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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第一章:
“你看看遠哥兒,”趙氏一瞪張氏,指了指坐下小趙氏身邊的長孫葉志遠,“他可是我的頭大孫子,自小就是我帶的,現在跟着老大在鋪子上,還不是樣樣拿得起放的下?年前還訂下了新安錢大戶家的閨女,啧啧,那姑娘小模樣長得,更別說光嫁妝就帶了好幾十頃地!”
葉睐娘一陣惡寒,我的大祖母,你能不能再俗些,最好掂上個算盤,直接折算成銀子,沒看到二伯母都要抱着兒子落荒而逃了。以葉睐娘對張氏的判斷,若是葉志恒讀書不成,那她也會讓兒子做個富貴閑人,打理鋪子,娶什麽鄉下財主的閨女,下輩子張氏也不會同意。
“是啊,媳婦知道遠哥兒極有出息,”張氏看了一眼葉志遠,及身邊那與有榮焉的小趙氏,“只是恒哥兒不及他大哥有頭腦,做生意怕是不成的。”
“誰說一定要恒哥做生意了?”趙氏渾濁的老眼都快努出來了,這媳婦怎麽聽不懂人話?!“你男人也是我一手帶大的,不是照樣進士及第,做了知府?”
葉睐娘看着自己的大堂兄真是一臉無奈,葉志遠根本不像葉家人,據說他長的極像自己的舅舅,五短身材,黃臉膛,略厚的嘴唇倒是讓他看上去多了幾分忠厚老實的模樣,可葉睐娘知道,這孩子的老實不過是在祖母面前的一層僞裝,一但出了金安堂,他會變成另外一副樣子。葉志遠和小丫頭們手拉手的情景就算是每十天才來到正院轉一次的葉睐娘也看到這幾回,更不用在西院裏偷聽婆子們說是非而得到的二手消息了。
“就是,依我這個嫂子說,這就是弟妹你的不對了,難得母親心疼恒哥兒才要親自帶着,你竟然不放心?”小趙氏随時準備點火。
“二嫂只是怕累着婆婆,怎麽會是不放心恒哥兒?”連氏的袖口不露痕跡的拂過張氏的左臂。
“既然母親想要親自教導恒哥兒,那是他的福氣,媳婦怎麽會不願意?”張氏被連氏暗中提醒,已然醒悟過來。
趙氏已經年近六旬,每月還要過問鋪子裏的和家中的賬目,其實根本不想再帶個孩子在身邊,但她從小趙氏和丫頭們口裏知道現在西院三房和二房越走越近,張氏竟然在教葉睐娘寫字,有些坐不住了,西院老三跟他那死去的娘一個德性,最會邀買人心,為的不過是個“錢”字,老二家的是個大家小姐,又怎麽會知道世事的險惡?
與連氏一同從金安堂出來,葉睐娘不由塌下了小臉,葉志恒剛剛在自己的陪伴和治療下有了些起色,現在被帶到一個相對陌生的地方,對着個根本不算熟悉的老人,不知道會不會有反複?
“娘,你說三哥哥在大祖母那兒能住得慣麽?”其實答案她比連氏更清楚,可是還忍不住問道。
“唉,有什麽辦法呢?”連氏下意識的将女兒的手攥了攥,“祖母說要親自帶那是恩典,做小輩的怎麽能夠反對?”這些日子葉志恒成天在她眼前鬧,連氏也開始喜歡上了這個清秀且安靜的孩子。
她們的擔心沒有持續兩天,正院就傳來消息,三少爺葉志恒在老太太那裏不吃不睡,任誰哄都沒有用處,嘴裏只有一個字,就是“走”,氣得老太太動了家法,罰孫子跪在堂外,而葉志恒仿佛不知道害怕,依然哭鬧不止,如此兩天,五歲多的孩子已經餓得神志不清,二夫人張氏哭倒在趙氏面前,才算是把兒子帶回了金桂院。
“這麽晚了你要到那裏去?”連氏看葉睐娘趿了繡鞋就要往屋外沖,皺眉道。
“我去看看三哥哥,”小孩子可經不起餓,三四天都會餓死人的,葉志恒又是個不肯開口的,葉睐娘拉了一件蔥綠單衫罩在身上,“我一會兒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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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要了我的命啊,”金桂院中張氏和葉書夏已經哭作一團,“恒哥兒,恒哥兒,你要娘怎麽活啊~”
小趙氏咬牙忍下心中的笑意,她本來就不贊成婆婆親自帶葉志恒,她是趙氏的親侄女,從小就看着婆婆偏心二兒子,現在更是把二房的産業死死抓在手裏,生怕自己一房占了便宜去,若是葉志恒再養在她身邊,以後老太太手裏那一份兒還不都貼給二房了?
