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顧時歡沐浴出來,見祝長君坐在榻上看書,她心思一轉,趕緊爬上床睡覺。

另一頭的祝長君瞥見了,嘴角噙着自己都不曾察覺的笑意。她失憶後倒是變得乖巧可愛起來,連心裏打個小算盤都暴露得這麽淺顯,看她像只兔子似的悄悄鑽進被窩,片刻就隆起了個小包,他丢下書走過去,“睡這麽早?”

顧時歡将被褥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個後腦勺,甕聲甕氣的回道:“嗯,今兒太困了。”還誇張的打了個哈欠,意思是求您高擡貴手今晚別折騰,放過弱小可憐無助特別想睡覺的我吧。

他上前拍拍她,“別蒙頭睡,這壞習慣要改!”

顧時歡趕緊将被褥拉下來一丢丢。

等祝長君沐浴出來時,發現顧時歡裹着被子緊緊貼着牆壁,他把她扒拉進懷中,剝開被褥仔細端詳。

其實就算她不裝睡,他今晚也不準備做什麽。聽顧嬷嬷說,那晚她哭了許久,疼得直抽氣,難怪第二天吵着要回大長公主府,想必是自己吓着她了,他心裏有些內疚。

最初得知她失憶時,心情複雜,即高興也擔憂,高興她總算不再折騰,從此可以安安分分過日子,但也擔心自己在她記不得的情況下強迫與她圓房,萬一日.後她記起來不知會不會大鬧一番。

不過,說起來,他還是寧願她失憶,記不得那些人和事更好,反正這輩子也只能跟他過,還不如趁早好好過。

見懷裏的人睫毛慌亂的顫動,裝睡裝得辛苦,他捏住那小巧的鼻子迫使她睜開眼睛。

她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樣,令他好笑:“別裝了,我今晚不碰你。”随後拍了拍她的臀,“睡吧,明日要早起。”

顧時歡眨巴了兩下眼睛,見他不似說笑,果斷又閉上,心裏沒了壓力,沒一會兒就真睡着了。

......

翌日,天邊金紅的霞光從濃雲裏洩出,稀稀疏疏照進屋子。

顧時歡醒來時,祝長君已經離開。

“他什麽時候走的?”她真是一點也沒聽見動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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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嬷嬷臉上帶着笑意,顯然心情不錯,“大爺寅時就走了,他上職早,這會兒還是秋天,若是寒冬臘月也這麽爬起來,想想都覺得怪不容易的。可見,這大官也不是人人都能當得。”

顧時歡頗為贊同,反正要是換她去當,她就不樂意。

吃過早飯,顧時歡簡單拾掇了下,準備去給老夫人請安。這也是顧嬷嬷教導的,說做人家兒媳婦不可太懶惰,雖老夫人不要求她天天請安,但自己怎麽說也要隔幾天去露個面。不過她上次見了老夫人之後,也覺得她為人和善親切,去給她請安倒也很樂意。

祝老夫人起得早,吃過早飯沒什麽事便又去睡回籠覺,因此,當顧時歡來時,老夫人還沒醒。

“沒事,我先等着。”反正她有空慢慢等,讓丫鬟不必去打擾老夫人。

素荷站在一旁,過了半晌才讓人去沏茶給她,怠慢得很明顯。

顧時歡挑眉,“素荷,都說你手巧,想必這沏茶的功夫也是不錯的,我倒是很想嘗嘗。”

素荷在元安堂,這些端茶倒水的事從來不需要她幹,平日裏就只服侍老夫人,也就是扶個手布個菜罷了。一個她平時瞧不上的人這會兒指使她去倒茶,心裏暗氣,僵了幾息,還是咬咬牙去了隔間。

不一會兒,她端茶進來,“夫人,小心燙。”

顧時歡挑刺,“燙你還給我端來?你就是這樣服侍人的?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如何在老夫人身邊服侍?也就是老夫人仁慈,要換做在大長公主府,像你這樣的丫鬟早就發賣出去了。”

素荷被當衆下了臉面,臉色難堪得很,瞬時氣得眼眶泛紅。這個顧時歡不知近日是怎麽了,不到半個月時間來了元安堂兩次,今兒還擺起了當家主母的架子。再又想起一早聽說大爺昨兒是在她房裏過夜,心想,肯定是覺得大爺給了她臉,讓她上這耍威風來了,真真是氣煞人。

顧時歡見她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看不過眼,一個丫鬟罷了,竟然也敢給她擺臉色,說了兩句還覺得委屈,“怎麽,是不是覺得我說不得你?也是,你可是老夫人身邊的得意人,伺候我委屈你了,一會兒我給老夫人道個歉。”

素荷哪敢讓她在老夫人面前嚼舌根,她向來在老夫人面前是懂事知禮的,可不能讓她去敗了名聲。于是只得趕緊咬牙認錯,“夫人說得對,是奴婢服侍不周,還請夫人原諒則個。”

正巧老夫人睡醒,裏頭喚人,素荷趕緊進去,過得半刻鐘,老夫人出來了。

“長君媳婦過來啦,可是有事?”

