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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荷說完這話也起身離開了，整個飯桌就只要程婉一個人坐在這。

阿姨端着湯走了出來，剛出來就發現一桌子的人都沒了，當即就有點懵了。

程婉到最後也沒有吃兩口，等她回了房間就聽到車子發動的聲音，阿姨說是程嘉健帶着妻子和女兒出去吃飯了，程婉也沒有什麽表情。

明明時間還很早，可程婉就是沒有力氣，她躺在床上抱着被子，心裏想着今天又把白珺棠請她吃的飯都吐出來了。

迷迷糊糊的，程婉就這樣睡着了。

她做了一個夢。

夢裏的自己小小的，她只有三四歲，剛剛被程家人收養，此刻是第一次見自己的養父母。

那個時候的程婉滴溜溜的圓，雖說小身板還是很單薄，可因為臉上有嬰兒肥，所以看起來倒是胖乎乎的很可愛。

那個時候的小程婉就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她小腿夠不到地，就坐在椅子上晃着腿，對于即将要見到的養父母一點都不緊張。

程婉還隐隐約約的記得，那個時候徐荷很年輕漂亮，她蹲在程婉的面前與她平視，手中拿着一盒糖果。

那是孤兒院裏從未見過的糖果，一看就很好吃。

【你叫婉婉是吧？以後呢，我和程叔叔就是你的爸爸媽媽了，你就是我們的女兒。】

徐荷那個時候沒有孩子，對程婉也是真的喜歡。

程嘉健雖然板着一張臉，可也蹲下來和自己的妻子一起看着程婉，遞給了她一顆糖。

程婉那個時候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朋友，她終于要有個完整的家了。

可事情總是不那麽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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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因為做生意，程嘉健和徐荷去了外地，等回來的時候就有了身孕。

程婉每天都在孤兒院盼着他們能帶自己回家，看着身邊的小朋友一個個被帶走，她覺得很快也會輪到自己。

可過了好幾年，程家人都沒有來接她，雖說偶爾也會寄一些東西，可程婉就是看不到他們。

有的時候程婉也會問孤兒院的老師，仰着頭問他們：【我爸爸媽媽什麽時候接我回家呀？】

孤兒院的老師當時是什麽神情，程婉已經不記得了。

她只知道自己等了很久很久，久到自己都快忘記他們的時候，徐荷才把她接回家。

青春期的時候，程婉不是沒有想過離開這個家，她只是個養女，程巧晴和他們才是一家三口。

可程婉總是在想，如果再自己懂事一點的話，徐荷和程嘉健是不是就不把自己當養女了呢？

是不是也會像寵程巧晴一樣寵愛她呢？

程婉不要程巧晴全部的寵愛，要一半就好，如果一半太貪心的話，那就十分之一吧。

越長大，程婉越是發現十分之一似乎也是自己在貪心。

程嘉健、徐荷和程巧晴，他們才是一家人，自己只是沒有辦法丢棄的包袱。

是不得不承擔的義務。

當程婉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重新亮了起來，她竟然不知不覺睡了那麽久，如果不是昨天晚上忘記拉窗簾的話，她可能真的會一覺睡很久。

從床上坐起來，程婉揉了揉腦袋。

她還清晰的記得夢裏的事情，卻感覺有點意外，因為她已經很久沒有想過這件事情了。

也許是昨天晚上程巧晴一家人出去吃飯的緣故，讓她忍不住又多想起來了吧。

程婉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自然不會有以前那種想法。

如果自己再乖巧點的話，也許對方就會喜歡自己，這種幼稚的想法早就已經被程婉抛在腦後了。

徐荷不喜歡她不是因為自己不乖巧，而是因為程婉不是她親生的。

程巧晴天生驕縱不懂禮貌，徐荷和程嘉健不也愛她愛到心尖上去了麽？

只要明白這個，程婉就知道自己再怎麽懂事乖巧都是沒有用的，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改變不了的。

‘叮叮——’

就在這時，程婉放在枕邊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看了一眼亮起來的屏幕，發現是白珺棠發來的一條短信。

白珺棠：【今天我有事情，這兩天都不能接你上班和吃飯了，你自己注意】

程婉看着那看似貼心的短信，其實心裏也明白，白珺棠的這些關心只因為她肚子裏的孩子。

程家不是她的家人，白珺棠也不是。

程婉摸着自己的小腹，低垂着眉眼想，只有這個孩子才是她的家人。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突然有一種念想，她似乎不應該把自己的孩子交給白珺棠，白珺棠看起來也不像是會喜歡孩子的樣子，如果孩子生下來交給一個不愛它的人，那它是不是也會過得跟自己一樣辛苦？