看着床上面色蒼白的葉志恒,一個念頭在腦中劃過,不行,太缺德了,小趙氏不敢再往下想,可是又實在忍不住往下想,畢竟二房這個兒子人傻身子弱,就算有個三長兩短,也不是她咒的。
“弟妹快別哭了,老太太這事做的急了些,你也要考慮她一片愛孫之心,啧啧啧,可憐見兒的,”小趙氏裝模作樣的撫撫葉志恒的頭發,“才二天,看瘦成什麽了?我的兒,你可要好起來,你娘可全指望着你呢,”不知是那句話觸動了小趙氏的情腸,她居然眼圈一紅。
“大伯母,二伯母,大哥、二哥、兩位姐姐,”葉睐娘到金桂院時發現葉家人幾乎齊聚一堂,不由後悔自己來的太急。
“二伯母,三哥哥沒事吧?”葉睐娘小心的看着床上的葉志恒,餓了兩天,估計都脫水了。
“沒事,天太晚了,恒哥又睡下了,你這些日子不要找他玩了,哥兒要好好養着,”張氏這兩天已經想明白了婆婆之所以要把兒子帶過去養,不過是不想她們和三房走的太近,因此看到葉睐娘,面上便帶出了些許冷意。雖然這個姑娘确實招人喜歡,可是自己的兒子再也經不起這麽折騰了,她現在只想讓兒子平安長大。
“是,”葉睐娘自然沒有忽視張氏的疏離,“那睐娘告退了。”
“桃子,你說人是不是很奇怪的東西?”葉睐娘走在長長的甬道上,上午下了場急雨,地一時還沒有幹透,桃子小心的拉着自己的小主子生怕她不小心踩到水坑裏。
“啊?”桃子沒有太聽明白葉睐娘的話,“人怎麽會是東西呢?人不是東西,不對,人是東西,也不對,反正人就是人,不是奇怪的東西,”桃子撓撓頭,也不知道該怎麽表達了,“小姐說的我聽不懂,不過二太太一向挺疼您的,今天可能是太心疼三少爺了才會那樣對你。”
“是麽?”葉睐娘深吸一口溫熱的空氣,自己這個二伯母若按性格分析,應該屬于忠誠型的。
這種性格類型的人把世界看作是威脅,雖然他們可能覺察不到自己處在恐懼中。他們對威脅的來源明察秋毫,為了先行武裝,他們會預想最糟的可能的結果。他們這種懷疑的心智結構會産生對做事的拖延以及對他人動機的猜疑。但一旦願意信任時,這種性格的人又會是忠誠而具有承諾的朋友和團隊夥伴。
葉向高去世後,葉家就是張氏母子唯一的依靠,但在張氏內心無疑把整個葉家看做是自己威脅,害怕葉家長房謀奪二房的財産,害怕葉家三房觊觎二房的財産,所以無論是善意惡意,她都做了最壞的打算,心中那要防備的弦時刻繃緊,她都首先會想着怎麽保護自己,保護自己的孩子,但她心裏又很清楚,自己和兒子女兒的命運其實還是掌握在婆婆手裏的,所以該低頭的時候,她再不情願,還是必須要低頭的。
張氏對三房的态度,就像連氏所說,自己的二伯母是既想拉着用着三房,又要防着他們,葉睐娘仰天無聲而笑,她心寒,但又有些許同情。葉志恒的情況已經好轉了許多,這些日子梅子一直在看自己怎麽哄着他說話游戲,那小姑娘是個有心眼的,有她在葉志恒應該不會太慘。
“三小姐,”
“誰?是旺兒姐姐啊,”睐娘借着月光看清身前站的原來是老太太身旁的大丫頭,笑道,“姐姐也來看三哥?”
