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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好幾天, 日子皆淡淡的,顧時歡的态度也淡淡的,全然沒有夫君出遠門歸家後, 妻子該有的熱情。

祝長君感受到了,但他也只是認為懷孕的婦人情緒不穩, 也沒多想。他回來後仍是忙于朝堂, 有時候很晚才回府中,一回府就是按慣例問些她今日過得好不好, 孩子鬧不鬧之類的話。之後就是逗瑾年一起玩, 再或者幹脆就一頭紮進書房忙到深夜,直至次日顧時歡醒來也不見人影。

也不知是他變了, 還是顧時歡自己的心理變了, 總覺得這樣的相處越來越有些像厭倦的滋味。

她心裏想得多, 但又不肯表露出來, 許多時候就是默默做自己的事, 每日把時間安排得滿滿當當,困了就睡,餓了就吃, 有高興的事就笑笑, 沒事也無所謂。

但顧嬷嬷漸漸的發現了她的不對勁, 她家小姐這些日子似乎蔫蔫的心情不愉, 有時候在笑,但笑意不達眼底, 看得她心疼。小姐以往有多盼着大爺回來她是清楚的, 可如今人回來了卻并不見她臉上有多少喜色。

轉念一想,莫不是心裏還計較着納妾之事?

于是,她找了個時機私下問了顧時歡。

“小姐可是還未問大爺那件事?”

顧時歡知道她指的是什麽, 點點頭。

“為何不問?”

“問了又怎樣?日子還不是要照過?左右他這會兒也沒納妾,等日後納了再說。”

顧嬷嬷旁觀者清,以往兩人剛成親那三年,大爺有大把的機會可以納妾,就是在府裏不都還有個現成的素荷等着他麽?可大爺彼時也無動于衷,雖不知他後來為何願意納柳依依進門,但此事也只是從他人嘴上得知,并不是出自大爺的口,也許他心中并非這般想呢?

這其中有些誤會也說不定。

她嘆了口氣,“小姐莫要想太多,我看大爺好像沒那方面的意思,許是誤會罷了。”

誤不誤會顧時歡心裏也沒底,但她生瑾年那日他确實很不對勁,這讓她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嬷嬷就別管了,過不久我就要生了,我這會兒也沒心思去問他,反正納不納妾都是他的自由,難不成我還能哭着攔着不讓?他想怎樣就怎樣,日子過不下去了,我就帶瑾年回柳明街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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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她楞是聽不進勸,顧嬷嬷只好嘆氣走了。

......

燈籠高挂,處處燭火通明,入目之處皆是大紅之色,丞相府一片喜氣洋洋。

院子裏各處人來人往,衆人臉上皆是笑意,有大膽的丫鬟們悄悄跑去東苑瞧了瞧,回來後高興的揣着一兜花生糖果向其他人炫耀。

“你們是沒看見,新進門的如夫人真是好看,臉白白的,脾性也溫溫和和,瞧見我了,還讓人打賞喜錢和糖果哩,難怪大爺喜歡她。”

“噓!這話你可別到處亂說,免得被正院那位聽見了,屆時打你一頓板子。”

“聽見又如何?大爺也沒正院瞧過她,你看她如今人老珠黃的模樣,哪裏能跟如夫人比?要打就打,大爺最是不喜有人随意體罰下人,她若是還顧忌着些,自然聽見話後要安分待着才是。”

“聽說大爺今兒高興得喝醉了酒,也不知一會兒還能不能與如夫人......嘻嘻嘻......”

那丫鬟會意,眼珠一轉,也捂嘴笑了起來。

顧時歡正巧經過,氣得手抖,回到屋子坐在鏡前,鏡中的人果然不似曾經年輕水嫩的模樣,盡管眉眼精致,卻顯了老态,仿佛......仿佛......是了,這模樣,她曾經去文國侯府見姐姐時,她那時也是這樣一副模樣。

她失神的問身邊三個凝丫頭,“我真的老了嗎?那個如夫人真的很好看?”

三人垂頭喪氣,凝香甚至還哭出聲安慰道:“小姐,你莫要難過,那個如夫人再好,也只不過是個妾罷了,就算得大爺喜歡又怎樣,她怎麽也越不過你去。”

顧時歡愣愣的搖頭,“你們不懂。”

她們不懂,不是妻妾名分的問題,而是他的心走了,去了別的女人身上。

自己還堅持什麽呢?

有個聲音說,走吧,走了就好。

是的,走吧,他都已經另娶她人,自己還杵在這豈不是膈應得慌?又不是離了他活不了。

“你們收拾東西,今日我們就走,凝翠,你去把瑾年喊過來。”

三個凝丫頭的手腳很利索,不一會兒便将東西收拾好了,她帶着兒子帶着行李迎着一路刺眼的紅出了大門。

可半路上那人追了過來,将她們的馬車攔下,一時間她心跳如雷。她想,他是後悔了麽?想到他一會兒要痛哭流涕的忏悔求她別走,心裏便暢快了幾分。

不過,她是不會原諒他的!

可她想多了,他在外頭開口說,你要走就走,我的兒子卻不許你帶走!

她怒了,一把掀開簾子,看不清他的模樣,只知道他穿着一身新郎喜服,紅得刺眼。

“你休想!兒子是我的!”

