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直播間的觀衆時隔八九個小時再見到遲泱泱，高興地不停撒花。

從遲泱泱進了部隊，随行攝像師就被阻止繼續拍攝。

節目組知道好歹，觀衆也明白有些事情不能大大咧咧暴露出來，雖然遺憾倒沒抱怨，只是在微言開始倒數“沒看見泱泱的第N分鐘/小時”。

于是，《百味人生》又雙叒叕因為遲泱泱上了熱搜。

當初因為這檔節目是國家臺策劃，劇本老舊、模式規條、限制太多、要求又太高，最後很可能無法達到預期效果，覺得會在上面的大佬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甚至葬送自己的事業，而當了逃兵的導演悔不當初。

早知道有遲泱泱這麽個熱搜體質的寶貝蛋，他們就硬着頭皮上了，真是便宜了陳昊那老家夥！

聽說觀衆很想念自己，遲泱泱愣了愣。

在星際時，因為自身的特殊性，她不能随意出門、沒有朋友，接觸的人除了爸爸媽媽只有爸爸特別信任的心腹。

爸爸感情內斂，媽媽倒是外放，可那種感覺是不一樣的。

第一次得到來自“朋友”的關心，讓遲泱泱手足無措。

她眨着琉璃大眼，求助王楷。

王楷把她抱起來，拿出節目組特意給他們這個人設準備的手機，進了遲泱泱的直播間。

直播間的觀衆瘋了。

【嗚嗚嗚，看我看我看我，崽崽快看媽媽，媽媽在這兒！】

【啊啊啊啊啊啊！麻麻我出息了，我和崽崽同一個直播間了！！！】

直播間的彈幕瘋狂刷過，遲泱泱猶豫地伸出小手摸了摸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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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幕在一瞬安靜後，噴井式爆發。

【崽崽摸我了！】

【球球再摸我一下】

【崽，摸我！】

遲泱泱吓了一跳，反射性收回手，無措地看着王楷。

王楷挑了些不那麽奔放的彈幕念給遲泱泱聽。

聽到觀衆稱呼自己崽崽、自稱媽媽，遲泱泱疑惑，“她們為什麽喊我崽崽？媽媽……泱泱有媽媽的呀？”

王楷動作頓了下，随即若無其事道：“因為他們覺得泱泱可愛呀，喜歡泱泱所以想把泱泱偷回家當自己的女兒養。”

遲泱泱害羞地把自己團起來，“謝謝你們，可泱泱是有媽媽的……”

網友們瘋狂敲擊鍵盤。

【沒關系，媽媽可以有很多個！】

【我是泱泱的二媽媽！】

【三媽媽！】

【那我就是二粑粑！】

【活捉樓上的男粉。】

網友們以為她說的媽媽是林雅，只有王楷知道遲泱泱所說的媽媽另有其人，他垂着眼掩住眼底的沉思，想起臨走前支隊長和政委跟他說的話，決定找個機會跟遲泱泱通通氣。

新交了一群朋友，遲泱泱的心情變得很好。

晃悠着小短腿哼着小調兒。

王楷忍俊不禁。

“泱泱你在唱什麽？”

“小星星呀~”遲泱泱軟糯糯回答。

“爺爺可以聽嗎？”

遲泱泱想了想，點點頭，“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①

兒歌節奏輕快，小孩子很快能學會，何況還是傳唱度特別高的一首，網友們不由跟着她搖頭晃腦地哼起兒歌來。

特別洗腦。

高高興興回到家，林雅和馬欣彤都回來了，溪卿的外套放在沙發上人卻不知道去哪兒了。

馬欣彤獻寶似的拿出一串葡萄，“泱泱，快來吃葡萄！”

泱泱噠噠跑過去，“葡萄！”

“沒錯！”馬欣彤揚起下巴，葡萄是她同事送的，她沒舍得吃，全部帶回來留着給泱泱吃。

鮮嫩水靈的葡萄像一顆顆紫瑪瑙串成一簇，遲泱泱剔透澄澈的眼睛裏滿滿的都是葡萄的倒影。

“酸酸甜甜的？”

馬欣彤眉飛色舞，“那必須的！快吃，我都洗好了！”

遲泱泱伸出小手戳戳葡萄，忍不住咽咽口水，酸酸甜甜的葡萄！

她拼命忍住誘惑，倔強地別過頭做出推拒動作：“不行，泱泱不能吃獨食，大家一起吃。”

馬欣彤恨不得抱住她狠狠吸兩口，這是什麽絕世小可愛啊！

“還有很多，你可以先吃一個。”

“不行不行。”遲泱泱轉身，後背對着馬欣彤，“泱泱怕忍不住。”

媽媽說葡萄酸酸甜甜特別好吃，已經嘗過甜味的小機器人根本沒有抵抗力。

馬欣彤再三勸說都沒用，只能遺憾地把葡萄放進了冰箱。

“我回來了。”溪卿開門進來。

“警察叔叔~”遲泱泱噠噠迎上去一把抱住溪卿的腿，“警察叔叔你下班啦？”