“是啊,老太太不放心,讓我過來瞧瞧,”旺兒似乎很喜歡葉睐娘,笑咪咪的給她行了禮,“三小姐也是從金桂院出來?”
“是,三哥現在睡着呢,”葉睐娘露出天真的笑容,“睐娘不耽誤旺兒姐姐了,你先走。”
旺兒并不急着往金桂院去,拉了葉睐娘細問她這幾天的情況,臨了又愛憐的幫她抿抿頰邊的碎發,“我們睐娘是越來越漂亮了,我看你那兩個姐姐都不及你,趕明兒姐姐閑了給你做身花裙子。”
“謝謝旺兒姐姐,我娘也說旺兒姐姐的女紅是咱們葉家最出色的,”葉睐娘仰起無瑕的小臉,做出最真摯的表情。
“三太太果然這麽說?”旺兒眼中劃過一抹喜色,現見是對連氏的評價十分開心,面上卻做出害羞的樣子,“那是三太太太擡舉小的了,我的手藝怎麽能跟三太太相比,只求小姐莫要嫌棄才好。”
“不嫌棄不嫌棄,反正我娘身子不好也沒有精神幫我做這些,葉睐娘已經大概猜到這個旺兒想做什麽,按下心中的厭惡,假意與她周旋。
十七、逛街
十七、逛街
“三太太身上又不好了麽?想也是的,她身子本來就弱,前陣子又忙成那個樣子,身邊也沒有個可以幫她的人,唉,叫我這外人看着也心疼,連帶着我家睐娘也受委屈,”旺兒眼中滿是心疼之色。
什麽時候自己成了她家睐娘了?葉睐娘不想再與她廢話,拉了桃子道,“旺兒姐姐,我困了,我要回去睡了。”她可不想再看這個女人在這兒惺惺作态。
“小姐您也是的,旺兒姐姐多好的人啊,比正院的那幾個紅還有喜兒姐姐都客氣,你怎麽就這麽跑了?”桃子被睐娘拉的一個趔趄,待過了側門才忍不住抱怨道,這正院裏對她們和顏悅色的人可不多。
“哼,”桃子是一年前才進來服侍她的,葉睐娘也懶得和她解釋,但她卻清楚的記得,這個旺兒以前對她們三房可沒有這麽客氣,以前她更喜歡的是往二房住的東院跑。
“回來了?”連氏笑微微的看着蹭到門邊的女兒,心下有些不忍,“進來吧。”
“娘~”葉睐娘看着一臉了然之色的母親,鼻子忽然一酸,撲到連氏懷中,“你知道對不對?我只想着我是真心對待三哥的,二伯母應該能看明白的,而且這些日子她還教我和恒哥寫字,我以為咱們是一家人…”
連氏将葉睐娘抱在懷裏,是一家人,可是一家人也是有遠有近的,她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出了,趙氏不喜歡二房和三房走的太近,張氏雖說有強勢的娘家,可畢竟還是葉家的媳婦,怎麽可以公然的和三房站在一起?“你二伯母也喜歡你,只是有些事情不是喜歡就可以表露出來的。”
連氏的絮絮安慰已經讓葉睐娘漸漸平複了情緒,她自失的一笑,自己還真成了個四五歲的小女孩了,動不動就趴在母親懷裏哭鼻子,瞧這可憐的心理承受力?以前只是理論上知道,小孩子愛哭是因為心理承受力差,這次可真是親身體會了。
“睐娘這是怎麽了?誰惹我女兒不開心了?”葉向荃一回到房裏就看到女兒正拱着妻子撒嬌,心裏好笑。
“沒有,我聽母親講故事呢,”葉睐娘不想讓父親為這些瑣事煩惱,一扭身紮到葉向荃懷裏,“睐娘想爹爹了,爹抱抱~”
“哈哈,”葉向荃讓愛嬌的女兒哄得心花怒放,抱着已經十分壓手的葉睐娘轉了個圈兒,回頭對連氏道,“咱們這個女兒,就算有十個兒子我也不換!”
