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玫瑰軟糖

正在等電梯,就接到了楊絮的電話。

“不是讓你先走嗎?你沒看信息?”

“看了啊,我等着送你嘛。”楊絮理所當然地說。

盛敏離得近,也聽見了電話那頭的聲音,沖李玄輕聲道:“叫楊絮先回去吧,他家不同路。送了我們再回去太晚了。”

李玄點頭,依言對楊絮道:“不用送,你自己打個車回去吧。車費我給你報。”

“哎呀哥,我哪裏要你報這個!”他再三這樣講,楊絮不知思路歪到了哪裏,恍然大悟一般,“你和玄哥和好了是吧!那我知道了,我不當電燈泡了,我先走了。”他聲音聽着還喜滋滋的,“車鑰匙放哪兒啊?”

“我馬上下樓了,幾分鐘,你插着也不會有人開走的。實在不放心,放排氣管裏吧。”

李玄對待楊絮已經放棄解釋了,卻還是免不了瞥了一眼盛敏,後者顯然也聽到了。等他挂了電話,走進電梯才說:“楊絮有時候轉不過腦筋。我找機會再和他解釋。”

李玄不置可否一點頭:“随你。”

車鑰匙果然被留在了排氣管裏,這時也過了下班的高峰期,一路都很順暢。他們回去的路上并沒有過多交談,言語似乎都在天臺上說盡了。

盛敏也沒有過問那場鬧劇究竟如何收尾的,好像在這場意外中,他在意的不外是李玄被牽扯其中代他受過,所以必須要問一問。至于其它的哪怕涉及到他自身,也都不關心了。

但李玄也因此更感覺到他的反常,離開天臺之後,他比平時更加安靜沉默。即便如此,李玄每每看他,盛敏都神色如故,對上他的目光總是笑一笑,還能一本正經地提醒他,開車專心。

回家的途中經過外環,有一小段高速路,出了隧道之後,盛敏在他們點過的一家雲南菜點了晚餐。本來計劃得時間剛好,半個小時就能送到。結果走到家門口店家打來電話,說騎手路上摔了一跤,菜也撒了,要重新做了送來。

盛敏當然說不要緊。挂了電話問李玄:“你餓不餓?我先找點東西給你吃。”

李玄搖頭,盛敏卻已經去廚房開了冰箱,周末他在家做過兩頓飯,記得應該還有食物在。打開一看,蔬菜肉類的确是有,可以暫時果腹的零嘴只剩下半盒玫瑰軟糖。

“我不怎麽沒餓,有點渴。”

李玄走過來。倒了半杯奶,一口氣喝光之後,順手在洗碗池邊把杯子洗了,盛敏這時吃了一粒糖,轉頭看見他的臉,忽然愣了愣:“怎麽沒有卸妝?”

盛敏底子好,化妝師一向都畫得淡。天臺上光線太暗,回來的路上也是心事重重,現在廚房明亮的燈光下,才發覺臉上的妝容還沒有卸掉。

話音落下,盛敏也意識到了,李玄沒有卸妝的始作俑者正是自己。

李玄挑眉,後知後覺地擡手摸了下臉:“怪不得我老覺得不舒服……我忘了。”

“你別亂摸了,一會兒手上也沾上。”盛敏放下糖盒,“家裏有卸妝液,我去拿。”

他把卸妝液和卸妝膏都找了出來,又拿了化妝棉和棉簽。

“先卸眼睛和嘴唇,再卸臉上的……”

盛敏說到一半,李玄已經拿化妝棉浸了卸妝液往眼睑上擦過去。倒是沒有錯的,就是他力氣重,盛敏看着都覺得痛,擡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怎麽?”李玄半睜着眼睛看他,又因為卸妝液的刺激不停地眨,看上去難得有一點不知所措。

“算了。”盛敏猶豫片刻,笑着嘆了口氣,“我給你卸好了,免得弄到眼睛裏了不舒服。”

李玄眼角有點生理性的水汽,盛敏的輪廓也變得不那麽清晰,只是聽見他的聲音。又感覺他的手壓了壓自己的肩膀,示意他坐在身後的椅子坐下。

李玄原本想要拒絕,但盛敏已經接過了他手裏的化妝棉,重新換了一塊,輕輕按在了他的眼角:“我先給你卸睫毛,你不要怕啊,我輕輕的。”

他是那種哄小孩子的語調,李玄聽得好笑:“我怕死了,你重重的吧。”

盛敏一愣不由得也笑了,露出了他今晚大概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嗯,也可以。”

話雖如此,盛敏的動作卻是無比輕柔。春天的柳絮拂過融冰的河岸不外如是,李玄猜測他撫摸那只貓的時候,或許也是同樣的力氣。

如果真是一只貓,恐怕是很願意盛敏當主人的。鬼使神差地,李玄冒出這個念頭來,自己都覺得離奇又好笑,下意識搖了搖頭。

“怎麽了?”盛敏奇怪,不得不抽出一只手捧住了李玄的側臉,李玄自然不說,他不再追問,語氣故作嚴肅,“好啦,我從來沒有給別人卸過妝,你不要亂動。”

盛敏微微彎着腰,用化妝棉卸過之後,又用棉簽小心去擦眼角的殘留。

因為閉着眼睛,嗅覺和觸覺更加分明。他們靠得近,呼吸之間,能聞到很清甜的玫瑰香氣,是盛敏剛剛吃過的那顆軟糖。也能感覺到,盛敏手掌邊緣蹭過側臉細小的絨毛,有一絲微微的癢。更準确地說,是他的手掌,擦過盛敏的臉頰。

在這樣的香氣和若有若無的碰觸中,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只在一瞬,盛敏已經替他卸完了妝,連嘴唇都一并處理好。

“再用洗面奶洗一遍就可以了。”盛敏說,李玄睜開眼睛,旁邊就是一面鏡子,妝面本來很淡,也不覺得多怪異,但卸了,清爽的一張臉,總覺得自然地多。

“你……”李玄原本想說你還是不化妝最好看,開口又趕緊打住了。

“嗯?”盛敏正在收拾桌上的東西,“怎麽?哪裏沒卸好嗎?”

“好了的。”李玄抿唇,對着盛敏疑問的目光,一時沒想好怎麽說,好在這個時候,門鈴聲及時響了,“你去開門。”

“外賣到了吧,我剛都沒聽見。”

盛敏走過去應門,然而聽動靜他應該是還沒走到,門就被人從外面打開了。李玄正奇怪,一個有點熟悉的女聲突兀地響了起來:“你是誰?盛敏呢?”

作者有話說:

這個文開文之初我是想寫個小甜餅的,現在看來,甜不甜我很難講,總歸是不可能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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