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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發生的實在是太快了, 從白珺棠接到電話，到程婉摔下扶梯，前後加起來也不超過兩秒鐘。

當白珺棠看到程婉從扶梯上滾下去的時候, 整個大腦都是空白的。

耳邊伴随着的是路人的尖叫聲，和鮮紅的血跡。

白珺棠快速的跑到下面, 有好心人幫忙按了急停按鈕，幾乎周圍的人都紛紛圍攏過來, 看着這一場‘意外’。

程婉摔下去的時候下意識的護住自己的肚子，可即便是這樣她也沒能安全落地。

淺藍色的孕婦裝被鮮血染紅，程婉只覺得自己的肚子像是撕開了一個大口子, 各種溫熱痛苦的感覺都席卷而來, 疼得她渾身發抖。

“程婉！”

白珺棠扔下東西跑過去, 把人緊緊地抱在懷裏, 她撫摸着程婉的臉, 看着她面色慘白大汗淋漓，只覺得心都揪在一起了！

此刻程婉并沒有失去意識，她捂着肚子睜開了眼，看着抱着她的白珺棠便把頭塞在她的懷裏。

“歲歲……”

程婉忍着疼痛，感受着腹部傳來的壓迫感，以及一陣一陣的鈍痛。

她突然感覺到害怕, 歲歲可以說是現在和她唯一有血緣關系的親人了, 程婉能感覺到它在慢慢流逝，似乎就要脫離自己的身體。

程婉很害怕。

那是她的寶寶, 她不能失去歲歲的……

也許是周圍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醫院的醫護人員很快就趕了過來。

“都讓一讓, 讓開一下。”醫護人員跑過來, 查看程婉的傷勢。

從扶梯上滾下來, 程婉的額頭和手肘膝蓋都有不同程度的擦傷，可那都是小傷口，現在最主要的是她肚子裏的孩子。

一個經驗豐富的護士看到程婉這個樣子，就趕忙對白珺棠說：“你是病人的家屬麽？看樣子她應該是要生了，懷孕多久了？”

白珺棠大腦幾乎空白一片：“九個多月了，預産期在下個月14號。”

“那就是要早産了，家屬不要擔心，我們現在立刻送孕婦去急救。”

這邊說着，三五個醫護人員就推着車跑了過來。

之後的事情，白珺棠幾乎毫無參與感。

她頭一次感覺到自己那麽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程婉被推進了手術室，卻連陪同都辦不到。

白珺棠渾身沾滿了屬于程婉的鮮血，即便是坐在手術室的門口，她也能感覺到程婉躺在她懷裏發抖的樣子。

好在，白珺棠還有一些理智。

她先報了警，這很明顯是有人故意等着這個時刻，推程婉摔下扶梯。

之後，白珺棠給還在放假的李琛打了個電話，讓他去查程嘉健，包括之前怎麽也查不到的程家的聯系網，最後她給裴姨打了個電話，讓她帶一些倆人換洗的衣物來醫院。

挂了電話，白珺棠的手還打發抖。

她低着頭看着原本牽着程婉的那只手，白珺棠松開了一下，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雙手抖得幾乎不成樣子，白珺棠真的很後悔，電話不接就不接，為什麽她要松開程婉的手呢？

如果自己沒有松開手，那麽即使有人推程婉，白珺棠也可以護住程婉的。

為什麽自己要松開手呢？

白珺棠自責的內疚感充斥在她的腦海裏，她看着手術室亮起來的燈，只覺得天昏地暗。

當裴姨着急的跑過來，看到的就是白珺棠一副頹廢的模樣，她身上還沾着血跡，看起來格外狼狽。

“怎麽搞成這個樣子的啊？”裴姨心驚膽戰的看着白珺棠，問她：“婉婉怎麽樣了？”

旁邊的護士對裴姨說：“還在手術室呢，進去有半個小時了。”

裴姨臉都白了，坐在白珺棠的身邊也不知所措。

很快，警察就來了，白珺棠和他們走到一邊交談去了，只留下裴姨一個人焦急的等着手術結束。

因為案情明朗，而且還有監控作證，警察很快就離開去抓嫌疑人了。

而此刻，手術室的門也被推開了。

白珺棠‘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趕忙走了過去，她看到躺在病床上臉色慘白的程婉，心就揪成了一團。

“不幸中的萬幸，母女平安。”一個帶着口罩的醫生走過來，跟白珺棠和裴姨說：“生了個四斤重的女嬰，二次分化97%為Omega，目前放在保溫箱不能帶出來，孕婦現在還沒有醒，要住院觀察一下，家屬去辦一下住院手續吧。”

裴姨聞言就趕忙點頭：“我去辦住院手續。”

看着白珺棠，裴姨就不忍心拆散她們，輕聲說道：“你陪婉婉去病房吧，這些是換洗的衣服。”

