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婚紗店。
夏春曉看着這件夢幻的幾乎全由自己心意制作的婚紗裙,她深吸了一口氣,雙目閃閃發亮。
幾個人一起幫着夏春曉換上這件定制婚紗裙。
一字肩擁簇着雪白瘦削的香肩,雪白的胸口微微蓬起,服帖挺括的面料到腰間就猛地收了進去,層層疊疊的堆紗格外夢幻,閃着一點點微光。
夏春曉對着鏡子看着自己如今的模樣,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穿上婚紗,意義重大。
她轉過身,其餘的人幫她整理好裙擺。
厚重的簾子拉開。
堆紗裙擺在射燈下閃着微光,許益晃了晃眼睛,也晃了晃神,他想起錢前前曾經和自己說過,以後他們結婚了,她的婚紗一定是要定制的,一定要鑲滿亮晶晶的鑽石,閃閃發光,她要亮瞎所有人的眼睛。
可他當時心裏不屑一顧:他怎麽可能會娶她。
夏春曉期待地看向坐在對面沙發上的許益,她其實期待着他的反應,畢竟他是她的新郎,也是她以後要攜手一生的人。
婚紗店的店員笑着問許益:“新郎官,新娘子好看嗎?”
可是,許益卻只是心不在焉的、潦草的、胡亂地點了點頭。
夏春曉心口一酸,她讓他盡快回國陪她試婚紗,他總說很忙,趕不回來,可是錢前前一出事,他居然抛下一切公務趕回國,硬是在她家門外守了一夜,然後才離開。
多深情啊。
真是可笑。
她派去的私家偵探将這些消息發給她的時候,她又生氣又委屈,卻還是隐忍不發,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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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和她在一起頻頻走神就算了,可是今天這麽重要的日子,他居然也心不在焉。
夏春曉勉強微笑着:“我把婚紗換掉。”
腰身還有胸口的地方都要改小一些,夏春曉交代完,
兩人出了婚紗店。
司機開着車,觑了眼後視鏡,後排的這對準新人卻好像都沒什麽喜色,都神情恍惚地各自看着車窗外。
快下車時,夏春曉從手袋裏拿出一封請柬給司機,她客客氣氣地微笑着:“後天就是我和阿益的訂婚宴,老劉你也來參加。”
司機誠惶誠恐地接過請柬。
許益看了眼請柬,沒什麽表情。
司機繼續開着車,往許益家的方向去,許益卻忽然開口:“如果我不結婚了呢?”
司機猛地踩了剎車,看着後視鏡裏的許益,驚訝不已:“許總,你你你這是在開玩笑吧。”
“夏小姐人挺好的啊,你是不是結婚前有點緊張,其實我之前結婚前也可緊張了。”
“還是說,您忘不了錢小姐啊?”
說到這,許益終于有了反應,他盯着司機看了會。
司機重新打起方向盤,心裏暗自吐槽自己不該多嘴,這又是鬧哪出,當初和錢前前分手的不就是你自己嗎?
而且他這個大老粗都知道,兩個家族聯姻可不是開玩笑的啊,哪能說退就退啊,這牽扯多少利益呢。
許益沒回答司機,他沉默地看向車窗外。
訂婚宴前夕。
許益來了夏家,夏家正張燈結彩。
夏母樂呵呵打趣着許益:“你們這些小年輕啊,明兒就要見面了,怎麽還急在這一會。”
“行了你直接上去吧。”夏母走到樓梯旁喊了聲,“曉曉,阿益找你。”
夏春曉的心跳得飛快,許益為什麽這個時候來找她,思索片刻,她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妝容。
夏春曉打開房門,許益已經在房間門外了,神情凝重。
夏春曉親昵地挽住他胳膊,笑道:“怎麽這個時候來了,快進來。”
“我就不進去了。”許益腳步生根一樣,沒動,“我有話要和你說。”
夏春曉的笑容凝結片刻,很快重新揚起笑容,一臉神秘地拉着許益進屋:“你先進來,我給你看樣東西。”
許益恍惚回到兩人的少年時代,夏春曉總是這樣,淘了好東西,總這樣一臉神秘地拉着他去瞧。
許益到底進去了:“什麽東西?”
