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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漸漸冷下來, 府上的冬衣開始發放,顧時歡這個當家主母也做得越來越有模有樣,顧嬷嬷欣慰得很。
“小姐, 今年這冬衣做得着實好看,大家都喜歡得緊呢。”
顧時歡手裏捧着個暖爐, 細細查看衣裳用料和裁剪, 也點頭滿意。往年府裏配給下人的衣裳十年如一日,男子着藍革布, 女子着青棉麻, 看上去就是一片死氣沉沉。從今年冬衣開始,顧時歡就選了自己喜歡的顏色花樣還有款式, 男子依舊是藍色革布衣為主, 但領口處做了改動, 加厚實了些, 穿起來顯得人格外精神, 女子的則是換成了香妃粉和墨綠,年輕的穿香妃粉,年長的着墨綠。
這麽一換, 府裏瞬間有了幾分鮮活氣息, 祝長君今兒一早看見時, 還點頭誇了句, “甚好。”
顧時歡也覺得好,“嬷嬷, 往後每年的衣裳不必依舊制, 時不時換一下花色,也挺不錯。”
顧嬷嬷見她做事幹勁十足,笑着點頭應下。
才吃過早飯, 眼下還有些時間,顧時歡便想去元安堂看看祝老夫人,人才走到垂花門,就又被喊了回來。
凝知領着個丫鬟在等着她,這丫鬟正是萱兒,她眼眶紅紅的,說話也泣不成聲,“二小姐,您去看看大小姐吧,她已經病了多日,大夫找了一個又一個,也喝了不少藥,就是不見好。奴婢是偷偷跑出來給您說的,她不想讓您知道這事,可奴婢看着心疼得很。”
“好端端的,為何突然生病了?”
“大小姐她......”萱兒哽咽不已,想起府裏頭那些糟心事,都不知從何說起,為她家小姐感到不值,更為她心疼,“總之,您快去看看她吧,大小姐這幾日都吃不下飯。奴婢這會兒得回去了,她身邊沒人照顧奴婢不放心。”
“等等,我與你一道過去,現在就過去。”
顧時歡心裏着急,也不知她姐姐現下情況到底怎樣了,趕緊讓人去套馬車,又讓顧嬷嬷準備些補品藥材,一刻鐘後便帶着萱兒出了門。
在馬車上她才聽萱兒說起文國候府最近發生的事。
前段時間,鄭霍身邊的一個丫鬟懷孕了,給擡了姨娘,顧時嫣也頗為盡心照顧,整日裏燕窩魚刺的緊着她補,事必躬親。可哪知就在前幾日她突然上吐下瀉,最後不知怎的,身下流血,肚子裏的孩子也跟着沒了。
起初,所有人都以為是顧時嫣做的,畢竟新姨娘的所有衣食都是她打理,以為她嫉妒妾室在她之前先有孕,所以做了手腳,為此,還奪了她手裏的中饋權利,讓她在祠堂裏思過了一整宿。
夜間寒涼,次日顧時嫣就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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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查出,罪魁禍首另有其人,乃席姨娘所為,顧時嫣被冤枉了許久,侯夫人也只是來看了兩次,寬慰她都是一家人莫要往心裏去,鄭霍也只來看了一次就再也不來了。顧時嫣便一直病着,請了多個大夫來看,斷斷續續也換了好幾種藥也不見好。
可萱兒知道,她家小姐這是心病,是被姑爺傷着了。當時所有人都把懷疑的目光轉向顧時嫣時,鄭霍不僅沒有站在她這邊相信她,反而第一個出來指責她。
在祠堂的那一晚,小姐流了一宿的眼淚。
顧時歡聽了後,心裏氣極,大罵文國侯府不是人,鄭霍更不是個東西。
半個時辰後,馬車停在文國侯府,顧時歡匆匆下馬車,懶得理會笑臉迎上來的侯府管家,徑直往臨風苑而去。
她來得不巧,此時鄭霍正在顧時嫣房中與她争執。
“顧時嫣,你到底同不同意?”
顧時嫣躺在床上,臉上毫無血色,盯着素絨繡花帳頂無波無瀾的說道:“鄭霍,你死了這條心吧,我不會同意。”
“呵!”鄭霍氣急敗壞,“顧時嫣,你莫以為燕娘的事與你毫無幹系,後院是你管的,卻管得烏煙瘴氣,連我未出世的孩兒都沒了,你敢說你沒半點責任?”
“哈....哈、哈”顧時嫣仿佛聽到好笑的笑話,卻笑得蒼白無力,“鄭霍,妾是你要納的,禍也是因你而起的,你怎麽有臉怪我?”
“你......好,我說不過你,但瑩兒進門的事,你不答應也得答應。”
聞言,顧時嫣豁然坐起,啞着嗓子吼道:“鄭霍,你想将外頭那小婦納進門,除非我死了!”
“顧時嫣,你別不知好歹!”