那人笑了笑,全然不理會她,揮手讓人過來将兒子奪走。

她拼命抱着兒子,任人如何掰她的手指也不肯放。

“祝長君,你若還有心,就不要搶走我兒子!”

可他不聽,冷着臉親自上前來拉開她。

她氣不過,沖上去就不管不顧的撕扯他,拳打腳踢,直疼得他嗷嗷大叫。

這叫聲太突兀,把顧時歡也驚醒了。

“夭夭,你怎麽了?為何突然打我?”

祝長君下床點燈,走近一看見她滿臉淚痕,唬了大跳,也顧不得疼痛,趕緊将人摟進懷中。

“怎麽了?是不是肚子疼了?”

顧時歡此時已經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心下有些尴尬,可又不好意思承認。便愣生生找了個理由,責備道:“你适才壓到我頭發了,疼得很。”

祝長君放下心來,不是肚子疼就好,不過随後又有些懵,媳婦脾氣越來越大了,壓到頭發都要打他一頓。

他這會兒覺得脖頸上火辣辣的疼,想必是被她指甲刮傷了。安撫好她後,摸下床去上了點藥,回來準備繼續睡。

可這時候顧時歡已經睡不着,适才的夢做得太真實,她心有餘悸,怕閉上眼又想起來。見他想吹燈,便開口說道:

“別熄燈,就讓它點着吧。”

“怎麽了?這會兒還早呢,睡不着了?”

“嗯。”她背着身側卧,也看不清臉上神情。

懷孕的婦人夜裏睡不踏實,這事祝長君也清楚,他想起明日還得早起上朝,便躺上去從後頭摟着人繼續阖眼。

可漸漸的,似乎聽見她輕輕的抽噎,便又将人轉過來。

“為何哭了?是不是孩子鬧得你難受了?”

他聲音輕輕柔柔,在夜裏帶着一股安撫人心的力量,與夢裏冷清的那人截然相反。可不知為何,顧時歡就是忍不住想起日.後他納妾,就變成了夢裏的那樣,這讓她難受。

“夭夭莫哭,到底何事你跟我說說。”

許是适才的夢讓顧時歡氣極,她想了想,幹脆将心底的疑問直接說出來,“夫君,你日.後會不會納妾?”

大半夜的她突然問這麽個問題,又結合适才她打人的舉動,祝長君不傻,這會兒也明白過來了,感情她是做了什麽夢。

“你夢見我納妾了?”

這種事顧時歡是不會承認的,便索性拿趙王側妃的話搬出來,“不是,而是聽別人說了件事。”

“何事?”

“說你曾想将柳依依納進門。”

祝長君心裏一咯噔,倒不是心虛,而是擔心,她醋意多大他是清楚的,尤其是介意柳依依,卻不想這事讓她知道了。擔心她懷着身孕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對身子不利。

索性坦誠道:“是有這麽回事。”見顧時歡眼睛瞪大,又趕緊解釋,“不過,不是納她進門,而是将她送去莊子裏養着。”

“為何要養着她?”

祝長君捋了捋她耳邊的碎發,“她确實有意想給我做妾,但我沒同意,後來卻在家裏尋死,恩師跪下來求我收留她,我不忍拂他意,便想着将她送去名下莊子裏養着吧,權當養個閑人,至于進府,是絕不可能的。”

“我生瑾年那日,你就是想說這事?”

“是。”

“那後來你為何改主意了?”

“養個閑人事小,但不想你為此與我有隔閡。況且你将将生了孩兒,我又怎能拿此事讓你煩心?”

“真的不是想納她?畢竟你們是青梅竹馬的關系呢,她尋死你不擔憂嗎?”

“可我更擔憂你,任何人都比不得你重要!”

說完,他輕輕在她額間印上一吻。

......

十月中旬的時候,顧時歡突然發動了,彼時祝長君人在中堂,祝全火急火燎的跑進來說她要生了,他也顧不得一衆下屬同僚正等着他議事,撂下卷宗就趕緊往府裏跑。

有過第一胎的經驗,顧時歡生第二胎格外淡定。

她由丫鬟扶着來回走動,屋子裏頭穩婆們正在準備,然而才走了沒一會兒,顧時歡就感覺要生,肚子裏的孩子隐隐有向下墜落的傾向,“快來人,我恐怕此刻就要生了。”

于是穩婆們趕緊把她扶上床躺着,才躺下去不久,宮口大開,一個用力,孩子便滑了出來。顧時歡還有精力伸長脖頸去瞧一眼是男是女,可哪知還沒瞧清楚呢,穩婆大喊起來,“快快,還有一個哩。”

顧時歡傻眼,還有?

過了片刻,另一個也生出來了。

這速度,這效率,這......總之就是快得不行,以至于祝長君才走到自家大門口就有下人喜笑顏開的給他報喜了。

“恭喜大爺!恭喜大爺!”

祝長君也高興不已,遇見道喜的都颔首回應,等到了正院時,聽得屋子裏有小兒哭聲傳出來。

只見自己的老母親坐在外間,懷中抱着一個,一只手還撫摸着另一個。

祝長君也傻眼了,兩個?

“兩個吶,一兒一女,龍鳳吉祥!”祝老夫人笑得牙不見眼的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祝長君:睡得好端端的,突然被暴打一頓,我……

今天是惡搞火葬場,真正的還沒來勒,不過也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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