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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什麽?!”玉書沒想到自己的靈力會被人攔下, 她看向太上葳蕤,驚怒道,“這只妖物為禍蓬萊郡, 不知害了多少人,實在該死!

“你出手攔我,難道是與這妖物有所勾結不成?!”

謝一言無暇顧及她想做什麽,上前扶起謝思:“阿姐, 阿姐!”

看着氣息微弱的謝思,他語氣中帶着深切惶恐。

澹臺寒山的目光落在女子蒼白的面容上,相比謝一言溢于言表的緊張,他的神情未免顯得過于冷靜。

手中取出一枚玉匣, 澹臺寒山靈力運轉, 玉匣浮空而去,停在謝一言手邊。

随着玉匣緩緩打開,一股藥香彌散開,其中青色丹藥上有五轉丹紋,此時正散發着瑩潤光芒。

謝一言冷冷地看向他,澹臺寒山并不在意他目光中的敵視,開口道:“服下這枚丹藥, 應當能令你阿姐傷勢好轉。”

這是五轉丹藥……

就算謝一言很是厭惡澹臺寒山,但為了謝思, 他還是擡手接住了玉匣。

他将丹藥小心放入謝思口中, 丹藥入口, 化作磅礴藥力在她經脈中流轉。

太上葳蕤看向義正辭嚴的玉書,嘴邊挑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你如何就知,這只白狐便是為禍蓬萊郡的妖物。”

玉書下意識挺直了脊背,她下颌微揚:“之前這妖物傷我, 我如何會不識得它的形貌!”

随着她話音落下,澹臺寒山也看了過來,語氣中帶着幾分不可名狀的冷意:“這只白狐的修為,太低了。”

附身謝思的這只白狐,修為大約只在築基之間,而之前蓬萊郡為妖物所害之人中,不乏有金丹修士。

他的眼神像是能看透人心,方才振振有詞的玉書在這樣的目光下,逃避似的轉開頭:“或許是有人傷了它,才讓它境界跌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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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葳蕤輕笑一聲,語氣淡淡:“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聽了這句話,她眼神陰沉,激動道:“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是懷疑我與那殘殺蓬萊郡數名修士的妖物有關?!”

她指着謝思,失卻了平日的端莊,聲音有些尖利:“被狐妖附身的她,才該是罪魁禍首!”

謝一言擡起頭,怒聲道:“我阿姐不會害人!”

玉書冷笑一聲,還想說些什麽,可惜太上葳蕤已經無心聽她廢話,拂手一揮,月白色的袍袖墜落,露出一截皓白手腕。

在她的腕上,是糾纏交錯的赤紅藤絲,

玉書慌亂地想遮住自己身上異狀,但顯然已經來不及。

不等她想逃,澹臺寒山已然出手,靈力凝結成玄黑鎖鏈,将玉書困縛在原地。

“你是何時為那只妖物役使。”澹臺寒山臉上只見一片冷然的暗色,他親自将玉書帶回澹臺府,卻不曾發現她身上有異。

蓬萊郡的禍事,有他失察之過。

如今從她腕上藤絲可以看出,真正為禍的,應當是草木之屬。

玉書用力掙了掙,但她不過築基修為,又如何能夠擺脫澹臺寒山親手設下的桎梏。

微垂下眼眸,她淚盈于睫,很是惹人憐惜:“寒山哥哥,對不起……”

“并非是我故意想瞞着你,但那花妖在我身上刻下烙印,若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腕上藤絲好像驟然活了過來,赤色藤蔓在她肌膚之下一寸寸蔓延開,纏繞着收緊。

玉書随即慘叫出聲,她神情痛苦,不過瞬息,赤紅藤蔓已經蔓延到她脖頸之間。

“寒山哥哥,救我,寒山哥哥!”她看向澹臺寒山,目光中滿是驚恐與哀求。“我知道錯了,我不想死……”

見澹臺寒山沒有動作,她高聲道:“我阿爹阿娘,是為了保護你才會死的,你難道要眼睜睜地看着我在你面前丢了性命麽?!”

澹臺寒山默然一瞬,終于出手,以靈力強行壓制住玉書體內屬于花妖的力量。赤紅藤蔓得以止住延伸的趨勢,卻并未就此消散。

他看着玉書身上藤蔓,已然辨認出這是什麽。

“吞月花。”澹臺寒山緩緩道。

玉書連連點頭:“是,寒山哥哥,你快幫我除掉她在我身上留下的禁制……”

澹臺寒山沒有動,夜色中,天邊突兀亮起一道靈光。

有人在破解太上葳蕤于澹臺府外布下的陣法。

澹臺府西南側,雙目無神的稚童才上前兩步,就被靈光逼了回去。他摔在地上,臉上卻不見有任何表情,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試過兩次,幼童終于失去了耐心,他呲了呲牙,面上露出類似于憤怒的表情。

