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上）

眸凝燭光

人生世不過一百年

西門貴人

假抱病明智候君閑

……

上回道九佳麗剛出了倚芙館就不巧遇到了皇上。再有漓兒跑來說了貴妃娘娘生病的話，龍顏大怒，把個蓮嫔和彩淑儀吓得渾身發抖！

“是誰讓你們到這兒來的？！朕沒告訴過你們這兒是不許外人打擾的嗎！沒記性！一個記不住，個個都記不住嗎！”

蓮嫔這才想到，怎麽墨姐姐去拾手帕這麽久了都沒有來！難道，姐妹們都讓那個曹墨仙給騙了？

彩淑儀剛開始害怕，可後來慢慢想着，相信只要皇上看到了自己的美貌，就一定不會再對那個女人上心了。英雄難過美人關，他再怎麽也不會忍心怪罪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吧！

于是媚眼一生，笑裏帶勾，柔聲道，“皇上，臣妾又不是故意的。都是有人慫恿才不小心上了當，擾了貴妃娘娘清靜。皇上，您就原諒臣妾吧。”最後這一句，不但柔裏帶媚、還如媚裏帶嬌、嬌裏帶嗲。引得衆姐妹一陣反胃。

玄天更是反感這種做作！怒道，“少在那裝溫柔、裝嬌弱！你倒是給朕說說，都是誰慫恿了你？！”

彩淑儀收到了相反的效果，心裏更不平衡了！“是墨嫔姐姐，她讓我們來的！”

“胡說八道！”玄天更怒：“她讓你們來的？那如何朕見她時，她自在禦花園閑坐，還說不知道你們上哪兒去了，在四處找你們！可見你不過是想找個借口推脫！”

“皇上，真的是……”

“住口！”

“奴婢參見皇上！”鈴玉不知何時也到了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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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見之大驚！“你如何也出來了！難道，是愛妃她……”

鈴玉連忙搖頭，“皇上莫擔心，娘娘沒什麽大礙，只是囑我來給皇上道個平安。”

玄天又怒視着地上跪着的幾人，“還不快說怎麽回事！”

彩淑儀急哭道，“是蓮嫔推的我！”

“我沒有！不是我！”蓮嫔連忙急着，“是華淑儀推我起來的！”

另一邊的華淑儀哭拜，“皇上，我冤枉！”

“夠了！”玄天當真讨厭了這些女人！“朕讓你們進宮、封你們妃嫔，難道就是為了讓你們來傷害貴妃的嗎？！我與貴妃從小長大，她從來不曾像你等這般無理胡鬧過！一點規矩也沒有，是不是日子過得太舒服了？！”

“皇上息怒……我等知錯了！”九人齊聲。

“皇上！”鈴玉拜道，“娘娘說，希望皇上不要為難她們，娘娘不想看到這宮中總是充滿着争鬥。”

玄天揚手讓鈴玉起身。咬咬牙，半天才冷冷道，“都給朕滾回去，好好思過！從今以後，沒有朕的允許，不準踏入永姝宮半步！”

“多……多謝皇上！”九人這才起身退下。

梨嫔一邊退，一邊微笑着。可惜這個貴妃是個平淡的人，若她能認真一點、無情一點，這場好戲會更精彩！不過，能有現在這樣的結果也算沒白看這場戲。曹墨仙，你真有做皇後的本事啊！

……

夜靜了。

秦寒兒喝完藥，便叫住了漓兒。

“為什麽要這樣做？”

漓兒道，“奴婢可是在保護娘娘呢。不這樣，皇上就不會處罰她們，她們還以為娘娘好欺負呢。”

秦寒兒道，“我不會受欺負，也不在乎。如果以後都要這樣活下去，人生無趣。”

漓兒道，“娘娘應該少想一些。養好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我這命有一日算一日，漓兒少為我操些心吧，免得日後變成無用功。”

鈴玉聽聞這話，只在門外嗚咽抽泣起來，手指不停掐着衣角。

漓兒聽到了動靜。“是誰在外面？”

秦寒兒輕聲道，“玉兒，你有什麽話，就進來說吧。如何自己在傷心呢？”

鈴玉門外道，“奴婢只有一句話，想問小姐……”

漓兒開了門，把她引進了屋。秦寒兒背靠着窗，靜靜地看着鈴玉。“什麽事？”

鈴玉慢慢走進來，看着窗邊穿着素衣、面色憔悴的秦寒兒，不由得淚更如雨下。“鈴玉不知道小姐在離開的日子裏發生了什麽事，也從來猜不透小姐的心思。鈴玉只知，自淩妃主子讓奴婢來伺候小姐，八年了，小姐待我如親姐妹，自來連一句重話也沒有。鈴玉一家世代為奴，都是祖上積德才讓我有了小姐這樣的好主子。可是，鈴玉無能，不能解小姐心結，看到小姐整日愁眉緊鎖，奴婢，奴婢心裏難過。小姐，您這是怎麽了？”說到這，鈴玉哭得更傷心了。

秦寒兒上前，輕輕拉着她的手，“我知道你對我的心，自姑姑把你給我，你就是秦寒兒的好姐妹！縱然全天下都背叛了我，我相信你也不會離開！玉兒，你可知道，我一點都不快樂。這裏，就像是一個黃金牢籠，把我困住，想看一看天空，看到的卻是漆黑一片。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也許，當我再也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我就只有一條路了。”

鈴玉呆着，她不明白“一條路”是什麽意思。不，她可能知道是，但真真切切不希望是那個意思。

秦寒兒輕聲道，“人不在，心還在。我自有我在乎的人。他讓我見不到他，我也要讓他見不到我！如今在這宮中。唯有三人令我牽挂：一個，是紹月姐姐，一個是玉兒，還有一個，是冷宮中的皖心。紹月姐姐已封了貴人，無須我再擔心。皖心那裏，我會想辦法讓她出來，只她願意悔改。只有玉兒，伴我成長至今，卻沒有一個好的歸宿。若是将來有一天，我離開了，你該怎麽辦？我很慚愧，沒給你一個好的未來，負了你對我的一片忠心。”

“不，小姐。鈴玉願意永遠着您、忠于您，不離不棄！如果不是跟着小姐，鈴玉不會知道在這宮裏還有一種東西叫感情。鈴玉只想一輩子都跟着小姐。”

秦寒兒不禁落淚，“玉兒，如果有一天，我不做娘娘了，不做小姐了，你該怎麽辦？”

鈴玉愣愣道，“除非是小姐不要我。如果真的那樣，那我，我就以死報答小姐之情。”

“傻瓜。”秦寒兒輕輕抱着她，顫聲，“除非我死，否則我怎麽會不要你。”

“那鈴玉永遠都要跟着小姐……”

秦寒兒眸凝燭光，一百年，最長也不過是一百年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