程婉才不在乎白珺棠能不能給她一個億，那一個億當天就被程嘉健安排好了花在什麽地方，她現在只想着肚子裏的寶寶不應該出生在這樣的一個家庭裏。

她應該帶着寶寶離開的。

程婉坐在床上，輕撫着肚子低垂着眉眼，整個人仿佛是失了魂一樣。

當白珺棠收到程婉的回複時，稍微有一點意外，因為現在還沒有到6點鐘，她之所以是發短信而不是打電話，就是怕程婉還在睡覺，卻沒想到她很快就回複了自己。

看着手機上那個【收到】，白珺棠有一種在跟手下人談話的感覺。

與此同時，李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引得白珺棠也困得打了個哈欠。

“白總，夫人啥時候下飛機啊，我們都等二十多分鐘了。”李琛摸了摸肚子，問白珺棠：“不然我去買些早點吧，夫人肯定也沒吃飯。”

白珺棠困得揉了揉眼睛，她昨天接到白微瀾的電話，五點多就和李琛去機場接她了，到現在人還沒落地呢。

“去買點吧。”白珺棠靠在椅背上，困倦的說：“再幫我買杯咖啡，困死我了。”

李琛也困，開了車門就跑去買早點了，端着兩杯熱乎乎的咖啡過來，倆人站在車邊一起提神醒腦。

大約七點鐘的時候，白微瀾這才姍姍來遲。

白珺棠臉都黑了，她看着自己的母親不滿的說：“媽，你怎麽選了個一大清早的飛機啊，還晚點。”

白微瀾摘下墨鏡說：“正好我倒時差。”

白珺棠也沒說什麽，兩個人坐在後排，李琛開着車就往家裏去。

在路上，白微瀾看着自己的閨女，末了問道：“诶，我閨媳婦呢？我好不容易從國外回來，她也不知道來看我一下？”

白珺棠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你也是昨天剛給我打電話，她那個時候估計已經睡下了，我就沒叫她。”

“我那個時候也是剛睡醒啊，更何況這姑娘我就見過照片，白白淨淨的看着乖巧。”

“她今天還要上班，周末安排見面可以嗎？”

“也行。”白微瀾說：“正好去看看你媽媽，也讓她看一看。”

白珺棠聽到白微瀾這麽說，就沒有搭話。

在白珺棠十幾歲的時候，她的母親就去世了，因為妻子身體不好，白微瀾總是帶着愛人在全國各地看病，以至于白珺棠一直都是被保姆帶大的。

母親去世後，白微瀾似乎才想起自己有一個這麽大的閨女，可那個時候想培養親情似乎是晚了點。

于是倆人就這麽不鹹不淡的處着，沒過兩年白珺棠就長大了，離開了白微瀾去上了學，以至于現在二人的關系還是很微妙的。

“程婉的資料我看到了。”白微瀾說：“程家想拿的項目，沒有那麽容易得手，等孩子生出來，你也不用畏首畏尾的。”

白珺棠閉着眼睛說：“我沒有畏首畏尾，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知道就好。”白微瀾看着窗外隐約可見的城市，對白珺棠說：“雖說程婉不是程家的親生女兒，可她畢竟也是程家人，如果你拿捏不了她的話，去母留子是最幹脆的做法。”

程家是個無底洞，她們沒有義務扶貧。

白珺棠也不知道在想什麽，聽到白微瀾的那句‘去母留子’，整個人都沉默下來。

也許，等孩子出生後，她和程婉的緣分就結束了吧。

***

幾天後的周日，天氣還算晴好，白微瀾讓白珺棠帶着程婉，一起去墓地看看。

白微瀾一直都沒有住在家裏，而是找了一間酒店住了下來，而且她也可以經常去墓地走一走，陪陪自己去世的妻子。

程婉在得知星期天要和白珺棠的母親見面，稍微為難了一下就不掙紮了，因為她不可能不去的。

程嘉健和徐荷聽到這件事情也非常高興，因為只要白微瀾看中了程婉，相信程婉嫁入豪門也只是時間的問題了。

“聽說白微瀾喜怒無常陰晴不定，是一個脾氣很難琢磨的女人。”徐荷在吃飯的時候，和自己的丈夫商量着，詢問實情：“你之前見過這個人嗎？”

程嘉健搖了搖頭，說：“我沒有見過她，不過白珺棠脾氣那麽差，想必她母親應該也不是什麽善茬，估計也非常挑剔和刻薄。”

徐荷擔憂的看着程婉說：“婉婉，你可得記得多讨白珺棠媽媽開心，不然我們家的投資就沒有了。”

程婉沒有胃口的喝了兩口粥，聞言低垂着眉眼點了點頭：“好，我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