夏春曉拿出一枚男士戒指:“我挑了好久呢,本來想明天訂婚宴才給你看的,既然你來了,就勉強現在就給你看吧。”
她抓着他的手給他戴上:“很合适呢。”
“你都不知道,我都要累死啦,這幾天一直準備我們訂婚宴會的東西,光是請柬我都親自手寫了三百份,你啊,就知道忙工作,一點都不上心。”
像是暢想着兩人以後的婚後生活,她滿臉都是幸福:“以後我們結婚了,你要還是這樣,我可不饒你。”
許益垂頭看着手指上的戒指,神情糾結,欲言又止。
夏春曉像是沒看到一樣,握住他的手,繼續說着:“你還記得嗎?以前我們都還是小孩的時候,就整天一起玩過家家,你扮新郎,我扮新娘,一起過日子,時間真快啊,不是從前的過家家游戲,我們居然是真的要結婚了。”
“阿益,我真的覺得很幸福。”
許益一時說不出話來,神情動容,他陷入了兩人冗長的回憶之中,是啊,時間過得真快。
夏春曉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不肯放過許益的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看到許益動容的神情,她才輕輕放下心來。
房間的吊燈明晃晃的。
許益擡頭的瞬間看見夏春曉指間粉鑽閃耀,戒圈不太合适,一直沒改,這是他原本要送給錢前前的,原本就是按着錢前前的尺寸改的。
“對不起。”許益下了很大的決心,還是說出了口,“訂婚宴取消吧。”
夏春曉掐緊掌心,他還是說了,他還是說了,他怎麽可以這樣。
“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沖突了嗎,沒關系,可以往後推。”夏春曉臉色微白,但很快善解人意地說。
“不是的。”許益低下頭。
“如果你不想要訂婚宴,那我們可以不辦,可以之後直接辦婚宴的。”夏春曉有些焦急起來,她握住許益的手。
“春曉,不會有訂婚宴,也不會有婚宴了。”終于還是說了出口,說出了他這些日子一直在腦海裏的想法。
“阿益?你什麽意思?”夏春曉的聲音帶了哭腔,“你不要我了嗎?”
許益繼續說:“你答應了我的求婚,好像一切都是我曾經夢想中的樣子,可是又好像什麽都不對,什麽都不對……我才明白,原來我對你早就只剩下不甘心。”
“是因為錢前前是嗎?”夏春曉脫下自己手指上那枚不合适的戒指,舉在許益面前質問,“我到底哪裏比不上她!”
“你沒有哪裏比不上她。”許益搖搖頭,“只是,你不是她。”
夏春曉終于忍不住失聲痛哭,她死死地抱住他,仿佛這樣他就不會抛下她,他就走不了了:“阿益,你不能這樣,你不能這樣,你說過要娶我的,你說過要對我好,你說過永遠不變心,你說過的,你說過的。”
許益沉默地任由她抱着,一言不發。
夏春曉吸了吸鼻子:“其實我們結婚也不影響什麽,我在乎你在外面怎麽樣,你一樣可以……”
說到這裏,夏春曉停頓了片刻,艱難地吐出下面的話:“你一樣可以和她在一起,我絕沒有怨言,圈子裏不都是這樣的嗎?你也可以這樣的,我絕對不會計較。”
她忽然回想起自己當初說過的這句話:‘既然你愛的是她,那我們的婚事就取消吧,我絕對不會容忍我的丈夫有情人。’
她的驕傲,她的自尊現在全都被踩碎一地,不由悲從中來。
“我不想讓她做見不得光的情人。”許益推開她,無奈地嘆息,“何況,其實你從來不愛我,我知道的。”
夏春曉愣住:“不、不是的、阿益,你聽我說。”
“你放心,就算我們不結婚,我也還是會盡力救你們家的,救你們夏氏集團的。”許益輕嘆口氣。
但夏春曉明白,從他之前承諾過的‘一定會救你們夏氏集團’到現在說的‘盡力會救你們夏氏集團’,這兩句話相差的分量實在是太遠了。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許氏家族和許氏集團那群董事會的老狐貍都惦記着扶持夏氏集團的同時,能順利從她們夏氏集團分一杯羹,銀行方面和其餘合作公司也會看在許氏家族的份上,對她們夏氏集團更為寬容,合作更緊密,如果他們不聯姻了,這一切都會煙消雲散,夏氏集團很快就會撐不住的。
而她,也會一無所有,甚至背上幾輩子都還不上的債務。
夏春曉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憤怒,将那枚粉鑽戒指狠狠砸到了地上。
許益看了地上的戒指。
也好,畢竟送戒指這件事有着太重要的意義。
許益愧疚地看了夏春曉一眼,把手上的男士戒指摘下,輕輕放在她桌上,然後彎腰将地上的粉鑽戒指撿起。
夏春曉忽然喊住許益:“阿益,可以不可以先不要對外說我們解除婚約的事情,至于訂婚宴,我們可以對外說只是延期,你知道我們夏家現在正是艱難的時候,我們需要時間渡過難關。”
到底是青梅竹馬,也不是什麽過分的要求,許益點頭答應了。
夏春曉看着許益離開的背影,再也撐不住了,無力地坐在地上。
夏母和夏父察覺到了不對,一前一後地跑上樓來,就見夏春曉跪坐在地,滿面凄涼。
夏母着急問:“怎麽回事?你們吵架了?”