“是啊。”溪卿彎腰抱起她，感受着懷裏的重量，忍不住在心裏嘆了口氣。

其實他曾有個妹妹，只是不到一歲意外夭折了，如果她能平安長大，也就比泱泱能大一點。

那個妹妹是父母的老來女，母親意外懷孕後決定生下她，自己也滿懷期待。

剛下來的妹妹紅彤彤的像個小猴子，後來越長越白嫩、越長越可愛，白白嫩嫩的像只糯米團子，令全家人都愛不釋手，可恨……

溪卿身上的殺意一閃而過。

遲泱泱連忙用自己腦袋撞了溪卿腦門一下，急得說話都磕巴了，“警察叔叔你別、別想不好的事情啊！”

溪卿驚奇，“你知道我在想什麽？”

遲泱泱皺着小眉頭，“不是。”她不知道要怎麽解釋自己能感受到別人氣息的善與惡。

“就是……就是感覺不好。”遲泱泱撓撓臉頰，鼓着腮幫子吹了口氣，“呼呼，泱泱能感覺到。”

溪卿理解了她的意思，心中微動，難怪自己覺得遲泱泱投緣，原來兩人都有類似的天賦。

“你們倆打什麽啞謎呢？”王楷好笑地問。

溪卿挑挑眉，“秘密。”

遲泱泱學着他的樣子，奶聲奶氣重複：“秘密！”逗得大家哈哈笑。

吃過晚飯林雅去給常松源送飯，遲泱泱用可憐巴巴的小眼神征得了家裏人的同意，跟着一起去了。

站在醫院大門前，遲泱泱努力給自己鼓了好一會兒氣，才毅然決然地踏出第一步。

兩人到病房前，聽到裏面傳來說話的聲音。

遲泱泱一只手被林雅牽着，另一只手輕輕敲了敲門，“戲裏的爸爸，我和戲裏的媽媽可以進來嗎？”

裏面的說話聲消失了，然後傳出常松源沉穩的聲音：“可以，你們進來吧。”

遲泱泱推開門，先讓林雅進去自己緊随其後。

“戲裏的……”剩餘的話在看到病房裏其他兩人後咽了回去，她動作麻溜地躲到林雅背後，偷偷打量那倆人。

那是倆小夥子，穿着便服，身板端正、滿身正氣，只是此刻臉上還有沒來及收斂的沉重。

是警察叔叔。

遲泱泱稍微放松了些。

常松源看了兩人一眼，拍拍手對遲泱泱道：“泱泱來。”

遲泱泱猶豫了下，從床的另一邊繞到常松源跟前，小手拉着常松源一根手指頭小聲表達自己的關心：“戲裏的爸爸我和戲裏的媽媽給你送飯來了，你還疼不疼？”

常松源摸摸她的頭，溫聲道：“不疼了。”

又對林雅點點頭，“辛苦你了。”

“現在感覺好點了嗎？”

“好多了，其實傷得不重。”

“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妻子林雅，這個是我女兒泱泱。”又給遲泱泱兩人介紹：“他們是我的同事小李和小王。”

“嫂子好。”

“你們好，吃飯了嗎？”

“吃過了。”倆小夥子對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我們的事說完了，就不打擾所長和嫂子吃飯了。”

常松源沒有挽留。

兩人離開後遲泱泱徹底放松下來了，“是警察叔叔。”她很肯定道。

“對。”常松源并不驚奇，遲泱泱似乎有種特殊能力，能迅速分辨出那人是不是警察。

林雅把床上的小飯桌拉起來，拿出保溫盒裏的飯菜，“先吃飯吧。”

“好。”常松源接過筷子，“泱泱要不要吃？”

遲泱泱搖頭，“泱泱吃過了，戲裏的爸爸你快吃吧，一會兒飯涼了。”

常松源笑着答應。

遲泱泱趴在床邊看他吃飯，看着看着又饞了，忍不住舔舔嘴唇。

只是她的小肚子已經飽飽的，再吃不進去的任何東西了。

常松源餘光瞥見這一幕，夾了一筷子魚香肉絲要喂她，“沒關系，少吃一點。”

遲泱泱看看林雅。

林雅點頭，“少吃一點沒事。”

遲泱泱乖乖張開嘴巴吃了進去，魚香肉絲很好吃，遲泱泱無法描述那種感受，只是覺得自己幸福極了，一口咽下去便捧着小臉搖頭晃腦。

見此常松源和林雅對視一眼笑了。

吃過飯，常松源下床幫忙收拾碗筷，末了忽然道：“我一會兒就出院。”

“醫生說你得休息幾天。”

“不行。”常松源語氣沉重，“有個同志受傷了，我得回去看看。”

“受傷？”

常松源點點頭，“抓小偷被小偷騎着摩托拖行了十來米，聽說受傷挺嚴重。”

林雅反對的話說不出口了。

又是受傷。

遲泱泱忍不住問：“戲裏的爸爸，警察叔叔總是受傷嗎？”感覺像她每天吃飯那麽多。

“是啊。”常松源知道這檔節目的意義，給大家科普：“咱們國家做過統計，幾乎每天都會有一個同志犧牲、多達十七人受傷，這還是我們能看到。而那些不為人所知的警種，受傷、犧牲的人更多。”

作者有話說：

①“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兒歌《小星星》