只是這無心的一句話,卻引得連氏一陣黯然。
“爹,快點兒,咱們走快點兒~”葉睐娘來到這大順朝,可是第一次真正的出門,原因無他,今天是她五歲的生日,因為要為二伯服孝,自然不能當正經生日過,因此她就央了父親帶自己出門一趟,開個眼界。
“唉,你這個丫頭,怎麽跟個小子一樣,”葉向荃舍不得罵女兒,只得任由她拉了自己的手在小北門亂逛。
小北門是洛陽最繁華的地方之一,店鋪林立,知道的不知道的,見過的沒見過的,葉睐娘看的眼花缭亂,現在只恨自己生的太小,若能一家家進進,一家家問問就好了。
“睐娘,”葉向荃看女兒的樣子很是好笑,暗中決定趁着女兒年紀還小,一定要多帶她出來走動走動,待大些恐怕再出來就不宜了,“那邊街角有猴戲,爹帶你去看。”
“耍猴?”葉睐娘下意識的搖頭,上輩子她也在街上見過,只有一個感覺就是殘忍,讓生性好動的猴子學會騎車、抽煙、站軍姿等等不屬于它們本性的動作,那些小生靈不知道要挨多少打,若多少罪,雖說那那些猴戲藝人接受采訪時聲稱自己對猴子很好,不用打的,可當年的葉蕊心裏根本不相信,現在她也不要去看那些東西。
“爹,我害怕那些長毛的,您還是帶我到咱們鋪子裏看看吧,我想看爹是做什麽的?然後再帶我去吃些好吃的,”葉睐娘露出一排碎米似的小牙,臉上一副饞相。
“好,好,今天睐娘說什麽就是什麽,”葉向荃将小女兒的話奉為聖旨,一指前面不遠的鋪子道,“看到沒,只要招牌上寫着個‘葉’字的,都是咱們葉家的鋪子。”
噢,這一點葉睐娘早就猜到了,只是這小北門幾道街,葉家的鋪子不少,“咱們的鋪子呢?我想看咱們的鋪子。”
“這是咱家的布莊,”葉向荃将女兒領進街角一間不大的門臉,“主要是經營各種布料。”
這家布莊面積不大,但是幹淨清爽,一匹匹棉布擺的整整齊齊,“爹,咱們的貨就這麽多麽?來的客人多麽?”