夏春曉啜泣着:“他不和我結婚了。”
夏母怒罵:“這許益是忘了自己從前是怎麽追着你跑的了?得到了就不想要了?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他媽,問問他們到底想幹什麽!”
夏父沉聲:“哭什麽哭,還不趕緊想想辦法怎麽挽回他?還指望着你能給家裏助力,到頭來,還是一點用都沒有!”
又是這些話,不就是嫌她是個女兒,不僅沒有和弟弟一樣繼承家業的權利,也沒有資格和弟弟一樣可以從小就開始學習怎麽管理企業,也不能進入企業工作,只是讓她學那些無用的藝術,把她當做一個包裝好的花瓶,用來聯姻,鞏固家業。
他們對自己從不上心,一家人空閑時去各國旅游,他們的目光也全是放在弟弟身上,照看她們的保姆也是看人下菜碟,對她十分松懈,導致她被拐走,若不是她幸運地被一個跑船的收養,還不知道過的是什麽日子。
過了六年,她才被找回夏家,父母怕她丢夏家的人,緊鑼密鼓給她安排一堆課程,一旦做不好,就要給她臉色看,之前多少人羨慕她是大小姐,就連錢前前也是,可誰知道關起門來,她過的是什麽日子。
現在有事了,就知道推她出去。
夏春曉心裏冷笑。
夏春曉拉住要下樓的夏母:“許益答應我,會對外隐瞞我們解除婚約的事情,給我們家一點緩沖時間,你們放心,我會解決這個事情。”
夏母猶疑:“這……那我還要不要和許家……”
“要,你去探探許家人的口風。”話是這麽說,夏春曉對許家人的态度實際沒有什麽信心,“但媽你記得叮囑許家,看在我們這麽多年的世交情分上,先不要對外透露我們解除婚約的消息。”
夏父眉頭緊鎖,也緊跟着心事重重地下樓去了,他們夏氏集團現在承受不了許益的退婚。
沒一會。
夏春曉的保镖走了上來,猶猶豫豫地喊:“大小姐。”
她蜷縮在地,近乎絕望。
她擦了擦眼淚,看向保镖阿明。
她猜到他和錢前前綁架案有關,怎麽就這麽巧,她才和阿明抱怨過幾句許益對錢前前舊情難忘,阿明就和她請了一天假,然後隔天錢前前就差點出事了。
她也猜到這個人對自己有那方面心思。
她正想忙完訂婚宴後就把他給開掉,這人行事偏激,免得害了自己。
夏春曉沒有再擦眼淚,而是看着阿明繼續落淚:“阿明,許益不要我了。”
“他為了錢前前,不要我了。”
“你說,錢前前有什麽好的,不就那副皮囊比我強嗎?”
