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 元瑜 她沒有想到元珏就這麽堂而皇……
她沒有想到元珏就這麽堂而皇之地帶她回了皇宮,甚至就連避諱都沒有。
本來她想,他至少會叫她喬裝打扮一番,扮成宮人以掩人耳目,不然衆目睽睽之下,那麽多守衛宮女,可不得叫人說閑話嗎?
“誰敢說朕的閑話?”
兩人下了馬車後,她不禁又朝他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然而卻只是換來了他不屑的眼神,以及輕描淡寫的回話。
“我只是擔心我的名聲而已。”
她不禁又撅了小嘴解釋道,他的名聲如何她才不在乎呢,只是怕別人說些自己的流言蜚語。
“你逃婚時怎麽不想想自己将要名聲盡毀?”
他卻是又毫不留情地譏諷道。
婉婉被他怼得幾乎快要沒了脾氣,不禁又咬牙切齒道,“說起來還真要感謝陛下,剛出來就好巧不巧碰上了您的馬車,不過您大晚上不回宮,出現在別人家後院,也委實有些奇怪呢。”
本來因為自己的事情,她也顧不上思考他的動機,但如今想想,他在婚宴後居然沒有回宮,反而出現在別人家宅邸,怕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怪癖吧?
她心有餘悸,看向他的眼神,不禁也染了異樣眼光。
“你別這樣看着朕,怪瘆人的。”
觸及到她的目光,他不禁也有些別扭道,“真的就是碰巧遇上了,甭管你信不信。”
因為撒謊心虛,他的面上,連同耳尖都染了紅暈。
他才不會承認自己偷窺他們呢,事實上他也确實沒有看到什麽,等他過去時,屋裏已經沒人了,直到元瑜回來後,又驚慌失措地開始在府內一通亂找。
蕭婉還要利用他幫自己脫身,所以也只是點到為止,沒有刻意去戳穿他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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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再說話,兩人行了片刻,只聽他又緩緩道,“這幾日你便先住在朕的宣政殿吧,不遠便是太液池,你先随宮人去沐浴更衣,晚宴時朕沒心情吃,如今也有些餓了,想必你也空着肚子吧?等你回來後,咱們可以一邊用膳,一邊再想想對策。”
他安排好了一切後,見她沒有異議,兩人便也分道揚镳,直到蕭婉沐浴回來後,踏入燈火通明的宣政殿,只見他已經坐在那兒等她。
面前的桌案上更是布滿了豐盛的飯菜,而殿內的一衆宮人也早被他屏退。
他還沒有動筷,似是等待她良久,見她回來了,不禁面上染了笑意,只是沖她高興道,“可算是來了,你來得正好,飯菜還沒涼,快坐下墊墊肚子吧。”
蕭婉剛好也感覺有些餓了,本來今晚她就沒有吃東西,于是不禁也點點頭,去到他身邊坐下,兩人很快便大快朵頤起來。
美食的香氣驅散了陰霾的心情,随着肚子漸漸填飽,她感覺自己也放松了許多,一路上擔驚受怕,快馬加鞭,精神緊繃了許久,這還是她重生後第一次感覺到安心。
卻沒想到居然是跟元珏一起。
蕭婉心裏不禁又有些感慨,看着他儀态優雅的側臉,即便是吃飯也舉止得體,正襟端坐,只感嘆命運當真是奇妙。
老實說她從來沒有想到會跟他有過多交集,對他印象最深的,也不過就是年幼時被他‘欺負’而已。
其實說欺負倒也不是太準确,她只記得當時他很喜歡搶她手上喜愛的東西,更會強行抱起她逗弄,因此她也總是會被他放浪輕浮的舉動吓哭,只覺得他是個舉止怪異的壞哥哥。
雖然大了後他心性也漸漸沉穩,也不會再對她有那些沒大沒小地舉動,氣質端了起來,兩人偶有見面時也會正常寒暄幾句,但是也并沒有過多往來,關系算不上多好。
元珏比她年長十歲,所謂三歲隔座山,小時候都跟他玩不到一起去,長大了更是沒有什麽共同語言,她只記得自己總是追随着元瑜的身影,為了他滿京城瞎跑,他去哪她就跟到哪,像極了他的小尾巴。
畢竟她是真的愛極了元瑜的臉,元瑜或許是個純粹的人渣,但是美也是真美。
或許形容一個男人用美并不是太恰當,但他就是俊美如谪仙一般的玉人,更擔得起大魏第一美男的頭銜。
他就是那種明明氣質高雅,但卻叫人不禁心生親近的美人,對比元珏則生人勿近了許多,總是端着的樣子,看着倨傲、冷漠。
其實元珏也生的很好看,他和元瑜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容貌上也肖似,但是氣質卻是截然不同,若說元瑜像月,高懸天上,水映孤影,是可望不可及的皎潔,卻也惹人愛憐,如美好朦胧之幻像,那元珏便是濃墨重彩的英俊,如瑰麗鏡花,孤芳自賞。
美則美矣,但太過冷豔,風霜高潔,難免令人只作遠觀,不想靠近,遠沒有水月銀輝溫潤,引人浮想翩翩,聞名遐迩。
“吃飽了?一直這麽看着朕做甚?”