葉睐娘看着店堂人那寥寥數人,這樣的生意可不算好。
“咱們主要是賣布的,也就是麻、葛、棉、苧,不經營絲綢,”旁邊的掌櫃笑容可掬的跟葉睐娘解釋,“咱們布莊的花色可不少了,該有的咱們小店都有了,有福建的大田生布,湖廣的羅田布,嘉興的西塘布,以及蘇州青、松江-青、南京青、瓜州青、連青、紅綠布,松江大梭布、小中梭布,湖廣孝感布、臨江布、信陽布、定陶布、福青生布、安海生布、吉陽布、粗麻布、定陶布、福青生布、安海生布、吉陽布、粗麻布、書坊生布、漆布、大刷竟、小刷竟、葛布、金溪生布、棉紗、淨花、子布、棉帶褐子布、布被面,咱們布莊做的是街坊生意,講究個薄利多銷。”
這掌櫃都快趕上報菜名了,聽的葉睐娘一愣一愣的,原來“布”也分了這麽多種?只是自家的布莊是做老百姓生意的,油水不會太大了,葉睐娘四下瞧了瞧,怪不得聽常媽媽私下抱怨三房分家時吃了暗虧,靠這些布匹葉家不可能成為什麽城中大戶。
“爹,我想給母親捎上些針線,這裏有沒有?”葉睐娘仔細看了看店面裏的陳設,發現這裏除了“布”以外,沒有什麽附帶産品。
“噢,那就要到前頭的針線鋪子了,”葉向荃沒有太在意自己妻子的針線簸籮裏少過什麽,“走吧,爹帶你去挑,我們睐娘也要跟着你娘學些針線才是。”
“嗯,”葉睐娘乖巧的點點頭,随即拉了拉父親好奇的問,“為什麽咱們鋪子裏不能擺上些針線呢?那些來買面料的客人也省得再跑到別家去買這些小東西了,再者,若是遇到買的多的客人,也可以送給她們一些啊~”葉睐娘估計那些針頭線腦的不會值多少錢,她前生沒有做過生意,不知道這算不算買一送一。
“唔,”葉向荃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家店鋪,來這裏買布的多是市井平民,平日買上一尺恨不得要掌櫃再多搭上半寸,如果改送針線,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爹,那是什麽?”葉睐娘驚喜的發現不遠的店鋪那挂了件讓她意想不到的東西—排簫。
葉向荃與樂器毫無研究,他皺眉看着那件有一排竹子組成的東西,“這個,呃,大概是吹的吧?睐娘喜歡?”
“嗯,咱們去看看,”葉睐娘不待父親反對,拉着他的手就就向那件樂器店而去。
“這位小小姐可真是有雙慧眼!”樂器店的小二看到有人來問這個東西,很是高興,平常百姓知道排簫的就不多,大家小姐們也多是學習古筝,古琴之類,店裏挂上排簫也不過是為了顯得自家貨物齊全,原本就不指望有什麽客人會看上這件東西,“這件樂器認識的人還真不多,這叫排簫,南邊還有人會,咱們北邊會的人就少喽~”
“呃,”葉睐娘點點頭,“你取下來我看看。”
排簫就算在現代,會的人也不多,她上一世上大學時因為無聊,報了個班學了幾年,原本是因為這衆不同的專長也算是滿足下平凡的她一點兒小小的虛榮心,但學的久了,漸漸就愛上了這輕柔自然宛若輕風的聲音,怪不得人家說吹排簫、欣賞排簫樂曲可以治療神經衰弱、抑郁症、情緒暴躁,甚至對心腦血管疾病患者有一定益處。
以後的幾年,排簫也就成了她心靈的夥伴。
這支排簫共16管,每管都刻有音名,木質光滑細膩,散發着檀木天然的清香,葉睐娘越看越愛,前世自己的排簫可沒有這麽好的材質,“這個要多少銀子?”如果不太貴,她想請父親給自己買下來。
“五兩,”店小二一伸巴掌,但又怕葉向荃嫌貴,不厭其煩的解釋道,“這可是最好的檀木料子,咱們這兒天幹,竹子的用不了多久就裂了,如此矜貴的小小姐,自然要最好的排簫才配的上!”
“五兩?”葉睐娘面色一沉,小二瞬間抿嘴的動作告訴她這家夥對自己報的價錢根本沒有什麽信心,“小二哥你這排簫是金子打的?”據她自己暗中比較,這兒的一兩趕上前世的一千快錢了,而這個排簫還值不了五千。
十八、排 簫
葉睐娘個頭小小,氣勢卻不小,店小二黑臉微紅,也不也看旁邊的葉向荃,他是知道葉向荃是葉家三子,這條街上就不有少他的鋪子,又想着見過這個的人定然不多,所以才大着膽敲上一記,“小小姐您不知道,這排簫做着很是費功夫,檀香木咱們這兒也沒有不是?”