許益不就是愛着她這幅皮囊嗎,只要、只要她沒了這幅皮囊,許益還會愛她嗎,到時許益一定會回到自己身邊。
夏氏集團就不會倒,她也還會是夏氏千金。
阿明看着她蜷縮着,絕望地落着淚。
從前只在高閣上的明珠,在他面前碎落一地。
阿明心疼地擰眉,小心翼翼地扶起夏春曉:“大小姐放心,許總一定會回到你身邊。”
夏春曉聽了阿明的話,心神微定,她順着阿明的力道起身,眼神變得冷酷,像是陰暗中的蛇眼。
錢前前,你只是失去一副皮囊,而我,我不這麽做的話,我會失去一切的。
不要怪我,換作是你,你肯定也會這麽做的。
要怪,你就怪許益吧,誰讓他愛着你呢。
——
許家得知許益擅自退婚之後,也是各懷心思。
許老太爺對許益很是失望,他早看出自己的這個孫子許益和他父親一樣,于經商一道沒有什麽遠超常人的天賦,只是能守成而已。
現在連感情問題都處理不清楚,優柔寡斷,纏纏連連。
當初他喜歡夏家閨女這事鬧得人盡皆知,後來找了新女友,老老實實戀愛了一年,還以為放下了夏家閨女,結果回頭來,又要和夏家閨女訂婚,現在居然又要反悔。
許老太爺不由回想起當年那個小小年紀就展現出超常的經商天賦的那個孫子。
若是他還在,許家絕不僅僅蝸居京市,許家産業也絕不僅是目前這幅光景,只怕會更為顯赫盛大。
哪像他退下來這幾年,一個能頂事的都沒有,集團接連幾年虧損,他還得不時出面,才能穩住局面,若是他百年歸去,這家業怕是守不住。
許老太爺至今也沒有放棄尋找他的下落,可惜,至今了無音訊,他有時也忍不住絕望,會不會他早就葬身魚腹了。
許老太爺看向桌面那副全家福,老淚縱橫:“十八年了,找了你十八年了……我這幅身子骨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啊。”
于依這邊得知許益要退婚,心裏反而松了口氣,還省得她再次出手了,她不好直接反對,怕傷了母子感情,畢竟這些年許益對夏春曉的心思太重了,她表面不反對,實際故意延緩他們婚期,堅持先訂婚,也好從夏家牟利,又不必真的搭上兒子的婚事。
在她看來,與其貪圖和如今的夏家聯姻那點子利益,還不如找個更加門當戶對的,這樣許益的繼承人位置才更為穩固。
許夫人可沒有忘記,十八年前失蹤落海的許益的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雖說十八年過去,她卻總有隐憂,擔心他沒死,她一直有派人去找他,必須除掉他,她才能安生。
——
綁架事件後,錢前前直接請了兩個保镖帶着出門,她雖然防曬套裝都很齊全,将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由于帶着兩個保镖,還是走出了萬衆矚目的感覺。
不少人偷偷議論着她是不是大明星。
有了保镖,錢前前也不慫了,在家呆了一天都快要憋死她了。
錢前前去了自己投資的那個公司,陳禮盛出軌被發現,開始玩追妻蘇甜兒,幹脆利落地利用陳氏集團的職權,直接收購錢前前這個公司。
錢前前算了算自己起碼從中賺了一個億。
真是不錯,她要去好好關心一下蘇甜兒,好知道她下次要去哪家公司,不過蘇甜兒現在還不知道這家公司已經被陳氏集團給收購了,估計還沒想着跑。
等她跑的時候再說吧,錢前前找來經理,讓他注意蘇甜兒,一旦蘇甜兒辭職就馬上告訴她。
經理很願意賣錢前前這個人情,一個小消息而已。
蘇甜兒對着錢前前卻沒什麽好臉色,神色複雜地看了她還有她身後的兩個牛高馬大的保镖幾眼,就繼續埋頭工作了。
錢前前也沒在意,哼着小曲帶着她的兩個保镖就要走。
恰好是下班時間,蘇甜兒抱着手袋跑了出來,幾人同處一個電梯。
電梯一級一級下落,蘇甜兒沉默半晌,低聲道:“錢前前,之前和你的說的那些話,對不起,我太自以為是了。”
“還有,之前宿舍的事情,對不起,我不該這樣。”說完這句話,恰好電梯門開了,蘇甜兒埋着頭沖出了電梯。
——
錢前前沒急着回去,又在外頭逛街,買買衣服,買買包包,買買珠寶首飾,沒一會就花了一千萬出去。
她酷愛奢侈品,那金錢的味道簡直讓她着迷,別看她現在存款已經超十五億,開銷卻也很大,每月平均下來,花個小一千萬,那還算是少的。
有錢不就是為了享受,不就是為了開心嘛,這樣揮霍,想要什麽都能買得起,別提有多開心了。
她正興致高昂地在vip室裏試戴着一頂純金的巴掌大的小皇冠,聽着一旁經理的吹捧,就聽到一個可怕的提示音。
【夏春曉的欲望——毀了你的皮囊】
【欲望值+5】
【目前夏春曉對你的總欲望值為:86,剩餘可開發欲望值:14】
【個人淨資産值1億元】
【同比複制金錢值,你的賬戶到賬500萬元】
之前除了書裏的主要角色,錢前前把其他人的欲望值提示都關閉了,後來嫌吵,還想把主要角色的也關閉,幸好沒關閉。
這還是個隐形警報器啊!
