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午後, 柳依依吃過飯帶着丫鬟出門,準備去自己的鋪子裏轉一圈,兩人才上了馬車, 丫鬟就對她說道:“夫人,為何我總覺這幾日有人跟着咱們?您看, 後頭那輛馬車是不是?”

柳依依掀簾盱了一眼, 後頭的馬車華麗張揚,也不知是巧合還是真的跟着她們。但若是真的跟着, 想必她們也不會有危險, 畢竟沒有歹人會跟蹤得這麽明目張膽。

“先不理會,靜觀其變。”

那馬車一路跟着她來到鋪子, 她下馬車後, 那車上的人也跟着下來了, 柳依依扭頭一看, 還是位翩翩俊朗的公子, 拿着把折扇搖得風流。

此人是甘北節度使秦昭之子,叫秦良玉,外表溫良如玉, 但內裏卻輕浮得很。他在甘北城州乃數一數二的風流人物, 倒不是什麽文采風流, 而是桃色風流。與之好過的姑娘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此人最是愛那俏麗的寡婦。因此,他随父親入臨安述職還不到半個月便惹上了兩個相好的。

後來有一次在街上見到柳依依, 得知她也是個寡婦時, 龌龊心思便蠢蠢欲動起來。

秦良玉這人雖愛玩弄風月,但與那些纨绔流子不同,并不是那種喜歡用強的色中餓鬼。他樣貌好、氣質佳, 但凡用心勾搭,絕大多數女子都逃不過他的手掌心。

不過,在柳依依這裏卻出了些意外,他費盡心思偶遇、送詩、送禮,卻仍不得她青睐。但沒關系,對于這種有才名的寡婦,他更是耐心十足。在他看來,死了男人寂寞空房的女人,表面越是愛裝矜持,實則在床榻上騷起來,滋味越是誘人。

憑他經驗來看,像柳依依這樣的,滋味絕對更佳。

這會兒見小美人拿剪水秋眸看着他,心裏癢得很,搖着折扇上前行禮,“這位夫人,咱們又見面了,真是緣分不淺啊。”

柳依依一看又是這位公子,這個人已經糾纏了多次,每次看她的眼神就露骨得很,令她很不舒服。

她不想搭理,轉身進門。

秦良玉也想跟着進門,柳依依的丫鬟攔住他,“這位公子,我家夫人與你素不相識,請自重。”

秦良玉笑得邪氣勾人,“無妨,在下這就去認識認識,小娘子莫要皮。”

他拿折扇将丫鬟抵開,兀自走了進去。

柳依依心中不耐煩,問道:“公子數次跟蹤我,到底欲意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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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不相瞞,在下仰慕夫人已久。”随後忽的靠近她,“不知夫人可否賞臉一敘?”

柳依依正要罵他不要臉,卻瞥見斜對面的玲珑閣門口站着一人,她心思一轉,頓時換了個臉色,柔聲道:“與公子一敘,也不是不可,只不過,我想看看公子的本事。”

秦良玉來了興致,“哦?何本事?”

“吶,對面那位夫人,你可看見了?”

秦良玉朝她視線看去,對面的鋪子門口站着個絕色女子,身姿婀娜,面龐精致豔麗,他一看便知,此女乃天生尤物。

“那是何人?”他問。

“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裙下之臣無數,你若是能征服她,我倒可以考慮與你一敘。秦公子,你可有信心?”

聽說是個裙下之臣衆多的女人,秦良玉不大感興趣,但柳依依拿此事激他,反正閑着也是閑着,不如陪她玩一玩。

......

顧時歡今兒出門準備給祝長纓打衣裳首飾,結果之前在茶樓喝茶時,不小心将花樣子落下了,便讓凝香回去取,自己則在玲珑閣門口等。

她才等了一小會兒,就有個穿寶藍錦袍的男子過來搭讪,語氣輕佻得很。

“小娘子?”

“你誰啊?”

“在下秦良玉,适才在對面驚鴻一瞥,小娘子甚是入眼,便想過來結個良緣。”

原來是個浪蕩子啊,顧時歡在話本子裏看過就是沒遇見過,臨安城裏也有不少纨绔浪蕩子,只不過基本都認識她,不敢打她主意。

此時,咋然見這麽個浪蕩子熱情湊上來,顧時歡還覺得挺新鮮。

“你可知我是誰?”