“兒媳沒事,就是多日沒見母親了,來看看您。”

顧時歡嘴巴甜,惹得祝老夫人喜笑顏開,她今早也聽說了,兒子昨日是在正院歇下的,雖然可能只是蓋被子純聊天,但兒子兒媳關系好,她總歸高興不是。這會兒見兒媳來請安,還穿得水紅喜慶,漂漂亮亮的美人兒,誰不愛?老夫人就挺高興兒子娶了這麽好看的媳婦回來。

她笑着道:“我這老婆子有什麽好看的,你有空啊,多照看些長君,他有時忙起來,連飯都不準時吃。”

“兒媳省得,昨兒不是還遇見了素荷,聽她說大爺衣裳總脫線,于是我就讓洗衣婆子們往後把衣裳都送去正院,我給大爺縫衣。”

“啊呀,這樣好,長君真是娶了個賢惠的媳婦。”

一旁的素荷聽了都要嘔死,她顧時歡會縫衣裳麽?睜眼說瞎話,她也配賢惠的名聲?呸!

祝老夫人心裏還裝着件大事,想問兒媳婦呢,她讓丫鬟們都出去,臉上神神秘秘的,惹得顧時歡也緊張起來。

“母親,您可是有要事要跟兒媳說?”

祝老夫人點頭,随後又遲疑了一會兒,畢竟是要問他們夫妻倆的房中事,問得細致吧,自己也覺得尴尬。她想了想,委婉問道:“長君媳婦啊,長君他......那方面有沒有好一點吶?”

顧時歡曉得她指的是哪方面,想起那晚的事,自己忍不住又臉紅。本來以為他不行,可哪知完全不是那麽回事,他那副樣子,哪裏像有疾之人?反反複複弄了那麽多次呢。

祝老夫人見兒媳婦臉紅羞臊,心裏好奇得很,兒子到底做什麽啦?讓她這樣臉紅?她很想知道啊。

于是眼巴巴的看着她。

顧時歡緩了緩,等臉不那麽燙了,才開口回道:“還行吧!”

這答案模棱兩可,老夫人不依,“還行是怎麽個行法啊?”

婆婆問得這麽仔細,顧時歡也頗是尴尬,“就是......我們已經圓房了。”

啊呀,終于得到滿意的答案,祝老夫人那個高興啊,竟哈哈笑起來,“那就好!那就好!”

趕緊讓人開庫拿了好些東西送她,玩的穿的補身子的,林林總總一大堆。

直到顧時歡告辭走了許久,她老人家還沉浸在抱孫子有望的興奮中。不過,高興着高興着又覺得不對勁了,适才兒媳婦說什麽來着......還行?

簡單二字,卻大有文章,雖然兒子能圓房了,但并不代表病好了,否則怎麽是“還行”?

明顯就是兒媳婦對兒子不夠滿意啊。

不行,補還是要繼續補的。

于是,祝長君在書房與幕僚議事時,聽祝全進來禀報說他母親來了。

他母親鮮少來外院書房找他,有什麽事都是讓人傳他過去,這次過來,想必是有重要的事。于是,他擡手止住正在說話的人,“先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祝長君跨進花廳時聞到了一股腥味,他皺眉,“母親有何事如此急切?”

“孫子的事!急不急?”

“......”

您老人家是挺急的。

聽她這麽一說,祝長君就明白她此來所為何事了。果然,祝老夫人立刻讓人打開食盒,又是那碗黑乎乎的十全大補湯。

祝長君無奈,“母親,我不是與你說過麽?我沒問題,不需要吃這個!”

祝老夫人嫌棄的啧了兩聲,“怎的還犟呢,你媳婦都跟我說了。”

祝長君大感不妙,“說什麽了?”

老夫人湊近他,“你媳婦說,你那方面……勉強還行。”

老人家年紀大了容易耳背,即使是說悄悄話聲音也不小,花廳的門和書房的門都是開着的,這邊的話全部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祝長君:......

作者有話要說:  祝長君咬牙切齒:還行?竟然敢到處潑我髒水,顧時歡你給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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