裴姨去辦了手續，白珺棠陪着醫護人員把程婉送進了病房。

看着躺在病床上還沒醒的程婉，白珺棠臉色難看的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

程婉在打麻醉昏迷前，她還忍着痛詢問給自己做手術的醫生：“孩子能平安嗎？”

之後醫生似乎安慰了她一下，好像是說不嚴重，讓她堅持住，一切都會平安的。

随着麻醉的藥效上來，程婉再也感受不到那股疼痛，她只能感覺醫生似乎劃開了她的肚子，從裏面取出了一個很重的東西，随後程婉便昏睡了過去。

當她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從病床旁的窗戶往外看，還能看到霓虹閃耀，看起來應該不是深夜。

昏暗的病房裏，除了程婉似乎并沒有人在，她還記得今天自己被人推了一把，從扶梯上滾了下去，之後就被送進了手術室。

當程婉感覺到腹部的疼痛，伸手去摸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原本大的吓人的肚子已經小了下去，程婉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好像是生了個孩子？

今天的事情實在是發生的太突然，從摔下去到進手術室，前後加起來也不過十幾分鐘的樣子。

以至于現在，程婉連生孩子的疼痛感，都忘記的差不多了。

她想起身，可腹部實在是太痛了，她嘗試了好多次，最終還是放棄了，安靜的躺在床上，等人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口就傳來了人說話的聲音。

“都已經調查了，警察這邊也在派人抓捕，估計很快就能抓到。”

“好，那就辛苦你了，這件事情一定要快點辦。”

程婉聽得出後面那句是白珺棠的聲音，她就眼巴巴的看着門口，直到白珺棠推門進來。

白珺棠剛進來的時候還沒有發現程婉醒了，随手打開了燈才看到程婉此刻正躺在病床上，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當時白珺棠就覺得心中一抽，趕忙走了過來。

“你醒了？”白珺棠伸出手撫摸着程婉的臉頰，低下頭在她額頭親了親，語氣中滿滿都是不安：“今天都吓死我了。”

看着白珺棠滿眼的憂郁和着急，程婉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這幅樣子，看樣子她一定很擔心自己吧。

“我沒事的。”程婉伸出手，碰了碰白珺棠的手，說：“這不是醒了嗎？”

白珺棠拉過椅子坐在她身邊，握着對方的手重重的嘆了口氣，一顆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程婉看着她，就問道：“歲歲呢？生出來了嗎？”

“嗯。”白珺棠點了點頭，對她說：“是個女孩子。”

程婉眼睛都亮了，她喜歡小女孩，而且歲歲也比較适合小姑娘，當時她随便取了個名字，後來就有些後悔了，想着要是生了個男孩子，叫歲歲是不是不太合适。

沒想到生了個閨女，那叫歲歲就特別合适了。

“二次分化呢？”程婉問她：“是alpha還是beta？”

白珺棠輕聲說：“97%的幾率是Omega。”

程婉聞言，心就‘咯噔’一下。

97%的幾率分化成Omega，那就基本可以說以後一定會分化成Omega的，除非3%的奇跡，可以分化成另外兩種性別，不過97%嘛，一般就是100%了。

“Omega……”程婉低垂下眉眼，心裏沉沉的，卻還是笑着說：“Omega也不錯的。”

雖然Omega無論是從教育還是社會地位都比較低，可白珺棠肯定會給她最好的一切，這些程婉都不擔心。

白珺棠看出程婉在想什麽，緊緊握着她的手說：“無論是alpha還是Omega，不都是我們的孩子麽，你不介意，我也一樣不介意。”

程婉點了點頭，她眨了眨眼睛問道：“歲歲呢，沒跟我一起從手術室裏出來嗎？”

白珺棠頓了頓，才說：“歲歲早産，目前住在醫院的保溫箱裏，裴姨下午來給我們送了點東西，現在回家一趟，明天再來。”

她摸着程婉的額頭，問道：“昏睡那麽久，餓不餓？”

程婉的确有些餓了，就點了點頭：“我能吃東西嗎？”

“我也不知道，我一會兒去問問護士。”白珺棠坐直身子，從口袋中掏出手機，劃開之後找到了相冊，把剛剛拍的那兩張照片給程婉看：“這是我托護士進去拍的照片，你看看。”

程婉聞言眼睛就亮了，接過白珺棠的手機，就看到了在保溫箱裏的歲歲。

小丫頭剛出生沒幾個小時，實在是太醜了，渾身都是紫色的，看起來好吓人。

程婉看着那照片裏小小的嬰兒，覺得她好醜，可卻又有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這就是她懷了那麽辛苦生出來的小寶寶。

從今往後，她就要當媽媽了。

白珺棠看她看着那照片出神，眼睛裏都是不敢置信，便忍不住親了親她的手，低聲說：“你再休息一會兒，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程婉看着她，點了點頭。

等白珺棠離開病房，程婉才繼續看着歲歲的照片，忍不住輕笑着感嘆道：“好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