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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早膳！啓溫婉用鼻子一嗅，好像聞到很遠的地方傳來了香味。“本宮要用早膳。”她邊走邊拿鼻子嗅着，那香味似斷非斷，似存在又似模糊，把她的胃口全給釣起來了，在這饑腸辘辘的時候，肚子也開始咕嚕咕嚕的唱起了歌。

啓溫婉捂住肚子，現在是在皇宮不要動不動就表現的好像八百年沒用過飯的樣子，很丢人。但是肚子不争氣，太子無罪啊。

坐在用膳的大廳裏，身邊好幾十號宮女伺候着，害她都不敢亂動，而且桌上還放着許多見都沒見過的東西，那些菜似乎在閃着十字架的光芒，可是小蝶一直沒有給暗號，那就是不能動。

就她一個人吃飯，那些宮女還在搬菜，純粹浪費糧食，老百姓要怪她暴殄天物，而且還只讓人看，不讓人動筷子，這，這，這，何其殘忍的酷刑。

啓溫婉的肚子又在咕咕的叫了，但為了太子的禮儀，她坐的正，眼光放的直，全當那肚子就不是她的。要在這些見多識廣的宮女面前表現的不太土的方法，就是不多說，不多問，人家不知深淺，就不敢小觑你了。

小蝶道：“太子請用早膳。”

“好。”

那邊有宮女拿過銅盆，讓她洗了手，又有宮女拿了青花瓷罐和茶杯，讓她漱口，之後便将拿熱水燙過的筷子遞給她。

“太子請用。”

“嗯。”

啓溫婉的目光向四處掃着，這裏這麽多人看着，怎麽都不覺得自在。她放下筷子道：“這裏沒你們的事兒了，先出去吧。”

“是。”

只覺一群粉紅的衣衫動了起來，一個個井然有序的退了出去，啓溫婉啊了一下，剛才還筆直的腰，直接彎了起來，連吃個飯都這麽多道工序，是低看她的饑餓感麽。她站起來，拿筷子吃了一個高蛋白的炸蝦，果真做的很酥脆，而且連殼都可以嚼着吃下去，還有這個南瓜餅，粉黃色的南瓜餡，外面是炸的很酥的皮，美容的黃瓜條……

啓溫婉一邊努力的吸口水一邊吃，滿是陶醉的嚼着，她再一次嘗到了當太子的美好，招呼小潔、小蝶，“你們也別站着了，這一桌子菜本宮也吃不完，快過來吃，吃不完的留着中飯吃，中飯吃不完就晚上吃，禦膳房也真是的，本宮一進宮就熱情成這樣，實在是幸福的無以複加了，小潔、小蝶白癡了，還傻站在那，快過來用。”

小蝶一本正經道：“太子，這宮裏有宮裏的規矩，奴婢怎可與太子同食，要是此話被人傳出去，對太子可是大大的不利，奴婢勸太子，吃的時候也稍微放慢一點，沒人跟您搶，還有嘴巴上沾到醬油了，也拿手絹擦一擦，萬一這時有人進來，難道您就打算拿這麽‘高貴’的樣兒藐視別人麽？”

“本宮吃本宮的，又沒有礙到別人。”

“可是俗話說：隔牆有耳，隔牆有眼。您又不是不知道禮儀，幹嘛老是把自己當在天機山，這裏人很講究的，眼睛也是六角的，一挑，二挑，雞蛋裏也能挑出骨頭來，您知道否？您知道自己的處境否？請在做事的時候為奴婢這條小命想一想……”

小蝶又開始她的喋喋不休了，而且看這勢頭還有增長的趨勢。啓溫婉快樂的動着筷子，先把肚子填飽再說，虧待誰也不能虧待自己的五髒廟。

當小蝶停下之後，啓溫婉舒服的打了個飽嗝，從來未像現在吃的如此撐過，“舒服，嗝——”還是诙諧的長長的一聲。

小蝶嘆口氣，她這又是白說了，好挫敗！

啓溫婉擦完嘴，還特地再漱口一次，可別讓嘴裏的大蒜頭味兒熏壞她高貴的皇上娘。漱口完，還對着自己的手哈氣了一下，果真是心清爽，發飛揚。一揮手道：“咱們拜見帝母去。”

一出了門，便整了下自己的衣服。把自己高貴無比的太子規格拿出來，目不斜視，一副把所有人不放在眼裏的良好自我感覺。

小蝶跟在後面走着，看見啓溫婉猛然行的端，走的直，除了吃驚之外，意識到自己平時念叨這麽多，太子都沒有放在心上，原來是自己被無視了，她捂住心，那裏內傷了。

“小蝶，路該怎麽走？”