感覺到她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自己,他眼皮也沒擡,不禁又面不改色地夾菜道,“朕臉上應該沒有髒東西吧?”
“我在想你跟元瑜。”
她吃飽了,倒也又單手撐了下巴,目光靜靜地看他道,“我突然發現陛下跟元瑜長的還挺像的,只是五官比他還要英朗一些。”
“你這不是廢話嗎?我跟瑜弟都是母後所出,自然會長得更像一些。”
他也吃好了,不禁又落筷道。
“不止長得像,連名字都像呢,皆是從的玉字輩。”
或許是因為元珏年長許多,一直以來,她倒是沒注意過這兩兄弟間的諸多相似,以及芥蒂。
“我記得有個成語是瑕不掩瑜……如今想想,可真是一語成谶。”
她不禁又目光悲涼道,元瑜可不就是有瑕疵的美玉嗎?私德敗壞,抛妻棄子,也只有她自己傻乎乎的,一直以來都把他視為無瑕美玉。
實際并沒有她想象中那麽好,或許她從來都沒有真正意義地了解過他。
想想他們一世夫妻,同床異夢,時至今日,形同陌路,也着實可悲可嘆,更是可笑。
她與元瑜之間,感覺就像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
“你對他還真是成見頗大啊?雖然這樣形容也沒什麽不對。”
元珏不禁認同道,“确實瑕不掩瑜,但你知道朕的珏字為何意嗎?”
“珏?”
蕭婉聞言不禁又想了想道,“雙玉……兩塊玉合一塊兒?”
“玉亦是王,王玉為珏,是為至尊之意,也就只有你不識貨,錯把瑕不掩瑜,視為無瑕美玉。”
他又意有所指道,暗裏諷刺她沒有慧眼識珠,放着自己這樣的珍美玉珏不愛,反而愛上了最虛僞有瑕的瑜玉。
被他戳中心事,她撅了嘴,不高興了。
得,你是皇帝,我忍。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還要求他收留辦事,她也只能這麽安慰自己,不去得罪他。
但即便沒再說什麽,也還是能明顯看出她面上興致恹恹。
“咳咳,行了,既然也吃飽了,那便聊聊正事吧,畢竟你在朕這兒,就算躲得了一時,也躲不了一世,長此下去,也總歸不是個事兒。”
見她面上不甚高興了,他不禁又與她談起了正事。
蕭婉聽見他認真的聲音,目光不禁又亮了起來。
“皇帝哥哥是想出什麽好的辦法了嗎?”
“其實若真像你說的那樣,元瑜對你并非真心,只是貪圖你丞相之女的身份,想要與他和離,也還是太牽強了些,畢竟你們已經成婚了,這婚姻哪是說散便散的。”
元珏卻只是又搖搖頭皺眉道。
“那……那怎麽辦啊?真的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蕭婉聞言不禁又由喜轉憂,悲從心起。
“你是皇帝,這天下就沒有比你地位更高的人了,難道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情嘛!”
她不禁又急迫道,“到時候你直接命令他與我和離,他還敢不從嗎?!還是說皇帝哥哥你根本就不想幫我!所以才用這種借口來搪塞婉兒。”
“不是我不想幫你,是你想的太簡單了。”
元珏只是又搖搖頭道,并對她解釋,“你再仔細想想,朕與元瑜一母同胞,你們兩個已然成婚,最後卻由朕的一紙诏書強行将你們分開,天下會如何看皇家?更別說母後那邊勢必會阻撓,元瑜未必真能如你所願,甘心領旨與你和離。”
“那你的意思就是說沒辦法了,是嗎?”