“所以啊,咱們這兒會的人也不多,”葉睐娘伸出玉白的手指,“你看看這排簫上落的灰,若是個金貴物兒你們舍得就這樣挂在外面?怕是早就想着将它脫手了吧?”
葉向荃再次對女兒刮目相看,他在鋪子裏也遇到過想要什麽東西的小孩子,多是纏着自己父母哭鬧,鮮少自己知道與店家讨價還價的,想到這裏,他也不開口幫忙,只看女兒準備怎麽做。
“這…”店小二被葉睐娘說中心事,有些下不來臺,“小小姐不知道,我們每天都好好收回放到盒子裏的,只是這天風沙大,這排簫可真是個稀罕東西,全洛陽城您找不到第二家賣的!”
最後一句還算是實話,葉睐娘也不跟他再辯,現在的物價她心裏有數,平常人家六兩銀子都可以嫁姑娘了,五兩銀子是多少恐怕桃子都沒見過,“那算了,你們就接着挂着吧,反正我爹也是做生意的,常年南來北往的進貨,給我捎上一支簫應該不是什麽難事,何況這東西我又不會,洛陽也未必能請到師傅來教!”
說完葉睐娘将排簫往店小二手裏一塞,回頭對葉向荃道,“爹,你記得以後鋪子裏的掌櫃再時貨時幫我帶一支排簫來~”
“葉三爺,葉三爺留步,”在店深處聽了半天的樂器店掌櫃急忙出來攔下準備出門的葉氏父女,葉睐娘說的沒錯,這排簫他們進了一年多了,根本無人問津,何況剛才小二要價确實太狠,自己家進貨還要搭人家葉家的商船呢。
“這們這個夥計才來的不懂事,葉三爺不要見怪,”掌櫃抱拳道,“這是令嫒?果然是虎父無犬女啊!來,這支排簫拿着玩吧。”
“這怎麽行?”葉向荃微微一笑,他可不是占人便宜的人,“咱們是同行,這東西自有本錢管着呢。”
“你就這麽喜歡這支排簫?”看着親自抱着排簫喜笑顏開的女兒,葉向荃覺得這二兩銀子花的挺值,“趕明兒爹打聽打聽看有沒有人會,請來教你!”
“謝謝爹,你慢慢打聽,我先自己吹着玩兒~”她練排簫也有近十年的時間了,應該功夫還沒丢下。
“可惜了,”葉向荃愛憐的将小女兒抱起,“走,爹帶你再去轉轉,然後我們到真不同吃水席。”
葉睐娘平時在家裏廚房也給做個焦炸丸子,蓮湯肉片什麽的,但出來正經吃真不同的水席還真是頭一回,待那盆炫麗奪目的洛陽燕菜端上桌時葉睐娘簡直是直了眼睛,只見一朵色澤奪目嬌黃的牡丹花浮于湯面之上,周圍是各種食材切成的細絲碼的整整齊齊做為襯托,更顯得居中那朵牡丹色澤金黃,“爹,這牡丹是真花嗎?”
葉睐娘當然知道這個不會是真的牡丹,可是做為五歲的小孩,她不能去和父親讨論這師傅的刀功廚藝,适當地裝萌才是王道啊!
“當然不是,”看到女兒驚奇的小臉微紅,遲遲不肯舉筷,葉向荃笑着挾了一筷子道,“這是蛋黃蒸成糕做的,你嘗嘗。”
花豔、菜香、酸辣香郁、葉睐娘滿意的點頭,洛陽這個時候似乎還不吃辣椒,水席裏的辣多以胡椒為主,幾道又酸又辣的湯菜下來,葉睐娘已經渾身舒坦,腦門見汗了,“這些菜吃了都不會感冒了,桃子,你也來嘗嘗,可比咱家廚子做的好!”