“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秦某我......”他湊近幾分低聲道,“一定比小娘子以前的那些姘頭強。”

秦良玉敢這麽嚣張是有底氣的,他爹是甘北節度使,手握重兵,連皇帝都敬重幾分。在甘北城州,他自己想要什麽女人簡直是手到擒來,來了臨安也依舊不會收斂,反正出事他爹會兜着。不就是個把女人麽?只要不是什麽皇家公主,一切都好說。

因此,對于顧時歡是誰他毫不在意,又因得知她乃水性楊花之人,說話更是露骨得很。

面對這麽放浪形骸的浪蕩子,顧時歡還真有些招架不住,她嫌惡的轉身準備走,又被他攔住,“诶......小娘子還未回答秦某問題。”

秦良玉動作輕佻,攔她的同時,竟然還往她胸前瞄了幾眼,這讓顧時歡心裏頭頓時升起一股怒火。她拍開他的手,走下臺階,秦良玉以為她想走,哪知顧時歡抱起路邊攤子上的白瓷花瓶,就狠狠往他身上砸過來。

秦良玉傻眼,疼倒是不怎麽疼,畢竟花瓶也沒多重。只是,他從小到大還沒人敢往他身上砸東西,況且還是當街被砸,面子下不來,他上前就要去抓顧時歡,顧時歡眼疾手快的又拿起個不知是何物實沉的東西,就朝他臉上招呼過去。秦良玉躲閃不及,額頭堪堪被砸中,不一會就流了一臉血,顧時歡定睛一看,才知适才自己砸過去的是塊硯臺。

這下,徹底引起了秦良玉的暴怒,他朝不遠處喊了一聲,“都死了麽?還不快過來把她抓住?”

他的小厮這才趕緊跑過來幫忙。

顧時歡對秦良玉一人不怕,對多個就不行了,但她也不傻,趕緊大吼一聲,“誰幫我打這個浪蕩子,我賞銀一千兩。”

顧時歡平時常常在這一帶混,街邊攤販都認得她,丞相夫人這麽一喊,那就是一呼百應。立馬就湧過來一大群人,直接把秦良玉和他的奴仆圍在中間揍,甚至連巷子口的乞丐也忍不住跑來分一杯羹,使勁踩了幾腳。

大家揍得熱火朝天,沒一會兒,秦良玉和他的奴仆便被打得鼻青臉腫,秦良玉更是像條死魚一樣癱在地上起不了身。

顧時歡掏出一把銀票遞給一個大漢,讓他去給其他人分,随後看了那條死魚兩眼就拍拍屁股走了。

這事鬧得頗大,沒過多久,連京兆尹的人也來了,問清情況後,京兆府少尹小陳大人在茶樓找到罪魁禍首-------正在喝茶嗑瓜子聽戲的顧時歡。

事情驚動了官府,那就不是私了就能解決的問題了,得按着官府的流程走,公事公辦。

可怎麽個公辦法,卻讓小陳大人十分頭疼。

原因無他,只因被打方是甘北節度使之子,而打人方是祝丞相的夫人,誰都不好惹。

案子請示了一層又一層,最後請示到了中堂祝長君這裏。

“什麽?我夫人在街上聚衆鬥毆?”

......

顧時歡蔫蔫的坐在後堂,此刻也意識到自己應該是打了個重要的人,可她不後悔,誰讓他先出言不遜的。

她梗着脖頸拒不認錯,盡管小陳大人在一旁勸了一籮筐好話,什麽冤家宜解不宜結,先低個頭,回頭說不定事情能圓滿解決,畢竟對方是節度使之子,被當衆打成這樣巴拉巴拉.....

說得口幹舌燥。

祝長君到時,見到的就是這麽個場景,他問,“怎麽回事?”

顧時歡見到他,不知怎的瞬間就覺得很委屈,眼眶都紅了。大家只知道是她打了人,覺得全部錯在自己,可她卻覺得那個浪蕩子該打,就算重來一次,她也不後悔。

“夫君......”她扁着嘴,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模樣。

祝長君趕緊揮手讓人出去,關上門,抱她坐在腿上,“出息了,竟然還學會打架,嗯?”

“那個姓秦的欺負我。”

祝長君眉頭一跳,随後想到的是有人輕薄她,臉色立馬沉下來。

“如何欺負了?”

顧時歡将今兒遇到秦良玉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果然,祝長君聽過後心下震怒,秦昭之子簡直不知死活。

他安慰道:“莫哭,這事你沒錯,下次再有人行輕佻之事,你還這麽打。”

他站起來,牽着她準備回府。

顧時歡詫異,“就.....就這樣回去了?”

“那你還想怎樣?”

她不想怎樣,她還巴不得呢,于是站起身一臉懵愣的跟着祝長君出門。

小陳大人跑過來,一臉賠笑,“祝大人,您看這事......”

“告訴秦昭,此事讓他來找我談。”

“呃......好、好、好。”

丞相大人主動接手,他求之不得,趕緊恭敬送人。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求評論營養液呀(眼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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