在外頭聽了一會兒的顧時歡氣得胸脯起伏,她擡腳就沖進屋子,快速掃了一眼四周,走到桌邊拎起一把鎮尺就往鄭霍的頭上砸過去。
鄭霍堪堪轉頭想看來人是誰,哪知還沒看清楚就被迎頭砸了個結實。千年烏木做的鎮尺,實沉如鐵,這麽一砸過去,他瞬間暈頭轉向。定了定神,才看清是顧時歡來了,還頗是詫異。
“你......”一句話還沒說完,頭上便湧出一片鮮血,吓得他顧不得其他,趕緊奪門而出去找大夫。
顧時歡尤不解氣,眼底猩紅,忍着那淚水朝顧時嫣看去。
顧時嫣別開眼,不敢觸碰妹妹的眼神,自己的日子過成這樣,實在羞愧。
她輕輕開口,“夭夭,你怎麽來了?”
顧時歡瞬時眼淚嘩嘩掉下來,“我不來,你是不是就不準備跟我說了?”
“夭夭莫哭,姐姐沒事。”
“你都病成這樣了還逞強?鄭霍那種畜生,你還跟他啰嗦什麽?直接趕出去不就行了?犯得着看他臉色?”
顧時嫣掙紮起身,走到她身邊給她揩眼淚,“姐姐真沒事,就是病了沒精神,過幾日就好了。”
顧時歡拍開她的手,朝後頭吩咐道:“你們趕緊收拾好衣物,今兒咱們就回柳明街,”她轉頭對顧時嫣又說道,“姐姐,我帶你回家,你回家養病,文國侯府咱別待了,她們要是有臉敢攔着,我就上去撕爛她們的臉!你盡心盡力操持這個破落戶這麽些年,可她們是怎麽對待你的?就為鄭霍那個畜生一直忍着,值得麽?啊?”
顧時嫣笑了,笑中帶淚,哽咽了許久才答道:“不值,姐姐聽你的,今兒咱們就回去,姐姐......是真的想家了。”
她話音剛落,顧時歡就撲進她懷裏痛哭起來!
沒過多久,許是候夫人姚氏聽見了風聲,趕緊往臨風苑來,看見丫鬟們忙着收拾東西,原本來興師問罪的心情一下又慌了起來,“哎......這是作甚?為何收拾東西呢。”随後又仿佛才看到顧時歡一樣,擠了個笑出來,“祝夫人也在啊。”
“時嫣,收拾東西作甚?你病好些了沒?”她明知故問。
顧時嫣行了個禮,“兒媳想回娘家一趟。”
“回娘家?好端端的怎的要回去呢?霍兒是糊塗了些,可他适才也遭了罰。你是沒看見,那血流得全身都是,索性大夫來得及時才止住。他那邊可離不得你,可莫要再說回去的話了。”
侯夫人姚氏其實心底氣極,兒子被打成那樣,她恨不得将顧時嫣撕爛,但她不敢當着顧時歡的面對顧時嫣撒氣,畢竟此時還不能得罪人,鄭霍日後起複還需要祝丞相這層關系。
前些日子,鄭霍惹上了貪污案,證據确鑿,但看在丞相的面子上,只罷黜他的官職,并未追究太深。
姚氏不喜顧時嫣的一個原因也與此事有關,明明可以說動她妹妹求祝丞相網開一面,可她偏偏不願,害得鄭霍丢了官。這會兒聽她說還要收拾東西回娘家,即使心裏頭再恨也還是得忍着,擺出個笑臉來勸她。
可顧時嫣是鐵了心要回去,只淡淡的說道:“兒媳心意已決,婆婆莫要勸。”
“夫妻間磕磕碰碰的事家家都有,可也沒見誰動不動就回娘家啊,這要是說出去了,實在難看不是?”
還未等顧時嫣說什麽,顧時歡豁然起身,冷嗤道:“有什麽難看不難看的?有什麽比鄭霍在外頭養小婦還難看?”
“這......”
姚氏心裏氣啊,可她能以婆婆的身份教訓顧時嫣,卻不能給顧時歡擺臉色。她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不知該怎麽接話,鄭霍再不好,那也是他兒子,在外頭養個把女人算什麽?試問哪個男子不偷腥?也就這顧家姐妹心眼小,容不得人罷了。
“祝夫人,話可不能這麽說,男人年輕風流些,也不算......”
顧時歡直接打斷她的話,高聲問萱兒,“衣裳都收拾好了沒?收拾好了就走!”随後又對顧時嫣道,“姐姐,你看還有什麽要帶着的,別落下了,這般不要臉的人家,我都不想多待一刻。”
姚氏氣得胸口疼,她索性也懶得裝了,直接冷着臉對顧時嫣說道:“時嫣,你可得想好了,你這一走,依霍兒的脾氣,他恐怕短時日內難消氣接你回來,屆時你一直住在娘家,臉上無光的還不是自個兒?”
“侯夫人,有光沒光無需你操心,先操心你們府裏的事吧,醜事一堆還嫌不夠讓人笑話?姐姐,咱們走!”
顧時歡無視姚氏難堪的臉色,拉着姐姐就出了文國侯府大門。
作者有話要說: 歡姐,人美路子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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