她不禁又有些置氣道,對于這個結果,蕭婉可是不滿意的,早知道是這樣,她還跟他回宮做什麽?還不如直接往民間跑,至少不會被困在這宮內,等着元瑜過來抓她回去。
“辦法倒也不是沒有。”
他不禁又看了她一眼,目光可疑,有些欲言又止道。
“不過我若這次幫你,你該怎麽謝朕?”
蕭婉不禁又着急道,“你想要我怎麽謝你,我便就怎麽謝你!”
“真的嗎?”
他不禁有些受寵若驚,更有些不敢相信,只又試探她道,“那若是朕想要你以身相許呢?你願不願意以此來報答朕的恩情?”
“皇帝哥哥你快別開玩笑了!”
這貨明明就不行,上一世孤寡到後宮一個女人都沒有,也正是知道他不舉,她才敢放心大膽地跟他回宮,孤男寡女,如今又來對她說以身相許,豈不是搞笑嗎?
蕭婉不禁越發有些心急道,“你到底願不願意幫我呀!”
她真懷疑這家夥是故意逗她玩的,可是事關自己的終身大事,她沒心情再跟他開玩笑。
“你要是不願幫我,我可走了!”
早知道白瞎功夫,她還不如盡早跑路,再晚元瑜都該找來了。
見他臉色一沉,目光幽幽望着她卻不說話,她不禁也有些煩了,更沉不住氣欲要起身,作勢要走。
“你等等!”
他不禁又出聲叫住了她,蕭婉聞言不禁腳步一頓。
她又回頭看向他,卻只見他又目光幽怨道,“朕這次會幫你,記住你還欠朕一個人情,以後問你索要時,可別不想還。”
真是小氣。
然而對于他難得好心,肯對自己施以援手,她心裏還是很驚喜的,于是不禁又高興地去到了他的身邊坐下,連忙拉了他的胳膊道,“我就知道,皇帝哥哥你最好了!還是你最疼愛憐惜我。”
“沒良心的小東西。”
元珏見她喜笑顏開的狡黠模樣,不禁又目光溫柔地寵溺道,并擡手憐愛地輕刮了下她的小鼻尖。
“辦法朕倒是有一個,你既然不想與他做夫妻,他丢了個王妃,那到時再還他一個王妃便是了。”
蕭婉不禁又瞪大了眼睛看他,“你的意思是?”
元珏只看着她溫和道,“你不是說元瑜與徐惠早就勾搭到一起了嗎?何不成人之美,行個順水推舟,成全他們這對苦命鴛鴦,到時大家也都能皆大歡喜。”
叫徐惠代替她嫁給元瑜嗎?她想徐惠應該是求之不得,只是便宜了那對狗男女。
蕭婉想了想,心裏不禁又感覺有些酸澀,不是太甘心,但目前的處境,也容不得她任性。
她也沒辦法,反正目前也想不到更好的對策,于是也只能認同了他的決定。
“嗯,你說得有道理,只要能跟元瑜順利和離,哪怕就是親眼看着徐惠嫁給他,我也心甘情願。”
蕭婉不禁又目光淡淡地對他謝恩道,“那到時便勞煩陛下鼎力相助了,婉婉先行謝過,感謝陛下出手搭救,謝主隆恩。”
“你客氣了,不過舉手之勞,其實以你我自幼的交情,倒也不必跟朕這麽見外。”
元珏觀察了她的表情,只是又目光深邃道,“朕幫你更是心甘情願的,只是……你當真能夠面對他們?”
他看她的神情,也不像是高興的模樣。
“……”
“到時少不得要見他們。”
“我沒事,謝陛下關心。”
蕭婉情緒雖然低落,卻也還是穩定下了心緒,只又目光靜靜地認真道,“我都已經放下了,等見了他們,也一定能好好做個了斷。”
“陛下!太後來了!”
正當兩人說話之際,外面元海突然又急匆匆闖進來,面上驚慌失措道,“還……還有瑜王!他也随太後一起來了!”
兩人頓時目光一愣,皆是驚訝。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對于元瑜的神速,元珏只是又臉色陰沉道。
随着他話落,只見太後與元瑜已經踏入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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