毀了她的皮囊,夏春曉太可怕了。
都怪她太美,一個兩個都嫉妒她的美貌。
上次夏春曉的欲望是報複自己,然後就用幾句話就利用了陳李出手替她報複,陳李僞造了錢前前的下海視頻黑她。
夏春曉還很無辜地說:我只是随便抱怨幾句話,你怎麽就去害人了。
到現在,夏春曉都還是好端端的,一點事情都沒有,陳李卻沒好下場,還在號子裏蹲着呢。
這次不知道夏春曉又要出什麽幺蛾子了。
錢前前沒心思逛街了,買下這頂小皇冠就掉頭回去了。
她思維發散,該不會之前的綁架事件也和夏春曉有關吧?
正想着,就接到許益電話。
錢前前本來不想接的,忽然想到夏春曉,幹脆從許益這看看有什麽消息,不然這夏春曉是發的什麽瘋,就要來害自己。
電話接通,許益問她怎麽不在家。
錢前前懶得和他廢話:“有事說事。”
許益輕笑了一聲:“我想和你當面說。”
“那就別說了。”錢前前說,“挂了。”
“等等。”許益像是等不及要把這個消息分享給她,“前前,我和春曉取消婚約了。”
錢前前沒挂電話,一字一頓:“跟我有關系?”
許益輕輕嘆了一聲,溫柔地哄着喊她名字:“前前,還在生我的氣?”
分手後許益被錢前前挂了好幾次電話,剛剛她沒挂電話,想來還是對自己結婚的事情很在乎吧。
許益篤定地認為錢前前只是鬧脾氣,心裏其實對他已經和夏春曉取消婚約很是喜悅。
“我就是為了你才和春曉取消婚約的。”許益認認真真道。
媽的,有病。
錢前前黑着臉把電話挂了。
這許益就不能不給自己找事嗎?
小區保安頭回看見錢前前帶着兩個保镖出門,還多看了幾眼,這回看着錢前前走路帶風地領着兩個保镖進門,也只是默默地主動把門給打開了,省得錢前前還要自己開門禁。
錢前前一路警惕地四處張望,總算順利到了家。
一到家門口就看見了那個麻煩精。
錢前前一向這麽現實,許益的地位直線下降,在錢前前已經從需要虛情假意應對的前男友、搞錢工具人、變成了不想應付的麻煩精。
許益還打扮了一番,錢前前從他捯饬過的發型看出來的。
許益雙眼迸發出驚喜的光芒,一步并作幾步沖到錢前前跟前:“前前,你終于回來了,我等你了你好久啊。”
錢前前不耐煩地抱着胳膊:“等我幹什麽?”
許益滿臉誠懇:“前前,那天,我以為你出事了,抛下一切公務趕回國,什麽也不想管,什麽也顧不得,直到聽到你的聲音,我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
許益深吸了一口氣,鄭重其事:“我才意識到,我真正喜歡的人是你。”
“可惜我沒有早點意識到,幸好現在也不算遲。”許益一鼓作氣說完,他柔聲道:“前前,我們重新在一起吧。”
【許益的欲望——和你重新在一起】
【剩餘可開發欲望值為0】
【無法複制資産】
錢前前挑眉:“我看你在想屁吃。”
許益不可置信地皺起眉頭:“你……你說什麽?”