桃子暗暗咽了咽口水,有主子在,她怎麽敢上桌啊,“小姐您用吧,奴婢不餓。”
葉向荃看女兒吃的香甜心裏就早飽了,待葉睐娘停箸推窗指着不遠處的一條小街說道,“看到了沒?那裏好吃的才多呢,漿面條,熱豆腐、雜個湯、燙面角、張記的馄饨、還有逍遙鎮的胡辣湯…”
葉睐娘讓他說的雙眼放光,“爹,你帶我來,咱們逛到晚上然後去吃好不好?”
葉向荃卻被另一條街上的人吸引了目光,半天才道,“你今天出來的太久了,一會兒我讓劉管事送你回去,爹看到了一個熟人,不能再帶你玩了。”
“好吧,”葉睐娘看葉向荃面色已經是睛轉陰了,知道他遇到了更重要的事情,便不再糾纏,乖乖的跟着劉管事回去不提。
進入秋季連着下了幾天雨,葉睐娘便每日跟着連氏在房中學習針線,這東西還真是磨性子,葉睐娘原想不學,但這古代的娛樂項目實在太少,尤其是适合女孩子玩的,她不做這個還真是找不到其他的事來打發時光,一來二去的,随着手藝漸長,倒也學出了興趣。
“娘,我覺得你繡的花可是不如二伯母漂亮,”葉睫娘正在給葉志恒做沙包,随口打趣自己的母親,這些日子雖然不像以前每日和葉志恒呆在一起,但也算是常來常往,葉志恒的情況也在她掌握之中。而且這個二伯母極為有趣,明面上對她淡淡的,仿佛很不歡迎,私底下卻時不時弄些好吃的給她,還偷偷的送小首飾,弄的葉睐娘哭笑不得,在趙氏的白色恐怖下,兒媳和孫女都趕上地下黨了。
“那是,我是算什麽?不過是以前跟你姥娘學着做些穿戴,你二伯母是大戶人家出身,家裏有專門的針線房,聽說女子到了一定的年齡,還專門請了繡娘到府上傳授繡藝呢~”連氏一臉神往,要是自己女兒也能學上一些就好了,将來到了婆家也能被高看一眼。
葉睐娘了然的點頭,與張家比起來,葉家就是個暴發戶,而且還外加守財奴,如果真的拼銀子,恐怕葉家也不見得比那些顯貴之家少,但是論作派講品味,葉家就是個地主老財的水平,到現在各房的衣物大件的交由鋪子裏做,小件的就由女眷和丫頭們做,針線房?如果敢讓老太太知道了,是要被罵敗家的。
三房雖然已經分了出來,但有上面有老太太和長房的規矩在,三房只能更低調,前些日子趙氏還問連氏一月能織幾匹布呢!甚至說葉睐娘年紀到了,要學着紡花,免得将來到了夫家被人笑話。聽得葉睐娘當時就害了怕,這位大祖母準備把自己嫁到一個什麽樣的人家啊?她大小也算個富二代吧,竟然要自己紡花織布?
“連清雅,連清雅你個賤人給我出來!!!”門外一陣吵嚷驚得專心連布片的葉睐娘紮了小手。
連清雅是母親的閨名,這年頭女人嫁了人閨名根本沒什麽用了,誰在這提名帶姓的吆喝,葉睐娘一臉怒氣的站起身。
“是你大伯母,你在這兒待着,”連氏放下手中的針線,一整衣襟,“娘去看看出了什麽事?!”
“娘你小心些,”葉睐娘口中應着人卻随着連氏走到了門外。
看到連氏出來,小趙氏幾把推開攔着她的下人,直直沖向連氏罵道,“你個黑心爛肚腸的,自己缺德生不出兒子,便來害別人家的兒子,我告訴你,我家遠哥兒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我,”她一眼看到站在門邊的葉睐娘,“我撕了這個小賤貨與我兒子賠葬!!!”
“大嫂,枉你也是睐娘的長輩,竟然說出這麽惡毒的話來,也不怕折了壽限,”連氏原想好好跟小趙氏說話,問清楚發生了什麽誤會,沒想到這潑婦一上來就罵自己女兒,不由大怒,“來人,将大太太送到她院子裏去,瘋也讓她在自己地界兒上瘋,沒的丢人!!!”