“放心好了，奴婢會提醒你的。”她早就弄到了皇宮的地圖，尤其是幾個重點的地方，皇上的啓思宮，帝君的折腰宮。

有小蝶的提點，啓溫婉很快便到了啓思宮。她站着，小蝶上前與宮前的宮女遞上名冊，“麻煩姐姐上前通報一聲，太子殿下駕到。”

“你們等一下。”

宮女跑了進去，把話轉給另一個宮女，如此傳了十來個人才傳到女帝的耳邊，女帝身邊的紅绫道：“皇上，太子殿下來了。”

“是婉兒來了？傳她進來吧。”

“是。”

女帝放下手裏的奏折，嘆了口氣，這個女兒終于要回來了，二十二年了，還記得生她那一天，大雨傾盆，雷雨交加，怎麽也生不出來，她父親跪在大雨裏，不斷的向上天祈求，或許是他的一片誠心感動了上天，孩子才會平安降生吧。

她永遠不會忘記那肉肉的小背上，有一只栩栩如生的鳳凰，紅的如血。她看了自然開心，可是她父親不過是個下人，就算是朵紅玫瑰，也改變不了一無所有的出身，她讓啓溫婉做太子确實有她的私心，如果那孩子能夠在複雜的環境裏活下來，那她就承認她是天命太子，如果中途出了事，那她就當這孩子是顆棋子，是太子，還是棋子，怎樣的命運都掌握在那孩子的手裏，她能活下來嗎？在這個講權利，講實力的地方，那孩子能否超脫自己的出身，能否改變自己的命運，她會好好的看着。

啓溫婉被宮女大人請進啓思宮，紅绫指着門道：“太子，皇上就在裏面，您進去吧。”

“嗯。”

從外面走到屋裏，光線一下子暗淡了許多，她适應了一下，徑直走到龍案前，半曲着膝蓋道：“兒臣參見帝母。”

“婉兒不必多禮，快上前來讓朕看看。”

“是。”

啓溫婉走到女帝的面前，才發覺眼前的女人長的十分的漂亮，就算歲月帶走了她些許的美麗，但并不影響那張臉帶出來的氣勢，威嚴幾乎刻在她每一分肌膚裏。

“這些日子過的還好嗎？”

“謝帝母關心，兒臣過的很好。”

“天機道長她的身子可好？”

“托帝母的福，她老人家身子還算硬朗，每日參禪，已有所成了。”

女帝淡淡的笑了，“她呀就是喜歡偷懶，每日無為，連這個國家都不願意幫朕，非要去當什麽道人，朕總是想不通。”

“這大概就是人各有志，強求不得的。”

“是呀，婉兒的志向又是什麽呢？”

啓溫婉細細的琢磨着女帝的話，心想着：“母親是要考我，還是想試探我？”

“兒臣身為太子，自然是做個好太子了。”

“可是做個好太子并不那麽容易，要是有人不允許你做個好太子呢？”

“那兒臣還是會努力做個好太子，盡力而為，只求問心無愧。”

女帝點點頭，這個答案很中肯，但不是她渴望的答案，她以為這孩子知道自己身世的情況後，會為自己争一席之地，難道不是麽？人為了活下去，總會努力的抓住眼前的救命稻草？她要是什麽都不争，可是很難在皇宮裏活下去的，難道天機道長也傻了不成，把個徒弟教成這樣，難不成要婉兒繼承她的衣缽，天天宣揚無為不成？

“朕聽聞昨兒你被人偷襲了，這事你怎麽看？”

“兒臣不明，自認為沒有得罪過什麽人，還不至于惹上殺身之禍，看來是殺人的認錯人了。”

女帝問道：“你當真這麽以為？這些人早不出現，晚不出現，根本就是沖着你來的。”她看了啓溫婉一眼，啓溫婉的臉上似乎一副想不通的表情，“你不要別人的命，別人也會要你的命，這樣，婉兒你又打算怎麽辦呢？”

“兒臣未曾想過。”

她記得柳溢歌說過，刺客是死士，就算被抓住也會吞毒而死，一點線索都找不到，可是母親為什麽要一直抓着這些問題不放？是要試探她的心意嗎？

“有空的話多去柳家走動走動，朕聽聞柳公子可是國色天香，而且還沒有合适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