太上葳蕤落在他身後,幼童感覺到什麽,回過身,看清她的容貌,身後伸出數條藤蔓,向陣法撞了去。

澹臺寒山也到了,他看着不過三歲的幼童,神色微沉。

他當然識得這個孩子是誰。當日,是他親自将玉書和這個孩子接回澹臺府的。

吞月花的本體種在這個不過三歲的孩子體內,以他血肉精魄為食滋養自身,氣息融為一體,若非主動暴露,很難有人能察覺其存在。

在吞月花的撞擊下,原本隐沒的陣紋緩緩浮了起來,靈光明滅一瞬,卻是沒有被破開。

澹臺寒山也不會給它逃脫的機會,靈弓落在手中,天地靈氣彙聚,凝結成一支幽藍長箭。

長箭離弦,攜不可擋之勢落向幼童心髒。

這一刻,在他心髒處緩緩開出一朵巨大的瑩白花朵。

幽藍箭支落在花苞之上,四周天地靈氣被攪得一片混亂。花苞上的靈光散去,其中有青紅兩色的藤蔓纏繞着幻化出人形,女子身形窈窕,只是一張臉半青半紅,看上去有些可怖。

這便是吞月花妖的真容。

吞月花尖嘯一聲,無數藤蔓生出,盡數席卷向澹臺寒山和太上葳蕤。

太上葳蕤飛身而起,穿行在鋪天蓋地的藤蔓之間,身法詭谲莫名。

澹臺寒山慢了一瞬,青色藤蔓纏繞在他手腕上,不過瞬息,他便感受到體內靈力急速流失。

靈力凝結為利刃,斬斷手腕藤蔓,他起身退後,手中三箭齊發,将吞月花逼退,不得不收束藤蔓抵擋。

就在此間隙之中,青絲繞切割開無數花藤,太上葳蕤的身形借力上前,卻不是向着那株開在幼童心髒上的瑩白花朵。

見此吞月花臉上現出慌亂之色,以寄生為生的吞月花,原本就不善戰鬥,這也是她明明有不輸于澹臺寒山的境界,見了太上葳蕤,還是一味想逃的原因。

吞月花的人形消散,化作無數藤蔓,無數淡黃小花盛開在其中,吞月花的本體,在這些淡黃花朵之中。

左眼生出一片碧色,太上葳蕤神情平靜,青絲繞斬斷無數撲向前來的青紅兩色花藤,在她眼中,一朵淡黃小花現出血光。

她沒有絲毫猶豫,墨黑色的絲弦交織着落下。

澹臺寒山挽起靈弓,幽藍長箭在旁為其掠陣,逼得花藤應接不暇。

青絲繞穿透淡黃色的花朵,不似人聲的咆哮聲響起,原本肆虐的藤蔓緩緩收了回去。

那朵巨大的瑩白花朵靈光黯淡,緩緩淡去,最後消失在天地之間。

澹臺寒山見此,蹲在已經失去聲息的幼童身旁,撥開衣襟,不知看到了什麽,眼神沉了下來。

一簇火焰亮起,太上葳蕤拂手,随風飄遠的藤絲便落入火中,化作齑粉。

若讓藤絲逃脫,吞月花便仍有再生的可能。

偏院之中,玉書看着自己身上逐漸消失的赤紅花藤,咬住了唇,那只吞月花妖死了。

見澹臺寒山擡步走來,她立刻現出一臉欣喜:“寒山哥哥,你沒事吧?方才發生了什麽?那只吞月花妖可是死了?”

澹臺寒山沒有說話,見他如此,玉書眼睫顫動:“之前隐瞞于你,是因吞月花脅迫,我見她害人,心中也并不好受,但……”

她哽咽着,眸中目光盈盈,很是可憐。

澹臺寒山卻并不為之所動,他臉上只見一片沉凝,看着面前看似柔弱的女子,冷聲開口:“當真如此?”

“自然是!”玉書急急道。

“那吞月花,是誰種在你幼子體內?”澹臺寒山冷聲問道。

他知道了……

玉書心虛地別開眼,竟是不敢與他對視。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地審視着她的太上葳蕤揮出一道靈力,下一刻,玉書腕上竟然被逼出了一道藤絲。

太上葳蕤拂手毀去藤絲,看來她猜得不錯。

澹臺寒山也沒想到吞月花竟會狡詐如此,還在玉書體內留了一道能令自己複生的藤絲。

他看着玉書,篤定道:“這株吞月花,是你親手種下的。”

“不,不是!”

“那是我的兒子,我怎麽會這麽做!”

澹臺寒山負手而立:“我也想知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幼童失去了聲息的身體出現在房中,身為他的母親,玉書卻下意識地移開了目光。

在幼童心口上,暗紅色的符文已經黯淡下來。

“若非是你以心頭血繪下符文,那株身受重傷,化為花種的吞月花,又怎麽能種在你幼子體內。”

在親眼見到證據之前,澹臺寒山也不敢相信,玉書會做出這般喪心病狂之事。

見他一步步向自己走近,玉書神情間現出惶然。

“澹臺寒山,我阿爹阿娘是為了你和你的母親,為了澹臺家而死的,你若是對我動手,于心可安?!”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高聲道。

“你的父母,是澹臺家忠仆,但你種下吞月花,令其為禍蓬萊,理應為之付出代價。”這一次,澹臺寒山不曾為她的話動搖。

他擡起手,玉書躲無可躲,丹田在瞬息之間便破碎開。

“不——”

她尖叫一聲,卻無法阻止自己渾身靈力盡數潰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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