“你,你敢罵我?你個黑心的惡婦,從姓雲的賤人到睐妞兒,你們三房沒有一個好人!!!”小趙氏還沒見過連氏對她這個态度,更是火上澆油。
“我婆婆也是你的長輩,若說起來與大嫂的娘家也是有大恩的,”連氏被人欺到門前,便一步也不打算退讓,“難道大嫂把過去的事都忘了?”
若不是當年自己的父親賭輸了錢,與他人聯手倒賣了葉家從江南販來的絲綢,導致葉家欠了大筆洛陽各州縣商戶的貨銀,雲姨娘也不會因為拿出所的嫁妝與葉家周轉,因而被葉老太爺升了平妻,也因為這個緣故,老太太趙氏至今還不肯跟自己娘家來往,也不許小趙氏回娘家去,現在當場被連氏掀開了老底兒,小趙氏直氣得睚眦俱裂,“誰知道當年的事是不是你們陷害我爹的,你還敢拿出來說。”
這事小趙氏與婆婆暗地裏盤算過幾次,始終不相信雲蓉能夠拿出那麽多銀子來,二人一致認定,雲蓉當時拿出的銀子,不過是葉大富的,借了雲蓉的手拿出來,才能有理由給那女人争個名份,當然她們私下再怎麽肯定,沒有證據,也就只是猜想。
十九、自取其辱
“好了,你不當自己是長輩,我還敬你是嫂子,”連氏掃了一眼小趙氏身後跟來的兩個丫頭蘭花兒、蘭草兒,“還不快扶你們太太回去,還嫌不夠丢人?她可是長房太太!!!”
“你也不必再罵,出了什麽事我不清楚,不過咱們這就到老太太面前去說個明白,若真的是我們三房做了對不起你們長房的事,我立馬在老太太面前與你磕頭認錯,若是你冤枉了我們三房,”連氏淡淡一笑,“誰叫你是長房的大嫂呢,我也無話可說,自認倒黴就是!”
葉睐娘簡直就要給母親鼓掌叫好了,母親這是在暗指長房仗勢欺人了,仗了誰的勢,拿就不言而喻了。
從她來到這個世界,看到的就是自己這對爹娘退避忍讓,從不與長房争執,頂多就是來個綿裏藏針什麽的,這次真是見了母親的真顏色了。
一向看不起三房的蘭花兒、蘭草兒也被連氏忽然變色吓了個愣怔,轉而又擔心起自己太太,這次的事大老爺是想瞞着老太太的,這下可好,大太太這一鬧,三太太又要到老太太那兒去評理,還怎麽藏的住?
“三太太,您大人有大量,我家太太也是心疼大少爺一時急糊塗了,這事還是算了吧,”蘭花兒賠笑道。
“你這個賤婢誰讓你跟她說好話的?去就去,我也要打老太太評評理,遠哥兒可是長房嫡孫,以後整個葉家都是他的,定是他們嫉妒了,才想辦法害我們遠哥兒的,”小趙氏還沒等連氏接話,一個耳光掄到蘭花臉上,旋即坐在地上拍着腿大哭起來,“我的遠哥兒啊,我可憐的遠哥,你小小年紀就被人惦記的暗算,可要我怎麽活喲~~~”
這種情景葉睐娘也就是在電視劇裏看過,這次還真的長見識了,不由看得津津有味,“娘,您說大伯母這個樣子大伯看到了會不會很得意~”
葉志遠和三房從來沒有什麽交道,那孩子讓趙氏和小趙氏兩個教得極不懂事,根本沒有把葉向荃和連氏這對叔嬸放到眼裏過,連氏也不認為自家會做什麽傷害他的事情,只想着是小趙氏又要借題發揮來生事了。
連氏壓住唇邊的笑意,嗔了女兒一眼,對常媽媽和李媽媽道,“還不快把大太太拉起來,這成什麽樣子?!”
“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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