錢前前言語刻薄:“怎麽,你認識到自己喜歡我,所以我就得感恩戴德地和你複合?”
“前前,對不起,我不該那樣對你,你別生氣了好不好?”許益無奈又溫柔地哄:“怎麽樣你才肯原諒我。”
【許益的欲望——讓你原諒他】
【剩餘可開發欲望值為0】
【無法複制資産】
前世的時候根本沒有這出,那時許益和夏春曉順利訂婚,而她也出國散心,偶遇陳序,兩人就立刻閃婚了。
錢前前打算直接和許益說清楚,免得他整天來煩自己,錢前前讓兩個保镖站得離自己遠了點。
“你沒必要和我說對不起,我一點也不生氣,實話告訴你,拿到分手費的時候我還挺高興的。”
許益怔住:“你……你說什麽?”
錢前前殘酷地說:“許益,我和你在一起,從頭到尾就是為了錢,不是因為什麽狗屁的喜歡,非要說喜歡的話,我很喜歡你的錢。”
“不可能,你騙我,你從來不和我要錢,你……”許益立刻反駁,固執地說服自己錢前前還是在生他的氣,只是故意在氣他。
“不這樣,怎麽騙過你呢,怎麽放長線釣大魚呢,怎麽嫁入豪門呢?”錢前前這些話憋了兩世,實在是不吐不快,“我當初的目的可不只是錢,我的目的啊,就是成為豪門闊太,是進入財閥圈子,我只是想借着一個工具人跨越階級而已,這個工具人不一定非得是你,你比較不幸,被我選中了。”
許益怔忪着,慢慢消化着錢前前的這一番話。
“也不能說是不幸,畢竟,我給你提供的情緒價值,我給你提供的一年戀愛體驗也足夠了吧,瞧瞧,你這不是很當真很歡喜嗎?”
許益反應過來,狠狠地捶了一下一旁的牆面,他逼視着錢前前:“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這一年,你對我的好,怎麽可能是假的,你可以裝一天,兩天,怎麽可能能裝一年!”
“為了錢,我的确可以,何況我可是進修過演習班的。”
錢前前說出這些話,心裏也是松弛不少,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總是在裝,總是在裝,終于,不用裝了,真是舒服啊。
看不出來這許益這麽天真,真以為自己能比錢重要。
許益近乎崩潰地攥住她的肩膀:“你撒謊,你撒謊,你騙我,對,對,是因為春曉對不對。”
“我真的不喜歡她了,我早就不喜歡她了……”
“你喜歡誰,不喜歡誰,跟我沒關系。”他們之間,彼此彼此罷了,在一起的時候,一個心裏惦記着別人,一個心裏惦記着錢。
她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夠多了,她不耐煩地打開許益捏住她肩膀的手:“麻煩你離我遠點,以後都別來煩我。”
許益怒聲:“錢前前!”
錢前前給保镖一個眼神,立刻醒目地上前拉許益走。
許益用力甩開,他胸口劇烈地起伏着,目光像把刀一樣,就這麽看了錢前前好一會。
錢前前不躲不避,藏在淺藍色的太陽眼鏡片後的瞳孔沒有一絲波動。
許益最後說:“錢前前,只要你說,剛剛你說的話全都是騙我的,我就相信你。”
【許益的欲望——希望你是騙他的】
【剩餘可開發欲望值為0】
【無法複制資産】
錢前前冷靜又殘酷地補刀:“真話一向都是很難聽的啦。”
許益的眼眶終于紅了。
他不能相信。
她曾經起大早為他排隊買灌湯包,她曾經在林蔭道裏騎單車載他,她曾經深冬為他織的暖絨絨的圍巾,她曾經在他病中為他熬一鍋暖胃的粥,會在他們的冷戰中主動軟聲輕哄他,會用心為他準備便當和各種禮物……
他不能相信。
他曾經以為很愛他,讓他在這份堅定的愛中有恃無恐的她,全都是裝的,全都是騙他。
她從來不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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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