和平凡，被高牆擋住了，她一定，不快樂。”

秦枚輕聲道，“如果有一天，須要犧牲你的性命才能換得她的平安，你願意嗎？”

逍遙梓慕看了看秦枚，愣道，“秦兄，也喜歡她吧。能問這樣問題的，只有喜歡她的人。那麽，我想你能明白的，只要寒兒能活着，一條性命，又算什麽。為了能留住她的微笑，上刀山不懼、下火海無畏！”

“你真是這樣想的嗎？”

“想我，家仇未得報，故不能挂心兒女情長；家仇不能報，怎空負牽挂的兒女情長。如果不是我，一切都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逍遙兄弟，秦枚有一事想問，不知……”

“秦兄有話，只說便是。”

“我曾在京中呆了一些日子，無意中有聽到關于先皇和純皇後的故事。當時覺得，為何一代愛民如子的好皇後年紀輕輕就仙去了。心思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緣故，就着手調查了到了一些線索。後來我來到南嶺，在你們靈霄派也聽到了一些流言，故此秦枚心有一念，不知道你可猜得出來？”

“大人絕頂聰明，兄弟自不敢枉加猜測。”

秦枚見他不說，只好道，“趙掌門，曾為大內侍衛，且近身于先純皇後。然先純皇後駕崩之後，這個‘大內侍衛’也消失了。我一直在想，那件‘折扇’之事，會不會，真的在暗藏着什麽？恐不是空穴來風，也許你的身份……”

“秦大人！”逍遙梓慕突然打斷了他的話，“我本就是平常人，無關什麽緊要！大人傷神費力在我身上下功夫實在沒有什麽益處。逍遙自小父母雙亡，幸得師父師叔收養，成長至今。逍遙感恩如親，不敢另有高攀！”

秦枚見他如此反應，也只好道，“是秦枚失言。還望莫怪。”

“秦兄好意，逍遙心領。也希望秦兄莫再用心于我，無非費力罷了。我這一生，欠的人情太多了，不想再多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